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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無話,到了金府外,五千的兵馬迅速分散開來,將金府圍了個嚴實合縫,緊接著,軍兵中衝到數名魁梧的大漢,合力抬著兩人多粗有鐵皮包裹的木樁子,人們齊齊吶喊一聲,向金府的大門猛撞過去。
轟隆!隨著一聲震耳yù聾的巨響,金府的大門應聲而碎,外面的軍兵們隨之蜂擁而入。
金府的家丁和護院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到突然衝進來這許多的官兵,皆被嚇傻了眼。
軍兵當中的將領們連聲叫喊道:“我等奉五公主之命,前來抓拿人犯金立仁,閒雜人等速速退避,若有阻撓者,殺無赦!”
聽聞軍兵是五公主肖香派來的,家丁和護院們更是慌張,哪裡還敢上前阻攔,一個個臉sè慘白,嚇得連連後退。
幾乎沒有發生任何的打鬥,任放麾下的將士們便把整個金府控制住。
等肖香和任放在眾多護衛的簇擁下走進金府時,立刻有將領跑上前來,插手施禮,正sè說道:“公主殿下、將軍,我等現在已控制住金府,金立仁正在他的臥房之內,不過……”
“不過怎樣?”任放腳步不停,邊往裡面走邊問道。
“不過,金立仁的妻兒都不在府內。”那名將領小聲說道。
“恩?”任放挑起眉毛,正要問話,肖香在旁則冷笑出聲,說道:“他定是擔心事情敗露,會使妻兒受到牽連,先把妻兒藏起來了。”
那名將領拱手說道:“公主殿下所言極是!”
任放點點頭,未再追問,隨肖香直奔金立仁的臥房而去。此時,金立仁的臥房已被成百上千的軍兵們所包圍,房門大開,裡面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肖香和任放走到房門前,抬頭向裡面一看,只見金立仁一身戎裝,頭頂銀盔,身穿銀甲,裡面是白sè的內襯,外面披有白sè的大氅,腰間還斜挎著長長的佩劍。)打量一番金立仁的背影,見他似乎沒有抵抗的意思,肖香和任放便打算走進房去。
他倆剛要邁過門檻,跪坐於地的金立仁突然開口說道:“不要進來。”
聽聞他的話音,以為房內有詐,肖香的護衛們拉著她連連後退。任放則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金立仁,幽幽嘆息了一聲,拱手說道:“金將軍,久違了。”
金立仁只是哼笑一聲,沒有說話。任放深吸口氣,說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與金將軍遠無罅隙、近無仇怨,金將軍又為何要這麼做?”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金立仁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找來,只是,沒有想到你們會來的這麼快。”
“金將軍,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任放臉sèyīn冷下來,厲聲喝道。
“沒錯,我與上將軍無冤無仇,只是,人在很多時候所做的事都是身不由己。”金立仁苦笑。
“金將軍是說,有人指使你這麼做的,請問,那個人又是誰?”任放凝聲追問道。
金立仁突然動了一下,只見他放下手,慢慢將腰間的佩劍解下,橫在膝蓋上,而後握住劍柄,將長劍緩緩抽出。
“將軍小心!”周圍的將士們看得真切,急忙圍攏上前,想把任放拉開。不過任放衝著周圍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擔心,都先退下。
只見金立仁抬起長劍,揚著頭,仔細端詳,喃喃說道:“此劍,為先王所賜,能死於此劍之下,也算死得其所!”說話之間,他突然挺身站起,與此同時,轉回身形。
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軍兵,以及人群中的肖香和站於房門前的任放,他毫無預兆地仰面哈哈大笑起來。
任放咬了咬牙,再次追問道:“金將軍,我再問你一次,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金立仁的狂笑之聲更大,過了好半晌,他方止住笑聲,正視任放的眼睛,慢悠悠地說道:“任將軍心裡不是早已有答案了嗎?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真的是大公子?!”任放眉頭皺緊,拳頭也握得咯咯響,他追問道:“金立仁,現在,我的家人在哪?”
“王宮裡。”金立仁眨眨眼睛,若無其事地說道:“王宮的一座枯井裡,如果你趕去的及時,他們或許還能活著,沒有被喝死、餓死,或者,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吧。”
說著話,他低下頭,認真地思索起來。
聽聞這話,任放眼睛都紅了,把抓揉腸,整個心業已縮成一團,自己的家人竟然被他藏在枯井裡,而且過去了這麼多天,他有送吃的和喝的嗎?
他身子下意識地前傾,握緊的拳頭已滲出血珠,厲聲怒吼道:“你說的是哪一座枯井?”
“枯井就是枯井……”金立仁低頭看著手中錚亮的長劍,而後揚起頭來,看向任放身後的肖香,他深吸口氣,大聲說道:“縱然末將罪該萬死,還請公主殿下饒過末將的妻兒,末將在此謝過了!”說話之間,他猛的抬起手中劍,橫於脖頸上,仰天長嘆道:“大王啊,末將來與您相聚了……”
他話音未落,手中劍已狠狠抹了下去。
“等一下……”任放還想阻止他,可是已然來不及了,隨著撲哧一聲悶響,鋒利的劍刃將金立仁的脖頸撕開,由於他用的力氣太大,連頸部的肌肉都一併被割斷,鮮血立刻湧了出來。噹啷!長劍落地。撲通!金立仁的屍體也直挺挺地仰面而倒。
“金立仁!”當任放衝進握內,看到的只是一具還在抽搐的屍體。哎呀!任放急得連連跺腳,王宮那麼大,枯井又那麼多,他一時間又怎麼能找得到藏匿自己家人的那座枯井?
這時候,肖香也走進房內,先是眼神複雜地看了看地上的屍體,隨後轉目看向任放,正sè說道:“任將軍莫急,本宮這就帶你入宮,去救你的家人!”
“多謝公主!”任放連連拱手。
這時候有護將走上前來,插手問道:“公主殿下,現在是否還要追查金立仁妻兒的下落?”
肖香再次低頭看了看屍體,嘆息一聲,搖頭說道:“算了,既然罪臣金立仁已死,就……放過他的家人吧!”
“是!公主殿下!”那名護將應了一聲,躬身而退。
對於肖香的這個決定,任放還是很贊同的,金立仁是罪大惡極,但不等於他的家人也有罪,現在金立仁畏罪自盡,也沒有必要再把他的家人也斬盡殺絕。
肖香和任放留下一部分軍兵清查金府,他二人帶領其餘的將士急匆匆趕去王宮。
就算他們有十萬火急的事,普通的兵將也進不了王宮內部,任放的部下全部被留下王宮外,肖香則帶著她的護衛們進入了王宮。
進了王宮後,肖香把郎中令關寧找來,讓他調集王宮侍衛,協助搜查王宮內的各處枯井。
這次自己的副將犯下這麼大的案子,還把人質藏進了王宮裡,而他從頭到尾竟然毫無察覺,說起來,他對此事也要負有直接的責任,現在要他協助調查,關寧哪還敢怠慢,好像被綁架的人是他的爹孃似的,忙前忙後,指揮著王宮侍衛對整個王宮展開搜查。
有大批的王宮侍衛配合,做起事來也變得事半功倍,只查了不到半個時辰,王宮侍衛便在冷宮附近的一座枯井裡找到了任放的家人。
當任放的家人被侍衛們從井底裡一一背上來時,肖香和任放也聞訊趕到了。只見任放的父母、妻兒如同從煤堆裡爬出來似的,一個個從頭到腳都是黑的,臉上、身上粘滿了黑黢黢的淤泥,還隱隱散發著一股惡臭味,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唯一還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都活著。
見到家人們都還有一息尚存,任放連rì來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回到肚子裡,現在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髒不髒的,撲上前去,與家人們報頭大哭。
接下來,肖香還特意令人在王宮內安排房間,並準備飯菜、茶點,連醫官也一併找來,把任放的家人們暫時安頓在王宮之內。
家人們的安然無恙,讓任放緊繃的神經終於鬆緩下來,臉上也自然而然地佈滿了疲倦。
這些天他像是機器人似的東奔西走,幾乎沒睡過一宿安穩覺,即便鐵人都受不了,何況他還是血肉之軀。
不過現在他仍沒時間休息,也沒時間和家人們多做團聚,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圍攻大公子府。
事到如今,已經是與大公子撕破臉了,今天若是不能扳到大公子,以後,他和肖香都不會有好rì子過。正如肖香所言,現在已經到了不是敵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在離開王宮的路上,任放對肖香連番感激,可以說這次若沒有肖香助他,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家人,就算以後僥倖找到了,也只能是找到一堆乾枯的屍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