宋磊道:“長白山的巨靈掌果然非凡無比,我用了十成功力還是受了傷,好在我事先閉了各處穴道,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鐵算盤苦笑道:“陸靖一代宗師,一身功力非同一般,這次和歐陽修德聯手,只怕你憑一己之力難與他們……”
宋磊泰然地道:“我為了執行以往對恩師的承諾,拼了這條命!”
鐵算盤哦了一聲道:“少年人,那是一時之勇!”
宋磊道:“我唯有此路一條!”
鐵算盤長長嘆了口氣,道:“可惜我無法助你。”
宋磊苦笑道:“鐵老,你這份心已夠我感受的了!我怎麼還好意思再勞你的駕?況且,你是個生意人,不宜參與江湖事!”
鐵算盤唉了一聲道:“少年人,你不懂,這事好可恨!”
宋磊一怔道:“鐵老,什麼事令你這樣惱恨?”
鐵算盤道:“你不知道?”
宋磊道:“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鐵算盤道:“我恨我自己突然失去了武功!”
宋磊不解地道:“鐵老,一個人的武功是經過苦心鍛鍊的,你怎麼會突然失去了武功呢?難道武功自己會消失?”
鐵算盤嘆道:“我的武功卻在不知不覺中失去!”
宋磊一怔道:“我不信!”
鐵算盤恨聲道:“少年人,我年紀一大把,決不會胡說八道,不瞞你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武功是怎麼失去的!”
宋磊皺眉道:“鐵老,這事幾個人知道?”
鐵算盤道:“這事除了你我曉得外,我從沒洩漏出去過,江湖上只知道我已出江湖,做起賣酒的生意!”
宋磊道:“鐵老,我要勸你一句!”
鐵算盤哈哈笑道:“少年人,我知道,你是怕仇家尋上門?”
宋磊道:“你不能不顧慮!”
鐵算盤道:“我在這方面特別留意!”
他突然乾咳了一聲,身子一陣抖動。
宋磊一愣道:“老人家,你不舒服?”
鐵算盤道:“老毛病,沒關係。”
宋磊一伸手,道:“老人家,我把把脈,別傷了身子!”
鐵算盤的手微縮,道:“這點小毛病不算什麼!”
但宋磊的手法太快了,一下子捏住他脈門。
宋磊的眉頭一皺,道:“老人家,我要問句話!”
鐵算盤苦笑道:“少年人,有話儘管說,我不是吞吞吐吐的人。”
宋磊道:“你近過色?”
鐵算盤面上一紅,道:“那是五年前的事!”
宋磊敬重地道:“老人家,你的武功是什麼時候失去的?”
鐵算盤-愕,道:“也有五年了!”
宋磊道:“老人家,我終於找出了原因!”
鐵算盤微怔道:“什麼原因?”
宋磊道:“你失去武功的原因!”
鐵算盤驚顫地道:“真的?”
宋磊道:“首先我要告訴你,你的氣海穴中了一種屬陰的指功,使你氣血慢慢擴散,凝而不聚,連而不續!”
鐵算盤拍手道:“對了,是這樣!”
他苦苦思索了一會,又道:“這不通呀,我怎麼會中了毒手都不知道?”
宋磊道:“也許你不留意!”
鐵算盤搖頭道:“決不可能,以我們這種身手的人,中了暗算怎會不知道?只怕說給誰聽誰也不會相信。”
宋磊道:“不錯。”
鐵算盤一揚手,道:“少年人,你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
宋磊苦笑道:“老人家,我先借問一下,她是你的什麼人?”
鐵算盤一呆道:“她是哪個?”
宋磊道:“和你同過房的那位姑娘!”
鐵算盤道:“你問她幹什麼?”
宋磊道:“老人家,你不覺得她有點蹊蹺?”
鐵算盤-呆道:“蹊蹺?”
宋磊道:“老人家,正如你剛才所說,以我們目前的身手,中了別人的暗算而不自覺,只怕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這件事卻發生在你身上,只有一個可能。”
鐵算盤道:“什麼可能?”
宋磊道:“唯有她能暗中下手!”
鐵算盤大笑道:“你懷疑她?”
宋磊道:“不錯。”
鐵算盤道:“少年人,你的思想太敏銳了,決不會是她!”
宋磊道:“老人家有把握?”
鐵算盤道:“她不會武功!”
宋磊哦了一聲道:“老人家,她是什麼人?你還沒告訴我呢。”
鐵算盤尷尬地道:“是我姘居的女人。”
宋磊暗道:“她在哪裡?”
鐵算盤道:“在鎮東頭!”
宋磊道:“咱們去見見她!”
鐵算盤搖手道:“五年前我糊里糊塗和她有了那種關係,自覺後悔,名義上是我的女人,其實我早已不和她往來!”
宋磊道:“她沒有再找你?”
鐵算盤搖了搖道:“沒有!”
宋磊冷笑道:“她知道已毀了你,當然不會再希罕你!”
鐵算盤不悅道:“少年人,不許這樣對她攻擊,她是個可憐的女人。”
宋磊道:“老人家,你可憐她,誰可憐你?”
鐵算盤道:“你怎麼會懷疑她?”
宋磊道:“老人家,我隨天地雙賢習藝時,也修習了一點醫術,在醫道方面不能說是精通,至少普通病傷一試便知,老人家,你是失傷在色毒……”
鐵算盤一震道:“什麼是色毒?”
宋磊道:“這是女人最厲害的殺人方法,當她和你正在巫山雲雨、顛鸞倒鳳之時,暗中用陰勁傷了你的氣海!”
鐵算盤一顫道:“少年人,你沒弄錯?”
宋磊道:“應該不會錯。”
鐵算盤一抓宋磊的手道:“走!”
宋磊一愣,道:“去哪裡?”
鐵算盤道:“找那賤人去!”
宋磊道:“老人家,這事你要冷靜,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鐵算盤忿忿地道:“好賤人,我非剝了她的皮……”
他嘿了幾聲,拖著老邁的步子朝鎮東行去。
一道籬巴,圍著三間茅草屋。
一條大黃狗蹲在屋前的天井邊,啃著一塊牛骨頭。
突然,那條大黃狗的頭昂了起來,低低地吠了一聲,目光注視著遠方,彷彿發現了什麼似的。
屋裡面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大黃,是誰呀?”
大黃頗為懂事,低低地又叫了兩聲。
小茅屋的小窗一啟,一箇中年女人的頭伸了出去。
她朝路上望了一眼,道:“大黃,別叫,那是歐陽老爺子。”
話語間,一個黑髯的老人穿著一身灰衫搖搖晃晃地朝這裡行來。
那老人行近了,大黃撲過去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搖著尾巴,他哈哈一笑,摸了摸大黃的頭。
那中年女人嬌聲道:“歐陽主人,你回來了。”
歐陽老人嗯了一聲道:“春花,大江怎樣了?”
春花輕笑一聲道:“他睡了,老爺子,你來準備怎樣著?”
歐陽老人道:“宰了姓宋的!”
春花哎呀一聲道:“老爺子,聽說姓宋的已來到鎮上!”
“嗯!”歐陽老人道:“在你那姘頭的酒店裡!”
春花哼了一聲道:“那個鐵算盤呀,我才不理他呢!”
歐陽老人道:“春花!”
春花笑道:“老爺子,有話你請說!”
歐陽老人道:“鐵算盤的武功真的廢了?”
春花道:“老爺子,這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當初你教會了我‘太陰指’後,我便照你的吩咐,偷偷給了他一指!”
歐陽老人道:“我是怕你失手!”
他一邊說話,一面跨進了房裡,一伸手在春花的臉上擰了一把,春花吃吃一笑,順勢倒在他懷裡。
歐陽老人一推她,道:“別給大江看見!”
春花笑道:“看見有什麼關係,反正……”
歐陽老人道:“胡說,那樣子他會傷心!”
春花道:“老爺子,那宋磊你準備怎麼處置他?”
歐陽老人道:“我等一個朋友來後再收拾他!”
春花道:“你等誰?”
歐陽老人道:“長白山的朋友!”
春花一愕道:“是長白山的朋友?”
歐陽老人道:“說出來你也不認識,還是別問的好。”
他看了看天色,道:“我得去會長白山的朋友了,這裡由你照顧了。”
春花道:“放心,我應付得來。”
歐陽老人冷冷地道:“出了差錯,我唯你是問。”
話語一落,人已飄風樣閃了出去,剎那而逝。
春花瞄了老人消逝的影子,道:“老怪物,你連我都不相信啦!”
她那豐滿多肉的身子輕輕一轉,扭呀扭地扭向裡面那間房內,一個少年躺在床上似乎好夢正甜。
她坐在床沿上,一個身子壓在那少年的身上,用手指輕輕挑了一下那少年的臉,立刻驚醒了那少年。
她笑道:“大江,該起來了!”
段大江道:“我娘呢?”
春花道:“你娘說她不適合參與這件事,已先走了。”
段大江坐起來,道:“我師父呢?”
春花道:“歐陽老東西已來過了,他叫你在這裡好好休養,關於你那隻手的事,一切由他向姓宋的討!”
段大江道:“我師兄呢?”
春花哼了一聲道:“怕又去玩女人了!”
段大江搖頭道:“師兄的老毛病又犯了!”
春花一指他的鼻子道:“你也不見得是個好東西。”
段大江面上微紅道:“我不會像他……”
春花浪笑道:“你不會,呸!老孃是怎麼給你玩上的?”
段大江急聲道:“這可不能怪我,全是你!”
春花道:“好沒良心呀!老孃在洗澡,你偷看,我看你難過得兩腮通紅,為了給你解解悶火,才讓你玩一次!”
段大江一推她,道:“好,咱們以後河水不犯井水!”
春花一愣道:“怎麼?你想不要老孃了?”
段大江道:“你我年紀相差懸殊!”
春花淫聲道:“薑是老的辣,老孃年歲雖老,那套功夫卻不含糊,大江,別小看了老孃,憑這身本領,平常人,我還瞧不上眼呢!”
段大江道:“你另請高明,我不敢再領教。”
春花冷冷地道:“你真不跟我玩了?”
段大江道:“我並不是你洩慾的工具!”
春花道:“這麼說你是不幹了?”
段大江道:“不錯。”
春花道:“你知道我和歐陽老頭是什麼關係?”
段大江道:“我怎麼知道。”
春花道:“我是他的情婦!”
段大江-震道:“你跟師父?”
春花道:“不錯,我跟你師父也有一手,現在你跟我也有一手,這關係更復雜了,若以五倫說,你是欺負師母,罪無可恕,我告訴你師父去!”
段大江大寒道:“千萬使不得!”
春花道:“歐陽老頭如果知道這件事,哼哼,我不知道他會氣成什麼樣子,那個時候,你想活命都不容易了!”
段大江道:“你要怎麼樣?”
春花道:“給老孃乖乖地聽話!”
段大江道:“你好狠!”
胡花道:“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最毒婦人心?”
段大江長嘆道:“我這是上了賊船!”
春花道:“好好服侍老孃吧,不然有你受的!”
她一個身子整個偎在段大江的懷裡,可憐的段大江一個初解人事的少年,被這個年近四十、如虎似狼的老風騷抓住了,想抽腿都來不及了。
段大江不感興趣地一推她,道:“你起來。”
春花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道:“怎麼?你不願意?”
段大江道:“我現在沒興趣!”
春花道:“沒興趣?老孃有興趣!”
她似乎是特別地有興趣,根本不管段大江高不高興,伸手去解段大江的衣釦,段大江欲閃,哪裡能禁得起這個騷狐狸的挑逗,剎那間被她撩起了慾火!
春花吃吃笑道:“怎麼樣?你還逞強麼?”
她的頭往上一送,那火熱的雙唇已送了上去!
四片熱烈的嘴唇親熱地貼在一起!
突然——
屋外有了動靜。
那條大黃狗突然發出了令人厭惡的吠叫——
“汪汪!”
春花一怔道:“誰來了?”
段大江正在緊張,喘息道:“不管他!”
春花道:“不行!”她怨恨地道:“誰這麼不識相!”
她立刻將段大江推開,匆匆地穿著衣服。
聲浪一提,問道:“誰呀?”
砰砰的敲門聲,沉重地傳了過來。
春花道:“是小卿?”
門外一聲冷笑道:“是我!”
春花一怔道:“你是誰?”
說著上前行去,伸手便欲開門。
屋外響起一個蒼老的話聲,道:“是我鐵——”
春花一顫道:“鐵算盤?”
她急忙一縮手,本來要開的門,立刻不再開了。
鐵算盤哼聲道:“不錯,我來看看老相好!”
春花道:“你已幾年不上門了,現在來幹什麼?”
鐵算盤道:“我看看老朋友,不行麼?”
春花道:“謝謝,咱們的關係已一刀兩斷,如今你是大酒樓的掌櫃的,我春花不過是個無人要的女人,你何必還拿我開心……”鐵算盤道:“春花,開門!”
春花道:“你去吧。”
鐵算盤道:“我要見你!”
春花道:“你在拿我們窮人開心!”
鐵算盤冷冷地道:“我天膽也不敢,春花姑娘,你真高明!”
春花道:“老爺子,你饒了我吧,咱們的那擋子事已過去了。”
鐵算盤道:“你真把老朋友都忘了?”
春花道:“是你不要我,不是我不要你……”
鐵算盤道:“開門吧,春花,這樣子你就不夠大方了。”
春花道:“老爺子,你何苦?”
門一啟,他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
鐵算盤的臉色發青,彷彿非常憤怒一樣。
另一個年青人年輕英俊,的確是令人砰然心動。
春花道:“老爺子,你這是跟誰生氣呀?”
鐵算盤道:“跟你!”
春花喲了一聲道:“我說鐵老爺子,咱們是四五年不相往來了,你開你的大酒店,我種我的青菜蘿蔔,從來是河水不犯井水,今天你要是跟我生氣,我就不知道這個氣是怎麼來的?”
鐵算盤一步跨進門去,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
他冷冷地道:“連杯茶也不倒,不是待客之道!”
春花道:“我們鄉野之人,哪能與你們大老闆相比,一無好酒,二無好菜,今天只怕招待不起!”
鐵算盤道:“春花,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春花道:“老爺子,有話你儘管吩咐!”
鐵算盤冷冷地道:“春花,你學過武?”
春花大笑道:“老爺子,你看我會麼?”
鐵算盤道:“你是真人不露相!”
春花笑道:“鐵老爺子,幾年不見,你怎麼說話愈來愈糊塗了?”
鐵算盤哼了一聲道:“春花,你在裝詳!”
春花道:“鐵老爺子,我不懂!”
鐵算盤冷冷地道:“春花,五年了,五年的時間,我都在悶葫蘆裡,今天,我總算找出了原因!”
春花苦笑道:“你想通了什麼?”
鐵算盤道:“春花,你知道我的武功不錯。”
春花道:“老爺子,力能拔山,氣能貫石,功夫是錯不了。”
鐵算盤道:“我的武功五年前給人暗中廢了!”
他咬牙切齒,面上湧現出一片寒慄的殺機。
春花身子微顫,悄悄地倒退了半步。
她苦澀地道:“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廢了鐵老爺子的武功?”
鐵算盤道:“春花,你裝蒜!”
春花道:“老爺子,我不懂!”
鐵算盤道:“除了春花你,我再想不出何人有這麼高明的武功了”
春花笑道:“老爺子,你尋我開心!”
鐵算盤一搖頭道:“我並不是跟你說笑話。”
春花道:“老爺子,時光不早,你請!”
鐵算盤道:“你不承認?”
春花道:“我沒做的事怎麼能承認?”
鐵算盤道:“春花,你已著了相,別再隱瞞!”
春花一瞥另一個年青人,道:“這位朋友還是把他扶回去吧,鐵老爺子也許喝多了。”
那青年道:“鐵老爺並沒喝醉,他清醒的很!”
春花變色道:“這位朋友尊姓?”
那青年道:“在下姓宋!”
春花道:“宋朋友不會和鐵老爺子尋找我們婦道人家開心吧?”
那青年道:“你真會說話!”
春花道:“如果宋朋友……”
鐵算盤沉聲道:“春花,你招是不招?”
春花道:“老爺子,你要我招什麼?”
她花容失色,一臉惶恐的樣子。
鐵算盤道:“我倆有什麼仇?什麼恨?你狠心地毀了我武功!”
春花道:“老爺子,這話從何說起!”
鐵算盤冷笑道:“你耍賴也賴不掉!”
他的手微舉,道:“春花,你過來!”
春花眸中淚珠一湧,道:“老爺子,你打死我好了。”
她朝前迎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但她心中卻忖思道:“他武功已廢,這一掌根本沒有用!”
那青年急聲道:“鐵老,手下留情!”
鐵算盤道:“幹什麼?”
那青年道:“她哪經得起你的‘空空掌’!”
春花一震,道:“什麼?他會空空拳?”
那青年道:“鐵老爺子的武功三年前又恢復原狀,不但體會了‘空空拳’,還有幾樣更拿手的……”
春花身子一退,面色陡然一變。
鐵算盤狠聲道:“我這一掌劈碎了她!”
他嘴裡說得挺硬,舉起的手掌卻始終未落下。
春花叫道:“老爺子,你真要動手?”
鐵算盤道:“我要劈死你這賤婦!”
春花冷笑道:“老頭,我不信你真能恢復武功!”
她手掌倏地一吐,一股陰勁悄無聲息地湧了過來。
那青年伸手道:“鐵老,你先慢著!”
他巧妙地將鐵算盤帶在一邊,無形中化解了對方那致命的一擊,手法之高,當真是罕見罕聞。
一轉身,冷冷地道:“你好身手!”
春花佯道:“我哪有什麼好身手!”
那青年道:“剛才你閃避鐵老的身法已顯然露出你的功夫了,適才的陰勁更是武林一絕,可惜你沒用上正途!”
春花神色大變,道:“你到底是誰?”
那青年道:“宋磊!”
春花顫聲道:“宋朋友,你我無怨無仇,何必趟這混水!”
宋磊道:“無他,只為朋友!”
春花道:“鐵老頭跟你有什麼關係?”
宋磊道:“朋友,我說過了。”
春花冷冷地道:“為他,不值得!”
宋磊道:“我覺得非常值得!”
春花道:“你知道管閒事落閒氣!”
宋磊道:“我知道,可能還會惹火燒身!”
春花道:“那麼,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宋磊笑道:“我不忍看見你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無辜的老人!”
春花一笑道:“我們女人除了這套本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宋磊道:“用卑劣的色相奪去鐵老的武功,你還認為光榮?”
春花道:“我覺得無愧於心!”
鐵算盤道:“春花,你為什麼要這樣?”
春花冷冷地道:“為了減少一個強敵!”
鐵算盤氣得渾身直顫,髮絲根根豎了起來。
他怒吼道:“賤人,誰叫你這樣做的?”
春花冷冷地道:“你憑什麼這樣吼叫!”
鐵算盤冷冷地道:“這已夠客氣了。”
春花冷笑道:“你認為姓宋的便能奈我何?”
宋磊道:“春花,鐵老已委託我了。”
春花道:“委託你幹什麼?”
宋磊道:“鐵老所受的暗算,我負責替他追回來!”
春花冷哼道:“你能麼?”
宋磊道:“你認為自己學了一點秘宗派的陰手功夫便可天下無敵,春花,如果你有這麼幼稚的想法,那將大錯特錯了。”
春花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對我的武功非常瞭解?”
宋磊道:“秘宗派的功夫沒有一招不是狠毒無情的,我奉有師命,決不容許這門再留傳江湖……”
春花呸了一聲道:“你管的事真不少!”
宋磊道:“一門會毒害武林的武功,誰都有權譭棄它!”
春花道:“這門功夫已傳下江湖,無人能毀掉它!”
宋磊道:“春花,咱們暫時不談這個!”
春花道:“談什麼?談那個老不死的,我不願意!”
鐵算盤恨聲道:“老弟,殺了她!”
春花大笑道:“有那麼簡單?”
宋磊冷冷地道:“在我手中你無法掙扎!”
春花道:“太令人難信!”
宋磊道:“我不願意和女人動手,但如果你逼急了,我一樣會使辣手,為了減少雙方的痛苦,我希望你從實招來,將那個指使你毒害鐵老的兇手說出來。”
春花道:“你真要我說?”
宋磊道:“當然!”
春花道:“我還是不說的好,否則他會更傷心。”
鐵算盤怒吼道:“是不是歐陽修德?”
春花哼了一聲道:“為了他,我還不需要費這麼大的心血!”
鐵算盤叫道:“那麼是誰?”
春花冷煞地道:“你一定還記得保定府的一個人!”
鐵算盤目中精光一閃,道:“保定府?”
春花慘色道:“不錯,保定府的齊如山齊大爺,你不會忘記吧?”
鐵算盤顫聲道:“齊大哥?”
“呸!”
春花呸了一聲道:“你憑什麼叫他齊大哥!”
鐵算盤道:“你是齊如山的什麼人?”
春花道:“我是他的妹妹!”
鐵算盤道:“好,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總算找著你了。”
春花道:“你找我幹什麼?”
鐵算盤道:“我要把齊大哥的死因告訴你。”
春花冷笑道:“省著點吧,我都知道了。”
鐵算盤苦澀地道:“這樣最好,否則我又要費一番口舌。”
春花冷煞地道:“我哥哥是死在你手裡的!”
鐵算盤全身一顫,道:“誰說的?”
春花不屑地道:“保定府裡誰不知道鐵算盤親手殺了齊如山!”
鐵算盤一咬牙,道:“我不得已,齊大哥會原諒!”
春花道:“殺了人再求別人諒解,這隻能當笑話聽!”
鐵算盤長嘆道:“春花,我只能說,我不得已,這樣做全為了齊大哥,唯有這樣才能減少他的痛苦!”
春花怒吼道:“我不聽,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鐵算盤大聲道:“我無愧於天,齊大哥英靈有知,他會原諒我……”
宋磊道:“鐵老,這段恩怨太玄迷了,我覺得你應當有個解釋,保定府齊如山是江湖十傑之一,他的死若沒有一個交待,只怕誤會你的不只春花一個!”
鐵算盤長嘆道:“老弟,我只求心中無愧,並不在乎別人對我的批評怎麼樣。”
宋磊道:“這件事不同,鐵老,春花是齊如山的妹子……”
春花道:“他不敢說,心中就是有鬼!”
鐵算盤嘆道:“好吧,我不說只怕你也不會了解!”
春花不屑地道:“只怕你無顏啟口!”
鐵算盤橫了她一眼,道:“保定府齊如山十傑之首,與我最稱莫逆,素有往來,有一次,我去保定府辦點事,順道去拜訪他,哪想到當晚便遇上齊如山的仇家夜襲齊家大院……”
他像是沉思在那個難忘的夜裡,雙目閃動著一股令人迷惘的色彩,望著遠遠的窗外……
他停了停繼續道:“對手人多勢眾,武功又高,我和齊如山在一場混戰中,齊如山中了敵人一記暗器,對方似乎有意下重手,傷得齊如山立刻呼嘯而去!”
春花道:“他們是什麼人?”
鐵算盤道:“他們都是黑巾蒙面,只露兩隻眼睛,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不過事後,在打死的幾個人當中,有幾個是四川唐門弟子!”
春花一震道:“四川唐門?”
鐵算盤道:“而齊如山所中的暗器也是唐門暗器中的一種,名叫鳳尾錐,中人之後,連唐門本身都無法解毒,在那種情況下,齊如山毒發了三天三夜,痛苦欲死,任何人都不忍看著他那種簡直不是人受的痛苦!”
春花道:“我哥哥天生硬朗,他定能忍著……”
鐵算盤冷笑道:“你未免太小看唐門毒器了,齊如山雖然是天下第一等的鐵漢子,可是在那萬箭穿心、鑽心錐骨的情況下,他忍不住哀聲大嚎!”
春花目眥欲裂地道:“真有這等事?”
鐵算盤顫聲道:“我在旁邊看得不能忍耐,拔出劍來!”
春花懼叫道:“你要殺我哥哥!”
鐵算盤道:“令兄高聲呼叫著我,求我給他一個痛快,我雖然想硬起心腸,可是手始終無法下去……”
春花道:“任何人都會這樣!”
鐵算盤愴然地道:“我雖然遲遲不肯出手,舉劍不發,但見令兄中毒雖深,一身功夫猶存,他見我久不下手,一躍身朝我那斜舉的劍上撞去。”
春花大叫道:“哎呀!”
鐵算盤傷情的淚珠直滾,眼前彷彿又出現那一幕情景。
他顫聲道:“令兄就這樣死了。”
春花道:“真的這樣麼!”
鐵算盤道:“上蒼在上,我鐵算盤若有一字不實,天誅地滅!”
態度至誠,絕無一絲虛假。
春花的臉靨在瞬間有著許許多多變化,她仔細地聽完了鐵算盤的訴說,她的心湖激動得使她久久無法平復。
她親聲道:“老鐵,有誰能給你證明?”
鐵算盤道:“保定府的英雄豪傑都能證明。”
春花道:“老鐵,不要太難過,保定府的人沒有一個能證明,我問過每一個參與這件事的人,他們都說是你下的毒手!”
鐵算盤一顫道:“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春花道:“你要證明無辜,才能洗刷你我之間的仇怨。”
鐵算盤道:“春花,你相信我是殺害你哥哥的兇手麼?”
春花道:“以你的為人,當然可信得過,但是人心隔肚皮,我不相信也不行呀,因為他們都說是你!”
鐵算盤嘆道:“看樣子我是百口莫辯!”
春花道:“不錯,沒有人能證明你無辜。”
鐵算盤咬牙道:“春花,保定府的吳三爺你可見過?”
春花道:“保定府的吳三爺是武林耆宿,言中有物,誠然可信,我一到保定府便去拜會吳三爺爺……”
鐵算盤道:“吳三爺怎麼說?”
春花道:“他不在家!”
鐵算盤跌足道:“你見著他便知我所言不虛了……”
春花道:“我雖然沒見著他,卻見著另一個人。”
鐵算盤道:“誰?”
春花道:“範悟天!”
宋磊一笑道:“那個老狐狸?”
春花一怔道:“你認識他?”
宋磊微笑道:“我差點被他整死了。?
春花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鐵算盤道:“老範怎麼在保定府?”
春花道:“他正在吳三爺那裡做客,一見著我……”
鐵算盤急聲道:“他怎麼說?”
春花道:“他勸我不要難過,並說要替哥哥報仇!”
鐵算盤恨聲道:“他很精明怎麼也糊塗起來?”
春花冷冷地道:“他說你是兇手。”
鐵算盤叱道:“胡說,他胡說!”
春花道:“他是江湖上極負盛名人物,出口極有分寸,決不會無緣無故地破壞你,而且……”
鐵算盤道:“反正黑鍋我是背定了,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
春花道:“他在保定府替我哥哥安置好後事後,便給我介紹歐陽師父,叫我學習武功……”
鐵算盤道:“他的心真好!”
春花冷冷地道:“當然,為了哥哥我不惜來勾引你!”
鐵算盤恨聲道:“唐門的毒器居然賴在我頭上!”
春花道:“我哥哥真是自盡死的?”
鐵算盤嘆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春花道:“好,我們夫妻一場,我也知道你的為人,並不是不可信賴的人,不過,我哥哥的死是真的,那個使用唐門暗器的人一定要查出來!”
宋磊道:“這件事一定和範悟天有關!”
鐵算盤道:“可惜我武功已毀,否則……”
宋磊道:“鐵老,別難過!”
春花道:“鐵老爺子,我哥哥遇害時……”
話語未落,陡然大黃髮出數聲長吠。
春花朝窗外一看,道:“回來,段大江!”
但見段大江自後門繞著園子朝前奔去。
大黃在後面急迫,不停地狂吠著……
宋磊一愣,道:“段大江?”
春花道:“他在我這裡!”
宋磊大笑道:“鐵老,咱們今日上了賊窩!”
春花冷冷地道:“你別說得那麼難聽,我跟歐陽修德學藝完全是為了替我哥哥報仇,不錯,你們今日是找對了地方,不過……”
鐵算盤道:“春花,我的武功被你毀了,你哥哥的仇算報了,雖然我替別人背了黑鍋,但是為了你哥哥,我縱然是死在你手裡也不怨!”
春花激動地道:“鐵老爺,我……”
鐵算盤道:“別說了,你我還有露水夫妻之情!”
春花悽然地道:“為了學藝,我已不知羞恥為何物!”
鐵算盤一怔道:“什麼?歐陽修德他居然做這種事?”
春花顫道:“他根本不講廉恥!”
鐵算盤道:“我問你,當初誰授你用這種方法毀我武功?”
春花道:“是範悟天!”
鐵算盤一怔道:“怎麼會是他?”
春花道:“他知道我要親手替哥哥報仇,就給我出了這主意,我當時被仇恨衝昏了頭,所以便來這裡勾引你!”
鐵算盤長長一嘆道:“唉,這是命!”
宋磊冷笑道:“如果不是範悟天的詭計,你怎會這般下場?”
鐵算盤道:“我和他無怨無仇,他為什麼?”
宋磊道:“也許他準備利用你!”
鐵算盤一拍手,道:“不錯,我記起來了。”
宋磊道:“什麼?”
我算盤道:“他曾要我和齊如山加入地獄門!”
宋磊道:“你們答應了?”
鐵算盤搖頭道:“沒有。”
宋磊道:“錯不了,他們懷恨於你,所以施了離間之計!”
突然——
遠處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蹄聲——
大黃急驟地吠叫起來,並奔出大院外……
宋磊道:“也許我們找的人來了。”
春花道:“陶小卿!”
果然,陶小卿和數個漢子跨著健騎狂奔而來。
宋磊道:“你這裡真熱鬧!”
春花道:“陶小卿天膽也不敢帶人來找我麻煩,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是針對著你而來的!”
宋磊道:“他們太不識相了。”
春花道:“你不要得意,他們並不好惹!”
宋磊道:“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大人物這樣厲害!”
陶小卿一躍而下,卻不踏進屋中——
他叫道:“春花!”
春花冷冷地道:“小卿,什麼事?”
陶小卿道:“你屋裡的人還在麼?”
春花道:“在呀,他們都是我的客人!”
陶小卿道:“別放他們走!”
春花道:“小卿,他們人多,我一個……”
陶小卿嘿嘿地道:“那個姓宋的可在?”
宋磊朝窗口一站,道:“宋磊在此!”
陶小卿叫道:“好小子,有種別跑!”
宋磊冷冷地道:“宋磊從不作逃或跑的打算,我站在這裡,陶朋友如果還有興趣,不妨進來說話!”
陶小卿一笑道:“大爺現在沒興趣!”
宋磊道:“你不進來,我出去!”
陶小卿嘿嘿地道:“宋朋友何不忍耐一下?”
宋磊大笑道:“你這是緩兵之計!”
陶小卿點頭道:“不錯,我師父叫我守著你們,別放走了一個!”
宋磊哦了一聲道:“你不要失望!”
陶小卿一怔道:“怎麼?”
宋磊道:“我們若要走出去,誰也攔不住我們!”
陶小卿一愣,道:“不錯。”
宋磊道:“我們一走,你一定很難過!”
陶小卿道:“我相信你不會走!”
宋磊微詫地道:“為什麼?”
陶小卿道:“你們只要走了,我便在江湖上放空氣,說宋磊見了我夾著尾巴而逃,那時閣下的面子便沒地方放了!”
宋磊道:“不錯,你善用計!”
陶小卿嘿嘿道:“小手段!小手段!”
宋磊道:“我為你難過!”
陶小卿一怔道:“難過什麼?”
宋磊道:“昂昂七尺男兒,居然會滿嘴胡說,不但丟你們陶家的面子,就是歐陽修德也不光榮到哪裡!”
陶小卿一呆道;“好小子,你這張嘴皮子真行!”
宋磊道:“你也不差!”
陶小卿朝屋裡叫道:“春花,你出來。”
春花伸出頭來,道:“幹什麼?”
陶小卿道:“師父叫你幫我!”
春花道:“歐陽修德是你師父卻不是我師父!”
陶小卿一揚道:“他傳過你武功!”
春花道:“我用身子換來的,他雖然傳了我不少功夫,但我的身子也被他蹂躪了不少時候!”
陶小卿怒叱道:“賤貨,你變心!”
春花道:“小卿,你憑什麼教訓我?”
陶小卿冷冷地道:“憑我是你的老相好!”
春花氣道:“你過來。”
陶小卿大笑道:“你出來。”
宋磊沉聲道:“陶小卿,立刻給我滾出五丈之外!”
陶小卿怒聲道:“辦不到!”
宋磊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語剛落,人似一縷幽靈,瞬快地晃身出去。
陶小卿一掌劈出,道:“宋磊,你欺人太甚!”
宋磊僅僅冷冷一笑,抓起一個大漢朝外面摔了出去,他手法快速,幾個回合,已有三個漢子被擲了過去,跌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陶小卿寒聲道:“姓宋的,我們拼了!”
宋磊一手將陶小卿抓了過來,道:“你憑什麼跟我拼?”
底下一腳踢了過去,陶小卿哎呀一聲翻滾在地上。
陶小卿厲聲道:“你!”
宋磊道:“滾!”
陶小卿一聲冷笑道:“你也未免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