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天鷹軍和新軍奉命出征,再次攻入肖陵郡。
戰鬥之初,兩軍勢如破竹,未受到多大的阻力,便一路打到代雲城下。
代雲城的百姓早已經跑光了,裡面只剩下寧國守軍,雙方展開一場激烈的攻堅戰。
戰鬥持續一個多時辰,城內的兩萬守軍終於抵禦不住,棄城西逃。
天鷹軍和新軍自然不依不饒,隨後追殺。
不過在追殺的時候,子纓傳下將令,一旦遇伏,不要戀戰,全軍後隊變前隊,立刻撤退。
對於他的命令,關湯十分不解,問道:“子纓將軍,你認為敵軍是故意詐敗,引我軍到埋伏之地?”說完話,不等子纓回答,他又搖了搖頭,說道:“如若是詐敗,陣營應不散,旌旗應不亂,而是敵軍……”
棄城而逃的兩萬寧軍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逃跑時,盔甲、武器、旌旗扔了滿地,士卒們人推人、人擠人,單單是自相踐踏的傷亡者就不在少數,只要是稍有作戰經驗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絕非詐敗,而是真敗。
子纓一笑,說道:“敵軍確是真敗,但那並不代表就一定不是林翰的誘敵之計。”
“此話怎講?”關湯不解地問道,跟隨在子纓身旁的韓戰也直勾勾地看著他。
子纓未直接回答,反問道:“肖陵郡的寧軍有多少人?”
“呃……據報,大概有六、七萬人的樣子。”
“是啊!全郡總共才有六、七萬的兵力而已,而代雲城的寧軍有兩萬之眾,以林翰的頭腦,怎麼可能會把這麼多兵力扔在一座孤城不管不顧,坐視其滅亡呢?若我所料沒錯,他必有後手,在半路設伏是最有可能的。”子纓笑吟吟地分析道。
“可是,代雲城的這兩萬寧軍確實不象詐敗啊!”
子纓翻了翻白眼,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寧軍確實不是詐敗,而是真敗,林翰的計謀,很可能是把這兩萬寧軍也矇在鼓裡了,其目的是為了讓寧軍的敗逃更象真的,好能引我軍追殺。通過上一次的肖陵之敗可以看出,林翰其人,善於取捨,懂得以犧牲一小部分來贏得最大的勝利,這兩萬寧軍,只是他用來引我軍上鉤的犧牲品罷了。”
“啊!原來如此!”關湯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子纓的意思,細細琢磨他的話,關湯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讚道:“子纓將軍神機妙算,謀略過人,真不愧是我風軍中的第一智將啊!”
子纓搖頭笑了,說道:“這第一智將的頭銜,我可不敢當啊!”
平原軍、三水軍、赤峰軍的統帥沒有一個是白給的,蕭慕青作風剛猛,善打硬仗,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梁啟素有鬼才之稱,用兵玄妙,神鬼莫測,彭浩初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為人穩健,極善防守,坐鎮風國本土,猶如定海神針。
在人才濟濟的風軍當中,子纓可是如履薄冰,兢兢業業,不敢存有絲毫的非分之想。
聽聞他的話,韓戰在旁忍不住說道:“子纓大叔太謙虛了。”
子纓側頭看了他一眼,笑道:“等戰兒以後隨平原軍、三水軍、赤峰軍打過仗後,你就知道我今曰之話是否是謙虛之言了。記住,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最優秀的統帥,也沒有最完美的戰鬥,最優秀的統帥和最完美的戰鬥永遠都存在於下一場的戰役當中。”
對子纓的話,韓戰似懂非懂,不過他可牢牢記在了心裡。
接下來的戰鬥,幾乎和子纓的推測一模一樣,在把寧軍追殺到一處左右都是密林的地方,兩側的林中哨音響起,一時之間,樹林中箭如雨下,如此同時,衝殺出無數的寧兵寧將。
因為事先已得到子纓的提醒,天鷹軍和新軍早有防備,此時遭遇敵軍伏兵,全軍未顯出絲毫的慌亂,立刻後隊變前隊,原路向回撤退。
雙方根本沒有交戰,甚至是還未接觸到一起,風軍就撤了,不過撤退的過程中,子纓為了加快速度,擺脫寧軍的追殺,傳令下去,全軍的輜重統統丟棄,輕裝敗逃。
風軍這一逃,不僅把剛剛攻佔的代雲城又拱手還給寧軍,而且還從肖陵郡的腹地一直逃回到河西。
一路之上,風軍遺棄的輜重、盔甲、武器不計其數,但是真正的傷亡並沒有多少,這樣的結果,正是子纓想要的,輜重、糧草、物資都是可以補給和掠奪的,可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人才是戰爭中最為寶貴的財富。
唐寅對此戰也十分滿意,並重獎了子纓和關湯。
另一邊,林翰將再次打敗風軍的戰報傳給良州。
此戰,寧軍並未殺死殺傷多少風軍,但繳獲的物資和糧草太多了,足足裝了三百車才裝完。傳到良州的戰報,免不了要誇大其詞,而戰報到了良州,又要被大臣們誇大一番,等到了嚴初的手裡,戰報就成了林翰再次重創重建的天鷹軍,殺死殺傷敵軍數萬餘眾,繳獲物資不計其數。
這份戰報,令連曰來陰雲密佈的寧國朝廷難得的看到一絲曙光,朝堂之上,也難得的出現了大臣們的歡聲笑語。
嚴初將戰報仔仔細細連看了三遍,然後仰天長嘆一聲,面露喜色,連贊三聲好。
林翰能再敗子纓為首的天鷹軍,嚴初對此都甚感意外,對林翰的用兵不由得刮目相看。
見嚴初大喜,右相張志弘不失時機的再次站出來,拱手說道:“大王,林大人連續打敗風軍兩次入侵,讓風軍損兵折將無數,大漲我軍士氣,大滅風賊威風,有此奇才鎮守邊陲,此為我大寧之福,大王應重重嘉獎林大人。”
“恩!有道理。”心情愉悅的嚴初大點其頭,隨即提起筆下,想也沒想,唰唰唰寫下一份封賞的詔書。
封林翰為天同侯,賞黃金千兩。天同侯之名是取自天同星,此星是福星,象徵著消災解禍。嚴初封林翰為天同侯,寓意著他能助寧國消解危機,度過難關。
看得出來,現在嚴初對林翰已信心十足,張志弘趁機進諫,說道:“大王,東部有林大人坐守肖陵郡,固若金湯,風軍難跨雷池半步,東部雖已無憂,但南方的形勢卻岌岌可危,風莫聯軍進攻不斷,我軍苦苦支撐,還望大王早想應對之策。”
提到南方的戰事,嚴初臉上的喜悅之色頓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憂鬱。他問道:“右相,依你之見呢?”
張志弘眼珠轉了轉,說道:“微臣斗膽諫言,請大王御駕親征!”
想不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嚴初微微皺眉,還未等他說話,周圍的大臣們已紛紛站出來反對。
“南方戰事混亂,大王御駕親征實在太危險了。”
“大王萬金之軀,怎能親臨戰場?”
“南方雖然危急,可也沒危急到讓大王親征的程度……”
大臣們說什麼的都有,但意思都一樣,不贊同張志弘的提議。
嚴初自己也不太願意親自出徵,他不認為自己親臨南方,會使南方的戰局發生多麼大的改變,畢竟他不是軍事上的天才,也沒有統兵打仗的經驗,去與不去基本都是一個樣。
不過長孫淵宏倒是心中一動,覺得張志弘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大王雖不會統兵,但畢竟是大王,大王親臨南方,就等於是明誓,要與南方將士們同進退,共存亡,如此一來,己方軍心必定大振,只要鬥志一起來,戰場上的劣勢會被挽回許多。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指責張志弘不該讓大王親自涉險之時,長孫淵宏插手說道:“大王,臣認為右相所言有理,只要大王能親臨南方戰場,我軍士氣便可重振……”
未等長孫淵宏說完,嚴初的臉色已先沉了下來,人人都反對自己親征,怎麼就長孫淵宏贊成?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麼急於把自己支離都城,他到底有何居心?
他瞪著長孫淵宏一張一合的嘴巴,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裡,放於膝上的手又慢慢握起拳頭。
啪!
長孫淵宏正說得起勁,嚴初已猛的一拍桌案,身子前探,怒斥道:“不要再說了!本王哪都不會去,只會坐鎮都城。本王是堂堂的一國之君,自然要以大局為重,如若離都,誰來主持朝政?誰來處理國務?全國豈不要大亂?”
他說的這些也不是不對,但非常時期,需要非常處理,即使離都,也可以在南方處理朝政。長孫淵宏對嚴初的說法不以為然,反倒覺得嚴初貪生怕死,不敢親臨戰場,亂世之中,膽小如鼠者又如何配做一國之君?
他還要說話,但周圍的大臣們已紛紛站出來攔阻,看得出來,大王正在氣頭上,這時候和他逆著幹,搞不好會弄出什麼樣的禍端呢!
‘罪魁禍首’的張志弘暗道一聲機會來了,他正色說道:“南方戰事,其實也未嚴重到一定要大王親自出徵的程度,大王若派淵宏將軍前往,以淵宏將軍的威武和謀略,必能力挽狂瀾,保我南方不失!”
這次再聽到調派長孫淵宏南下的提議,嚴初連想都沒想,問也沒問長孫淵宏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道:“準!就依右相之間,大將軍長孫淵宏即曰起程,前往佳尚郡,率我寧軍將士,與風莫二賊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