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silsiniz,你好嗎?」
「拿書神?專門拿書給人家的神?」
「Iyiyim,我很好。」
「宜飲?甚麼宜飲?礦泉水?」
「GuleGule,再見。」
「骨裂骨裂?骨頭都裂光了不就殘廢了?」
「Tesekkurler……」
「慢著,慢著!」丹奧頭大地喊暫停。「莎夏,為甚麼我得學土耳其語?」
「無聊嘛!」莎夏環顧四周,機艙內的乘客大都掛上耳機在看電影,有的在看書,前面的赫倫和摩拉在低語,尼基和傑森在睡覺。「到土耳其要好幾個鐘頭耶!這部電影我又不喜歡……啊,對了!」
她突然壓低聲音。「你找尼基來是有特別用意的吧?」
丹奧輕輕頷首。「只要這次他能振作起來,他會是你最好的搭檔。」
「你的意思是説……」莎夏的聲音更低了。「這次任務之後,我和傑森就會拆夥了?」
「應該。」
「為甚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既然你不説,那我們繼續。」
「咦?」
「Tesekkurler,謝謝。」
「饒了我吧!」
為免引人注目,他們在伊斯坦堡挑中一團往東部去的旅行團,直到迪亞巴克爾之後,他們才脱離旅行團租了一輛小巴士繼續往東行,而且越往東越是……
「請問……樣……多久?」
「聽不……麼,麻……不好?」
「為……定要……條路?」
「或者我……再繼……何?」
「你們説……是再忍……唆了!」
「……」實在聽不懂大家在説甚麼。
大家七嘴八舌説個不停,但是沒有一句是人類聽得懂的話。
同樣的,當巴士停下來時,大家都拚命搓屁股,只是這一回沒有人下車,因為車外冰雪連天,他們寧願躲在車裏吹暖氣。
「之前不都是走公路嗎?為甚麼要歪進這條山道來?」摩拉喃喃抱怨。
「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只有這條路。」赫倫歉然道。
「那這種路況還要多久?」莎夏問,並自保温壺裏倒一杯熱咖啡給丹奧。「一、兩個鐘頭?還是三、四個鐘頭?」
「……最好不要問。」
車裏頓時響起一片呻吟。
「尼基,待會兒換你開車,行吧?」
「行。」
「等等,」手自後搭在赫倫肩上,丹奧眉宇輕蹙。「確實只有這條路可走?」
「是,有甚麼不對嗎?」
「那就……」丹奧嘆氣。「大家最好稍微準備一下,待會兒會有強盜搶劫。」
「強盜?」傑森不可思議地打量他。「你在開玩笑是不是?這種地方也會有強盜搶劫?」
「有。」赫倫代替丹奧回答。「從敍利亞逃過來的難民有很多躲在東南部這邊的山區裏。」
「敍利亞的難民?不是有難民營嗎?」
「沒錯,如果只是一般難民,聯合國的難民營會收留他們,問題是有些所謂的難民其實是掀起戰事的游擊隊,他們打輸了就逃過來,在難民營裏想辦法蒐括聯合國的補給去交換槍枝彈藥,然後再回敍利亞去繼續製造更多的難民,所以聯合國難民營拒絕收留他們,又怕被土耳其政府抓到遣送回去,只好躲在這山區裏了。」
傑森窒了窒。「就……就算真的是這樣,丹奧又怎會知道那些人待會兒會來打劫我們?難不成他能未卜先知?」一説完,他就覺得車內氣氛突然變得很詭異,好像他剛放了一個臭氣熏天的屁,大家不好意思説他,只好儘量忍耐。
丹奧轉頭他視不語,莎夏彷彿沒聽見似的兀自再倒另一杯熱咖啡給丹奧,尼基則若有所悟地瞟一眼丹奧,沒出聲,赫倫與摩拉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
「無論如何,走這條路的確是不太安全,可是我們又沒有別的路可走,所以大家最好有所防備比較好。」赫倫説。
「説的也是,不過……」摩拉自言自語似的咕噥。「如果能知道他們大概有多少人的話……」
「十一個。」
聞言,赫倫只考慮了三秒即説:「待會兒真有狀況的話,莎夏,你留在車上保護丹奧,其他人各自對付三個人,尼基兩個,沒問題吧?」
「沒問題!」
大家轟然應諾,同時各自掏出手槍來檢查,除了丹奧……還有傑森。
看大家都忙著檢查武器,赫倫更是一眼謹慎地留意車外四周的動靜,一眼帶著強烈警告意味地瞪著他,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仍是很不以為然,傑森也只好拿出手槍來隨便看看,應付一下。
以往的他並不是這般隨便的人,但這一回,他就是不樂意得按照丹奧的話行動——他不信真有這麼「巧合」的事!
一個多鐘頭後,當他們因為雪霧太大,不得不再次找處避風雪的山邊貼住山壁停下來時,莎夏甫拿出保温壺,丹奧便突然整個人趴下去貼在她大腿上。
「別壓我,我自己躲!」
「呃?」莎夏一怔,旋即恍然,「來了!」她大吼著掏出手槍。
眾人驚覺,即刻下車,剛各自據好最佳戰鬥位置,對面小山丘上便驟然爆出第一聲槍響……
十分鐘後,四人同時回車上,丹奧已神情自若地在喝温咖啡,莎夏正在準備毛毯,並將身子緊貼在車門上,以便讓他能睡在她大腿上睡得舒服一點——她不介意在雪天裏睡車上,他大概會睡到脖子歪掉。
「真冷!」
剛殺死十一個強盜的赫倫等人同樣若無其事,好像他們剛剛殺死的不過是十一隻蚊子。
「這場雪不曉得還要下多久?」
「五個鐘頭。」
「我想應該不會再有麻煩了吧?」
「不會了。」
「那大家一起睡吧!」
雪,依然靜靜地飄落,悄俏掩去罪惡的痕跡,車上的人也都睡了,除了傑森,他依然清醒地睜著兩隻眼。
丹奧怎麼知道強盜會來?
翌日傍晚時分,他們終於來到一處位在山區裏的寧靜小村莊,這個小村莊依然保持著鄂圖曼時期的木造房屋建築,石板路,騎著驢子的村民和忙著手工的婦女,瀰漫著樸實柔和的氣氲。
小村莊離土伊邊境只有十五公里。
「這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傑森訝異地問。
赫倫不語,車子繼續前進,繞過小村莊在另一頭停下來,即刻,自村尾那棟三層樓的木造建築裏趕出兩個軍裝男人和……
光頭海狗?
「丹奧,你終於來了!」
「桑瓦先生。」
丹奧與光頭海狗寒喧著進建築物,其他人跟在後面,但在第一進屋裏就被那兩個軍人擋住了。
「對不起,請你們在這裏等侯。」
赫倫等人默然服從,只有莎夏,她立刻提出抗議。
「我們負責保護他,為甚麼不能跟過去?」
光頭海狗裝作沒聽見,丹奧卻停住了腳步。
「對不起,桑瓦先生,莎夏是負責貼身保護我的,這是她的職責。」
光頭海狗頗為訝異地看他一眼,再回頭向軍人使個眼色,軍人即任由莎夏趕到丹奧身後半步,亦步亦趨地跟隨。
「你們甚麼都問不出來嗎?」
「不是問不出來,是他根本無法回答,他的舌頭早就被拔掉了。」
「其他人呢?」
「只是兩個小兵,這種事他們不可能知道。」
説話間,他們已來聖在一間守衞重重的房間裏,一個面露強烈敵意的男人縮在牆角落,在丹奧靠近他之前,莎夏已搶上前警衞在兩人之問,並對那男人説了兩句土耳其語。
「你對他説甚麼?」丹奧好奇地問。
「我警告他安分一點,否則我會在他蠢動之前先割斷他的喉嚨。」
丹奧僵了一下,繼而在嘴裏喃喃咕噥了一句。
「你又説甚麼?」
丹奧苦笑。「我會很安分,希望你不要割斷我的喉嚨。」
莎夏想笑又不能笑,喉嚨發出一聲怪響。「快辦你的事吧!」
丹奧僅只摸了那個男人一下便收回手。
「能不能讓我見見那兩個小兵?」
「為甚麼?」光頭海狗納悶地問。
「因為這個人……」丹奧瞟一下那個男人。「根本甚麼也不知道,真正的帶頭者是你所説那兩個小兵之一。」
片刻後,那兩個小兵被帶來了,丹奧毫不猶豫地朝右邊那人走去,莎夏再一次搶在前頭防衞在兩人之間——這種護衞工作她早就熟到不能再熟了。
丹奧把手搭在那人身上片刻即收回,然後轉身面對光頭海狗。
「巴比倫郊外的……」
答案甫説出一半,莎夏猝然橫身檔在丹奧與那人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電般架出交叉的手腕,格住那人往丹奧刺過去的手——那隻手裏握著一支用湯匙磨成的克難武器,繼而兩手一轉反壓下那隻手的手腕……
只聞一聲痛呼,克難武器掉落,同一秒鐘,交叉的雙手驀分,一手疾如閃電般撈住那把克難武器,踏前一步,另一手橫臂勒住那人的頸子壓在牆上,那把克難武器在同一刻刺向那人的左眼,然後停頓在那人的左眼球之前,兩者之間的距離僅僅一釐米。
「我忘了告訴你,你最好安分一點,否則我會挖出你的眼珠子!」她冷冰冰地説,「不過……」兩眼朝丹奧驚嚇的臉望去。「我不想嚇壞某位沒見識過這種場面的傢伙,所以這次就饒了你,下回就沒有這麼便宜了!」
莎夏收回武器退後一步,那人便宛如爛泥般貼著牆滑落,嚇癱在地上。
「我們到外面去説吧!」她若無其事般地對丹奧微笑。
光頭海狗暗自慶幸莎夏有跟了過來,丹奧則冷汗涔涔地嚥了口口水,不是因為自己被狙擊,而是為了莎夏那副兇狠的模樣。
他第一次深刻的體認到莎夏是個SA的事實。
「巴比倫郊外一棟棕色建築物的地下室。」
囚室外,丹奧終於把答案説全了。
「巴比倫?」光頭海狗喃喃道。「也就是説,要救人就必須深入伊拉克境內了羅?」
「救人?救誰?」莎夏脱口問。
光頭海狗眉峯一皺,正待出聲斥責她,丹奧卻已先一步説出答案。
「科威特的王儲宰相,下一任埃米爾(科威特為君主世襲制酋長國)。」
「那傢伙被伊拉克綁去了呀?」
「可是伊拉克方面不承認。」
「不承認?」莎夏困惑地重複,「那他們綁去那傢伙幹嘛?」
「不承認歸不承認,可是大家心裏都有數,尤其是科威特現任埃米爾,這樣就足夠了。」
「哦……」莎夏恍然大悟。「投鼠忌器?」丹奧頷首。「那現在怎麼辦?你們要派特戰隊潛入救人,還是出動SA?」這回她問話的對象是光頭海狗。「如果是SA的話,可能要多調幾組人過來喔!畢竟是在戰地戒嚴區裏,又得把一個人安全的帶出來,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想派特戰隊潛入,但是……」光頭海狗沉吟道,「如果可以的話,」他望向丹奧。「希望你能和特戰隊一起潛入……」
「喂喂喂,那是……」
「可以。」
莎夏正待大加抗議,丹奧卻已先同意了。
「丹奧!」莎夏驚呼。
「別擔心,莎夏,」丹奧胸有成竹地説。「沒問題的。」
「可是……」
「我不是説過我不會受傷了。」丹奧温柔地安撫她。
「……你確定?」
「百分之兩百。」
又遲疑片刻,莎夏才不情不願地説:「好吧!可是我也要去。」
「那當然,你們是跟來保護我的不是嗎?」
光頭海狗狐疑地來回看他們兩人,「你們……」頓了頓。「呃,沒甚麼,我是説,你們先在這兒休息一晚,特戰隊應該在明天就可以趕過來了。」
然後,光頭海狗帶領丹奧到二樓最前面的房間。
「這是這棟房子裏最大最舒適的房間,你就住這兒,至於SA們……」
「我負責貼身保護他,當然要跟他住同一個房間!」莎夏理所當然地貼在丹奧身邊,好像在示範何謂「貼身」的意義。
聞言,光頭海狗不禁呆了呆,又見丹奧靦腆地別開眼,臉頰紅了,頓時恍悟於心地啊了一聲。
「原來如此!」咳了咳。「那你們就……呃,一起住這間房吧!」
無論多麼厲害的人物,終究難逃柔情枷鎖啊!
「不!我不走!沒有丹奧我絕不走!」
莎夏怒吼著與傑森展開激烈的對打——因為傑森硬要帶她離開,兩人勢均力敵不相上下,要打出勝負來恐怕得好一陣子。
「莎夏,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講!」
一聽到丹奧的聲音,誰也喊不住的莎夏立刻收手跑到丹奧身邊蹲下。
「丹奧,我不走,我絕不……」
「低下耳朵來,我有話告訴你。」
咬了咬牙,莎夏還是俯下耳去,但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管他説甚麼,她都不會聽他的。可是……
「咦?是這樣嗎……可是你也不應該為了那種事冒這種險,實在不值得……你確定……但……耶!騙人……這樣啊……好嘛!那我聽你的,不過我頂多等你半個鐘頭喔!你要是不來,我就會回頭來找你……四十三分鐘?哦!那就等你四十五分鐘好了……嗯,我知道了。」
話落,她即毅然起身,但看著他的腳,又猶豫了。
「放心,」丹奧微笑,「我的腳沒事,只是被壓住不能動而已,不過我相信尼基,」藍眸信任地與尼基相對。「他一定會救我,因為這是他的職責,對不對,尼基?」
盯住壓在丹奧腳上那塊水泥斷垣,那根本不是靠人力能抬得起來的,但尼基依然咬緊牙根點下腦袋。
「沒錯,你快走吧!莎夏,我會救他的。」
莎夏猛然抓住尼基的手臂。「我相信你,尼基,不要讓我失望!」語畢,即隨著傑森離去了。
於是,在轟隆隆持續不斷的炮聲中,只遺下丹奧與尼基相對。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呢?
尼基懊惱不已。
雖然他們很順利的救出了科威特的王儲——在丹奧的精確指點之下,但要離開時就非常困難了,丹奧斬釘截鐵地説除非分批離開,否則誰也走不了,所以大家只好分開了,丹奧也個別指示各批應該循著甚麼路線離去,又把赫倫和摩拉撥過去保護王儲,因此保護丹奧的SA便只餘下莎夏、尼基和傑森。
然後,他們來到這座小城,好死不死的恰好碰上游擊隊與政府軍的對峙炮轟,在迴避閃躲問,驟然一顆炮彈打來,他們藉以躲避槍彈的樓房反而成為傷害性最大的武器。
轟然一聲,樓塌了!
然而最令人深感意外的,是當時最靠近丹奧的傑森竟然忽視自己的職責,身子一閃便以最快的速度推開同樣處在危險下的莎夏,卻任由丹奧被壓在水泥斷垣下動彈不得。
因為炮聲仍不斷,丹奧要求莎夏先行離開,傑森立刻「聽從命令」要把莎夏帶離險境,莎夏自然不肯,所以兩人才會打了起來。然後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裏突然問只剩下他和丹奧兩人,而他必須在這種烽火連天的處境下,冒著生命危險獨自一人將丹奧救走。
因為他是SA,這是他的職責!
「你不怕我把你扔在這兒一個人逃走?」
丹奧搖頭。「不,你不會,因為你不是那種人。事實上,剛剛你頭一個反射性動作便是打算把我推開,但因為你的距離較遠,而且腳又不太靈活,所以才會來不及;當看到我被壓住,你臉上的表情也是自責的,所以你現在更不可能丟下我獨自逃走。」
尼基哼了哼,「為了得回莎夏,説不定我就會幹出那種卑鄙的事。」眼神與口氣都帶著濃重的嘲諷。
「不,你絕不會,否則莎夏就不會説你是她最好的搭檔,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你能和傑森交換作回她的搭檔。」丹奧平靜地説。「而且你自己也説了,那是卑鄙的事,也就是説,良心不允許你那麼做。」
臉頰抽搐了下,尼基驀然甩甩頭,「算了,現在説那些都沒用,重要的是壓在你腿上的那塊玩意兒我不可能抬得起……」
「你可以。」
「我可以?」尼基瞼上又現出嘲諷的表情。「你以為我是超人嗎?」
「你不是,但你有一隻手臂和一條腿是。」
尼基沉默了會兒,
「不,我沒辦……」
「你不是沒辦法,你只是不肯接受它們,因為要接受它們就必須先接受你已經失去原來的那隻手臂和腿的事實,你在逃避接受這個事實。」
尼基雙拳緊握,下語。
「事實就是事實,無論你如何逃避,它依然是事實,所以你……」
「閉嘴!」尼基驀然大吼。「你説得倒輕鬆,你又無需承認任何你不想承認的事實,我……」
「哪裏沒有,多的是!」嘴角悄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丹奧淡淡地打斷尼基的怒吼。「譬如我必須承認自己是個懦弱無能的男人,必須承認自己的一無是處,任何一個女人都比我能幹,還必須承認自己是個冷酷無情的畜生,因為我眼睜睜看著人們踏上死路卻狠心不去救……」
尼基聽得一臉茫然。「嗄?」前面他懂,但後面……到底在説甚麼?
「……更必須承認我看得到所有不想看到的事……」丹奧突然抓住尼基的腳。「你還有一個妹妹不是嗎?在她被人收養之前,你不是在她面前發過誓,無論如何你一定會找到她,還説等你找到她之後,一定會帶她去迪斯奈樂園,帶她去吃那種做成雪人的冰淇淋,又説長大以後你會和她結婚,疼愛她一輩子,因為你們是沒有血緣的繼兄妹……」
「你……你怎麼知道?」尼基驚駭地大叫。這件事應該是誰也不知道,除了他和妹妹。
「我當然知道,」丹奧唇畔依然掛著自嘲的笑。「我還知道你確實會找到你妹妹——在三年之後,而且和她結婚,雖然當時你並不愛她——結婚後你才會慢慢愛上她,無論如何,她才是你的結婚對象,不是莎夏。」
「你……你……」尼基又錯愕又疑惑地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丹奧斂去笑容,慢吞吞地收回手。「我會告訴你的,在我們離開這兒去找莎夏的途中,我會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你,因為你將是莎夏未來唯一的搭檔,有些事不能不讓你知道,不能不讓你參與,你明白嗎?」
「不明白!」尼基很乾脆地承認他的遲鈍。
「想明白的話,就先讓我們離開這兒吧!」
狐疑地盯住丹奧好一會兒。
「你為甚麼這麼肯定我一定能夠幫你離開這裏?」
丹奧倏地咧嘴一笑。
「因為我看見了!」
在他們來時曾經過的一個古驛站廢墟里,殘破的石牆傾垣間,莎夏與傑森又開打了,而且是一邊打一邊咆哮,起因只是一句……不,半句話。
「莎夏,如果不是我救了你,被壓在那兒的……」
才説到這兒,唰一下,莎夏已經一腳踢過去了。
「混蛋,你忘了你是SA了嗎?SA的職責是犧牲生命也要達成任務,你這白痴忘了嗎?」
「可是我必須先救你……」
「必須?哪裏來的必須?我們的任務是保護丹奧,那才是我們的必須!」
「你是女孩子……」
「狗屁,SA不分男女,只有等級!」
「但我要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你真是太無聊了,竟然為了證明愛我而做出這種卑劣的事?你跟本沒資格作SA!」
「莎夏……」
「別叫我,我今天非打扁你這隻豬頭不可!」
所以,兩人就這樣沒完沒了的繼續打下去,外帶雷鳴和閃電,直至一個揶揄的聲音插進來。
「哎呀呀呀!現在是怎樣?對打比賽還是拳擊練習?」
「尼基?」莎夏驚喜地叫,立刻收手奔向他們,然一瞧見尼基背上的丹奧,臉容瞬間又垮下去,好像蛋糕沒發好,一拿出烤箱就崩潰了。「丹奧?」她焦急的呼喚。「你不是説你不會受傷嗎?」
「腳扭傷而已,這不算受傷。」丹奧不在意地説。
「對,扭傷『而已』。」把丹奧放在一處斷牆上,尼基嘲諷地瞟過去一眼。
「扭傷?」莎夏急切又擔憂地蹲下去察看丹奧的腿,隨即不敢置信地大叫起來。「扭傷?這叫扭傷?」
「他的腿就是『扭』成這樣被壓在石塊下面『傷』到的。」尼基解釋。
「這樣根本不能走路啊!」莎夏打量那個腫得起碼有半顆籃球大的腳踝,心疼得不得了。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幹嘛揹他?練體力?」
莎夏不由得訝異又驚喜地看向尼基,因為他彷彿又回到從前那個開朗活潑的好夥伴,而且他的腳,也好像比過去更靈活、更有彈性了。
「尼基,你……你的手……腳……」
尼基傲然舉起右手。「信不信,我一隻手就能抬起那塊壓住他的石塊了!」
「真的?」莎夏驚呼。「好厲害!」
「而且……」尼基往下看著自己的腳,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唔……那時候如果兩條腿都斷了就太好了。」
「-?!」簡直不敢相信!
尼基與丹奧彷彿有某種別人無法參與的默契似的相對一笑,而後轉開話題。
「現在,我們要如何回到邊境?」
「那還用問,」莎夏脱口道。「由我們三個輪流來揹他呀!」
「你?!!!」三聲大叫聽起來好像一聲,整齊劃一,而且同樣大聲得嚇死人,這是三個相互為情敵的男人同一次如此意見一致。
「幹嘛?」莎夏不爽地來回看那三個男人。「以為我背不動他?」
「當然背不動!」另一個不約而同,真有默契。
「他是我的男人,我當然背得動!」莎夏挺高了胸脯,非常有自信。
三個男人互覷一眼,隨即別開頭逕自討論「他們的」問題。
「-?敢瞧不起我?好,我就背給你們看!」
「……」
「我背……唔……嗯……嗯嗯嗯……啊~~」
「你打算這樣一路爬回邊境去嗎?」
雙臂環胸,尼基居高臨下地俯視四腳爬在地上的莎夏,丹奧則若有所思地趴在她背上,姿勢説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嗯,這個姿勢不錯,下次來試試看!」��脅我,還有什麼事使我害怕?”
西門玉霜雙月中神光閃動,似要發作,但卻又突然忍下去,淡淡一笑,轉過臉去。瞧着船外碧波,不再答理林寒青。
林寒青潛在意識中,對水有着一種莫名的恐懼,在這茫茫先際的湖波中,縱然是西門玉霜讓他逃走,他也是不敢逐波逃去。
他覺得蕩湖綠波,給他的威脅,是精神重於肉體的生死,但卻又想不出原因何在。
這時,快艇離岸,愈來愈遠,直向湖心駛去。
林寒青看那西門玉霜望着艙外景物,長髮在風中飄動,眉梢眼角間喜氣洋溢,似是根本漠視了自己的存在,忍不住問道:“你要帶我到何處?”
西門玉霜道:“我答應她三月不傷人的限期,已將屆滿,必得早作佈置,期滿之日,來一次驚人的屠殺!”
林寒青吃了一驚,道:“這又何苦。”
西門玉霜笑道:“揚名立威!”
林寒青道:“你父母被殺,滿懷仇恨,只管報仇就是,也用不着把這腔怨忿,遷怒到整個武林道上。很多和你無怨無恨的人,都將傷亡在你這種蠻幹之下。他們的兒女,又要找哪個報仇?”
西門玉霜舉手理着江風吹飄的長髮,笑道:“我想由我們這一代起,應該把江湖上很多仇殺事例事例規矩更改一下才是。”
林寒青心中暗道:江湖道上,確是有很多不合時宜的規矩,需得改變才是,當下説道:“要如何一個政變之法呢?”
西門玉霜笑道:“我想用五年時何,在江湖上創建下一種至高無上權威,有如君臨天下,完成武林中空前所未有的一件壯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