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骨成塵堪嗟師門長恨事
含嗔索戰劍氣重騰白象崖
羅乙真道:“凡是學武之人,大都潛藏著強烈的爭勝之心,以家師和二師叔相交之深,仍難免生出爭強之意,兩人本來是印證武功,哪知經過了一陣比武之後,因無法分出強弱,竟然各以凌厲的招式求勝,但兩位老人家功力悉敵‘流雲劍法’和‘大羅笛招’又是各極其妙之學,由午至夜,仍無法分出勝敗,後來,青茵師叔忽以‘奔雷三劍’的招數,猛攻家師,家師在驟不及防,被二師叔劍鋒劃及左臂,情急之下,亦以‘奪命四笛’反擊青茵師叔……”
靜心驚道:“我師父被大師伯傷了?”
羅乙真滿臉悽傷,嘆道:“家師‘奪命四笛’和青茵師叔的‘奔雷三劍’都是極猛的進攻招術,出手一擊,石破天驚,二師叔在劍傷家師之後,大概心中十分不安,一個失神,吃家師一笛點中左肩……”
靜心冷笑一聲,接道:“大師伯手段好辣,我師父傷得定然不輕?”
羅乙真語氣雖仍十分平和,但須發卻微見顫抖,顯然,他內心異常激動。
只是他控制得宜,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只聽他輕喟一聲,接道:“家師這一擊雖然迅快凌厲,但出手用力,卻是極有分寸,二師叔雖被點中左肩,但她人並未受到什麼損傷,不過家師這一招,卻招惹起了二師叔的豪興,笑對家師說道:‘江湖之上,都稱我們鐵笛、神劍、一摺扇。‘大羅笛招’‘流雲劍法’和六合扇招,都被稱為江湖間絕無僅有之學,其實呢,三弟那六合扇法,根本就無法列入武林絕學,真正的說來,也就是你的‘大羅笛招’和我的‘流雲劍法’才能算武林兩絕。’”
靜心道:“我師父說得不錯‘千愚書生’那六合扇法,也實在算不得什麼出奇的武功。”
羅乙真道:“當時家師,雖知二師叔說得不錯,但並未隨聲附和,只是點點頭,笑了一笑,哪知這一笑,卻引起了二師叔的誤會,隨提再和家師比武之求,並指定要用‘奔雷三劍’和‘奪命四笛’動手。”
靜心聽得微微一怔,問道:“大師伯和師父身上都受了傷,為什麼不休息一下,就又動手,而且又限定用‘奔雷三劍’和‘奪命四笛’交手;想那‘奔雷三劍’和‘奪命四笛’乃‘大羅笛招’和‘流雲劍法’中極精奧的招術,兩位老人家又都是功力異常深厚之人,以這等絕學相搏,一個收勢不住,傷了對方,如何是好?”
羅乙真嘆道:“家師也是這等說法,無奈青茵師叔非堅持要比試不可,她說:‘大羅笛招’既無法與‘流雲劍法’分出高下,不妨各以劍笛絕招一分強弱‘奔雷三劍’和‘奪命四笛’都是各極奇奧的武學,正好用來一試,只要咱們各自小心,點到就收,不要存傷到對方之心,量也不致傷人,家師在二師叔堅持之下,只得答應下來,兩位老人家隨以‘奔雷三劍’和‘奪命四笛’相搏,那場比武,我雖然沒有親目所睹,但家師所留‘大羅笛招’註解中,記錄得卻非常詳盡,青茵師叔一出手,就是‘奔雷三劍’中招數,劍勢如排山倒海般,猛攻家師;家師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以‘奪命四笛’抵擋二師叔的攻勢,以家師和二師叔相交之深,自不會持有挫辱和傷損對方之心,可是兩位老人家在動手之時,忘了那‘奔雷三劍’和‘奪命四笛’都是極厲害的攻敵絕學,一出手,很難自制,動手三招之後,二師叔和家師都已無法控制那笛招劍勢,本是切磋武學,到後來竟變成真的以命相搏,二師叔‘奔雷三劍’威勢奇大,攻勢凌厲無匹,家師一個失神,被二師叔寶劍迫落手中鐵笛。”
靜心嘆息一聲,接道:“這麼說來,是大師伯傷在我師父手中了?”
羅乙真黯然一笑,道:“在那等生死交關之際,縱是生性沉穩之人,只怕亦難免驚慌失神,家師手中鐵笛,被二師叔寶劍迫落,心中驚急之間,不得不求自保,右腕一振,打出劈空掌力,向青茵師叔擊去,如果青茵師叔在迫落家師手中鐵笛之後,及時向後躍退,自不難避開家師一記劈空掌力,哪知二師叔目睹迫落家師手中兵刃,心中頓生愧咎之心,因而藉勢一偏手中寶劍,未曾向後躍退,反而伸手相扶,這一來造成大錯,二師叔在全無防備之下,被家師掌力擊中前胸,震傷內腑,當時口噴鮮血……。”
話至此處,忽聽靜心冷冷的哼了一聲,卻未接口。
羅乙真仰臉望天,長長地籲一口氣。
接道:“二師叔在中了家師劈空掌力之後,人大概已經有些昏迷,飛起一腳,踢向家師小腹,當時家師正在驚悔之中,哪裡還有戒備之心,這一腳踢得準確至極,當場把家師震飛出一丈多外,腸折血翻,氣閉人暈……。”
靜心幽幽一嘆。
接道:“本是切磋武學,怎生造成這等悽慘之事?”
羅乙真道:“青茵師叔雖然看出家師被她一腳踢得暈在地上,只是自己內腑之傷,亦很慘重,又在傷後奮力一擊,致使傷勢加速發作,當時情景,二師叔縱然有心救援家師,但亦無力,只得先自靜坐運氣調息,所幸兩位老人家內功精湛,待二師叔調息完畢,家師亦清醒過來。”
靜心道:“大師伯清醒之後,定然要責怪我師父下手太辣?”
羅乙真搖搖頭,笑道:“家師清醒之後,並未責怪青茵師叔,運氣調息一陣,相視一笑分手,二師叔受傷雖重,但比起家師要輕得多,兩日之後,就去探望家師傷勢,那時,家師正在靜坐調息,二師叔沒有驚擾家師用功,只把我叫到一側,問了家師兩天中生活情形後,就悄然而去,我當時並不知道二位老人家比武互傷之事,只覺著師父這兩天來,生活和往常有點不同,兩日夜一直未出過房門一步。就在青茵師叔走後不久,家師突然出了靜室,問我二師叔是否來過,我自然不敢隱瞞,答說二師叔剛去不久,師父也不多問,淡淡一笑,又回靜室,次日中午時分,千愚師叔就派人送來了兩本冊子,那兩本冊子,都經用很厚的竹紙,密封起來,上面分寫家師和二師叔名字,家師不便個人啟閱,立時派我去請青茵師叔,兩位老人家見面之後,亦未談起比武互傷之事,相對而坐,分頭啟閱密封翻閱千愚師叔手封那兩本破解‘大羅笛招’和‘流雲劍法’的記載,想不到,三師叔竟在那冊頁之上,附上劇毒,致害得兩位老人家,中毒而死,這些經過,我本和你一樣的不知底細,直到我尋得家師遺著‘大羅笛招’註解,才知道這般經過。”
靜心長長嘆一口氣,道:“如非‘千愚書生’暗在那兩本冊子中附上烈性毒藥,大師伯和家師雖然都受有內傷,但也不致於撤手而逝,算來算去,這筆賬還是該記在‘千愚書生’頭上,哼!如果他還活在世上,我必要讓他試試‘奔雷三劍’的威勢如何?如果他已死去,真的遺著有‘神龍’‘飛虎’‘靈蛇’三部寶-,我必要親手把他那三部號稱寶-的遺著毀去,才甘心。”
羅乙真笑道:“家師‘大羅笛招’註解之上,再三強調‘千愚書生’之能,自非故意頌揚他的才華,這幾十年來,我們雖然窮盡智能,深求武功奧秘,但千愚師叔只怕也在刻意求進,以他絕代才華,絕非我們能及,如果千愚師叔仍然活在人世,我們自然非他敵手,如果他真的遺留了三部寶-,那上面記載武功,定都是極其深奧之學。”
靜心臉色一變,道:“羅兄不要太長‘千愚書生’威風,我就不信他真有那等絕世之才?一見對方武功,就能想出破解之法,即使他真有睹技能破之才,也未必能索想出破解家師傳下的‘奔雷三劍’。”
羅乙真淡淡一笑道:“‘奔雷三劍’雖是劍術中精奧招術,但也不能說那三劍就是曠古絕後之學,青茵師叔是何等英雄?但他對千愚師兄之能,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管如何,咱們不能心存輕視千愚師叔之能。”
靜心聽羅乙真只管稱頌“千愚書生”之能,不禁心頭火起。
冷笑一聲,道:“你要是害怕‘千愚書生’大可不必視他為敵,家師在仙去之時,也曾留過遺言,告訴我幾時窮通‘奔雷三劍’就可代她報仇,她老人家說的仇,自是指‘千愚書生’而言,大師伯留在‘大羅笛招’上的遺墨,未免太過自貶,字字稱頌‘千愚書生’實使人難解他老人家用心何在?哼!你心中害怕,盡請選一處絕壑秘谷,躲避起來,待我手誅師父大仇之後,你再出山也不遲。”
羅乙真雖然閉著雙目,但一聽靜心講話口氣,已知她心中十分激動。
心知再說下去只怕要鬧個不歡而散。
心念一轉,故意岔過話題,道:“千愚師叔是否真有家師在‘大羅笛招’附註上所說之能,先不必去管它,但三師叔身負絕學,卻是人所皆知之事,只要咱們設法取得武林中傳言的三部寶-中一部,就不難找出千愚師叔武林源流,然後再想破解他的武功,如果不得這三部寶-,找不出三師叔的武學源流,自難籌出破解之法。”
靜心忽然站起身,拉著貞兒……。
臉色十分嚴肅的說道:“羅兄這等怯怕‘千愚書生’實大出我意料之外,不敢相瞞,家師彌留之際,曾再三告誡我說,要我替她報仇,雖然她未說出仇人姓名,但除了‘千愚書生’之外,又有誰呢?我這次由南海歸來,第一個心願,就是想請羅兄和我一起遠奔南荒,尋找‘千愚書生’的隱居之處,好替我師父報仇,但羅兄滿口不絕的稱頌其人之能,自然不會答應我的請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只有各行其是了。”
正當兩人論談往事之際,突聞一聲悠長清越的長嘯,劃破夜空傳來,倏忽之間,就到數十丈遠近。
羅乙真、靜心道姑聞得嘯聲之後同時臉色一變,不再論談往事。
凝神靜聽那劃空嘯聲。
但聞那嘯聲混入萬壑松風之中,滿山飛繞,忽遠忽近,忽而淒厲刺耳,忽作龍吟虎吼,聽上一陣,愈使人分辨不出是人是獸。
“瞎仙鐵笛”輕輕一嘆,道:“來人內功,十分精深,必是江湖中有名人物。”
靜心突然長長吸一口氣,仰臉一聲清嘯,但聞嘯聲扶遙直上,嫋嫋散入夜空。
和嘯之聲一起,那滿山長嘯,突然中止……片刻之後,忽聞大笑貫耳,一個身著青衫、揹負長劍老叟,踏花凌波而來,直對幾人停身的大岩石上奔來,行動迅快絕倫,片刻間已到數丈之外。
這時,陸天霖、方雲飛都已看清來人相貌,不禁失聲驚呼道:“東嶽散人!”
只聽那青衫老叟,冷笑一聲,答道:“不錯,正是老夫……”
話未說完,人已躍登上陸天霖、方雲飛停身的大岩石上,接道:“很好!很好!你們都在這裡,倒省了老夫不少奔跑之苦。”
靜心忽然挺身躍起,雙目神光如電。
望著“東嶽散人”怒道:“唐一民,這白象崖下,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東嶽散人”目光緩移到靜心臉上,冷笑一聲,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鶴駕怎麼稱呼?”
靜心道:“你不要管我是什麼人?但這白象崖十里之內,不準任何人稱能撒野,你要不相信,就不妨試試?”
“東嶽散人”臉色一變,正待發作……“瞎仙鐵笛”羅乙真忽然站起身子,笑道:“在下久聞唐兄大名,不知到兄弟這白象崖下有什麼貴幹?”
唐一民本和羅乙真有過數面之緣,聽完話,縱聲一陣長笑,道:“羅兄乃一代大俠,受天下武林同道敬仰,兄弟風塵草莽,今日能再見俠?,實是榮幸無比。”
羅乙真微微一笑,道:“唐兄盛名卓著,江湖之上,誰不知‘東嶽散人’之名?難得大駕到此,請來共飲一杯水酒如何?”
唐一民臉色一沉,冷冷地答道:“承蒙過獎,兄弟愧不敢當,黃山白象崖,和東嶽‘紅葉谷’遙遙相隔數千裡,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羅兄何以遣派門下弟子相犯?把兄弟數十年辛辛苦苦設立的一點基業毀去,尚望還給兄弟一個公道!”
說完話,一道冷電般的目光,掃過“虯髯神判”。
投注在陸、方兩人臉上,月光下,隱隱可見他眉宇間露現著殺機。
羅乙真已從傅玉琪口中,得知了諸般經過,知他有了誤會。
仍然面帶微笑,心平氣和的說道:“別說我瞎老頭子沒有派過弟子,去唐兄‘紅葉谷’中驚擾大駕,就是確有其事,只怕也毀不了唐兄‘紅葉谷’基業,唐兄暫請息怒,坐下來吃杯酒,瞎老頭子還有話說。”
唐一民不待羅乙真把話說完,冷笑一聲,接道:“羅兄被尊為武林一代宗師,哪裡能把兄弟放在眼中,別說羅兄,就是羅兄門下弟子,也未把我唐某人放在眼中,哈哈,老夫雖是山野草莽之人,但就目前江湖而論,敢藐視於老夫之人也不太多,如非羅兄示意,量你門下弟子也不敢在老夫面前那等放肆,但老夫仍然看在羅兄面上,薄施懲戒,就放他下山而去,想不到他們竟敢趁老夫下山機會,把我‘紅葉谷’基業毀去,不但把我養的虎猿殺傷逐散,而且又把我留守在谷中的女弟子擄走。”
“虯髯神判”耳聾口啞,雖然看“東嶽散人”神色不對,但卻苦於聽不出他說的什麼?
傅玉琪一聽說慧兒失?,不禁大吃一驚,急的截住了“東嶽散人”的話。
接道:“怎麼?我妹妹不在‘紅葉谷’中了,我們離開東嶽之時,她還好好的留在谷中,說要等你回谷……”
“東嶽散人”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聲若龍吟,四震的四山回鳴不絕,傅玉琪未完之言,全被他那大笑壓制下去。
但聞笑聲愈來愈響,震得人兩耳長鳴。
陸天霖、方雲飛逐漸感到那笑聲,不但響回四山,而且蕩人心神,覺出不對,時間已遲,只覺一陣心跳,不自覺跳起身子。
忽見羅乙真舉起手中鐵笛,放在唇邊,嫋嫋而起,混入那長笑聲中。
那笛聲初響之時,聲音十分低弱,片刻之後,忽然轉強,金聲玉振,殺伐隱隱,那長笑之聲,逐漸被那拔高笛聲壓制下去。
忽然長笑聲住,笛音隨落。
“東嶽散人”拔出背上長劍,指著羅乙真道:“你們弟子已然承認,到過我‘紅葉谷’去過,羅兄還狡辯什麼?”
羅乙真連受“東嶽散人”撩撥,臉上亦微微變色,但卻強忍一口怨氣,沒有發作出來。
靜心早已怒火攻心,但因羅乙真一直隱忍未發,事不關己,倒不好搶先發作,勉強按著怒火,靜坐一側。
只見傅玉琪拔出背上銀笛,躍擋師父面前。
道:“不錯,我們確實到你‘紅葉谷’中去過,可是我們到達‘紅葉谷’時,你那虎猿早已被人打傷逐散,花樹陣圖,亦早就被人破去,我們不但未毀你‘紅葉谷’中一草一木,我陸伯父反幫忙救助你谷中一位身受重傷的盲目老人,只是他受傷過重,又不肯聽我伯父之言養息,致傷發而死……”
“東嶽散人”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是我唐某人冤枉幾位了?哈哈!但我‘紅葉谷’外,早書警語,未得允准,不能擅入谷中一步,就算你所言非虛,沒有損傷我‘紅葉谷’中一草一木,但只擅入我谷中一項,已是罪不可恕了。”
陸天霖起身對唐一民一個長揖,笑道:“老前輩望重四海,我等縱然膽大,但也不敢擅闖禁地,但因事出無奈,才不得不冒違背老前輩留示警語之險,進入‘紅葉谷’中……”
他簡略的說明幾人入谷經過。
這中間陸天霖故意把那身披白巾的半裸少女,說的神龍活現,並把她和傅玉琪一段相處經過刪隱過去。
果然“東嶽散人”聽得一番話後,神色緩和了不少,微微一皺眉頭,問道:“那女人有多大年紀,相貌如何?”
陸天霖道:“姿容絕世,妖豔動人,身披白巾,半裸玉體,但卻無法看出她的年齡,大概總在廿歲以上?”
唐一民臉色一沉,冷冷的追問道:“那女人可有什麼特別地方?”
陸天霖微微一怔,道:“沒有!”
唐一民忽然縱聲大笑道:“好啊,老夫倒幾乎被你矇騙過去了!”
方雲飛怒道:“我大哥所述經過,句句是真實之言,哪個矇騙你了?”
唐一民冷冷答道:“以他所述那女裝束,除了‘玉蜂娘子’之外,遍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但那‘玉蜂娘子’早在十幾年前已被我劍傷額角,當震內腑,身負重傷逃走,縱然她還活在世上,把內腑重傷調息養好,但那額角疤痕,必然無法治好,那女人既無特徵,想來必非‘玉蜂娘子’。但江湖之中,除了‘玉蜂娘子’之外,還未有第二個人,學她那般裝束。”話至此處,雙肩微一晃動,人已欺到陸天霖和方雲飛之間……左手疾伸,扣住陸天霖左手脈門,右手長劍一揮,壓在方雲飛肩上,冷笑幾聲,道:“哼!若再不肯以實言相告,可別怪我下手狠辣了。”
他這欺身一躍,伸臂搖劍,動作迅快絕倫,陸天霖和方雲飛警覺要躲之時,已被手扣脈門,劍架頸上。
傅玉琪本早已拔笛蓄勢戒備著“東嶽散人”施襲,只因他動作太快,一時間措手不及,待他縱身施救,時間上已晚了一步。
但聽“東嶽散人”一聲冷笑,扣制陸天霖腕上的左手,微微加力,向前一帶,陸天霖身不由主的向前一傾,正好向傅玉琪破空襲來的銀笛迎去。
傅玉琪蓄勢而發,本極迅速,唐一民那一帶之勢,又是恰到好處,眼看他手中銀笛就要擊在陸天霖頭上……驀見傅玉琪雙腿一收,懸空一個-鬥,向後翻退五尺,身子直向水面落去,足點浮花,二次躍起,又向“東嶽散人”攻去。
就這一緩氣的工夫,唐一民已緩過手腳,一抬右腿,用膝蓋點了方雲飛後背“海底穴”
騰出右手,一揮手中寶劍,登時幻出一片劍幕,但聞一聲金鐵交鳴,笛劍相接,傅玉琪連人帶笛,被彈震出去七、八尺遠。
只聽一聲嬌叱,貞兒拔出身背寶劍,振臂躍起,衣袂飄風,寒芒電奔,猛向“東嶽散人”攻去。
唐一民連聲冷笑不停,看也不看貞兒一眼,彷若無事般,舉起手中寶劍,隨手一封。
貞兒目睹傅玉琪被他一劍彈飛起來,知他內功深厚,絕非自己能敵,她本是心機異常靈敏之人,躍起出劍,已想到不能和人力拚。
是以她攻勢雖快,但力道卻用得很有分寸。
一見對方揮劍接架,立時一沉玉腕,讓過敵鋒,隨著下落身子,一招“金盤獻鯉”疾向唐一民刺去。
這一招變化,本極詭異,貞兒事先已想得好,在她心裡,縱然不中,至少會把對方迫退兩步。
自己只要能腳踏對方停身的突巖之上,再施展師門‘流雲劍法’和配合傅玉琪‘大羅笛招’和他纏鬥。
這兩種並世絕學,聯手相攻“東嶽散人”本領再大,只怕也未能招架得住。
她想得到是滿好,可惜對手“東嶽散人”這一代武林怪傑,不但十三式伏魔劍精奧難測,而且內功深厚,見聞廣博,對敵應變,實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
貞兒這一劍攻勢雖然用的出人意外,但如何能困擾住“東嶽散人”?
只聽他冷冷說道:“好狡猾的小鬼,還不給我撒手?”
右手長劍忽的向下一卷,疾向貞兒劍上碰去。
貞兒吃了一驚,暗道:“這老魔頭真-名不虛傳……”
心念還未轉完,忽覺一股強大潛力,直逼過來,手中寶劍,已不受自己控制,脫手欲飛,知如不撤手丟劍,只怕要受重傷!
只得一鬆手,丟了手中兵刃……月光下,但見一道寒光飛起,破空直上,直升十丈高低,才力盡下落。她在鬆手丟劍之後,全身壓力忽減,一點水面浮花,躍回師父身側。
傅玉琪也早被“瞎仙鐵笛”喚回到身邊。
兩人先後向“東嶽散人”施襲之時,羅乙真和靜心均未喝止。
直待兩人先後敗退下來,羅乙真才一拂顎下雪白的山羊鬍子,笑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竟敢在唐兄面前放肆,只是有勞唐兄出手教訓他們一番,我瞎老頭這裡謝謝啦!”
唐一民聽完話,突然一皺眉頭,沉忖不語。
他本是心思機敏之人,從羅乙真幾句話中,已聽出對方苦心。
雖明知門下弟子不是自己敵手,而不加喝止,放任兩人敗在自己劍下,無非是使自己知道,以其門下弟子之能,絕不能把“紅葉谷”搞一個天翻地覆。
心念一轉,正待放了“聖手醫隱”和拍活方雲飛的穴道……突然閃掠過和“虯髯神判”
龔奇一段比劍經過,力斗數百合,無法分出勝敗,最後,迫得自己以十三式伏魔中絕招,貫注內家和他硬拚,才把“虯髯神判”制服。
如以他之能,對付崔源,自是不致落敗。
再合傅玉琪、陸天霖等之力,更加上陸慧內應,不難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紅葉谷”
毀於一旦。
要知“東嶽散人”乃生性多疑之人,再加冷傲之癖,做事最是任性,寧願錯傷好人,亦不願放過一個仇人。
崔源之死,雖使他傷心,但最使他痛惜的,還是他數十年來存心求得的一部寶-之念,因崔源之死,而告絕望。
他為求得那部寶-,不惜用殘酷絕倫的毒手,點瞎崔源雙目,然後又把他囚在“紅葉谷”中一座石室之內,苦苦折磨他數年之久。
雖然崔源始終未承認身懷寶。
但他一直未消疑心,看硬逼不出,改作軟求,把崔源由石室中釋放出來,一反故態,處處對他愛護備至。
暗中卻嚴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哪知崔源被他點瞎雙目,囚入石室數年,折磨刑苦之後,卻鍛鏈出深沉無比的城府。
“東嶽散人”暗中督視他數年之久,不但沒有發現可疑之處,而且也絲毫看不出他有報復之心。
一則因“東嶽散人”對崔源身懷寶-疑心,還未完全斷絕。
二則對點瞎崔源雙目,囚入石室刑求寶-之事,自覺愧對於心。
是以,在以後相處歲月之中,對崔源倒是真的很好。
可是崔源已對“東嶽散人”恨入切骨,但他自知武功,和人相差很遠,報仇之望,絕難實現。
而且雙目已盲,縱然藏有奇書,亦無法閱求深造,有心逃走,又怕逃不出“東嶽散人”
之手,只得強按心中悲忿,忍辱偷生在“紅葉谷”中。
他希能遇上一個投緣之人,把密藏寶-相贈,讓他習得絕學,再替自己報仇。
可是“東嶽散人”早已想到這些,把“紅葉谷”自劃作一塊禁地,除了斷絕和一切武林中人物來往之外,連一個僕童也不肯用。
這一來,確使崔源一籌莫展,空懷著武林中視若奇寶的異書,竟自難尋到一個承受之人。
唐一民想到求得寶-的絕望之恨,怒火大熾。
冷笑一聲,說道:“我那‘紅葉谷’早已劃作禁地,江湖之上,誰人不知?羅兄門下弟子,竟敢擅自闖上我‘紅葉谷’中,那自然沒有把我唐某人放在眼中了?”
靜心再也忍耐不住,不待“東嶽散人”說完,立時冷冷接道:“你自把‘紅葉谷’劃作禁地,不准他人擅入一步,可知我們黃山白象崖方圓十里之內,也已劃作禁區,不準外人擅自闖入嗎?”
唐一民側目望了靜心一眼,道:“可是我唐某人已經闖了進來…!”
靜心霍然起身,緊接著道:“闖了進來,你就不要再想出去!”
唐一民仰天一陣大笑,道:“只怕未必能有人攔得住我!”
靜心道:“你不信就走一下試試看,能否走得?”
唐一民突然左手加力,只聽陸天霖悶哼了一聲,登時滿頭大汗滾滾而下。
羅乙真雖不願多樹強敵,和“東嶽散人”結仇。
但見他一味狂妄不減,竟敢在自己面前動手摺辱“聖手醫隱”不禁心頭火起。
雙肩微晃,凌空而起,直向唐一民停身突巖之上搶去,口中沉聲喝道:“唐兄真要迫我瞎老頭子出手嗎?”
唐一民反手一劍,劃出一片精芒,想把羅乙真搶登突巖的來勢擋住。
但“瞎仙鐵笛”是何等人物?右手鐵笛驀然一招“力拔泰山”但聞一聲金鐵交鳴,盪開了劍幕,搶登突巖之上,不容唐一民再出手搶攻,鐵笛忽的搶攻三招,逼得唐一民回劍封架,左臂藉勢下探,拍活了方雲飛的穴道。
唐一民封開羅乙真三笛急攻,長劍驀然反擊,右手揮動之間,連攻出四劍。
羅乙真長笑聲中,把四劍封閉,退一步,站定突巖一角,說道:“我瞎老頭子實不願和唐兄結仇,快請放了兄弟客人,退出白象崖吧!”
唐一民和羅乙真以最迅快的手法,互攻幾招之後,心裡都有了數,知道今日遇上勁敵,如真要動手相搏,必然是一次慘烈無比惡戰。
但他生性冷傲,雖明知沒有必勝對方之能,也不肯示弱讓步。
冷笑兩聲,道:“羅兄此言,不覺著太過客氣嗎?兄弟既然來了白象崖,如不辦出一個眉目,豈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羅乙真知他武功,乃當今武林中有數奇人之一,自己已樹“九陰蛇母”及“關東神魔”
兩大強敵,縱然不能和“東嶽散人”結交成友,拉他助自己一臂之力,但亦不願開罪於他,多樹一個強敵。
強按怒火,笑道:“那以唐兄之見,該怎麼辦呢?”
唐一民道:“看在羅兄份上,兄弟不為己甚…”
他回顧了陸天霖和方雲飛兩眼,接道:“這兩個人擅闖兄弟的‘紅葉谷’我要把他們帶回東嶽,依兄弟自訂的條律處置,至於羅兄門下弟子,請羅兄自行決處,兄弟迴轉東嶽之後,追查毀去‘紅葉谷’的正凶主犯,如果確和羅兄門下無關,兄弟自不敢再來驚擾羅兄的清修了。”
言下之意,如果查得“虯髯神判”和傅玉琪牽扯上搗毀“紅葉谷”之事,還要重來黃山白象崖找“瞎仙鐵笛”算賬。
靜心因見羅乙真已經出頭,此事又和自己無關,不便多所作主,盡力按耐著忿怒之氣,但見羅乙真處處示弱讓步,委曲求全,更是生氣。
再加上“東嶽散人”的狂傲神態,再也忍不住……突然一聳眉,冷笑一聲,道:“哼!
羅師兄,想當年鍾師伯活在世上,是何等的英雄豪傑?以七十二式‘大羅笛招’威震大江南北,凡是武林中人,誰不敬仰大師伯的武功?羅師兄縱然已修為到無嗔境界,也應替大師伯的威名想想!這般的懦弱怯敵,一味忍辱求全,只不過徒受人家冷諷熱嘲而已,假如你怕人家十三式伏魔劍法厲害,那就早些退避三舍,待在家中,不要出來。”
她心中忿怒已極,出口之言不肯替“瞎仙鐵笛”留一點餘地,心想定要激起他心中怒火,教訓“東嶽散人”一頓。
哪知羅乙真毫不動怒,仍然心平氣和的笑道:“古今以來,不知有好多風塵奇人,江湖豪客,都為負一時之氣,造成慘劇,事後想來,悔恨莫及,我瞎老頭子已是古稀之年,縱然埋骨在這‘紅花潭’中,夫復何恨?”
“東嶽散人”截住了羅乙真的話,冷笑道:“大丈夫生死何足掛心?難道羅兄就認定我唐某人不是敵手嗎?”
羅乙真道:“我瞎老頭子幾句話,實是肺腑之言,唐兄不要誤會才好。”
唐一民怒道:“羅兄少逞口舌之利,哼!別人怕你七十二式‘大羅笛招’但我唐一民卻是不怕。”
羅乙真看“東嶽散人”字字逼人,句句不留餘地,亦不禁心中有些生氣。
一聳雙眉,手拂頷下的山羊鬍子,正待發作,忽聽靜心怒道:“我久聞東嶽唐門十三式伏魔劍法,精妙絕倫,天下無雙,只怕傳言就未必如真?”
唐一民忽然一躍而起,一揮手中長劍,登時寒光電奔。
接道:“不信你就接我幾招試試!看看是不是徒有虛名?”話剛出口,劍勢已刺靜心咽喉。
靜心冷笑一聲,拗步轉身,輕輕一讓,把一招迅如雷奔的劍勢避開,右手伸動之間,寶劍已到了手中……反手一招“神龍出雲”答道:“十三式伏魔何足為式?別說幾招,就幾百招、幾千招,也算不了什麼!”
唐一民揮劍架開靜心一劍反擊,隨即施展開長劍,以快速無比的凌厲攻勢,剎那間,白光飛繞,猛向靜心道姑攻去。
靜心看“東嶽散人”出手幾招,不但奧妙難測,而且內功精深,實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
見獵心喜,鬥志忽增,右手寶劍在胸前劃了半個圓圈,帶起劍風。
但聞一陣噹噹急響的金鐵交鳴之聲,唐一民迅如驟落急雨攻勢,全被擋架開去。
“東嶽散人”只覺靜心手中寶劍劃出的半圈銀虹,不但把自己的攻勢封住,而且還有一股極大的潛力反迫過去,不禁心頭一震!
暗自忖道:“看不出她一個女流之輩,竟有這等深厚功力。”
心念轉動,手並未停,凝神運氣,長劍潛力突增,和靜心手中寶劍觸接相持。
忽聽靜心冷笑一聲,猛的一振右腕,彈震開唐一民手中長劍,劍勢一偏,倏忽間連攻三劍。這三劍不但快速絕倫,而且若劈若點,變化奇奧難測。
“東嶽散人”被這三劍快迅奇奧的攻勢,迫退了三步。
靜心幾劍快攻,搶得了先機之後,劍勢立時綿綿而上,不容唐一民有緩氣還手之機,一連快攻了廿一劍。
“東嶽散人”一著失機,陷入被動,只覺對方勢有春蠶吐絲一般,一劍連一劍,攻勢雖快,但收劍亦快。
但見一片青光,不停的在身側繞飛,忽前忽後,變招迅速無比,一時間竟無法搶回主動,揮劍還攻。
要知靜心這‘流雲劍法’乃極為迅快的一種劍法,隨著攻出的劍勢,變化克敵,一招出手,後面就綿連不絕。
兩人交手了二十餘合之久,唐一民仍然是處在被動地位,未還一劍。
不覺心中又驚又急,陡然大喝一聲劍勢忽變,運集內力,貫注劍身,揮搖之間,立時有強烈劍氣,震盪開靜心綿密如幕的劍光。
只聽靜心冷笑一聲,道:“哼!你既希望速戰速決,不惜以修為內功相搏,可別怪我方外人下手狠辣了!”
“東嶽散人”卻是毫不理靜心的激諷之言。
原來他已覺出靜心劍術,以迅快的變化制敵先機,只要自己能夠搶回主動,反守為攻,對方或將受制。
然後再以十三式伏魔劍法的攻敵威脅搶攻,雖未有絕對勝得對方的把握,但至低限度,當不致再處處受制於人。
他心中只管籌思破敵之法,哪裡還顧到答覆靜心之言。
要知高手比武,一點大意不得,靜心在說話之時,不覺手中寶劍一緩。
陡聞“東嶽散人”一聲大喝,霍然向後躍退兩步。
緊接著縱身而上,長劍演出十三式伏魔劍法中一記絕學“天網羅魔”手中長劍揮舞之間,化為滿天銀星飛灑而下,直向靜心當頭罩落。
這一記詭異的劍招,威勢果然不凡。
把靜心迫得由急攻中,轉為守勢,寶劍舞起一片光幕,護住身子。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過處“東嶽散人”手中一柄百鏈精鋼的寶劍,登時被削成兩截。
唐一民在和靜心動手之時,雖已看出她手中寶劍光華躍目,但因自己手中兵刃,乃是緬鐵和以精鋼煉成,不但鋒利無比,而且鋼中帶柔。
對方雖然是柄光華異常的寶劍,只要稍微留心一點,不和對方寶劍用力猛碰,縱雖小有相觸,也不要緊。
哪知他在第一次和靜心手中寶劍觸接相持之時,長劍已受損不輕。
這次更是全力施攻,忽略了對方手中長柄寶刃,待他警覺之時,已是遲了一步,長劍已被削成兩斷。
靜心削斷唐一民手中寶劍以後,霍然向前一進步,迭攻兩劍。
唐一民手中半截斷劍,無法封架那攻來劍勢,只得向後躍退,讓避開兩劍快攻,冷冷笑一聲,道:“仗憑寶刀之力,縱然得勝也難免貽笑天下英雄!”
靜心收劍躍退,還劍入鞘,道:“你既然怕我寶刀威力,何妨易劍再戰?”
“東嶽散人”冷漠一笑,道:“如果易劍再戰,雙方均不以兵刃取巧,咱們定得分個勝負出來。”
靜心還未及答話,忽聽丈餘外一個十分嬌脆的聲音接道:“唐一民,我找了你很久很久的時間啦!今天總算是找到了你。你‘紅葉谷’那些花樹陣圖,都是我毀去的,你跑到人家這裡來鬧些什麼?”
幾人都在注意靜心和“東嶽散人”比劍,竟不知何時?有人到了附近。
轉臉望去,只見兩丈左右處,潭水浮花之上,站著一個長髮垂腰,白巾裹胸,半裸著玉體的嬌美少女。
映月而立,目光盯注在“東嶽散人”臉上,眉宇間隱泛怒意。
唐一民看到那少女之後,不禁呆了一呆,臉色一變。
方雲飛冷笑一聲,道:“剛才我們說的,就是此女,你仔細看看她臉上有沒有疤痕?”
“東嶽散人”不理方雲飛譏諷之言。
雙肩微晃,人已凌空而起,躍落在距那少女數尺之處,厲聲問道:“你是‘玉蜂娘子’的甚麼人?找老夫有什麼事?”
那少女舉手理理頭上長髮,答道:“‘玉蜂娘子’是我母親,我找你要替她報仇!”
“東嶽散人”呵呵一陣大笑道:“你娘告訴你沒有,為什麼和我結仇?”
半裸少女微微一怔,道:“那我就不知道啦!反正我娘死時,留下遺言要我找你替她報仇,並把你‘紅葉谷’的花樹陣圖破解之法,傳授給我,又畫了你的圖形相貌,我不知道看過幾千遍了,剛才我已經看了你半天,絕是看不錯人!”
“東嶽散人”氣得冷笑一聲,罵道:“別說是你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就是‘玉蜂娘子’親自到此,老夫也不放在眼內!”
那少女,目光轉投到傅玉琪臉上,微微一笑道:“我們不要在人家住的地方打,要打咱們跑到那邊沒有人的大山中去打。”
“東嶽散人”霍然轉身,對“瞎仙鐵笛”羅乙真一拱手,道:“始才錯怪羅兄,抱歉至極,待兄弟打發了這女娃兒,再來面向羅兄請罪。”
羅乙真笑道:“好說!好說!江湖之上,常有誤會,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東嶽散人”冷漠的一笑,轉臉望著靜心道姑,說道:“馳譽武林的‘流雲劍法’也不過如此而已,異日有緣,唐某人還得領教。”
靜心怒道:“如果你不服氣,那就再接幾劍試試!”
唐一民道:“再戰三百合有何不可?難道怕你不成!”
靜心雙肩微晃,人已直欺過來,手中寶劍一揮,帶起滿天精芒,正待施展“奔雷三劍”
中那招“萬盞佛燈”……忽然想起唐一民手中沒有兵刃,急忙一收劍勢,向後躍退兩片浮花。
說道:“你手中沒有兵刃,我勝了你,你又可藉詞推諉。”
說著話,一招右臂還劍入鞘。
“瞎仙鐵笛”羅乙真,站一邊看得大為擔心!
他知劍法乃靜心之長,昔年青茵道姑以劍法稱霸武林時,曾經獨敗號稱劍術正宗的武當派五友聯攻,但從未聞得青茵和人以拳腳過招。
如今靜心舍長取短,棄劍不用要以赤手和“東嶽散人”動手,叫他如何不急?
只聽唐一民呵呵大笑,道:“好啊!神劍之名,果不虛傳,老夫就先領教你的掌法,再接馳名天下的‘流雲劍法’絕學。”
要知唐一民生性雖然冷怪難測,但心機卻極是機敏,一見靜心還劍入鞘,知道這是自己唯一求勝的機會。
是以,先拿幾句話把靜心道姑扣住,然後急縱而上,雙掌連綿揮動。
剎那間,連著攻出六掌。這六掌快攻,不但迅速絕倫,而且著著含勁不吐,蓄勢戒備,準備隨時變招,拆解敵人攻勢。
靜心被“東嶽散人”以一連六掌快攻,迫得後退了三四片浮花。
正待還攻,以解危困,忽聽那半裸白衣少女嬌叱一聲,直向兩人中間飛去,左掌左腿並攻靜心,右手右腿卻是分攻“東嶽散人”。
她在一出手間,同時分拒兩個當代武林高手,不但使靜心為之心驚;“東嶽散人”和“瞎仙鐵笛”也暗罵這女娃,真是該死,看她能有多大功力?如何抵得住這兩人聯合的神力。
只聽“東嶽散人”冷哼一聲,攻向靜心大師的一掌忽的一收,反向那半裸少女背後拍去……靜心也同時一掌攻向左肩。
只見那半裸少女銀鈴般一聲大笑,一低頭,人如魚躍,從兩人拳風足影中逃過。
足點浮花,人已站在靜心身邊,雙掌一齊揮動,各自攻出三招,招招變化多端,使人難測高低。
靜心連受“東嶽散人”和這半裸少女迫退,心中大為著急。
怒叱一聲,正要運集功力反擊。
忽聽那少女笑道:“出家之人慈悲為懷,我奉娘遺命,要殺這人,你就成全我一番孝心吧!”
“東嶽散人”忽然大笑問道:“小丫頭,你娘真的死了嗎?”
那少女道:“我娘不是真死,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唐一民臉色十分凝重的問道:“你孃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半裸少女忽然一揚秀眉,怒道:“她把屍體封閉在山洞之中,必須要你的人頭,奠祭過我娘亡靈之後,才能啟封入洞。”
“東嶽散人”道:“好!咱們先到你娘封屍山洞之處再說。”
說罷,放腿向前狂奔。
那半裸少女忽然轉頭望著傅玉琪道:“我殺了‘東嶽散人’之後,就學別人一樣改穿衣服。”
貞兒看她盯著傅玉琪說話,不禁大怒。
啐了一口道:“不要臉!”
半裸少女不理貞兒,嫣然一笑,又道:“你放心好啦!我一定能打得過他。”
話未完,人已轉身疾追“東嶽散人”而去。
瞬息間兩人行?俱杳,但餘下松濤嘯嘯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