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俠當時便有所感,聞言一怔,怒喝道:“你敢暗算人?”
“哈哈……”
獨孤青松帶着一陣狂傲的笑聲,鬼影異形輕功使他青影閃一閃,已在數十丈之外。
龍種烈馬只在百丈之外,獨孤青松嘬口又是一聲長嘯,但斜刺裏一團紅影又告猛追而來。
獨孤青松鬼王杖盤頂一繞,寒光過處,紅影一閃,獨孤青松又衝出二十丈,龍馬已在十丈之內,腳下一點,騰身而起,躍向馬背。
誰知追魂豔娘一聲厲叱,一團紅影從空而起,勢如箭射,當面撲罩而下,人未至一股狂飆已經帶着嘯空之聲劈至。
獨孤青松大喝道:“你想找死來!”
鬼王杖一擺,幻起寒光一片,正在這時,獨孤青松突聽馬腹下一聲冷笑,喃喃道:“報仇。爹爹,你曾在她手裏死過一次,今天天假其便,我要為你報仇!”
獨孤青松不知是什麼人竟能藏在龍馬雪兒的腹下,不禁大驚,但他無法分神喝問,就在這剎那之間,一道耀目的金光從馬腹之下倒卷而上。
“硅!”的一聲慘叫過處,血雨飛濺,追魂豔娘一顆破了相的人頭,出五丈之遠,獨孤青松驚叫道:“小弟,是你!”
元兒殺了追魂豔娘卻怔怔地立在當地。
萬極天尊遠遠見着一聲淒厲的狂叫,瘋狂的撲來。
獨孤青松知道元兒惹了大禍,反手一提,硬把元兒提上馬背,大叫道:“雪兒快逃!”
龍馬展開鐵蹄,如騰雲般衝出血魔幫的包圍,落荒而奔!
身後又傳來萬極天尊剛烈的嘯聲,轉瞬間,萬極天尊竟在頭頂狂聲道:“小……狗……
你待往哪裏逃?”
獨孤青松舉目一看,一團黑雲般呼地撲一下來。
獨孤青松舉起鬼王杖順勢猛點,元兒也金劍盤空,划起圈圈的金光,那團黑雲呼地從他兩人頭頂呼嘯而過!
元兒驚得臉如士色,獨孤青松大聲道:“那是血魔幫主騎在靈鷲之上追來!”
他一帶龍馬朝金陵城裏奔去,元兒急道:“那個綠衣女子在金陵城裏到處找你,我見她來勢不善,所以仍留在金陵找尋你的下落,不料今夜便在那邊碰上這匹馬,啊,好凶的一匹馬,折騰了好久,我才躲到它的腹下,不想它竟帶着我把你找到。”
獨孤青松知道綠羽令主找他報那金劍架頸之仇,皺了皺眉,空中風聲又響,獨孤青松道帶一抖,望着有三橋樑短樹之處竄了過去。
呼!靈鷲輔天蓋地撲了下來,萬極天尊狂喝一聲,九如霹靂一聲,嘩啦!兩株小樹被他一股萬斤多重的掌力,劈飛五丈之外。
獨孤青松和元兒驚出了一身冷汗。
獨孤青松一下決心,道:“還是到金陵去,遇着綠羽令主總比被萬極天尊追擊好些!”
龍馬行走如風,片刻間便到金陵城處,靈鷲又在峯後追來,獨孤青松卻縱騎竄進一處居民屋檐之下,待靈鷲飛過,他又縱騎轉出,喝聲:“雪兒,起!”
龍馬一聲高嘶,一個飛縱,橫躍過十幾丈高的城牆,驚得守城兵卒大聲呼此怪事!
但獨孤青松已如一陣如輕煙折進了城內衚衕中了!
他策馬緩緩行了一陣,神志漸漸鎮定下來。並不稍停,仍然策馬在金陵城左轉右彎,竟然又到了城牆之下,越過城牆,一陣急馳,方才在一座林中,停了下來。
元兒只是一味疑惑,這是不由疑道:“我們又到了城外來了!”
獨孤青松冷靜的道:“血魔幫主知道我們已入金陵城,勢必大肆尋找,所以我才又縱騎出城,這樣才能避過他們的耳目。”
獨孤青松語罷仰面觀天,見已四更時分。他想起了冷雁蓉,不禁心中一熱,暗暗在心上自語道:“小姐,我連累你受了重傷?”
驀地,他目光奇光一閃,轉頭對元兒,道:“小弟,你殺死血魔幫主夫人追魂豔娘,今後你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了,天下雖大,但無處沒有血魔幫徒,血魔幫主勢必會聲會影擒捉你我兩人,知道吧!”
元兒點頭道:“我知道,但我不怕他們。”
“當然我知道你不怕,你身懷家傳無上劍法,普通江湖無人能奈何得你,但如碰上萬極天尊,九龍神魔或者九州俠數人,你便不是對手了!”
元兒默默垂首不語。
獨孤青松停了停又道:“小弟,金陵附近你是不能再留了,但我仍在此有兩天耽擱,此刻到天明還有兩個更次,你便騎雪兒速奔洪澤,兩個更次以雪兒的腳程,至少也可趕出百里之外,但龍馬雪兒目標過大,以後最好日間住店,夜裏趕路。”
隨即又拍拍龍馬之頸項,輕柔的道:“雪兒,小弟與你先去洪澤,路上可不能施性子!”
這才叫元兒騎上馬背,揚手間龍馬載着元兒疾馳而去!
獨孤青松與冷雁蓉短短三日相處,冷雁蓉的純潔、善良,嫺靜,如旭谷中幽蘭,比幽蘭的美,竟深深的印在獨孤青松的心裏。
冷雁蓉受傷在萬極天尊的掌下,獨孤青松感到內心的歉疚,立時展出鬼影無形又轉身向金陵城內奔去。
他在金陵城屋面之上,不時見一些夜行人奔行,顯然那是血魔幫徒尋找獨孤青松的下落,獨孤青松心中冷笑,忖道:“血魔幫為害江湖,我獨孤青松誓滅此幫。”
但今夜獨孤青松不想再節處生枝,他輕悄的奔至翠雲樓珠寶行,珠寶行中寂靜無聲,他遙自向後面精舍而去,遠遠便見精舍中燈光隱射,獨孤青松隱身在精舍檐下,偷偷地朝廳中望去,只東海梟君正在與珠寶行的掌櫃談話。
東海梟君臉色沉而憤慨,冷冷道:“那小子實在可恨至極,萬極天尊無恥老魔約我重陽之日到萬極宮去,其用意雖是不善,暗中詭謀傷人當可意料,但那時卻能見着那小子,我決意前去收回師父血襟,而且我非要他的狗命不可!”
獨孤青松暗瞎驚忖道:“啊!他竟恨我這麼深,看來又樹了一個強仇大敵,但他畢竟是東海奇叟門徒,與自己雖無師兄弟之名份,武學淵源地太密切了!”
獨孤青松情不自禁地暗暗嘆了一口氣。
隨又聽東海梟君對掌櫃道:“重陽之期,只有十天便到了,但那萬極宮到底在哪裏尚且不知,明日起你且去打聽,務必在三五天內打聽出正確的地址告我,不得有誤。”
那掌櫃的連聲應是,正要退出精舍,東海梟君又道:“蓉兒重傷在身,別忘了明日一早務必請個本城名醫到來,切記!”
掌櫃的去了。東海菜君憤然自語道:“師父一身醫學,他竟對我絲毫不傳,他太自私了!要不然我何致對蓉兒的掌傷措手無策?”
説着,他噗的一口氣吹滅了燈火,便走出精舍。獨孤青松心繫冷雁蓉的傷勢,隨後跟蹤,他知道東海梟君還是去探看她。
獨孤青松行走絲毫不帶聲息,但他仍然不敢距他過近,只在十丈處跟着。
東海梟君向右一轉,走過一行翠柏,迎面是座小樓,東海梟君逕自登樓,方到樓前首先乾咳一聲,這才循級登上。
獨孤青松忖道:“東海梟君着實深愛冷雁蓉,由這一聲輕咳,先向冷雁蓉打聲招呼,免致受驚,這小小之處,便可想見!”
獨孤青松身形一幌,已掠上樓頂,屋面之上正有一塊明瓦,透出柔和的光線,他伏身而望,便見冷雁蓉面色蒼白地躺在牀上,房裏的陳設無華,也和那精舍之中一樣,明潔雅緻,恰如其人。獨孤青松將耳湊到瓦面之上傾聽,便聽東海梟君柔聲問道:“蓉兒,你這會兒感到怎樣了呢?”
冷雁蓉微弱的答道:我只覺得疲倦,爹!”
“蓉兒,你為什麼不睡着呢?”
“我睡不着,我想到太氣人了!”
“可是那小子?蓉兒,不要再想那小子了,爹爹定會狠狠地教訓他。哼!”
獨孤青松情不自禁內心一陣亂跳,暗暗自忖道:“是啊,這事是我不該,我既騙了他的藏寶石碑,何迎還要施計陷她於重傷,我真不該這麼做!”
他這樣一想幾乎就要想現身領罪。
可是冷雁蓉卻答道:“爹,算了吧!不要再打他了,就連那師祖的留藝血襟,爹!我也不要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卿卿谷’吧!孃的墓前恐怕野草已長遍了吧!”
冷雁蓉的每一個字都在獨孤青松的心上錘擊,他想不到冷雁落雖因他而受重傷,竟然對他無一句怨恨之詞,甚至勸東海梟君息去尋仇之念!
東海梟君卻憤然道:“小子可惡至極,我必定要找他算帳的,師父的血襟也要取回。本門的功夫,怎可流入別人之手!”
冷雁蓉的聲音低得幾手聽不清,獨孤青松凝神注意,這才聽到冷雁蓉道:“爹,我看還是算了吧,武功已被他學會,縱然收回帶藝身襟又有何用?”
東海梟君突然聲音轉柔,輕聲道:“蓉兒,現在你還是養傷要緊,不宜多説話,小子欺人過甚,我怎能放過他?再有十日,我便要到萬極宮去,我倒要看小子倒底有多大的能耐?”
説罷便聽到腳步之聲,可是蓉兒聲音又轉大了些道:“爹!你到萬極宮去,我也要去!”
東海梟君輕聲慰道:“只要你能在十日之內養好傷勢,我自然帶你同去。”
“我們去過萬極宮就回‘卿卿谷’吧,爹!”
“好,我答應你,你不要再説話罷。”
獨孤青松轉頭觀看,就見東海梟君為冷雁蓉放下帳子,慢慢的下樓而去。
獨孤青松望着他的身形消失側面,進入了一幢磚房之中。
獨孤青松又開始了怦怦跳起來,忖道:“我要為她療傷,她的傷是因我而受的,可是目前我並不知道療傷之法,如何為她治傷?”
此刻,獨孤青松懷有無邊的歉疚之心,他從那片明瓦邊上清晰的望着冷雁蓉蒼白的面容,突然他發覺自己竟在深愛着她,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領略到愛着一個人的滋味,那不同於對大叔,對公孫佩玲的愛,這發自他生命深處的關懷、自責,總之是他第一次所感,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身心一股腦兒奉獻給她。
驀地,獨孤青松靈光一現,猛然想起崑崙石鍾老人給他的那張治傷藥方,不禁一陣心跳,大喜過望,暗地自己罵自己,道:“我該死,獨孤青松!我怎會想不起崑崙不傳的治傷秘方?”
這時他高興極了,他好像已見到了冷雁蓉的傷體痊癒,看見了她輕柔動人的笑一般。身形忽展,一條青色的淡影,猛然瀉出翠雲樓。
獨孤青松急急走到金陵大街之上,在暗淡的街道之上,他一家家尋找藥店,信心堅定地想,雖在深夜,我也必定要將這貼藥配齊。
他終於找到了一家藥輔,一陣擂門將店夥叫醒,店夥揉着惺鬆的睡眼,開門為獨孤青松配藥。
獨孤青松問道:“小二哥,你看這藥方是治何病痛的藥方?”
店夥搖着頭答道:“小的不知,不過這藥方中都是一些平常的藥,看來治不了什麼大病!”
獨孤青松心中一掠,心想這是崑崙不傳秘方,怎會不能治病?
藥配齊後,獨孤青松接過藥方,又仔細地看過一遍,忽見後面載有兩行小字,道:“走臍羶,順丹田,神明自清!”
臍羶,丹田乃人身兩個命脈,獨孤青松想了想不禁臉上一紅。連忙收起丹方對店夥低聲道:“小二哥,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得到小二哥允許?我想將這貼藥就在貴店煎了,我重重的酬謝小二哥?”
店夥望了獨孤青松一眼,獨孤青松趕緊自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店夥一驚道:
“哪用這麼許多銀子?”
獨孤青松笑道:“小二哥飲杯水酒罷了,這就動手吧!”
店夥收了銀子,心花怒放的自去煎藥。
一忽兒藥煎好後,獨孤青松把那瓦罐端出門外。店夥送至門前,目前青影一閃,忽然不見了獨孤青松的蹤影,店夥一怔,忽地跪地大拜不止。
獨孤青松端着湯藥,重返翠雲樓,已將五更,他悄悄登樓,推門而入,看看冷雁蓉已熟睡,因傷重的關係,鼻息濁重,獨孤青松在心裏説道:“雁蓉,我來給你喂藥!”
他掀開賬子,神手輕輕點了她的睡穴,這才將湯藥一口一門地餵給她服下,漸漸獨孤青松心中也跳個不止,他知道立刻要為她推宮過穴,將藥力逼散,且注在臍羶,丹田命脈之上,方可完事。
獨孤青松望着冷雁蓉的傷勢早愈,心意一決,不再猶豫,立刻脱鞋登牀,將冷雁蓉輕輕扶着坐起,然後他自己端膝坐她背後,運起九陰神功,掌心貼在她背上命穴之上。
這才左掌拍活她的穴道。
冷雁蓉一驚而醒,但是一股熱流已在她全身遊走,她立知那是九陰神功的真氣灌注在她身上,雙目微睜,忽又閉上低聲道:”爹,你對我太好了!”
也緩緩的自運氣與獨孤青松的真氣配合。
獨孤青松聽她口稱爹,知她錯了,但這樣正好將錯就錯。
獨孤青松全力施為,將真氣逼入冷雁蓉臍羶,丹田命脈之上,藥力行開,冷雁蓉竟然全身輕顫,香汗淋漓。
獨孤青松也額上見汗。
過了片刻,冷雁蓉忽然精神大振,睜目輕聲,道:“爹,蓉兒自覺傷勢已好了大半,爹!你自己珍惜些兒吧,用功過甚,別傷了元氣。”
獨孤青松心中大慰,慢慢地收功。但他忽然轉念暗道:“我不能給她知道是我,我不能讓她知道!”
驀地他右掌一離冷雁蓉背心,左手又出手如電點了她的睡穴,他又好好地扶她睡下,穿鞋帶了瓦罐,站在樓門前,運指隔空點開她的睡穴,一縮身,逸出樓下,一溜煙飛縱而去。
這時,他又到城外雜木林中,悄悄將藏在樹穴中的的六塊藏寶石碑取出,找了個荒僻之處細細的察看,石碑的背後,紋線縱橫,可能那是顯示齊王故宅地道的線路,在左下角刻着一格,方格中又有圓圈。
獨孤青松心想:“那還是又一間土房,而藏寶便在這間房中。”
他將石碑後標記用紙描下藏妥,然後又將石碑放回樹穴之中,不過卻將最重要的一塊毀去了。
他完事之後,使取出地將記事細細研看,這本記事無是天下最豐富的寶藏,天文、地理、奇門、醫學使獨孤青松奇詫、驚歎,如果他有充裕的時間的話,恨不得找個僻靜之處,精研三年,融會貫通。最後三招“天威掌法”,更是精奇詭異,獨孤青松以半日的時間,始記了其中一招“烈威開天。”
黃昏時,獨孤青松仍然記着冷雁蓉的掌傷,他心想今夜如法炮製一次,如果那藥方真靈的話,她的傷也就差不多好了。
他忙過一了陣後,二更時將煎好的湯藥又帶到翠雲樓,今夜他十分的謹慎,樓門緊閉。
他不能貿然登欞,仍先躍上屋面從那片明瓦向裏望去,暗淡的燈光下,冷雁蓉仍閉目躺在牀上,臉色紅潤,已不像是受過傷的人了!
獨孤青松心中暗道:“莫非她已好了?”
他暗暗心忖,無論如何今夜再服下這劑就可好了,時機難逢,他縱下屋面,躡腳樓前,輕輕一推樓門,他單手一拂,一縷指風,又將冷雁蓉點過睡穴,餵過湯藥後,便又盤坐她的背後,運功施力。
誰知獨孤青松將要收功之際,冷雁蓉忽然低聲道:“你是獨孤青松麼?昨夜我掌傷已經痊癒,今夜為何還要來呢?”
獨孤青松心中一震,知道已無法不開口説話了,輕輕道:“小姐,你錯了!我不是獨孤青松,我是古松。”
冷雁蓉怨聲道:“獨古青松你還説是古松,為何你要對我父女施這狡計?”
獨孤青松大窘,錯在自己,吶吶説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他收功,冷雁蓉卻猛地轉過身,晶亮的目光逼視在獨孤青松如玉盤般的臉上,嘆了一聲,道:“你還説你是古松?”
獨孤青松點點頭,道:“獨孤青松乃是小姐之敵,但古松卻懷小姐送被之恩,如小姐以我為古松,我們交個朋友,若視我為獨孤青松,那麼告辭了!”
説罷雙目奇光大現,也凝視着冷雁蓉,但他隨即低下去道:“在下一生從未在人前認錯,今夜我便向小姐認錯好了!”
説罷,他忽自懷中取出那張藏寶圖交給冷雁蓉道:“我從你爹爹手裏騙走了兩塊藏寶石碑,又讓你身受重傷,這張從石碑描下的完整寶圖便送給小姐,將功抵過吧!”
冷雁蓉面色一變,驚聲道:“你真把那些石碑湊在一起,描下這張圖了?”
獨孤青松點點頭。
冷雁蓉忽地低聲道:“武林金鼎,武林至寶誰不想得到?我不怪你,你快收起來走吧!
別給我爹看見了,他想要殺你!”
獨孤青松見冷雁蓉對他真是沒有怪意,心中暗喜,笑道:“要説你爹爹,他可説還是我的師兄。”
冷雁蓉並不知道東海梟君數十年前實在是無惡不作之徒,東海奇叟追尋他二十年,終未找到他,原來他隱藏滇邊荒谷之中。娶妻生女,冷雁蓉哪裏會知道。
冷雁蓉也一笑道:“你還是快走吧,我爹爹可不認你這個師兄弟!”
獨孤青松深愛着冷雁蓉,能夠在她身邊多待一刻,便多待一刻,哪裏想走?”
獨孤青松柔和的笑道:“深更半夜,你爹不會來的,我不能在此多待片刻?”
他兩道星目怔怔地望着冷雁蓉,冷雁蓉也不由自主的望着他,四目相接,兩人頓時全身一震,誰知冷雁蓉卻突然低聲哭泣起來,輕聲道:“獨孤青松,你為什麼要這佯做,你既害了我受了重傷,為什麼又要在暗中醫治?我,我怎麼好?”
獨孤青松這時也知冷雁蓉對他也有一番愛意,輕輕的把她擁過,柔聲道:“雁蓉!我叫你雁蓉好麼?請你別説那件事了,提起來我很難過的!”
冷雁蓉輕輕搖頭,道:“那是錯,爹爹不會饒你的,你還是走吧!從今以後不要再來了!””
“啊!雁蓉,你不能這樣説。”
冷雁蓉臉上一陣羞紅,叱道:“去你的!”
可是她卻將頭埋在獨孤青松的胸懷裏了,她在默默的笑,可是一滴滴的眼淚已落在獨孤青松的襟衣上了。
獨孤青松雙臂一緊,那軟潤,花芳醉人的嬌軀,便給獨孤青松緊緊的抱入胸懷,兩人同時陶醉着愛的温馨,沫浴着愛的洗禮。
正在這時,樓前傳來一點腳步聲,冷雁蓉一推獨孤青松低聲急道:“怎麼辦?我爹爹來了?”
“不要緊,我從窗口出去。”
“不,來不及了。”
冷雁蓉當機立斷,抓着獨孤青松一躍上牀,棉被一拉,緊緊的將獨孤青松連頭蓋腳蓋住了。
冷雁蓉瞪大着眼睛盯着樓門。
果然是東海梟君冷九,又自先輕咳一聲,然後推門而入,他見冷雁蓉瞪着雙目,便走至牀前道:“蓉兒,我始終放心不下,今晨你説昨夜我為你運氣療治,可是我沒有呀!大夫到來又見你脈象正常並無受傷,這反常的現象,我一刻難安!”
獨孤青松在被中冷汗直流,暗道:“我與雁蓉這樣同牀共衾,要被發覺如何得了,我倒不打緊,可是雁蓉如何受得了?”
冷雁蓉也全身打顫,強自鎮定心神。低聲答道:“爹,或許是我昨夜做夢的,你就別想這事了吧!”
東海梟君搖頭,道:“那大夫為何又説你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
冷雁蓉幾手答不出話來。隨即轉念一想,道:“也許是血魔幫主夫人那顆療傷丹藥的功效吧!”
“我不相信,她那顆丹藥充其量只能保往元氣不斷,怎能藥到病除?”
“爹,那我也不得其解了,便算是奇蹟好了。”
獨孤青松在被中又好氣又好笑,冷雁蓉一隻手緊緊按住他,他感覺得到她的那隻手心直流冷汗。
東海梟君的目光盯在冷雁蓉的臉上,倏然道:“蓉兒,你臉上為何有些彈跳,這是緊張之象,莫非你害怕麼?”
冷雁蓉只盼望東海梟君快些走,她張口打了一個呵欠,懶懶的道:“爹,我一夜未睡着,實在倦了。”
“啊,那你可又想着那小子了,血魔幫偵騎四出,大肆搜尋他的下落,聽説那刺幫主夫人的小子已被擒去,他竟騎着獨孤小子的紅雲蓋雪花馬,但獨孤小子就是不見。”
獨孤青松聞言大吃一驚,全身一顫。
東海梟君雙目奇光一閃,大聲道:“蓉兒,你今夜怎麼了?我看你今夜好似有些不對勁?”
冷雁蓉心兒中打了小寒噤,被中之手重重的擰了獨孤青松一把,獨孤青松“嗯!”了一聲。
東海梟君目光一掠室內,忽見那隻藥罐,臉色猛然一沉,道:“蓉兒,那東西從什麼地方來的?”
冷雁蓉不由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
東海梟君不悦道:“蓉兒,今夜你到底怎樣了?”
卷卧在被中的獨孤青松,驀地一襲委屈之感襲上心,他心想大丈夫應光明磊落,怎可卷藏在温柔被中,不敢發出絲毫聲息動靜,這算什麼?
他這樣一想,身子一抖,幾手就挺身而起。
冷雁蓉感覺何等靈敏,立知得孤青松煩躁不安,那隻手便加壓得更緊了。
獨孤青松轉念想道:“為了冷雁蓉,我不能不忍耐,可是她爹爹為何還不走呢?”
東海梟君走上兩步,冷雁蓉立時臉色慘白,全身劇烈的抖顫。
東海梟君頓時現出了付陰鷙、冷酷臉來,兩道如冷電般的眼神,炯炯的盯在冷雁蓉的臉上。
冷雁蓉顫聲道:“爹,你怎的這樣看着我?”
獨孤青松已驚覺到好似已被東海梟君發覺。
東海梟君突發伸手,拉住被角,正待掀開。
冷雁蓉“啊”的一聲大叫道:“爹,你要做什麼?”
東海梟君道:“蓉兒,我要為你將被子理好,看你這樣大了,連被子還不會蓋!”
冷雁蓉瞪大着雙目,望着東海梟君,一顆心幾手要跳出胸腔。
東海君拉住被角的那隻手也有一些顫抖,好似他心中也十分的矛盾,臉色愈來愈難看,低聲道:“蓉兒……”
他下面未再説下去。
“嗯!”
冷雁蓉輕輕的應了一聲,心中升起了不祥之感。
東海梟君驀地大叫,道:“蓉兒,你有什麼對不起爹的地方麼?”
冷雁蓉臉色灰白,吶吶道:“沒……沒有……爹!”
獨孤青松聰明絕頂,立刻便知道東海梟君實際已經看出破綻,所以遲遲不曾揭露冷雁蓉,實因他太愛冷雁蓉。可是這不平常的事態,東海梟君又不能忍耐,他心中矛盾和痛苦之下,故有此問。
獨孤青松輕輕握住冷雁蓉的手,感到她手中冷汗直流,而冷雁蓉這時也見他爹爹的額上,一顆顆的汗水滴落而下。
冷雁蓉又軟弱的道:“爹,蓉兒太倦了,你回去睡吧?”
她的聲音幾手是一種絕望時的哀求之聲。
獨孤青松不自禁運起了神功,全神戒備,以防萬一,同時以傳音入密之功,對冷雁蓉傳凌音道:“雁蓉,你不用怕,有什麼事,有我!”
冷雁蓉被中之手又捏了獨孤青松一把,算是回答。
就在這時,東海果君猛然出人意外的一掀棉被,獨孤青松和冷雁蓉抱在一起的情形,觸入他的眼簾,使他全身猛震,踉蹌退了三步,口中喃喃道:“那會是真的?天哪?那會是真的。”
這時冷雁蓉已知這形勢對她,無疑這宣判了她的死刑。驀地狂叫道:“爹爹!我沒有做壞事。”
她的聲音淒厲奪魄。
東海梟君怔了片刻,嘴角忽然浮上一絲冷笑,道:“是了,蓉兒,你沒有做壞事,你做的是好事!”
獨孤青松一語不發,這一刻他心中無比的煩噪,他冷靜的看着事情的發展。
就在此時,他看着東海梟君頭頂冒起一絲白氣,越來越猛,右掌也微微抬起,放在胸前。
獨孤青松一看便知他已遠起了九陰神功,發難就在片刻之間,他哪裏敢以鬆懈,也將九陰神功聚到十成,頭頂也冒起一股淡淡的白氣。
冷雁蓉也已看出爹爹已動殺心,驀地哭出來,道:“爹,你要殺死蓉兒麼?”
這到她萬念俱灰,心想:“死就死吧!爹爹既要我死,我豈能偷生?”
她這必死之心一起,反而泰然了,臉色立由灰白轉成紅潤起來。
可是東海梟君頭頂的白氣也漸漸收斂了,右掌也垂了下去,低聲道:“蓉兒,你能走了麼?”
冷雁蓉點點頭。
東海梟君由始至終連正眼都未看獨孤青松一眼,這時他實在忍無可忍,叫了聲:“師兄!”
東海梟君臉色一沉,狂怒道:“誰是你的師兄?”
他隨即對冷姬蓉,道:“蓉兒,走吧!”
“到那裏去呢,爹?”
東海梟君沒有答話,緩緩地向樓外走,可是他的腳步無比沉重。
冷雁蓉望了獨孤青松一眼,獨孤青松嚴肅的低聲道:“你爹爹要你死啊,雁蓉,不要去!”
冷雁蓉搖搖頭,未曾作答,下牀便跟在東海梟君的身後也向樓外走去。
獨孤青松手提鬼王杖,一縱下牀,和冷雁蓉立肩而行。
冷雁蓉低聲道:“你去幹什麼?”
獨孤青松深愛着冷雁蓉,但此刻臉上卻又掠上了他那種漠然之色,冷冷的道:“我不能眼看你去送死。”
東海梟君緩步向一重院中走去,他並沒回過頭來,但低低道:“蓉兒,我不該帶你離開卿卿谷,這是我的大錯。”
冷雁蓉這時不知道爹要幹什麼,幾乎要激動得大叫起來。可是她仍然在強忍着,顫聲道:“爹,那我們回去吧!我早想回去了。”
東海梟君搖搖頭,道:“現在回不去了,我再也沒臉回去看你孃的墓石。”
冷雁蓉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掠身奔到東海梟君的身後,拉住他的一條臂膀,大哭道:
“爹,你要把蓉兒怎樣?”
東海梟君全身一陣猛烈的顫抖,手掌一揮,已脱出冷雁蓉的拉扯,轉身只他面容殺氣騰騰,髮絲根根倒立,臉面像個惡魔般呲牙瞪眼,狂怒道:“別動我,你這賤貨,我要你死,我要你立刻死在這裏。”
冷雁蓉幾手支持不住,腳步踉蹌退了三步,嘶聲叫道:“爹!你好殘忍,女兒沒有做壞事。”
東海梟君更氣得全身顫抖,怒叫道:“你還説沒做壞事,那小子,呸!狗!他是你爹爹的仇人啊!他愚弄你爹爹,你卻和他同牀共枕?你還説沒做壞事,這還不夠麼?”
“我沒有啊,爹!”
東海梟君頭頂白氣又起,口音一轉,低聲黯然道:“蓉兒,在你死前我仍稱你一聲蓉兒,你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至此,冷雁蓉知道她爹爹心意已決,他是非置她死地不可,獨孤青松一掠縱到她身邊,手橫鬼王杖,冷雁蓉道:“不,獨孤兄,你走吧!爹既要我死,我不得不死!請你別橫加阻攔!”
獨孤青松臉上一片冷峻之色,精眸中寒光一閃,肅然道:“雁蓉,你死不了。”
冷雁蓉面色一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讓你死去!”
冷雁蓉突然怒道:“獨孤兄!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他是我爹爹啊,他要我死,我何能不死呢?”
説罷她對東海梟君道:“爹,爹爹既不信女兒的話,女兒只有一死了之,女兒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在孃的墓前拜別,那麼請容女兒向西南一拜!”
果然她話罷便向西南方盈盈拜了下去,這時她淚如雨下,伏在地上哀哀痛哭不休,漸漸聲息全無!
獨孤青松大驚失色,跨上一步,正待俯身察看。
東海梟君狂怒,呼地一掌劈了下來,瘋狂的道:“你別動她,她自了更好,免得我親自動手。”
獨孤青松血脈沸騰,再也忍耐不住了,鬼王杖幻起一片寒光,同時左掌呼呼呼!狂劈三掌,暴怒的大叫道:“我與你這禽獸拼了,你逼死親生兒,你還有人性麼?”
東海梟君驀地淒厲地狂笑起來,聚運一身真力,一掌擋住獨孤青松,淒厲的大笑道:
“我沒有她這種女兒,她不是我的女兒,我哪會有她這種女兒啊!”
獨孤青松也聚運全身之力,一掌劈去,東海梟君神掌一封,“篷!”的一聲震天價響,兩人各退一步,竟然功力悉敵。
獨孤青松大叫道:“她不是你的女兒,她當真不是你的女兒?”
“我沒有像她這樣的賤女兒,我要她死。”
東海梟君更加的狂笑,但是他一掌強過一掌,直劈獨孤青松,接着道:“你小狗騙我藏寶石碑,用計誘我到城外雜木林中幾乎喪生在老魔的手裏,我不能放過你,你也死定了!”
他左掌右指,九陰神掌,寒芒指並施,攻勢威不可檔。
獨孤青松一聲怒喝:“不見得,今夜我便要你為她償命!”
他舞起鬼王杖法,一片寒光罩向東海梟君。
鬼王杖法乃鬼府一派鎮派之寶,這一展開一隻覺杖影如山,挾以雷霆之勢罩來,東海梟君一聲厲笑,九陰神掌也自如狂風驟雨般狂劈而出。
兩人互不相讓,掌風杖影纏鬥起來,兩人都不能有絲毫破綻,打殺得難分難解。就在這時,冷雁蓉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驚聲大叫道:“獨孤兄,你不能打我爹爹!”
獨孤青松心神一分杖法微緩,東海梟君已一掌劈到,篷地一聲,獨孤青松哇地吐出一口血,被震退三步。
耳中但聽東海梟君厲悽的暴怒道:“你沒有死,你為何不死去呢?“獨孤青松轉頭一看,不禁大驚尖叫,只見東海梟君已經一掌向冷雁蓉拍去,掌風如濤,絲毫對冷雁蓉也不容情。
獨孤青松那顧得身受掌傷,強打真力,左掌一推,一股掌風襲向東海梟君,他掌勢一偏,篷地打在冷雁蓉左肩,冷雁蓉的身子猛然飛去,跌出一丈,倒地呻吟。
獨孤青松厲喝一聲,鬼王杖一盤,出手似電。
東海梟君見了冷雁蓉方自一愕間,鬼王杖已臨頭頂。
冷雁蓉一聲慘叫,道:“不……可……”
獨孤青松杖勢一頓,東海梟君橫跨一步,但獨孤青松心知如這一枚不能傷他,自己與冷雁蓉的性命恐怕也就在喪生當場了。
他奮起神勇,鬼王杖一沉,詭奇莫名的又是一抖,改劈為掃,終於東海梟君也逃不過一杖之厄。
他一聲慘叫,一杖已掃在他背上,也是一口鮮血噴出,踉蹌橫退了七八步,口叫慘叫道:“好,好,小子,你奪我師父血襟,騙我寶藏石碑,奸我愛女,傷我背脊,小狗,走着瞧吧!”
他踉蹌了兩步,又吐出一口血,可是獨孤青松也嗆出一口血,忽自懷中取出那藏寶石碑的描圖丟給他,激動的道:“你,你這禽獸,親生女兒也下得毒手,是的,我騙過你兩塊寶藏寶石碑,如今我便將這張寶藏的詳圖給你,你滿意了吧?但日後你再動雁蓉一根汗毛,我便要你的命!啊,東海奇叟怎會收你這個孽徒啊!”
誰知獨孤青松話聲一落,忽見冷雁蓉爬起來了,已走出十丈之遠,獨孤青松急道:“雁蓉,你要到哪裏去啊?”
“你別管了,獨孤兄再見了!”
“啊,你身帶掌傷,不能走啊。”
“不,你別管了!”
她走到院牆邊,竟然能夠騰身躍過,獨孤青松追在她身後,直叫:“雁蓉!雁蓉!”
“你不要管我啊,忘記我吧,再見!”
聲音悽慘的從牆外傳來,獨孤青松強打起真力,藉着鬼王杖點地之力,也騰身躍過院牆,看見冷雁蓉向西踉蹌而奔!
獨孤青松緊追身後,仍然一聲聲直叫:“雁蓉,等我!你不能這樣就走啊!”
一會兒,兩人已先後出了西門。獨孤青松掌傷過重,已不能支持,與冷雁蓉的距離愈拉愈遠,終於不見了。
但獨孤青松並不就此停下,仍然向前走去,終於身疲心竭,無法再走下去,荒野無人,他便在路邊一坐,先自鎮定心神,片刻後,閉目跌坐運氣調息,不覺間已自入定,物我兩忘。
次晨,有幾個路人見着一個滿臉血漬,身旁放着一根粗鐵杖的少年人,端坐着熟睡在路旁,無不稱奇道怪。
有的當做這少年人已死去,一走過來探探他的鼻息,他鼻息均勻,又好奇的提一提那支鐵杖,誰知竟有幾十斤重,幾乎提它不動。不由伸長舌頭,半晌縮不回去。於是就不敢當時叫醒他,走得遠遠的,這才叫道:“喂!喂!我説那少年,為何大白天坐在路邊打盹?”
其實獨孤青松運氣療傷之正緊之際,他神智清醒,哪有不知有人在側之理。
他聽得叫聲趕緊收功站了起來,便以身上穿着的衣服,將臉上的血漬擦乾淨,立顯出他神清氣朗,輕輕提起鬼王杖走向路人,問道:“請問客官,可曾看見一個身穿月白色衫的少女?”
他一心掛着冷雁蓉,開口便問。
幾個路個見他提着一根幾十斤重的鐵杖,幾同無物,早巳連連後退道:“沒見,沒見!
你,你是人還是神?要是人的話,咱們可出孃胎來也未見過臂力比你更大的了!”
獨孤青松見問不出來,也就作罷,逕又朝西道走。他跨開大步,如縮丈成尺,表面上看似從容不迫,但轉眼間已走遠。
他不停的走,更是逢人便打聽,終是無人知道冷雁蓉的下落。這是,獨孤青松所要考慮的已不是朝哪個方向去找,而是必須在確定冷雁蓉的去處,他心裏一直在盤算,想道:“雁蓉,她還是回滇邊的‘卿卿谷’了,那裏有她孃的墓石,地傷心之餘,自然而然心想親孃。
可是滇邊離此何止數千裏,她一個女孩子,身帶掌傷,身無分文,怎能獨行數千裏?”
獨孤青松愈想愈加焦急,同時愈恨東海梟君的無情,便走由蘇經皖,鄂入川再折向滇界的路線而行,他要找到卿卿谷去尋找冷雁蓉,他決不能讓冷雁蓉為他而遭到人間的折磨,那會使他愧悔萬分。
他第一日行至浦口,浦口臨江重鎮,他方入鎮,在一家食店用飯之際,忽聽到浦口兩家鏢行一夜之間,盡遭屠殺,不留一個活口,鏢行之中壁上留下九條以鮮血塗成的龍形之標誌。
獨孤青松聽得心中疑心大動,這種事他心想或是血魔幫所為,壁上留下九條血龍,應是出自九龍神魔,或九龍血盟弟子九州俠之手。
他飯後立在鎮上訪問,昨日這浦口鎮上,有否出現九個高大乘騎之人,有個小孩證實曾見這樣九個人,一身錦衣錦服,威風凜凜。
獨孤青松連忙又到一個鏢行中親自察看,果見每具屍體,臉色都發白,他立毫無疑問地證實是九州俠所為無疑。
他心中暗想:“他們為什麼要下此毒手?浦口鏢行與血魔幫何仇?”
突然他心中一驚,暗道一聲:“不好,分明這是九州俠升任萬極宮護法之前,立功之行為。而血魔幫的目的是用辛辣手段毀盡天下之鏢局,然後取而代之。無形中血魔幫便控制了整個江湖了。”
獨孤青松這樣一想,恨聲道:“哼!我叫你獲此失彼!”
他仍一面打聽冷雁蓉的下落,同時不改變打尋的路線,當日晚上,他暗訪到浦口血魔幫分堂所在地。
這浦口屬江北,浦口分堂屬藍匕壇管轄,他手提鬼王杖,三更時躍進浦口分堂之中,大吼道:“血魔幫的魔崽子,快出來領死。”
血魔幫徒聞聲從夢中驚醒,提着兵刀刃圍攻獨孤青松,獨孤青松冷笑一聲,沒有半句話,掄杖便劈,頓時血肉橫飛,他也醮着魔徒的鮮血在壁上,劃出弄虛作假鬼頭像,始揚長而去。
他不願停留,橫超皖境直奔川界,誰知次日到了合肥,又聽到同樣的鏢局被屠的慘案。
獨孤青松憤怒至極,就在大白天也殺絕了血魔徒幫合肥分堂的魔徒。
這時,他感到感情的不平常,血魔幫已經開始要造成江湖的一次大劫殺了,獨孤青松血掖沸騰,走舒城,桐城,嶽西,一路之上無不是這種現象,但他也毫不留情,跟着血龍所過之處,挑盡血幫分堂。
可是他絲毫也不見冷雁蓉的一點蹤影,心中無比的痛苦,還有一件事在他心中留下一重陰影,九月重陽一日一日的臨近,但萬極宮到在哪裏他還不知道。
那日是九州俠正式九龍血盟之日,也是以任萬極宮護法之日,對這九人如此殘酷的作法,他決心要除這九人,否則九人聯手,武林恐怕真是無人可敵了。
他餐風露宿,一路尋找,一路殺人,一連五六天,早已不成人樣,篷頭垢面,衣衫檻僂,尤其找不到冷雁蓉,心焦如焚,終日雙目之間,籠罩着愁殺之氣,就這幾天的勞頓煎熬,他已面容削瘦,但是一路上,一有空他便將地將紀事,細細地研閲倒是得益非淺。
這日,他方跨入川境,沿江崦,預定當晚趕到巫山縣歇息,忽見江面之上八條雙桅大船,逆江緩緩行駛。
每一條大船船頭之上,站着一個紫服的彪形大漢,威風凜凜。獨孤青松心想:“這必是那位聲勢煊赫的朝延命官之眷船,始有這種聲勢和家用武師。
誰知正在這時,上游突然有六艘快船順流迅速駛來,方至大船之前,十六條快船條忽分兩排圍着大船,狀似迎戰。
船上也是一色紫衣之人,每船四人。兩人操舟,兩人便朝前行第一條大船之上拱手為禮,接着“轟!”地一聲震天炮響,隨即十六條快船,齊聲吶喊,炮響連天,加上響過三十六炮之多,十六條快船紫服之人大聲呼道:“恭迎幫主回宮!”
呼聲一落,上游又有兩艘管樂隊齊奏的小舟,從容駛到,作為前導而行,這種排場獨孤青松真是睹所未睹,比起以綠羽林中綠羽令主的那排場又強過數倍了。
獨孤青松心中大動,為了謹慎起見,找人隱蔽之處藏好身形,看看到底這是怎麼的來路。
但他身形方一藏定,出其不意突有人在身側不遠之處沉喝道:“小子,竟在這裏碰上了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在江岸上走來走去?”
獨孤青松側頭一看,赫然是雙飛客蒼冥客遊俊松之子游文駿,遊文彬兩兄弟,獨孤青松見他倆仍然是一身華服,意氣飛揚的樣子。
連忙招呼道:“啊,想不到會在這碰見兩位少爺。”
遊文彬哼了一聲,道:“小子,百丈峯下見你之後,你恐怕受足苦頭了吧,看你這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乞丐的樣子就知道。”
敢情遊文駿,遊文彬非名揚武林之人物,因為他們雖聽過獨孤青松之名,卻不知道獨弧青松便是他們一齊長大成人,受盡他倆欺侮的“粗布少年”。
獨孤青松對雙飛客心存感激,並不與他們計較出語難聽,連忙問道:“少爺,兩位莊主可好?”
遊文駿傲慢的答道:“小子,你還記昨我爹爹和伯父麼?”
獨孤青松答道:“養我之恩,豈敢忘懷,還有小姐也好麼?”
遊文駿,遊文彬一聽他提起公孫佩玲,便心頭冒火,斥道:“小子,你還敢記着我佩玲妹?佩玲妹豈容你小子記着,下次你再不識像些,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遊文彬忽然轉口道:“喂,小子,你到底在這裏幹什麼呢?”
獨孤青松指指江面,道:“我看那些船大有古怪。”
遊文駿輕蔑的笑道:“那是血魔幫主載着他幫分佈各地壇主、堂主回萬極宮開那血魔盟大典的專船啊,小子知道什麼?”
“啊,萬極宮在那裏呢?”
“你找它幹什麼,告訴你,你又不能去。”
他神手一指,道:“你瞧,那邊!”
獨孤青松舉目望去,雲霧繞峯高插天,那是巫山神女峯。
獨孤青松臉色一肅,道:“兩位莊主來了麼?”
“半月前他們赴金陵,當然要來的。小爺兩人先來了!”
獨孤青松不再作聲,他心中在盤算着,他對這次血魔幫主血盟大會之舉,看得無比的嚴重,全無法預料那天倒底會出何事,是陰謀?是殘害?或就是武林面對末路之日……
獨孤青松臉上現出了漠視之色,遊文彬望了他一眼,道:“小子,這些日子你在幹什麼?你找到了烈馬刀客麼?聽説他已被血魔幫龍九龍壇之人捉住,你怎能找到他?”
獨孤青松傲然答道:“我找到他了,你們不是也見過他麼?”
獨孤青松想起了百丈峯頭之戰,如非看在雙飛客的面上,這兩個傲慢的小子,定然饒不過他!
兩人聞言,同時驚道:“啊,你找到他了,他可曾傳你東海奇叟,大漠異人的功夫?”
獨孤青松簡捷的揚了揚手中鬼王杖,道:“他只傳了我這個。”
隨即他默默地走了幾步,又道:“我要走了,你們可要小心,別讓血魔幫之人看見了你們!”
他説走就走,可是走了幾步,又回身問道:“莊主什麼時候到?少爺!你們住在巫山縣城麼?”
遊文彬冷冷道:“你可是又要找上我爹爹了,告訴你我爹爹到萬極宮去赴會,你能去麼?”
獨孤青松耿耿地走了,他仍然沿江岸而行,那八條大船和十六條小船緩緩地逆水而行,行了兩裏左右,轉進了一條水灣,大小船隻停在灣旁,人條大船之上,立時走下百十個人。
獨孤青松只注意為首的一條大船上之人,首先下船的是一具大棺木,獨孤青松立知是追魂豔孃的屍體,棺木是由八個女子抬下船的,隨着便是萬極天尊,可是獨孤青松猛見東海梟君與他並肩下船,他愣了,喃喃不信的道:“這怎麼可能?東海梟君會加入血魔幫?”
可是事實昭彰,不由獨孤青松不信,他暗歎一聲,更加對東海梟君加上一層恨意,就在這時,他心裏猛然一震,轉念忖道:“東海梟君到底因何加入血魔幫,會不會那夜在翠雲樓的一幕被血魔幫人知道了,為了謀奪那張藏寶陰謀?真是這樣,那東海梟君的性命休矣!”
獨孤青松恨聲暗罵東海梟君的愚蠢,武林金鼎如被血魔幫主得去,武林還有幸日?
萬極天尊和東海梟君之後便是三壇壇主,這-條大船乘的可説是血魔幫的首腦人物。
第二條大船上乘的卻是九州俠與江南,江北總堂堂主,尚有兩人獨孤青松不認識。
獨孤青松無心再去細看,目前當務之急,他要設法提醒東海梟君,勸他別為血魔幫所乘。
他仰天思索了一陣,目光觸處,猛見第七條大船上走下了一個白髮的老者,他心中大喜,一拍腦袋道:“我怎麼會將三位師兄忘了?幽冥三兇,分投血魔幫一罈卧底,豈不是正好是個內應?”
他想到這一層,心中稍定,立朝巫山縣城疾奔而去。
他方入巫山縣城,立感氣氛有異,整個城中呈現着一種肅殺之氣,街上江湖人物,三五成羣結伴而行,但每人神情肅穆,交談説話時低聲細語絲毫無江湖豪放之概。
獨孤青松暗暗奇怪,但也並不放在心上。
他在街道上行走一段,忽覺身後似有人跟蹤,獨孤青松閃身入了一條小巷,隨後一老乞婆也閃進巷內。
獨孤青松見巷中無人,故意腳步放慢,待那老太婆漸漸跟上,獨孤青松心中冷哼一聲,心想:“憑你這老乞婆能跟住我?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預計老乞婆已在他身後一丈之內,猛地停步轉身,冷笑道:“你跟蹤我麼?”
左手驕指如戟,正要點出,老乞婆猛退一步,轉聲道:“公子,我們教主有請!”
突然回身就走,獨孤青松怔了怔,知是娘,金釵教主所派之人,當下便遠遠跟隨老乞婆的身後而行,在巫山縣城之中轉得幾轉使出了城外,望江而行,到了江邊,那裏停泊了二三十艘船,老乞婆登上其中一艘最小的船中。
獨孤青松跟了上去,艙中果然是金釵教主與其金釵三弟子盤坐在內,獨孤青松鑽進艙中低聲叫了聲:“娘!”
金釵教主臉上忽然流露出痛苦之容,卻未應聲,獨孤青松立知不好,大叫道:“娘!”
金釵教主仍未出聲,獨孤青松全身一顫,突然岸上傳來一聲微微的冷笑之聲,獨孤青松猛地想起那老乞婆,也不管是在大白天,身影暴射出艙。
岸上人影一閃,那老乞婆疾奔而行。
獨孤青松全身血脈怒漲,一展鬼影無形,人影一幌之間掠上岸去,眨眼之間,便已追上那老乞婆。
老乞婆無法逃脱,當時一拍天靈蓋,“波”的一聲,血濺當場,自裁了當。
獨孤青松有如一盆冷水撓頭,一涼至腳,跺腳大聲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呀?”
他又奔回船中,拼命搖撼着金釵教主,大呼道:“娘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金釵教主竟身不能動,獨孤青松猛地一掌抵住金釵教主的命門穴,運氣一逼,臉色大變,喃喃道:“娘身上被人封了七處大穴,好狠毒的手段。”
猛地,他一掌拍在她腰脅之下,金釵教主微微一哼,算是解了她的啞穴,這隨即他兩掌連拍,可是再也無法解開她第二個穴道,那竟是那一種怪異的手法所制。
金釵教主的啞穴解開,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孩子!你來遲了,快到金福客棧救你姨娘,否則不及!”
獨孤青松迷惘的道:“娘,那是怎麼一回事啊?”
“血魔幫主萬極天尊想一網打盡天下武林之人,快去啊,遲恐不好!”
“娘,您是被萬極天尊所制?那就怪了。”
他想起在江邊望着萬極天尊,分明見他已上巫山神女峯。
金釵教主搖搖頭,道:“萬極幻女!”
“萬極幻女?
獨孤青松心中一震,想起她所説的話,無形中激動的繼道:“萬極幻女她像個什麼樣子?”
“她面罩黑紗,身似幽靈,快去啊!快去救你的姨母出險。”
“可是,娘,你在這小船之上叫人怎能放心得下?而且你穴道被封七八處,久了豈不成殘?”
金釵教主苦笑了笑,道:“萬極幻女既未當時制我於死地,想也是制我成殘!她曾説三個時辰後,我自能行動,只是不能妄動真氣而已!”
獨孤青松一聽之下,只好急速離開小船,疾奔向金福客棧,他問客棧掌櫃時,掌櫃回道:“啊,你問那個穿綠的女人,她離店已經有好一會了!”
獨孤青松微感一愕,急道:“她住那間?帶我去看看。”
掌櫃打量了獨孤青松一眼,獨孤青松不耐的怒道:“快帶我去看看。”
他雙目一睜,目射xx精光,掌櫃見多識廣,知道招惹不起,那敢怠慢,連忙領着獨孤青松走至一間上房之前,推門而入。
只見房中一無所有了,獨孤青松對掌櫃疑問道:“你見她一人出去麼?”
“我見她與一個穿黑衣的婦人出去的。”
“黑衣婦人的面貌怎樣?”
“這倒未曾注意,啊,我記起來了,好似那婦人面上罩有面紗。”
獨孤青松喃喃道:“是她了,萬極幻女,但她為何要這樣做?”
突然隔房中一個微弱的聲音,道:“小子,你來遲了,令主早到神女峯去了!”
獨孤青松驚愕不已,立想朝隔房撲去,但隨一轉念,暗忖:“萬極幻女分明是血魔幫之人,娘與綠羽令主雖與血魔幫有仇,但又為何擒而不殺?”
於是強忍激動,冷冷問道:“你是何人?因何挾制綠羽令主?”
隔房又是微弱的輕笑,道:“綠羽令主不是你小子的姨母麼?老實告訴你,你娘與綠羽令主的性命都操縱在我的手裏,重九之日你乖乖的聽命於我便罷,否則這兩條性命再也無能生返了!”
獨孤青松大怒道:“誰告訴你綠羽令主是我的姨母?”
“金鼎之主無名劍豪後人元兒,你認識麼?”
獨孤青松更加的吃驚,急問道:“元兒怎樣了?”
“小子刺殺幫主夫人,哼!你當可想到他的結果。”
獨孤青松熱血沸騰,大聲道:“他已遇害了麼?”
“哼!還早,小子將歷盡本幫諸刑,凌遲至死。”
獨孤青松怒哼一聲,又想撲向隔室,但那微弱的聲音又道:“你要想救母和姨母之性命,就速將地將記事交我,否則,三個時辰內,保你母子骨肉再見無期。”
獨孤青松腦中嗡的一聲,如遭天極,狂吼一聲,青影一閃,又退出客房,旋風般卷向隔房。
隔房的房門從內反鎖,獨孤青松“嘭!”的一掌將房門擊成粉碎,突然一個冷冷的口音道:“你自以為能勝過我麼?”
獨孤青松舉目一望,房中站着一個全身黑衣,而罩黑紗之人,她像幽靈般靜立着,黑紗之內兩道冷寒的目光透紗而出。
獨孤青松跨上兩步,激動的大聲道:“你想把我娘怎樣?”
黑衣婦人冷冷笑道:“隨我高興。”
獨孤青松想到可怕之處,全身微微一凜,不過他想到娘還在那小船之上,目前亦許尚無意外。
他一聲大吼,全身紫光立現,又自發動鬼府陰功,一揚掌,一股柔之掌風罩向萬極幻女。
萬極幻女冷哼一聲,黑袖一揚,打出一股冷風,兩股掌力一觸,兩人同時退了一步,萬極幻女黑紗內的雙目射出兩道奇光,冷叱道:“小子,你施的是何掌力?”
獨孤青松不答,揚掌又是一掌劈至。
紫印掌,天下至邪,有識之人一望即知,萬極幻女一偏,黑袖連揮,叱道:“鬼府陰風紫印掌,小子!你與厲鬼是何關係?”
獨孤青松恨不得一掌劈斃此女,哪願答話。
“好,你不説也罷,反正你如不交出記事,今生便休想再見你母!”
她話聲一落,黑影晃了晃,真像個鬼魅般,已自不見。
獨孤青松見萬極幻女已去,他心懸金釵教主安危,不管驚世駭俗,腳下一點,穿窗而出,便朝江邊如飛狂馳。
他奔至原先泊船岸邊,一看金釵教主原坐小舟,已不知去向。
立時他額上冷汗直流,暗道:“糟了!糟了!她竟有預謀。”
“可是目前尚有二三十艘停船,他微一咬牙,立時騰身而起,一躍十餘丈,掠上第一艘停船,他竟決心搜船。
光天化日之下,他這一炫露,一艘行船舟子,不禁驚得狂聲大叫。
獨孤青松是我行我素,聽而不聞,睹而未見,根本不加理睬,頓時間,叫喊之聲響徹雲霄。
獨孤青松不停地一艘艘察看,拖着一件雙髒又破的青衫,此起彼落,每一躍起便是個幾丈,只看得人目瞪舌咋,逐漸忘了叫喊了。
當獨孤青松搜至一半時,前面那艘船上,驀然傳來萬極幻女的冷冷的聲音,道:“小子,不要搜了,她早到了神女峯,我看你還是乖乖的交出記事吧?難道地將記事比你母的性命珍貴?”
獨孤青松雙目盡赤,一聲大吼,凌空撲了下去,雙腳一點船頭,竟然不顧利害,嗖的一聲,竄入那艘船的艙中。
船艙之中哪有半條人影?
只聽萬極幻女又在另一搜船中嗤的一聲笑。
獨孤青松火冒三丈,他力運起鬼影無形經功,快得肉眼難見,猛然搶外,仍然是人影不見。
至此,獨孤青松已像一頭困獅,一聲狂吼,道:“我與你拼了!”
掄起鬼王杖,不待萬極幻女發聲,已一劈停身的船,“篷!”的木屑紛飛,前面那艘的船艙當時被他一杖擊成粉碎。
但萬極幻女在另一艘船上,卻就是不見人影。
獨孤青松厲喝一聲,手起杖落,一陣猛揮。當時,篷嘭!蓬嘭!響聲大作,桅飛船翻,一艘舟子看在眼裏,當時也哀聲大作,響起一片。
就在這時,一陣淒厲的笑聲,劃空而起。一條黑影激箭般射上岸上。身形空,笑聲中夾帶着陰冷的聲音,道:“小子,你如不將記事交出,縱將天翻了,你也將是個無母之子了。”
這話聲使獨孤青松聽來句句如刀割。
身形一旋,也飛縱上岸,隨後緊追不捨,可是萬極幻女卻先行一步,眨眼間便隱入巫山縣城重重屋舍人家之中。
獨孤青松縱有再好的本事,短時間也無能找到她了。
他憂愁的恍恍而行,那份焦急而又無可奈何的心,使他的眉宇間罩着淡淡的一股肅殺之氣。
他不自覺的又走近江邊,望着滔滔的江水出神,就在這時,江中一葉扁舟,疾駛而來,舟上站着黑紗蒙面的萬極幻女。
獨孤青松恨她到了極點,正欲開口怒罵,萬極幻女已開口道:“小子,你母已在生死邊緣,再不交出記事,便休怪我萬極幻女無情了!”
獨孤青松怒極狂吼道:“你害我娘,我便將你碎屍萬斷!”
“哼,小子,大話慢説,除非交出記事,我可饒你母親一命。”
獨孤青松在心中痛苦的慘叫:“天啊!我怎麼辦?地將記事,武林奇珍,我交給她無如助紂為虐,不交給她我母的性命豈不丟了?”
他全身抖顫不止,突然之間,他臉色一變,變為以前的冷漠。他鎮定得多了,心想:
“給她吧!給她之後,我不見得不能再從她的手中取回!”
他這樣一想,大聲道:“交給你也可以,但我娘也必須立時澤放,並解去被制穴道。
萬極比女似已早算到此點,一揮手,另一葉扁舟,飛駛而至,舟中顯然是金釵教主和綠羽令主和金釵三弟子,靜靜的躺坐舟中。
萬極女幻從容道:“你娘現在此處,你只要將地記事交到我手裏,我便立刻放人!”
獨孤青松與兩船距離二十丈左右,聞言怒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如不守信,我豈非落人你陷井之中?”
萬極幻女冷笑一聲.道:“你如不願意就算了!”
黑袖微揚,兩船又退出十丈。
獨孤青松深悔與元兒在一起,竟供出所有的隱密之事,致為萬極幻女所算,不禁跺腳道:“好,你這女魔頭,終有一日我獨孤青松非報此仇,你拿去吧!”
萬極幻女陰陰一笑。
獨孤青松自懷中取出地將記事,單手一揚,那本薄書,手飛萬極幻女,萬極幻女接在手中,略加翻看,頓時尖聲暴笑:“小子,這本是假的。”
獨孤青松臉色倏然蒼白,全身的血液猛然沸騰,狂喝道:“女魔頭,誰説那本是假的,你快放人啊?”
萬極女幻緩緩的將地將記事端入懷中,冷聲笑道:“小子,我可不中你的計,放人容易,待我驗看地將記事真假再説。”
獨孤青松自知受騙,他全身沸騰的血液,幾手凝結,當時竟説不出話來,雙目瞪得大大的盯住萬極幻女。
萬極幻女一揮手,兩舟滑過江面,疾駛而去,轉瞬不見。
獨孤青松半晌始慢慢的恢復理智,情不自禁的兩行淚水涔涔而下,喃喃道:“娘,兒無能了,兒被人騙了,我就是粉身碎骨地要救娘出困。”
他收斂傷激之情,望空沉思,策動今後的行動,他想起了冷雁蓉和東海梟君,如今便要刻不容緩的警告東海梟君別為血魔幫主所害,只要武林金鼎不落人血魔幫之手,血魔幫就難以完全控制江湖。
其次是急速探出萬極幻女在血魔幫中的身份,救出金釵教主,綠羽令主和元兒,但這恐怕非他一人之力所能勝任。
這時已是午後時分,他又走進巫山縣城之中,驀地他目光一亮,看見在前面走着的身穿月白裙衫的女子背影,那不是冷雁蓉是誰?
“雁蓉!雁蓉!”
大步趕了過去。冷雁蓉全身似乎一凜,停步回頭一看,獨孤青松看得更加的真切,那百分之百的是冷雁蓉。
可是冷雁蓉一見獨孤青松卻拔腿而跑。
獨孤青松哪願放過這次機會,隨後狂追,同時狂喊道:“雁蓉!雁蓉!你不要跑啊!你爹爹有難,我們要去救他啊!”
他展開鬼影無形輕功,幾個掠身,已快追及,但冷雁蓉突然身形一閃,竄進一條小巷中。
獨孤青松趕到巷口時,冷雁蓉竟快得出手意料之外,早到了那端巷尾。
獨孤青松仍是大呼小叫的聲聲呼道:“雁蓉!雁蓉!”
冷雁蓉就是不聽,出了巷子,轉身朝南而行,獨孤青松仍緊追不捨。
不久前面大山擋道,獨孤青松暗喜,心想:“雁蓉輕功終是不及我,到此山地看你再往哪裏逃?”
冷雁蓉毫不猶豫的轉入山區,漸漸已無人跡,獨孤青又叫道:“雁蓉,你為什麼不願見我啊?”
片刻之間,兩人一逃一追已到深山之中,黃昏之際,深山松濤呼嘯,頗覺淒涼之極。
獨孤青松充滿感情的叫道:“雁蓉!都是我不好,害你父女決裂,但你得容我補償啊,杏則我獨孤青松死也不會瞑目的。”
終於,冷雁蓉在一條狹谷之前停了下來,她靜靜地背峯而立,微低着頭。這景像觸在獨孤青松的眼中,她是多麼的寂寞,淒涼而可憐!
獨孤青松放緩腳步,走至她身後,低聲叫了聲:“雁蓉!一切都是我不好,但我多麼愛你啊!”
他的聲音微顫,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熱情。
冷雁蓉未曾作聲,仍悄悄的靜立着。
獨孤青松又道:“雁蓉,你為何不説話,告訴我你為何不願見我?你要到哪裏去?”
冷雁蓉仍未作聲,只把身子微微的轉過。
她那動人的面容,稍帶憂戚的瞥了獨孤青松一眼,慢慢的伸出手掌,搭在獨孤青松的肩上。
獨孤青松心中微微的怦怦亂跳,正想張臂擁抱着冷雁蓉。
驀然,他發覺那神過來的手掌,竟是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掌。這一發現便他全身一顫,心中抽了口涼氣,暗想:“雁蓉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他心中立時升起一個不祥的念頭,想起萬極幻女竟能冒稱公主,騙過了一朝天子,竟未認出這女兒是假的,而被萬極幻女一本奏章,斷送了天將的性命。
這意念乃剎那間事,他心想:“莫非這冷雁蓉是假的?”
他正想掠身而退。
猛地目前冷雁蓉絕快的踏上一步,那隻手也絕快的按在他的胸前,獨孤青松感有股其寒澈骨的冷氣襲入他身上。
獨孤青松頓時臉色大變,驚聲道:“你!你!冷雁蓉!你是誰?”
一聲厲笑自冷雁蓉的口中吐出,她伸手往臉上一抹,現出了一張既老又醜的獰惡老臉,陰陰笑道:“小子,我是誰,你仔細看看,反正你無能再逃出我掌下了!”
獨孤青松一聽口音,有如冰淋,從頭涼到腳心,驚聲道:“你,你是萬極幻女,萬惡的魔女。”
萬極幻女冷笑道:“你不是要報仇麼?這仇你來生再報吧!”
她掌力一緊,獨孤青松全身猛抖,幾手站不住了。
但萬極幻女又將掌力稍斂,獨孤青松乘時運起一口真氣,問道:“萬惡的魔女,你到底與血魔幫主是何關係?好詭詐狠毒的魔女!”
萬極幻女冷笑一聲,道:“好吧,我叫你死得瞑目,血魔幫主萬極天尊乃是我獨子,這你瞑目了吧?”
説罷,她就將運功震死獨孤青松,但突然想起道:“我也問你,你那鬼府功夫是從何習得的呢?我知道老鬼已死,他那徒弟厲鬼也已失蹤數十年,鬼府一門似已失傳,你從何習得鬼府功夫?”
獨孤青松自問必死,反而一振,傲然狂笑了起來道:
“萬惡的女魔,我獨孤青松用乃是鬼府第三代掌門人,我今日既已落在你手裏,便索興滿足你吧!”
萬極幻女似乎一怔,啊了一聲,道:“這倒未曾聽過,你有何憑證?”
“鬼王杖乃掌門法杖,豈是假的?”
萬極幻女冷冷的望了仍緊緊握在獨孤青松手中的鬼王杖一眼,微微點頭,道:“唔,這倒不假,是昔日老鬼那根鬼杖。”
萬極幻女雙目轉了兩轉,聲音柔和了些道:“看在昔年萬極帝君與老鬼並肩作戰的身份上,送你一個全屍!”
萬極幻女一聲獰笑,手掌猛地一按。
獨孤青松一聲悶哼,張口鮮血狂噴。“篷”的倒地上死了過去。
萬極幻女還探手摸了摸他的胸口,見已當真斷氣,這才脱去白衫,仍以黑紗罩頭,幽幽的奔上峯頂,停身一處石洞之前,輕輕在洞前敲了三響。
立時洞中走出了萬極天尊高大威嚴的身軀,輕叫了聲:“娘!”
萬極幻女道:“那小子再也無能為患了,對東海梟君冷九你下手了麼?”
萬極天尊道:“他始終堅不吐露藏寶圖是在他身上帶着,還是另藏他處,兒不敢魯莽,故延至今日尚未下手。”
萬極幻女點點頭道:“速套出他的口風下手做他,遲則夜長夢多,恐生變化。”
萬極天尊唯唯應是。萬極天尊突然又低聲道:“娘,兒有事不能自解。”
“什麼事?”
“那無名劍豪的後人元兒,本已奄奄垂斃,不知如何竟被他逃去?”
“啊!還有這等事,那麼那匹龍馬呢?”
“龍馬自從被搶,終日不食,我看再有數日,餓也得餓死!”
萬極幻女怨聲道:“速查那小子的下落,巫山危崖絕壁,崎嘔峻險,想他逃不遠去。龍馬既然自絕生路,死就任其死吧,好一匹貞烈的龍馬。”
説罷她身影一晃已走了。
萬極天尊重回石洞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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