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國興臉色一陣陰晴不定,霍然離座而起,一面乾咳,一面大聲道:“年輕人!老朽承認你是小王爺,不過是念在故主情份,你既然一味無理取鬧,請恕老朽不再奉陪了!”
“慢著!”博修也站起身來,聲色俱厲地道:“你想一走了之嗎?沒那麼容易的,告訴你,除家父之外,家母也在王莊,你把他們兩位老人家藏在什麼地方?快說!”
這時李敬元和哈瑞雲都已跟著站起身來,李敬元只看哈國興的眼色行事。
哈瑞雲雖然聽出一些端倪,卻不能眼看自己父親吃癟,尤其對方的盛氣凌人模樣,更使她忍不下這口氣。
溥修打量了一下當前情勢,冷笑道:“你們想動手嗎?在下知道你們王莊有槍有炮,此刻想殺我溥修,也許不難,但我必須告訴你們,我還另外有人,隨後就到,動起手來,吃虧的是你們!”
哈國興乾咳兩聲,終於一揮手道:“敬元和雲兒,別輕-妄動,諒他也飛不上天去!”
他說著復又坐下身來:“小王爺!難道老朽還有什麼把柄抓在你手上?”
博修道:“在下今天到王莊,主要的目的,是來探望家父家母,至於拜訪你,不過是希望你為我引路而已!”
“你簡直是在說夢話,溥王爺和福晉死了已經二十年,除非你現在變成鬼,才能見到他們。如果說要我引路,老朽不妨派人領你到墓地去祭拜一番!”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下淚,在下想問一句話,尊駑想不想見見你那七姨太淺田櫻子和總管鐵飛龍?”
“你……”哈國興兩眼有些發直:“你知道他們的下落?”
“豈止知道,這兩個人目前都在我的掌握之下,只要我把他們放走,後果如何,你們心裡應該有數!”
“好啊!”哈國興大聲道:“原來你這位王爺的後代,已經當了漢奸了!”
“和日本人狼狽為奸的,這種事只有你們才做得出來!”
“那你憑什麼能掌握住那日本娘兒們和鐵飛龍?”
“他們為非作歹,從王莊逃出去,在下當然有權把他們捉住!”
“老朽不信你有這本事!”
溥修探手入懷,摸出一付翡翠耳環,拋向哈國興道:“尊駕看看這個!”
哈國興伸手接住、果然是七姨太常戴的一付耳環,而且他記得昨晚淺田櫻子逃走時,這耳環仍戴在地耳朵上。
溥修又從懷裡摸出一串鑰匙,再拋向哈國興道:“再看看這是不是貴府總管鐵飛龍的東西?”
哈國興接過來,呆了一呆,道:“你在什麼地方把他們捉到的?”
“未便奉告!”
哈國興耳根後抽搐了幾下,忽然堆下笑臉道:“小王爺!這樣吧!只要你肯把他們交給老朽,不管什麼條件,老朽全答應。”
“條件很簡單,只要你能讓我和家父家母見上一面,在下立刻把這兩人送回來王莊。”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哈國興帶著苦笑。
“倘見不著家父母,要想交還那日本娘兒們和鐵飛龍,就沒什麼交道好打了!”
“小王爺!”哈國興苦笑道:“王爺和福晉,確已去世多年,老朽就是神通廣大,也不能把死人變為活人!”
“哈老爺子的神通還算小嗎?你能把堂堂王爺和福晉拘禁了二十多年,至今不曾走漏半點風聲,這本事也夠大了!”
“唉!”哈國興急得直跺腳:“小王爺硬是把罪名栽在老朽身上,老朽此刻縱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只要你把家父母放出來,不必跳黃河,也就洗清了!”
“這是從何說起呢?”哈國興急得臉色紫脹,雙手用力一攤:“也不知究竟什麼人在小王爺面前造出這種無中生有、不著邊際的謠言,你若還有懷疑,儘可在莊上住下,慢慢調查,若老朽真把王爺和福晉藏起來,即便天打雷劈,也是死有餘辜。”
“你若硬是不肯承認,在下也只有慢慢再查了,相信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過,我必須警告你,在這段時間,尊駕若膽敢對家父母有半點不利的行動,我可以讓這王莊在三天之內,玉石俱焚,別忘了把柄在我手上!”
“小王爺!那個日本娘兒們和鐵飛龍……”
“怎麼樣?”
“老朽要求小王爺把他們交還回來。”
“現在他們已經是我的人了,幹嘛要交給你們?”
“小王爺可知道這兩人對王莊是多麼重要,若他們跑回日本人那裡,咱們的王莊就完了,王莊是小王爺的家業,您能眼看著這份家業白白送給日本人嗎?”
“你說得非常好聽,王莊當然不能自白送給日本人。”
“那就該把他們交出來才對。”
“放心,他們留在我那裡,比留在王莊安全得多,絕對跑不了!”
溥修說完話,站起身來道:“既然在下今天見不著家父母,現在只有告辭了!”
“別忙!”哈國興心頭大急,也忙站起身來:“小王爺千萬不能把那兩人放走!”
李敬元也插嘴道:“小王爺要知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溥修冷冷笑道:“用不著你們叮嚀!”
哈國興道:“小王爺住在什麼地方,咱們今後也好聯絡。”
“在下住那裡,未便奉告,今後這王莊將是我常來常往的地方,因為我必須接出家父母,再見了!”
哈國興等三人,眼見溥修昂首闊步走出大門,客廳內開始沉寂下來。
許久,才聽哈國興道:“雲兒!你先出去,爹和李大叔要聊聊。”
哈瑞雲走後,哈國興從桌上取過水菸袋來,裝好菸絲,燃上火,呼嚕呼嚕吸了幾口,才摸摸鬍子說道:“敬元!你看這事怎麼辦?”
李敬元靠過來坐下,道:“王爺您看這小子會不會是假的?”
“很難講,不過,事情發生了,必須做最壞的打算,所以,咱們暫時不妨把他認為是真的!”
李敬元點點頭道:“王爺的看法很對,依兄弟看,也多半不會假,剛才他一進門,兄弟就看出他有些眼熟,當年兄弟在北京王府看到他時,他才不過四、五歲,至於後來他為何沒跟溥王爺到王莊來,因為兄弟當時也離開王府,所以也就弄不清楚了!”
“這事說來話長!”哈園興又吸了幾口水煙:“他還有個兄弟叫溥倫,比他小兩三歲。”
“他們兄弟當年為什麼不隨溥王爺到王莊來?”
哈國興嘆口氣道:“八國聯軍,連老佛爺和皇上都被逼得遠走長安。溥王爺也只有拋下京城的王府,只帶著福晉往西逃難,臨走前唯恐王府遭劫,變賣了大部份的珠寶珍玩,這才置下了王莊的這份產業。”
李敬元道:“兄弟知道,這件事是溥王爺派您辦的。”
“溥王爺為了保守秘密起見,這件事只交由我一人處理,所以京城王府中其他的人,一個都不會跟著來,後來八國聯軍撤走,兩宮迴鑾,溥王爺帶著福晉未回京城王府,卻直接來到王莊住下,這事連京城王府都毫不知情。”
“溥王爺為什麼不把兩位小王爺接過來?”
“就在他老人家想派人把小王爺接回來的前幾天,誰知不幸的事件發生了!”
“什麼不幸事件?”
哈國興搖頭一嘆道:“可能王爺和福晉在逃難中受了風寒,競在不幾天內,雙雙撒手西歸了!”
李敬元聽得一皺眉頭道:“真是太巧了!”
“唉!”哈國興再嘆一口氣:“也是我一時私心太重,並沒有把王爺福晉的死訊通知京城王府,辦完喪事後,就自己在王莊做起主子來,而京城的溥王府,也只知道王爺福晉死在逃難途中,就這樣一晃二十年過去,想不到終於紙包不住火,今天冒出個溥小王爺來!”
李敬元聳聳肩,尋思了一陣道:“事已如此,王爺準備怎麼辦?”
“他若一個人來,那倒好辦,不想七姨太和鐵飛龍落在他手裡,把柄讓人家抓住,敬元!我倒要聽聽你的意見!”
李敬元苦笑道:“依兄弟看,先把淺田櫻子和鐵飛龍騙回來再說!”
“那小於精得很,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王爺放心,讓兄弟想想辦法!”
李敬元回到自己住所,只見哈瑞雲正坐在房間椅子上出神。
“你怎麼在這裡?”
“有件重要大事,等大叔回來!”
李敬元帶點兒吃驚:“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哈瑞雲幽幽地嘆口氣道:“還不就是剛才的事!”
李敬元像在故意逗人:“剛才什麼大事?”
“剛才的事兒還不算大嗎?人家王莊真正的主子來了,咱們那個敢不滾蛋,連我爹也在內!”
“三妞兒!緊張個什麼勁兒?即便他是真正的小王爺,也不見得能動咱們王莊半根汗毛,你爹豈是好惹的,大叔也非省油的燈!”
哈瑞雲整起臉色道:“大叔!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真是小王爺來了,咱們就該把王莊還給人家!”
“這是什麼話?”
“王莊本來就是人家的,爹霸佔了這多年,難道還不夠嗎?”
“三妞兒!”李敬元臉色一變:“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若王莊是真正王府的,你爹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奴才,你又稱的什麼格格?”
“我本來就不是格格,何必硬往臉上貼金。”
李敬元搖搖頭,有點無可奈何的表情:“你說這話,可真是沒良心,難道說到手的東西,還要拱手讓人?天下可有這種事兒嗎?”
“李大叔!的確誰也不想把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但這東西卻是咱們用不正當的方法取來的。當初溥王爺死在王莊,爹不派人到京城王府報喪,這就大大不該!”
李敬元被激得來了火氣,大聲說道:“即便不該,那也是你爹乾的,你去向你爹說去!”
哈瑞雲此來,目的是要探查一些王莊的隱密,自然不便和李敬元鬧僵,只好收起大小姐脾氣,極力把語氣緩和下來道:“大叔!那溥王爺和福晉,真的死在王莊嗎?”
李敬元被問得不覺一怔,道:“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兒?”
“不瞞大叔,剛才您跟我爹在客廳所講的話,我一時好奇,偷聽了幾句!”
“其實我也不清楚!”李敬元搖搖頭:“也是剛才聽王爺說的!”
“大叔可知道咱們這王莊,到底什麼時候才有的?”
“大概總有將近三十年吧!當年溥王爺在慈禧老佛爺跟前很得寵愛,老佛爺一高興,就把這地方賜為溥王爺的采地。聽說這裡原先是一個江洋大盜所有,後來江洋大盜被官兵消滅,就變成了朝廷的公地,才由老佛爺賜給了溥王爺!”
“溥王爺生前為什麼不把王府遷過來?”
“這地方離京城太遠,而且溥王爺得寵時期,經常蒙老佛爺召見,路遠了自然不方便,因此,溥王爺得了這塊采地之後,王府仍在京城,只派了你爹來管理。據說當初這裡地方不大,直到幾年後八國聯軍時,溥王爺才變賣了不少珠寶玉器,交給你爹擴充產業,這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聽說大叔當年也跟過溥王爺?”——
孤劍生掃描,大眼睛OCR,舊雨樓&闖蕩江湖聯合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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