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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千年狐精

    尤不平伸出左手,露出掌心兩粒大豆道:“武當劍法不愧為武林一絕,可惜你心術不正,至死仍難有大成。”

    清松道人不信道:“我練了一輩子劍,假如連你兩粒豆子都抵不住,那才是笑話。”

    尤不平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的劍是斷了。”

    劉四海接口道:“不錯,清松道兄中了我的劍後,身形落回地面時,我看到他身上有兩粒豆子,只是當時沒有注意。”

    尤不平道:“你注意也沒有用,因為連你也知道他留有一手,你那招后羿射日脫手一劍,他本來可以躲過,而卻故意讓你擊中,並且你的劍是斜道刺進的,劍尖剛好從命門穴刺入,這一劍雖然要了他的命,卻也使他在臨死前功力暴漲一倍,所以他在落地時,手中的劍依然擺出攻擊姿式。我就知道他還留有一手殺著……”

    清松道人不等他說完,已“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雙腿一蹬,終於死了。

    尤不平看看劉四海道:“你的傷勢如果還可以救的話,我這裡有一粒靈丹。”

    劉四海道:“不必了,死在關外反而幹靜一點,免得使崑崙蒙羞。”

    他說完也自斷心脈而死。

    尤不平看看兩人的死屍,搖搖頭轉身走去。

    呂豔秋的傷勢,經過這一陣調息,已好了大半,尤不平走近時,她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道:“鏢客,這件事你辦得很好,只是太殘忍了一點。”

    尤不平道:“你都聽見了,假如我不殘忍,躺在洞外的就不是他們了。”

    呂豔秋道:“你怎麼知道清松道人藏有一招浮雲遮日?”

    尤不平道:“我不知道他的招式名稱,但我知道他藏有一殺著。如光憑他使出的那幾招劍法,根本就傷不了你。”

    呂豔秋道:“假如只有他和對四海兩人,也同樣傷不了我。”

    尤不平道:“如你肯聽話,再乖一點,我保證在六個時辰之內,替你活捉另外一個人。”

    呂豔秋道:“真的?”

    尤不平道:“當然是真的;但你絕不能任性胡鬧。”

    呂豔秋道:“可以,只要你把那個老混球替我捉來,就是再刺我兩劍也行。”

    尤不平道:“如果再刺你兩劍,恐怕連我身上這件外衣也保不住了。”

    呂豔秋紅著臉道:“我說的是真心話,你怎麼老是尋我開心!”

    尤不平道:“我說的也是真話,我總共只有兩件長衫,你穿了一件,假如再要包傷,只好撕我身上這一件了。”

    呂豔秋的臉更紅,趕忙岔開話題道:“咱們幾時動身?”

    尤不平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你可以行動嗎?”

    呂豔秋道:“可以。咱們現在要到什麼地方去?”

    尤不平道:“先到古北口。”

    呂豔秋一怔道:“到古北口乾什麼?那裡都是官兵。”

    尤不平道:“你忘了我是鏢客,去交銀子給朱總兵。”

    呂豔秋道:“等你交完銀子,六個時辰早就過去了。”

    尤不平聳聳肩道:“你忘了鏢客的金字招牌,我答應六個時辰內交人,絕錯不了。”

    呂豔秋笑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咱們走吧。”

    尤不平道:“此去古北口還有好幾十裡,你如傷勢不便就由我揹你一程好了。”

    呂豔秋紅著臉道:“你把我看得這麼沒用?”

    尤不平道:“你是盛名劍客,我只是擔心你傷口剛剛結疤,如果奔跑,可能又會裂開。”

    呂豔秋道:“咱們走慢一點,大白天讓你揹著走象什麼話。”

    尤不平道:“如果你怕被人看見,就在此地等著,我先到總兵府一趟。”

    呂豔秋一怔道:“這是為什麼?”

    尤不平認真地道:“我請朱總兵傳令下去,凡出關的人一律限令閉著眼睛走路,我揹著你進城時,就不會有人看見了。”

    呂豔秋哼了一聲道:“我一直把你當作正人君子,想不到你是如此油腔滑調。”

    尤不平正容道:“如果你把我當作正人君子,咱們這個朋友就交不成了。”

    呂豔秋不解地道:“為什麼?”

    尤不千道:“什麼也不為,因為我是個鏢客。”

    呂豔秋道:“難道鏢客中就沒有正人君子。”

    尤不千道:“幹保鏢這一行,大多都是正人,但卻不是君子。”

    呂豔秋一怔道:“正人與君子又有什麼分別。”

    尤不幹道:“分別可大了,正人是講究信用,一諾千金,為了維護道義,縱然犧牲生命,亦在所不惜,而幹保鏢這一行的,大部分都能做到這一點。”

    呂豔秋道:“那為什麼不能做君子。”

    尤不平聳聳肩道:“非不能耳,所不為也,君子講究不欺暗室,光這一點,鏢客就做不到。”

    呂豔秋哼了一聲道:“既然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又豈能算是正人。”

    尤不平道:“幹保鏢這一行,跟亡命江湖過的同樣是刀頭舔血生活,有時出趟遠鏢,可能要一年半載,甚或亡命途中,那麼這些臨時光棍鏢客,花街柳巷一番自是免不了的,尤其在他們交了貨之後,更需要輕鬆刺激,而減輕緊張的心情。”

    呂豔秋冷笑道:“荒唐,實在荒唐。”

    尤不平道:“一點也不荒唐,而且在他們來說,這是應得的酬勞。”

    呂豔秋道:“你到了古北口,把銀子交給朱總兵後,是不是也需要輕鬆輕鬆。”

    尤不平微微一怔,隨即大笑道:“我很想輕鬆,而且我也更需要輕鬆,但時間卻不允許我輕鬆,目前這趟鏢是否能安全交到總兵府,還是問題,我看咱們還是早點趕路吧!”

    呂豔秋笑道:“如果你不說這麼一大堆歪理,我也不會和你扯這麼遠,我只希望你以後少油腔滑調。”

    尤不平聳了下肩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是我的本性,想改也改不掉。”

    呂豔秋道:“我有一樣改變這種本性最好的藥……”

    尤不平接口道;“七彩蛛王的毒,如果你真要對我下手,最好把我的債務也頂過去。”

    呂豔秋一怔道:“你還欠債?”

    尤不平道:“我欠朱總兵一筆可觀的債,他是位好官,你不能連他也害了。”

    呂豔秋道:“那就等你還清了債我再下手。”

    尤不平道:“恐怕那時你要改變心意了。”

    呂豔秋道:“很少人能改變我的決定。”

    龍不平道:“我應該例外,因為我是鏢客,女人絕不殺鏢客,尤其是有靈性的女孩子。”

    呂豔秋終於紅著臉走出洞外,道:“你不要太自信,最好還是多小心一點。”

    尤不平也跟著走出來,道:“過了這段山區,前面就是官道。為了減少麻煩,還是由我帶路吧!”

    呂豔秋道:“你是不是又要亮出總兵府的特使身分?”

    尤不平道:“那只是為了方便,咱們必須儘快行動,而且還不能暴露我們四個人的身份。”

    呂豔秋道:“那怎麼可能呢?現在是大白天,咱們四個人走在一起,而且每個人又都帶著刀劍。”

    尤不平道:“鏢客保鏢有多種方式,你不要多問,只要跟著走就行了。”

    他說著話已飄身走在前面帶路,但到了官道後,他的身形突然加快起來。

    呂豔秋走在中間,沈宋賓兄弟緊隨在她身後。

    四個人一口氣奔出十多里,這時不過是天色剛亮,但在關外已有濃重的寒意,所以路上行人並不多。

    四人正在奔行間,迎面突然來了一小隊騎兵,為首一人象是個小隊長,他見到尤不平,很遠就從馬上跳下來,朝尤不平敬個禮,道:“尤大俠可是在路上出了事故,兄弟接獲神鵰通知,在這條路上已等了將近三個時辰。”

    尤不平道:“是發生了一點意外,盛兄帶來的這批人可靠嗎?”

    這個小隊長是總兵府的十大護衛之一,叫七星手盛太平,他帶著一批親信,化裝成巡邏隊伍,是專程來迎接尤不平的。

    盛太平道:“他們都是總兵府親信,官職不在兄弟之下,奉總兵之命來迎接大俠的。”

    尤不平道:“總兵府沒有其他人知道?”

    盛太平道:“假如這些人中沒有問題,就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尤不平道:“應用之物帶來了呢?”

    盛太平道:“兄弟已事先派了四名便衣騎士,他們就在右邊林中等候。”

    尤不平道:“好,有勞盛兄帶路。”

    盛太平一揮手,他身後那一小隊騎兵仍然照常巡邏,但隊伍中卻又走出一個小隊長,在前面領隊。

    尤不平點點頭道:“盛兄設想周到。”

    盛太平嘆口氣道:“兄弟原先還不相信他們真敢到總兵府來,但接連發生幾件事情後,我不得不小心。”

    他說著話當先帶路,走進右邊林中時,早有四名便衣壯漢牽著馬匹等在那裡。

    盛太平揮揮手道:“此地沒有你們的事了,請各位分批迴總兵府,並請注意可疑人物。”

    四名壯漢施了個禮,轉身疾奔出去。

    盛太平從馬背上取下四套官兵服裝,交給尤不平道:“兄弟到林外看看有沒有閒雜人等,大俠易裝吧!”

    他說完也轉身出林而去。

    尤不平對呂豔秋道:“還是你先找個地方換衣服,咱們三個人替你把風。”

    呂豔秋微顯不安地道:“你的鬼名堂真多,為什麼咱們不大大方方地進城?”

    尤不平道:“現在時間很緊迫,我原以為你最快也要天亮:才能趕到此地,沒想到你比我估計的快了六個時辰,因此只好改變原來的計劃。”

    呂豔秋道:“我在中途遭到突襲,一路拼命地跑,所以快了幾個時辰。”

    尤不平道:“這幾個時辰對我們特別重要,你快點換衣服,如果耽誤太久,人跑了我可不管。”

    呂豔秋紅著臉道:“你忘了我是女孩子家,現在大白天怎麼好意思換衣服。”

    尤不平道:“那有什麼關係,林中到處都是樹木野草,如果有人敢偷看,我就挖掉他的眼睛。”

    呂豔秋萬分不願地抱著衣服走了。

    尤不平低聲對沈宋賓二人道:“兄弟,你們也換吧,但動作要快,最好不要離開我太遠。”

    沈宋賓兄弟倆也拿兩套服裝,他們就在尤不平身後一株大樹下很快就換好了。

    沒多久,呂豔秋也穿著官兵制服走了出來,背插長劍,神光煥發。

    尤不平拍手道:“好灑脫,只是這柄長劍容易出毛病。”

    呂豔秋道:“我寧願用我的本來面目闖進去,也不願放棄長劍。”

    龍不平道:“不必放棄,用塊布把它包起來放到馬鞍上去,更象軍官。”

    呂豔秋依言把劍包好,道:“你怎麼不換官兵制服?”

    尤不平道:“我是主角,只有用我本來的面目現身,才能把他們注意力引到我身上來。”

    他招招手,把沈宋賓兄弟叫到面前,低聲吩咐了一陣,二人點點頭即轉身出林而去。

    呂豔秋一怔道:“你叫他們到哪裡去?”

    尤不平道:“他們跟盛大人先走,我擔心總兵府的十大護衛不可靠。”

    呂豔秋道:“咱們如何走法?”

    尤不平道:“咱們當然是要走在一起,你是軍官,是朱總兵派來接我的……”

    呂豔秋道:“接你的大頭鬼,總兵府在什麼地方我都不知道。”

    尤不平道:“不必急著去總兵府,先找家客棧安排好房間,而你必須把我當作貴賓看待,因為從現在起,你就是總兵大人派來伺候我的特別侍從。”

    呂豔秋一怔道:“什麼是特別侍從,鏢客,你是不是在整我?”

    尤不平苦笑道:“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哪還有心情整你。”

    呂豔秋道:“你的餿主意最多,我不得不對你特別提防一點。”

    尤不平聳了下肩道:“你既然如此對我不信任,咱們還是趁早拆夥,免得到了緊要關頭,你扯我後腿。”

    呂豔秋道:“我本來在那個土洞中就打算跟你拆夥的,但我卻發現你這個人還有點可取之處。”

    尤不平道:“你既然認為我還有點可取之處,目前最好還是聽我的,如有疑問,慢慢再談。”

    呂豔秋想想道:“好吧!但這只是權宜之計,別真把我當作你的侍從。”

    尤不平道:“穿上龍袍就得象個太子,你既是侍從,一切就得聽主人的吩咐……”

    呂豔秋幾乎要跳起來,尤不平趕忙擺擺手道:“快走,越快越好!”

    呂豔秋見他說得認真,也只好點點頭道:“古北口我不熟,你就在前面帶路吧!”

    尤不平道:“如果我帶路,豈不是我變成你的侍從了!”

    呂豔秋道:“我連路都找不到,如果我帶路,一進城不就露出馬腳了!”

    尤不平道:“進城後順著大路一直走,有一家南北客棧,是古北口最大的客棧,我已和盛太平約好,咱們就住在那裡。”

    呂豔秋道:“如果我不能稱職,你可得提醒我。”

    尤不平道:“當然,你對店家不妨儘量兇一點,擺出軍官的威風,但我的話你卻不能違抗。”

    呂豔秋道:“唯命是從,但也得有個限度吧?”

    尤不平笑道:“我當然不會叫你替我端洗腳水,不要說話,有人來了……”

    就在二人快要進城時,對面卻飛也似的奔來兩匹快馬,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六十開外的老人,跟在老人身後的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尤不平乍見這一老一小,不由目中殺機聚閃,猛然一提韁繩,他座下的馬竟象閃電般,側向左方對著老人疾衝過去。

    老人的反應竟也出人意料的快,他不等尤不平近身,右掌疾獨,徑擊尤不平的馬頭,左手一按馬鞍,身形已凌空飛起三四丈。

    尤不平冷冷一哼,雙腳一踏馬蹬,人已超越在馬前,左手一引,已將老人拍來的掌力卸於無形,跟著一提真氣,已反攔在老人前面,右手微揚,兩粒大豆直取老人雙目。

    老人雙手一拍,竟然硬將尤不平的兩粒大豆接在手中。

    這一連串的變化,也不是電光石火之間的事,二人已在空中連接兩招。

    老人落回地面後,尤不平也同時站在他面前,冷冷地道:

    “聞非群,這可真叫做冤家路窄,你如果不到關外來,我還真沒有法找你。”

    原來這老人是崆峒派長老,叫鷹爪劍聞非群,那個青年是他徒弟,叫銀劍鐵指蘇寒山。

    這師徒兩人在中原武林上名氣不小,壞事也做得更多。

    聞非群不認識尤不平,他打量了一眼道:“小子,你能引開老夫那一掌,大概就是鏢客吧?”

    尤不平道:“不錯,咱們半年前在黃河下游孫寡婦家裡曾有過一面之緣。”

    聞非群臉色一變道:“原來那次是你這小子在暗中偷襲老夫……”

    尤不平冷聲道:“你把自己估計太高了,就憑你們這幾個老少敗類,還值得我偷襲!”

    聞非群獰聲道:“你剛才出手時,也並未先打招呼。”

    尤不平怒聲道:“聞非群,不管你的聲名好壞,但你也總是崆峒一派的長老,想不到你如此卑鄙,我剛才如果不是偷襲,你還能活到現在。”

    聞非群道:“出手不先打招呼,就算偷襲。”

    尤不平道:“你們這種連禽獸都不如的混蛋,我懶得和你多說廢話,叫你那個寶貝徒弟一起來吧!你們活著狼狽為奸,死後仍是壞蛋一對。”

    聞非群厲聲道:“尤不平,老夫聽說你一向以俠義人物自命,可是你說起話來,卻是個市井之徒都不如。”

    尤不平道:“行俠仗義也要看對象,對你們這種人還講什麼俠義。”

    聞非群道:“現在是大白天,而且你又是跟官府的人走在一起,老夫不想和你動手,由你決定個時間、地點,咱們不死不散。”

    尤不平道:“你是在做白日夢,此時此地你已經死定了。”

    聞非群道:“你是想仗官府的勢力?”

    尤不平道:“不管你怎麼說,我今天非殺了,你替孫寡婦報仇,你既然強暴了孫寡婦,就不該叫徒弟強暴她的女兒,結果害得她們母女都投水自殺。”

    聞非群道:“那是她們想不開,老夫的愛徒能看上她的女兒,豈不是她們的造化!”

    尤不平道:“你們是老少混賬一對,今天能死在我的劍下,也是你們的造化,那次在黃河下游,如果不是劍客莫明奇妙地橫加插手,你們絕難逃一死,剛才你接下我的兩粒大豆子,我本可毀掉你的十指,廢去你的鷹爪功,但我仍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

    聞非群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也不怕大話閃了舌頭,就憑你那兩粒豆子也想……”

    誰知他笑聲未完,突然感到一陣刺心劇痛,趕忙低頭看時,只見左右雙手兩個小指頭已被齊根震斷,而斷口處卻分別被兩粒豆子堵住,所以連血都沒流。

    聞非群臉色立時變成一片死灰,尤不平仍是冷冷地道:

    “你相信了吧!我如果想廢掉你的鷹爪功,易如反掌,現在你們師徒一起上,只要能接下我一劍,以後我絕不再找你的麻煩……”

    聞非群連忙朝蘇寒山使個眼色道:“寒山,準備好了嗎?”

    蘇寒山道:“好了,但我先要找個人質……”

    他說著話,飛身疾撲,探臂就朝呂豔秋抓去。

    他想抓這個年青軍官還不是手到擒來,先抓個人質,也好留個退步。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年青軍官竟是要命煞星劍客喬裝。

    蘇寒山也是崆峒派年輕一輩高手,他這蓄勢一抓,不但快而且狠,右手五指眼看已扣上呂豔秋的左肩,可是在突然之間,眼前已失去人影,緊接著暴響連聲,左右臉上已被狠抽了兩皮鞭子。

    他還沒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覺脖子一緊,人已被摔到十丈外,正好跌落在尤不平身旁。

    尤不平不但未對蘇寒山出手,反而皺了下眉,故意朝呂豔秋拱拱手道:“兄臺好俊的身手。”

    呂豔秋道:“多謝大俠誇獎。”

    聞非群見呂豔秋在拳手之間傷了蘇寒山,也很感意外,他不覺又多看兩眼,冷聲道:

    “總兵府當真是藏龍臥虎,敢問兄臺怎麼稱呼?”

    呂豔秋哼了一聲道:“無名小卒,你不必多問。”

    聞非群冷冷一笑,正想對呂豔秋採取行動,尤不平已接口道:“在下耐性有限,假如你們自己放棄機會,我可要先出手了。”

    聞非群聞言,趕忙拔劍在手,並朝蘇寒山使個眼色。

    蘇寒山被呂豔秋摔了一跤,並沒受傷,只是臉上兩鞭子抽得痛不可忍,此時正待爬起來,見到聞非群的暗示後,乾脆閉著眼睛躺在地上不動。

    尤不平冷聲道:“咱們現在是拼命,不是比武,劍、掌、暗器均不受限制,死的人就是輸了,活著才是贏家。”

    聞非群陰聲道:“你好象認定老夫是包輸。”

    尤不平道:“我沒有這個想法,但你們死的成分總比較大些。”

    聞非群道:“死了就是輸嗎?”

    尤不平道:“那只是你個人輸,而你們那個集團仍有機會翻本。”

    聞非群臉色一變道:“老夫如死在你劍下,崆峒派當然不會放過你。”

    尤不平冷笑道:“只怕崆峒沒有這個能耐,兩個時辰之內,我已經遇上了三大門派。你們九大門派對關外好象特別有興趣。”

    聞非群吃驚地道:“你遇上那幾派人?”

    尤不平道:“武當清松和崑崙劉四海,你們應該是一條線上的人。”

    聞非群道:“他們人呢?”

    尤不平哈哈一笑道:“你們師徒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

    就在他的笑聲中,一道青芒,似有似無,在四周繞了一圈,而後隨即消失。

    青芒出現得快,消失更快,在人們感覺中沒有留下任何印象,但聞非群和蘇寒山卻並排躺在一起,他們都沒有死,而他們師徒兩個人身上加起來,最少也有一百道以上的傷口,那是劍傷,每一劍都沒有傷及內臟,所以沒有死。

    崆峒派這兩名老少高手,除了雙目中流露出死亡的恐懼外,卻無法做出任何表示,甚至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身上到底中了多少劍。

    死亡也許並不可怕,但等待死亡卻是世上最殘酷的懲罰。

    尤不平望著聞非群冷酷地道:“你們的心最少還可以跳一個時辰,我是給你們一個悔過的機會,多想想生前的罪惡。”

    聞非群嘴唇蠕動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尤不平依然冷冷地道:“你們比武當和崑崙那兩個敗類死得值錢多了,至少你們完成了一項任務,使我用了一招劍法。”

    他突然轉身面對左邊樹林道:“各位可以出來了,你們老是躲著,永遠也破不了我的劍法。”

    他說完後等了很久,卻沒有迴響。

    呂豔秋低聲道:“林中還藏有人?”

    尤不平眨眨眼道:“可能是幾頭野狐狸,請你老兄多派一些官兵,從樹林四面放火,咱們給它來個活烤。”

    呂豔秋笑道:“這件事好辦,我先派五百人放火,再派兩百名弓箭手圍在四周,保證連一隻飛鳥也逃不掉。”

    尤不平笑道:“這確是好辦法,就請兄臺趕快調派人手。”

    他說完又擠擠眼。

    可是這樣一來,卻把呂豔秋難住了,她原是隨口說說而已,如果真叫她調幾百名大軍,當場就得出洋相。

    就在她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時,盛太平卻適時在來路上出現,他似乎已聽見這邊談話,很遠就接口道:“李大人專司是接待尤大俠,這件小事就交由下官代辦好了。”

    他說著又朝尤不平敬了個禮道:“總兵大人接獲報告,聽說有匪徒埋伏其間,企圖攔劫大俠的銀兩,特命下官帶人趕來接應。”

    尤不平道:“只是兩名攔路毛賊,在下已經打發了,怎敢勞動盛大人大駕!”

    盛太平道:“應該、應該,大俠可是想燒掉這座林子,此地百姓也說這座林子不乾淨,時有野怪出現,總兵大人早就有意把它燒掉,既然大俠也有此意,下官這就派人動手。”

    他說完朝身後隨從一揮手道:“傳令下去,派五百名火營軍,準備放火燒林,另外派兩百名弓箭手,圍困四周,不得放走任何動物野獸。”

    盛太平的話,自有一番威嚴,他這一道命令傳下去,不到片刻工夫,整座森林已被圍得水洩不通。

    呂豔秋看得暗皺眉頭,這時只要盛太平一聲令下,整座林木將成為一片火海,而林內野獸亦將遭到空前浩劫。

    縱然林中藏有頂尖高手,但在火勢與弓箭齊施之下,也絕難有逃出的機會……

    就在她沉思之際,林內已傳出冷冰冰的聲音道:“鏢客,原來你是個十足的小人,如果你是號人物,就該自己到林子裡來,怎麼靠起官兵替你撐腰。”

    尤不平冷冷一笑道:“在下已經打過招呼,卻沒有人答話,後來又聞到一股騷味,我還真以為是成了精的野狐狸。”

    林內冷聲又起道:“你真的要放火燒林?”

    尤不平道:“當然是真的,你沒聽到盛大人的話,這座樹林不乾淨,有狐狸精作怪。”

    林內怒聲道:“放屁,姓盛的這顆狗頭暫時寄在他頭上,姑奶奶今天不想殺人,但總有一天我要血洗你們。總兵府。”

    尤不平冷聲道:“你不準備殺人,是準備被殺了?”

    林內哼聲道:“就憑你們這批飯桶也想留人。”

    尤不平道:“你怎麼不出來試試,就算你真是飛天狐狸,只怕也飛不出來。”

    林內大怒道:“姑奶奶就飛給你看!”

    隨著話聲,樹林的東北角已冉冉地升起一片七彩雲霞。這片雲霞面積不大,但卻飄動甚速,而在雲層中間,正並排地立著三名少女。

    她們的衣著打扮,完全是配合雲霞色彩,三人雙袖飄浮,置身雲中,若隱若現,當真有如仙女。

    包圍在四周的弓箭手都看呆了,他們竟忘了放箭。就在一眨眼工夫,那朵雲霞已升空三十多丈,盛太平突然一聲大喝道:“放箭!”

    盛太平帶來的這些弓箭手,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他們不但臂力強,而射技亦遠非一般弓箭可比,三十多丈高的距離,在一般弓箭手聚說,是絕對無法射中目標,但卻難不住這批經過特別訓練的弓箭手。

    在盛太平一聲令下,空中立時交織成一片箭網,一陣破空的銳嘯聲,已將正在飄動的雲彩密密包圍住。

    可是那數以千支的尖銳長箭,在射達雲彩一丈左右時,竟自動地落回地面,沒有一枝能透過雲彩傷人。

    這一來不深是弓箭手呆了,連盛太平也暗中震驚,其中有一名弓箭手忽然大叫道:“狐狸精,她們會妖法,快找條黑狗來,用黑狗血抹在劍頭上,就能破她們的妖法了……”

    正當眾兵士亂成一團之際,突然又有人大叫道:“仙箭、仙箭出現了,看狐狸精往哪裡跑!”

    就在眾人叫嚷聲中,空中突然出現十三支長箭。

    這十三支箭來得太突然,沒有人看到它是從哪裡來的,有人說是降妖箭,也有人說它是天兵放的仙箭,專為射殺狐狸精的。

    但這十三支箭飛行的速度並不快,在空中形成一片不太大的包圍網,不僅阻止了雲霞的去路,而且還正慢慢地向隱身雲霞中的三名少女包圍過去。

    剛開始時,那三名少女尚在拼命地舞動雙袖,企圖掃落逼近的飛箭,但經過一陣掙扎之後,她們不僅未能將箭震落,而且連她們仗以逃生的雲霞也消失了。

    很快的地面上就散落無數彩色綢緞碎片,緊接著那三名少女也從空中跌落下來。

    那一雙善於舞動的彩色長袖消失了,而在她們的前胸和背後,卻縱橫交織各穿四支長箭。

    三人身上十二支長箭,卻沒有一支傷到人,可是她們那件隨風鼓起的彩色雲衣上,已被射得象馬蜂窩一樣,而那四支長箭更把已經破碎的雲衣絞得緊緊的,連雙臂雙腿都被她們自己的衣服困住了,因此在跌落地面後,每個人都是躺在那裡乾瞪眼,就是不能動。

    這時四周已圈滿了兵士在觀看,有幾個膽大的士兵走上前去踢了她們幾腳,並狠狠地道:

    “難怪這座林子常在深夜鬧鬼,原來是你們這幾頭騷狐狸在作怪!”

    另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兵士道:“百年黃鼠千年狐,這幾頭狐狸既然成了精,可能已有千年以上的道行,她們的皮一定很值錢。”

    跟著又有人接口道:“這幾頭狐狸精既然能騰雲駕霧,大概也是靠作她們的皮,咱們把她們的皮剝下來披在身上,也就可以飛了……”

    說著就有好幾個人拿著小刀子,爭先恐後地準備上前剝皮。

    呂豔秋此時已經知道這三個少女是誰了,她心中暗暗好笑。

    而那為首的少女此時正抬起頭來,她紅著臉大罵道:“鏢客,你簡直不是人,更不配作江湖人,如此折磨姑奶奶,為什麼不把咱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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