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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劍中之劍

    劉半仙笑道:“怎麼樣也不敢誤了您的事。”

    那幅湘繡在裘世海的手中捧著,用錦袱包著。打開後,由於繡工的精妙,配的框子又十分精緻,立刻博得一致的讚賞,同時也寄上了張自新撰的一副對聯。

    這兩樣東西交到了燕青手中。

    劉半仙道:“對先生與管仙子的嘉禮,我也備了一份薄禮。”

    那個陌生男子遞了一個絹包,劉半仙搖著串鈴,開始唱喜歌道:“天是棺材蓋,地是棺材底,一聲時辰到,人在棺材裡。”

    喜歌剛唸完,藥師才展開了絹包,赫然正是張自新代他書寫的一副對聯。

    這根本不是致送婚禮的東西,而且他念的喜歌也不成玩意兒,濃濃的殺機彌布在眼前,一觸即發,每個人都很緊張,只有藥師十分冷靜,淡淡地道:“謝謝先生了,無以為酬,只有一杯水酒致敬。”

    管翩翩親手用瑪瑙杯斟了一滿杯紅色的葡萄酒給他。

    劉半仙接了過來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鬼卒把命摧,僵臥大漠君莫怨,白骨長埋黃沙堆。”

    他把一首古涼州詞的句子改了,更是充滿了重重的殺機,群俠心頭一震,每個人都如弦上待發的急箭。

    劉半仙舉杯仰頭長飲,四周的回人懂得漢語的都怔住了,想不透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將一杯酒飲幹,擲下瑪瑙杯的時候,哈亦星忍不住了,大喝一聲道:“強永猛,你還要裝蒜。”

    鐵掌疾出,拍在他的胸膛上。

    同時管翩翩雙指急點,藥師的千毒掌拍在他的肩頭,東門雲孃的銀針飛射咽喉,李鐵恨的無形劍氣撩腰際,普度佛巴爾赫勒的飛鈸削向雙足,大家商量好了,都出全力一擊,想這魔頭的功力再高,也無法抵擋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奇怪的是劉半仙根本不作閃避,一身硬受了六種攻擊,竟毫無動作,電光石火的剎那過後每個人都擊中人了。

    哈赤星的一掌震碎了他的上半身,那是因為李鐵恨的劍氣同樣的快,一劍斬腰,將他的下半身留了下來,但也不完全,巴爾赫勒的飛鈸將他的雙腿齊膝斬斷。

    飛出去的下半身也是傷痕累累,咽喉處為銀針穿透,眼睛被管翩翩挖了出來,落地後,屍體立泛黑色,黑水由斷處流出,那是藥師的千毒掌運到十成的結果。

    一代巨魔,居然會這麼輕易地結束了。

    大家都感到難以相信,可是事實放在眼前,一個人死成了這個樣子,絕不可能再復活了。

    就在眾人怔然不知所以的時候,裘世海發出一陣刺耳的長笑,很久才截住笑聲道:“你們都自負為一代豪俠,居然聯起手來,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買賣人……”

    藥師一怔道:“他不是強永猛?”

    裘世海冷笑道:“你們怎麼會把他當強永猛呢?劉半仙在大漠上做了十幾年的買賣,誰都認識他,他自己也沒有承認是強永猛,你們竟不問青紅皂白地突下殺手……”

    哈赤星道:“我認識他的字,明明是強永猛的筆跡。”

    哈回回問道:“假如他不是強永猛,又是誰呢?”

    裘世海道:“劉半仙,你的族人都認識他。”

    哈回回道:“那麼強永猛呢?”

    那個陌生人一伸手,抹下臉上的一層薄膜面具笑道:“強某在這裡,跟你們約好的日子,強某一定不會爽約的。”

    那果然是強永猛,神氣依舊,只是更增了一份陰沉之氣,使人望而生懼,大家都退了一步,張自新則掙前一步道:“強永猛,你究竟在搗什麼鬼?”

    強永猛微微一笑道:“來喝你這一杯喜酒呀!這麼大的喜事,你們居然忘了請我,真太不夠交情了。”

    張自新頓了一頓才道:“你真是強永猛嗎?”

    強永猛獰笑道:“如假包換,有什麼地方看出我不是強永猛呢?這張臉就是燒成了灰,你們也該認得出呀!”

    張自新道:“臉雖沒變,但是強永猛在洛陽狼狽逃命時,已雙目皆盲,一臂全殘,這兩樣東西都不可能重新長出來的,所以我很難相信你是強永猛。”

    強永猛笑道:“問得很有道理,但是你們把不可能三個字用得太肯定了,我的眼睛跟手,經過這位裘兄回春妙術,居然完好如初了。”

    藥師道:“這是不可能的。”

    裘世海一笑道:“別人說這種話尚可,藥師先生卻不能如此說,你深通醫理,就應當知道這是高深的外科手術,三國時有神醫華陀,不是做到過許多奇蹟嗎?”

    藥師道:“那只是傳聞之言,未足取信。”

    裘世海道:“不然,這是行得通的,我給強老兄所行的手術是最簡單的,只是找兩顆完好的眼睛與一條胳臂,給他換了上去,內用關外長白千年老參護住心脈,外用白獺髓膏通經續脈,不到一旬,就完全恢復正常了。”

    藥師仍是不太相信。

    裘世海又笑道:“手術雖然簡便,但不足為法,因為那兩種藥太難找了,豈僅是萬金不易,而且是千年難得一見,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即使有了這兩樣珍品,如果沒有強兄這種功力,通玄的高手,依然無法施其術。

    我旅居關外多年,好不容易搜全了這兩味奇珍,又夤緣巧合,遇上強兄這種奇人,三奇遇合,才創下這不世的奇蹟,令你這位神醫也膛目甘拜下風了吧!”

    強永猛哈哈一笑道:“還有一點是你做不到的,為了找一條能與我體質配合的手臂,我們足足做了九次試驗,第十次才成功,每次試驗的對象,都是武林高手,換了你的話,即使你能狠得起心,也無法叫十名武林高手乖乖地聽話合作,完成這次醫壇上的奇蹟吧!”

    藥師憤然道:“你們簡直不是人,為了補你一條手臂的殘缺,竟然殺害了十條生命,你們不怕天譴嗎?”

    強永猛大笑道:“照你們的說法,強某早就該天打雷劈了,可是強某仍然活得好好的,幾次遭逢大難,依舊壯健如昔,可見天道之不可信,要不然就是大佑吉人,強某既然為天心之獨鍾,該遭天譴的就是你們了。”

    藥師被說得閉口無言,他雖是強詞奪理,但所舉的都是事實,真是天道不可知也!

    只有燕青冷冷一笑道:“強永猛,你雖然改頭換面,卻越變越沒出息了。”

    強永猛笑道:“小狐狸,你一開口就會損人,我上你的當太多了,可是你這句話卻令我服氣,我倒想聽聽。”

    燕青道:“普度佛認出你的字跡,我相信不會錯,白天跟張兄弟說話的是你化裝的劉半仙,一直到晚上,你才換了真正的劉半仙出面,我的猜測對不對?”

    強永猛道:“對,完全對,這就算沒出息嗎?”

    燕青道:“這種鬼鬼祟祟,藏頭縮尾的行為,還算有出息嗎?何況你還幫哈薩克,馴了幾頭猛獸,用來對付張兄弟,那是更卑劣的行為。”

    強永猛連連點頭,笑道:“你說完了嗎?有話不妨一次說完,我再來給你一個完整的答覆。”

    燕青鄙夷地一笑道:“要說的話雖然不少,但我實在懶得說了,見到你每況愈下,我真替你難過。

    第一次見你在洛陽,你是一教之主,何等威風,第二次在京師馬場,你仍是一代梟雄,第三次重回洛陽,你雖然心腹盡失,猶有豪士之風,覺迷、普度二佛來此,道及你在藏中布達拉宮中的一番作為,我們雖與你為敵,覺得還值得,所以在這裡大張旗鼓地恭候駕臨,哪知道你沒出息得連面都不敢現,弄了個販貨郎劉半仙做替身,甚至替人當馴獸師,強永猛,你真把我們練武人的臉丟盡了。”

    這番話太重了,剛好擊中強永猛高傲的個性,弄得他臉上一塊紅,一塊白,熱汗涔涔流下來:

    只有裘世海哈哈大笑道:“強兄,你千萬別聽他的鬼話而洩了氣,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頂天立地的豪傑,當年勾踐會稽之敗後,淪為吳官司馬之賤役,臥薪嚐膽後,東山再起,依然是一代霸主,後世誰也沒說他沒出息。”

    強永猛這才轉顏笑道:“裘兄說得對,當年我就敗在一個傲字上,否則像張自新那種混球我早就一刀殺了,何至有日後之敗,受了這麼多的教訓,我還是改不了。”

    燕青冷笑道:“你至少臉皮改厚了,聽了我那番話,居然沒氣死,這一點你是成功了。”

    強永猛冷笑道:“我還有更成功的地方,那是跟你學的,我學會了以詭計對詭計,張自新你伏豹搏熊屠猩,使盡威風,現在你能殺死一頭小貓,我就佩服你。”

    張自新此刻確是疲軟無力,連行動都靠沙麗扶持,可是他不肯服輸,硬挺著道:“你用麻藥消去了我的功力,證明你已經失去跟我一斗的勇氣,這裡的人,誰都能勝你,何必一定要我來對付你呢!”

    裘世海冷笑道:“你倒是很看得起你自己,使用麻藥是我的主意,強兄並不贊成,他在藏宮所顯示的功力,相信這兩位番僧都跟你們說過了,你們誰辦得到。”

    燕青微笑道:“我們都想得到,拳撼四壁,已非人力之所能,在牆角先動番手腳,那有什麼可稀奇的。”

    強永猛微微一笑道:“裘兄,我說那一手是沒用的,燕青是個鬼靈精,他一猜準著。”

    裘世海笑道:“他猜不著才令我失望呢!這次我是專門來跟燕青鬥智的,有些事情,連你也不清楚,我要你在藏宮露那一手,大有用意在。”

    強永猛道:“兄弟一直不清楚,裘兄能道其詳否?”

    裘世海道:“現在可以了,因為我的計已得逞,你在藏宮一掌撼四壁,雖然被他們猜著是動了手腳,但掀去宮頂卻是真功夫,證明你的實力仍未可輕視。”

    強永猛道:“這個他們早就清楚了。”

    裘世海笑道:“清楚是一回事,保存實力則是又一回事,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你功力未遜往昔他們才會加深警惕,剛才把劉半仙當做是你,才會全力應付。”

    強永猛道:“那也沒有什麼用,我看得出他們的實力,較往昔精進有限,不經試探,我也應付得了!”

    裘世海問道:“像剛才一下六個圍攻,強兄也能招架嗎?”

    強永猛道:“那只是對付劉半仙才有機會,兄弟不會上這個當,絕不可能讓他們六個人同時出手的!”

    裘世海哈哈大笑道:“是不可能了,現在除了東門雲孃的隔空發射外,其餘五個人,恐怕都有點問題了。”

    眾人聞言心中一怔。

    哈赤星首先發覺不對,連忙道:“我的手好像不太對勁,是怎麼回事……”

    他舉起右手,只剩一隻禿腕,黑水直滴,肩腕部以下,整個不見了。

    管翩翩也道:“我的手指也不太對勁!”

    她手指戮中劉半仙的部位,已經發黑了,藥師飛快地一劍急削,將她的手指砍了下來。

    藥師接著向李鐵恨與巴爾赫勒道:“快丟下你們的武器,你們都中毒了。”

    那兩個猶自不信。

    藥師急道:“這是腐屍蝕骨劇毒,金鋼之類的兵器也會傳染的,快丟掉!”

    巴爾赫勒丟掉一面飛鈸,指尖也微微發黑,藥師飛快一劍,將他的右腕斬落,問道:

    “痛不痛?”

    巴爾赫勒道:“痛!只是不太厲害。”

    藥師道:“痛還好,腐屍之毒是先天陰毒之氣所聚,中人全無感覺,卻慢慢循膚蔓延,沾上了,只有立刻切斷所沾染的部位,感到痛為止,見到紅血才沒有毒。”

    說著將哈赤星的右臂齊肩削斷,哈赤星依然毫無感覺,切斷之處不見血紅,肌膚都是烏黑的!

    藥師一嘆道:“遲了,沒有救了。”

    哈赤星神色如恆,舉起單手宣一聲佛號,然後埋頭向強永猛衝過去。

    強永猛正想撩掌回擊,裘世海的動作更快,腰間長鞭一抖,擲住哈赤星的身子一抖一摔拋進中央的火堆中。

    裘世海接著道:“強兄,你看見他們的樣子就該有所警惕,怎麼可以用手去接觸?”

    哈赤星在火堆中一跳而起,然後在空中屈腿成跌坐的姿勢,落在熊熊的烈火包圍中,不一會兒成了一塊焦炭。

    藥師忙又問李鐵恨道:“李兄,你怎麼樣?”

    李鐵恨道:“我還好,毫無感覺。”

    藥師看看他的手,果然也無異狀,才點點頭道:“幸好你的劍柄是木製的,毒性不容易浸入。”

    燕青忙道:“師父,你的手也沾上了毒。”

    藥師道:“我還好,因為我發出了千毒掌,預先作了預備,閉住了穴道,將毒氣由毛孔中排出,雖然拍中對方,實際還有半寸的距離,所以不曾中毒。”

    燕青不解道:“一樣是中毒,怎麼會有輕有重呢?”

    藥師道:“他把屍毒散在衣服上較多,所以覺迷佛直接發拳,感染最重,翩翩只點中肌膚感染輕微,李兄有木柄間隔,普度佛是借兵器感染,都還輕一點。”

    燕青道:“劉半仙一身是毒,為什麼不受感染呢?”

    藥師道:“他是用油脂塗抹全身,所以能隔開毒性,我先前太大意了,否則也不會上這個當的。”

    裘世海大笑道:“強兄,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用劉半仙作你的替身了吧,這一著替你解決了三個強敵,你該不會怪我損卻你的英名了吧!”

    強永猛聽了哈哈大笑道:“裘兄一舉一動,莫不有深意存焉,兄弟怎敢怪你呢!”

    語畢又對燕青道:“薑還是老的辣,這下子你小狐狸遇上剋星了吧,跟裘兄一比,你可就差多了。”

    燕青沉默不語,心中確是暗暗吃驚。

    這個裘世海老奸巨猾,行出來的陰謀令人防不勝防,在利用劉半仙這件事上,真真假假,虛實莫測,一下子制住了己方三個高手,再加上強永猛的武功,這一戰真是難以應付了。

    裘世海也得意道:“兄弟在長春劍派中棲身,實非得已,因為白長庚父子俱非可造就之才,一直等見到強兄後,兄弟才認為找對了人,可以一展抱負了。”

    強永猛笑道:“這是兄弟的懵懂,如果早知裘兄的高才,多予借重的話,齊天教的實力也不會一下子冰消瓦解了。”

    裘世海道:“也不算晚,我們馬上開始,不出兩年,絕對可以把齊天教重組成功,而且較前更為壯盛。”

    這倆人一吹一唱,對捧對和,完全沒有把眾人看在眼中,燕青忍不住道:“你們別想得美還有我們在呢!”

    強永猛哈哈一笑道:“你們能怎麼樣呢?”

    燕青道:“你們兩個人又能怎麼樣呢?雖然你們狡計得逞,傷了我們幾個高手,但其餘的人,仍然能夠制住你們。”

    強永猛泰然笑道:“在我看來,你們已與死人無異。”

    哈回回忍不住,衝上前就想動手。

    燕青忙攔住道:“哈大叔,您千萬不可輕動,因為您的身份特殊,如果您有了閃失,您的族人勢必群起而拼命,他們怎麼能跟強永猛對決呢!結果還不是白白送命。”

    哈回回只有忍住了道:“那我先交代一下。”

    隨即用回語向手下人說了一陣,大概是說這是他私人的糾紛,不管發生什麼事,要族人都置身事外。

    等他交代完畢,燕青這邊把參與決鬥的人都集中了,商議對策,老一輩的還有張長傑、哈回回、藥師、李鐵恨、東門雲娘,以及崑崙掌門人矮叟朱梅。

    年輕的一代就只有他的兩個新婚的妻子,楊青青與李靈鳳,勉強還可以湊上個沙麗,張自新說要一個時辰後可以恢復,但不知是否靠得住,這是惟一的希望了,如果張自新無法恢復,那他們今天是死定了。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一個時辰拖過再說,要想拖時間,就不能速戰速決,因此他朝強永猛道:“強永猛,這兒還有不少的回人,雖然他們與我無關,但哈大叔是回族的部族酋長,而我們又是在大漠上,要鬥,也得按照他們的規矩,一個對一個,一場場地輪下去。”

    強永猛笑道:“怎麼樣都行,一對一,你們更沒有希望,局勢對我有利,我會反對嗎?”

    張長傑沉聲道:“強永猛,你太張狂了,我先鬥鬥你。”

    強永猛泰然道:“可以,你要鬥什麼?”

    張長傑亮出腰下長劍道:“我們鬥劍。”

    強永猛笑道:“劍就劍吧!但我不是瞧不起你,除了你兒子張自新,對第二個人,我還沒有亮劍的興趣,你用兵器好了,強某憑這一雙空手來接待。”

    張長傑並不以為強永猛此舉跡近侮慢,因為強永猛精通百技,加上一身無敵的氣功,即使是兩隻空手,也不會比拿著劍好對付,因此徐步走到場中心,捏訣運氣,勁注劍上,朝強永猛打了個招呼,就開始進招。

    強永猛意態悠閒從容,倒負著雙手,對襲來的滿天劍影並不十分在乎,虛晃而過,根本不理,劍尖對準他身上要穴逼近時,才輕輕抬手,屈指朝劍葉上彈去,出手也不快,卻都能恰到好處,張長傑想撤招都不可能。

    每被彈中一次,劍身震作龍吟,搖搖直晃,總要花很大的氣力才能穩定下來,這還幸虧他把全身的功力貫注在劍上,抵住了強永猛柔中帶剛的彈指神功,否則一個接觸之下,那枝劍就非斷不可。

    這是場很艱苦的戰鬥,但艱苦二字,也僅是指張長傑一個人而言,強永猛這方則望去毫不費力。

    足足攻了二十多招,強永猛連一招都沒有回。

    張長傑已累得滿身是汗,因為強永猛雖不還招,他也不能鬆懈,尤其是劍身被彈開之後,他必須要防強永猛的反擊,一面穩定劍身,一面還須拉遠彼此的距離,以防不測。

    旁觀的人都很緊張,這是強永猛三度出山後,與他們的第一次接觸,大家都想從這一戰上,看看他有多少進展。

    觀察的結果很失望,強永猛這種不急不徐的戰法,簡直看不出一點虛實,他只表現了精妙的搏擊技巧,由於劍刺不到他身上,測不出他的功力究竟深到什麼程度。

    交手近四十四回合後,強永猛開始說話了。

    強永猛道:“你很運氣,搶到第一個跟我交手,強某為了活動一下筋骨,才讓你混過了四十招,現在我活動已經夠了,下一招就要反擊了,只要你能躲過我三招,今天就可以饒你一命不死。”

    張長傑直是喘氣,也不跟他多說話,默默運氣,劈胸又刺出一劍。

    強永猛彈指一叩,錚然聲中,劍尖斷掉寸許長的一截,劍勢也偏了,強永猛飛速一掌反切由空門中搶進去,招式之精妙,令人歎為觀止。

    張長傑臨危不亂,屈腿矮身,使出了疊骨法的身架,將整個身子矮到只有一尺多高,讓過他的掌鋒,接著電閃似的長身,斷劍用“力劈華山”的招式,迎頭砍下。

    強永猛笑道:“不錯,已經兩招了,再過一招,你還能留住性命,今天你就可以不死。”

    張長傑冷冷笑道:“三招之數是你自說自話,姓張的只要一息尚存就會跟你拼個死活才罷休。”

    強永猛大笑道:“笑話,強某言出如山,許你不死,你想死也難得很,不信你就試一試看看。”

    張長傑怒吼一聲,搶身欺進,右手發劍,左手駢指,同時動作,劍撩下陰,指戳咽喉,兩處都是人體的要害部位,也是氣功所難以達到的部位。

    強永猛微微一笑,一手下探,硬生生捏住了劍葉,跟著手上一用勁往旁邊一帶將他的人帶歪了一點,牽動全身,使那一指也戳了個空,然後道:“該我發招了。”

    語畢用勁一拉,將張長傑拖了過來,左手疾出,伸直中食二指,戳向張長傑的胸膛,用招之毒,駭人聽聞。

    張長傑措手不及,被他拖到身前,連忙反躬後退,哪知強永猛的勁道很是怪異,居然能透過張長傑握劍的手而化了的反掙之指,輕而易舉地將他拉到面前,左手指頭比在他的胸前兩寸處,兩枚長指甲都抵住他的胸前致命空穴上。

    他哈哈大笑道:“天龍的兒子不過爾爾,連三招都躲不了,天龍老兒身在地下,也當蒙羞九泉。”

    張長傑厲聲道:“強永猛,我雖是天龍之後,卻不是先父的傳人,先父的畢生武學,都在我兒子自新的身上,你殺了我有什麼可神氣的,也不能證明你的武功就優於我們張家天龍的傳統。”

    強永猛冷笑道:“張自新為什麼不出來跟我鬥一下呀!”

    張長傑厲聲道:“虧你還有臉說這種話,如果不是你用麻藥塗在猩猩的爪上,害我兒子失去了功力,他早就宰了你,還能容你如此張牙舞爪。”

    強永猛笑道:“那可怪不到我身上,訓練猩熊都是裘兄的傑作,跟我毫無關係,我也沒有參與其事。”

    張長傑道:“你不必推諉責任,裘世海跟你是一丘之貉,他陷害我的兒子,還不都是為了你嗎?”

    裘世海笑道:“對付張自新是我的主意不錯,說是為了強兄,我卻不能承認,我是為了故主白長庚在京師被他打得一敗塗地,才對付他一下,雖然我現在跟強兄結為朋友,但張自新與我結怨在先,這筆賬算不到強兄的頭上去。”

    大家明知他是巧辯,卻也挑不出他的語病。

    裘世海笑笑又道:“我還跟強兄賣了個交情,將對付張自新的權利硬爭了過來,所以你們不能將兩件事牽扯在一起。”

    強永猛笑笑道:“張長傑,這下你死而無怨了嗎?”

    張長傑沉聲道:“等我死了以後,你再得意不遲。”

    強永猛道:“要殺你還不容易,我的手上加一點勁……”

    張長傑哼了一聲道:“說與做是兩回事,等你真正地殺死我,才有你吹牛的資格,現在未免言之過早。”

    強永猛怒道:“匹夫,本來我還想留你一命,讓天下看看天龍後人的笑話,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張長傑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噴了強永猛滿頭滿臉。

    強永猛不怒反笑道:“張長傑,你想激怒我以求死,我偏不叫你如意,我要你活著,等我重樹齊天教的大旗時,旁邊懸根竿子,將你吊在上面,畫明是天龍之子,讓天下人都來看看,天龍的後人是如何英雄。”

    張長傑左手一翻,袖中抽出天龍匕,那是他在張自新鬥猩猩之時要了過來,藏在袖子裡,現在突然亮出來,跟著施展天龍絕學“袖底乾坤”藏刃疾出,撩向強永猛咽喉。

    強永猛未虞及此,連忙一仰避過,左手顧不得再去傷害張長傑.向上一叩,夾住天龍匕道:“撒手。”

    張長傑就是不肯放手,雙手的兵器都被他握住,雖然他勁力不如強永猛,但是雙方的距離很近,強永猛往後奪時,他就往前送,手不離刀柄,強永猛也沒辦法了,兵刃奪不下來,也沒有第三隻手去殺死對方,空負一身功力……

    爭持了一段時間後,強永猛怒道:“你用這個方法,就能難住我了嗎?我的第三招還沒有發呢!”

    張長傑叫道:“管你用幾招,反正我沒死前,絕不會放棄手中的兵器向你屈膝認輸!”

    強永猛冷笑一聲,右手突然使勁,將他已斷的長劍齊根拗斷,然後就拿著那截斷劍,砍向張長傑的左腕道:“我偏要叫你兵刃脫手,看你嘴硬到幾時!”

    這一砍勁力雖足,動作卻很慢,目的在逼張長傑放手棄刃。

    而張長傑硬是不理,強永猛一生氣,劍下突速,寒光過處,一條左手齊腕而斷,可是張長傑的右手往前一刺,居然還有一道寒光,直逼咽喉而來,又勁又疾。

    強永猛怎麼也設想到他會有第三枝兵刃,欲避不及,只有將頭一偏,咽喉雖然躲過了,臉頰上卻為寒光掠過,一直劃到嘴角,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痛得他厲聲怪叫。

    張長傑一刺得手,忙跳開了,強永猛則想追過去殺他,裘世海忙叫道:“強兄!止血要緊,你得保全體力。”

    氣與血是一體而用,強永猛果然停步,默運玄功,將傷處的血脈截斷,止住鮮血外流,裘世誨忙掏出藥來,替他敷在傷處,強永猛則虎視眈眈,提防群俠的突襲。

    可是群俠此刻也忙著去照顧張長傑了,燕青以熟練的手法為他止血療創,一面道:“張老伯,還是您行,一劍還一劍,雖然丟了一條胳臂,總算沒白便宜人家,您最後的一枝兵刃是從哪兒摸出來的?”

    張長傑將手中的短刃一遞道:“你自己看吧!”

    燕青接了過來,發現那是一枝短刃,形式與天龍匕一般無二,長度也完全相同,不禁怔然道:“這是……”

    張長傑道:“這也是天龍匕,你該知道,任何短刃都是成雙的,天龍匕也不例外,這是雌刀,自新的那一隻是雄的。我早就打算跟強永猛決鬥一下,但知道功力不如他,必須靠天龍匕的利鋒,所以將雌刃的外面,另鑄成一枝長劍,強永猛拗斷我的長劍時,雌刃出鞘,也還他一下。”

    燕青笑道:“妙極了,雄飛不如雌伏,難怪人家說寶劍必須藏鋒鋏中才是珍器,一露鋒芒則與凡鐵無異,您如果不是劍中藏刃,哪裡能傷得了這個蓋世魔王呢!”

    強永猛氣得全身亂抖,努力控制自己才不發作。

    張長傑一臂新殘,失血過多,體力大受影響,可是他還是撐著到張自新面前道:“自新,爺爺傳給你的天龍匕雖然丟了,可是我還給你的這一枝並不較那一枝遜色,而且他曾經刺傷過強永猛,更具其光榮的意義,現在我是無能為力了,將它傳給你,希望你好好地利用它,即使不能使雙劍壁合,最少也要用它殺死強永猛才行,你斟酌一下,能接下這個任務再接下去,否則你就別玷辱它。”

    張自新一聲不響,恭恭敬敬也用雙手接了過來,由於他臉上所表現的堅毅,使張長傑大為欣慰,笑了一笑道:“我相信你會成功的,但我不能等在這兒看了,我要走。”

    張自新一愕道:“爹,您現在就走?”

    張長傑道:“是的,我倒不是貪生怕死,但我怕萬一不能成功,真要被強永猛擄去,懸在竿上,我們張家可沒有這種不肖的子孫。”

    強永猛怒叫道:“張長傑,你想走得了?”

    張長傑冷笑道:“我說走就走,誰也攔不住。”

    強永猛道:“你走走看!”

    李鐵恨與東門雲娘雙雙而出,哈回回與藥師、朱梅也都挺身翼護,連傷指的管翩翩都執劍而出。

    李鐵恨道:“張兄,你儘管走好了,李某受強永猛一劍傷頰之辱,耿耿在心數十年,今仗著你雪恨了,李某拼了命也要護你離開。”

    燕青看強永猛臉頰上的劍痕,居然與李鐵恨的劍痕在同一部位,不禁大笑道:“張老伯,雖然你不是存心為李大叔雪恨,但落劍的部位絲毫不差,倒是一個大巧合。”

    李鐵恨道:“不是巧合,這是天意的安排,天意雖渺,卻疏而不漏,如何加諸於人的,必然會身受其報,這就是佛家所謂的因果,張兄,你儘管走吧!”

    張長傑道:“各位,長傑此去絕非臨陣脫逃,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則為免羞先人,二則先父對翦除強永猛之策,尚另有安排,如果各位今天能成功,長傑自當現身與各位相見,否則長傑還要作繼續的部署。”

    燕青道:“張老伯放心好了,我們都明白的。”

    強永猛還想攔住他。

    裘世海道:“強兄,放他去吧!又不是你報復的對象,何況你說過他能在你手下過三招不死,就放過他的,人不能言而無信。”

    強永猛道:“可是我留他活口的意思是有目的的……”

    裘世海道:“兄弟明白,他還留下個兒子做抵押呢!將張自新懸在竿子上,比他老子更有分量。”

    強永猛道:“可是你沒聽天龍老鬼另有安排嗎?”

    裘世海大笑道:“張自新如此稟賦,我都有辦法對付了,何懼於這個殘廢,你放心,只要今天能一舉成功,我絕對有機會挖出這傢伙的根,找他出來。”

    經他一攔,強永猛才不做聲了。

    張長傑問哈回回要了匹馬,就在原野上跨鞍疾駛而去。

    強永猛悻悻地道:“裘兄,做事斬草除根,我已經吃夠了虧。”

    裘世海見張長傑去遠了,才大笑道:“強兄,我做事怎會留後禍,我早在四面都佈下了人,盯緊每一個從這兒出去的人,隨便他到哪裡,都逃不出我的掌握,把這裡的人解決了,我們就去單獨解決他,不是更省事嗎?我聽說天龍老兒另有安排,就做了萬全的部署,放張長傑離去丁才好從他身上印證天龍老兒是否真有安排。”

    強永猛這才笑道:“難怪你行事前再三對我說,任何人都可殺,惟獨張長傑必須留其活命,要不是你有交代,我早就斃了他,怎會挨他這一冷劍呢!”

    裘世海笑道:“兄弟辦事一向豈僅是斬草除根,連地皮都會刨下三丈深,務期斬盡滅絕,才是萬全之策。”

    強永猛哈哈大笑,得意之極,張自新卻撐了起來,朝裘世海道:“老匹夫,你不是要找我算賬嗎?現在可以了。”

    燕青驚道:“張兄弟,你怎麼能跟人動手呢?”

    張自新一嘆道:“沒辦法,燕大哥,這個老殺才的鬼主意比你還多,他既然存心算計我,絕不會讓我拖到功力恢復的,倒不如趁早跟他做個了斷……”

    裘世海朝張自新看了一眼道:“張自新,你此刻連行動都不太方便,老夫豈能以大壓小,為什麼不稍候一下,再作區處呢!老夫可以等你一下。”

    張自新厲聲道:“裘老匹夫,我再不會上你的當了。”

    裘世海哈哈大笑。

    燕青問道:“張兄弟.這是怎麼說呢?”

    張自新道:“我雖然中了麻藥,至少還有一成功力可以用,如果我想盡速恢復功力,勢必要利用這僅剩的一成功力去抗拒藥性,雖然可以成功,但有一段時間,我連一動都不能動,這老匹夫對我的情形十分了解,他正在等待那段時間開始時來對付我,使我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了。”

    燕青驚問道:“真有這回事嗎?”

    張自新道:“是的,所以他現身之後,對我毫不作理會,連強永猛也沒認為有我這個人存在,這都是很引入不解的事,他們明知我的藥性在相當時間後會解除的,怎能如此放心呢!

    除非他們另有企圖;從這裡一想,我就知道他們對我的狀況已十分了解了。”

    強永猛大笑道:“不錯,張自新,上次在洛陽,被你這小子裝傻坑了我一下,我已經得到了教訓,再也不敢把你當傻小子看待了,強某此次捲土重來,自然要做萬全的準備,絕不讓你再耍滑頭了。”

    裘世海笑道:“有老夫在,焉能叫你們這些小狐狸再狡猾,任你孫行者神通廣大,也別想翻出我如來佛的掌心。”

    張自新挺身而出道:“少廢話,我們做個了斷吧!”

    裘世海道:“小子,老夫發慈悲,準備在你不知不覺之下來個了斷,你偏要提前找死,可怨不得老夫,”

    語畢徐步出場。

    張自新手執長劍,神情雖然疲乏,氣度仍然是凜然無懼,一派從容。

    裘世海含笑由腰間取出一卷長鞭,抖了開來,足足有丈餘長,在空中繞了幾圈笑道:

    “臭小子,老夫瞧你懶洋洋的,渾身不起勁,特地給你上點勁,懶驢不鞭不走,你打著點精神好好招呼吧!”

    呼的一聲,長鞭張開,在張自新身上刷了一下,便將張自新摔了一下跟頭,痛得他臉上直扭。

    燕青忙叫道:“老匹夫,你的鞭子上又使了什麼藥物?”

    裘世海哈哈大笑道:“你放心,這玩意兒沒毒,只是在辣椒水裡浸過,刷在身上,又麻又辣又舒服。”

    楊青青忍無可忍,飛劍而出叫道:“老賊,我宰了你。”

    裘世海回手一鞭,擲中楊青青的手腕,一下子將兩枝劍都抖飛去,頸根上還捱了一下,印上一條紅痕。

    裘世海得意地哈哈大笑道:“紅蜂子,裘某再也不是當年在京師時那麼窩囊,你那點本事,跟老夫還差得太遠了。”

    他只用一鞭就擊敗了楊青青,足見他功力精進一日千里,那必然是跟強永猛結夥的緣故,眾人不禁駭然。

    張自新咬著牙道:“楊大姐,你走開,讓我對付他。”

    裘世海笑道:“正是,你小子多舒服點。”

    又是一鞭卷至,張自新用劍將鞭纏住了,這是天龍劍式的精華,畢竟非同凡響,裘世海微怔手下輕輕用勁,同時沉聲喝道:“把劍丟下。”

    這一抖沒有把張自新的劍捲走,因為他死不放手,連人一起衝了過來。

    裘世海伸出一隻空手,扣住張自新的關節道:“小子,你真夠頑強的,還不把兵刃撒手。”

    張自新朗然道:“老匹夫,你該知道天龍後人是絕不會棄劍的,你可以殺死我,可別想我放棄抵抗。”

    裘世誨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你骨頭有多硬!”

    指勁加強,深深陷入他的腕裡,可是張自新仍然握住劍,裘世海怔住了。

    強永猛在旁笑道:“裘兄,他的功力雖只一成,但他的功夫很奇特,移勁卸力,閉穴挪脈的運用不受影響,你這樣對付他是沒有用的。”

    裘世海怒道:“我倒要試試看他有多大能耐。”

    扣脈的手不鬆,另一隻手倒過鞭梢,直往張自新喉間骨結戳去,那是男子最脆弱的部位,極易致命,裘世海存心戲弄,一定要先逼張自新棄劍,這一戳用勁不大,並不想殺死張自新,主要是迫使他勁力旁移以便奪劍。

    強永猛忽然叫道:“裘兄,小心他的手!”

    這一叫還是遲了一步,張自新一偏頭,看去是用手來格開裘世海,實際卻借勢進招,搭住裘世海胸前衣服,單腿一抬,利用摔跤手法,把裘世海拋了出去。

    這一摔勁道不重,卻剛好滾進了火堆,裘肚海的衣襟立刻被火引燃了,多虧他經驗豐富,就地打了幾個滾,才將火苗壓熄,卻已狼狽不堪。

    強永猛道:“我早就關照過裘兄,這小於的摔跤手法很精,你絕不能大意,更不能貼近他,結果還是著了他的道兒,我看別費事了,給他一個徹底了斷吧!”

    裘世海目中冒火,大叫道:“不行,我非要整得他服帖不可,再慢慢處死他,小子你有本事再摔我一跤。”

    他的長鞭已丟在火堆裡,乾脆叉開雙手直向張自新撲去。

    張自新用長劍一封,襲世海輕舉手臂反拍劍葉,跟著一指戳向張自新的脅下,使勁很大,張自新一疼,長劍脫手墜地。

    裘世海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終於栽了吧!”

    才說完這句,驟覺胸前一涼,跟著一陣急痛,血如泉湧,兩眼直瞪,張自新的左手一亮道:“老匹夫,你看見家父將天龍匕授給我,就該防備我袖底藏刃這一招。”

    這一招實在太快了,而天龍匕的利鋒也是出人意外,裘世海中刃時,還毫無知覺,等張自新亮出天龍匕,他已無法說話了,喉頭咯了一聲,砰然倒地。

    強永猛驟失臂援,厲聲叫道:“張自新,你是天龍後人,怎會利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暗算人。”

    張自新泰然道:“比起他對我的手段,我還不能算卑鄙,而我寧可蒙卑鄙之名,也必須殺死他,一來是為了家父的安全,二來絕不能讓你們倆人狼狽為奸。”

    燕青道:“張兄弟,你這手做得對極了,強永猛尸居餘氣,不足為懼,裘老匹夫詭計多端,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此人一除,大家都可放心了,現在你歇著,把強永猛給我們對付。”

    強永猛厲聲叫道:“我非斃了這小畜生不可。”

    掄掌直上,藥師與管翩翩同時迎接,被他雙掌震開,哈回回與朱梅同時跟著攻上,也被他震開了。

    李鐵恨與東門雲娘配合燕青與李靈鳳是第三批人上前攔截的,他們四枝劍如風而進,強永猛雙手一揮,除了東門雲娘外,其餘三個人都被揮出老遠,連劍都脫了手。

    這個魔頭的功力煞是驚人,要不是他一心想先將張自新手斃於掌下,這三批攻擊他的人將無一能保。

    強永猛衝到張自新面前,舉掌待擊,見張自新手執天龍匕,凜然不懼地望著他,也不自然地退了一步。

    因為他剛才在天龍匕下吃了虧,對這柄天下無雙的利器,心中畢竟還是存著恐懼之念。

    略停了一下,他抖手取出奪來的天龍匕冷笑道:“張自新,你有天龍匕,我也有天龍匕咱們用這個對一下。”

    張自新望望他手中的雄匕,輕嘆一聲道:“強永猛,假如我放下這一柄,你是否肯放下你手中的那一柄呢?”

    強永猛微怔道:“為什麼呢?”

    張自新道:“因為這一對利器是我先人的遺物,對碰之下,可能會把兩柄奇珍都毀了。”

    強永猛道:“毀了就毀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自新道:“也許你不在乎,可是這種稀世奇珍,毀了實在太可惜,我要求你放下,實在是為了你好。”

    強永猛冷笑道:“我有什麼好處?”

    張自新道:“我只是怕萬一不慎,毀卻神物,假如認真使起來,你絕不會比我純熟,招式也不會比我精妙。”

    這句話強永猛倒是無法否認,因為天龍大俠一生事業功名,全在一柄天龍匕上,他的遺學也在運用天龍匕上,確有獨到之秘,那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張自新道:“我為了珍惜先人之遺物,情願放棄有利的條件,跟你空手對敵,我死在你手下,兩柄利器都歸你,這總比毀了它好得多吧!”

    強永猛道:“你怎麼會捨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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