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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李浪香菱莫說將他迫出太極外,甚至連他的衣袂也不能接觸到。

    他們也可以說是高手中的高手,在陳搏面前,一身武功卻竟然完全施展不開。

    香菱還可以說是陳搏的弟子,一身武功由陳搏那兒得來,陳搏自然知道其中的變化,但李浪,武功自成一格,也習慣沙場上衝鋒陷陣,招式根本無路徑可尋,陳搏所以能夠找到他的破綻,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目光夠銳利,判斷夠準確。

    陳搏也絕無疑問非獨已經領悟無極太極的道理,而且還能夠充分加以利用。

    無極無首無尾無上下,也是說毫無破綻,他先立在不敗的境地,固苦金湯,要攻他談何容易,那即使武功與他相若的人,不明白其中道理,也未必佔到便宜,何況李浪香菱二人的武功與他有一段距離。

    他卻是隻守不攻,若是攻,是必亦能夠發揮無極的攻擊威力,無處不在。

    李浪香菱急攻無效之下卻非獨沒有恐懼,反而更憤怒,李浪一聲喝叱:“還手!”劍勢更凌厲。

    陳搏大笑:“連要我還手你們也做不到,還說其他什麼?”

    笑語間他動作仍然是那麼從容,一一將李浪的劍勢化解,這一次香菱並沒有配合李浪的行動,手揮處,一條飛索射到了樑上鉤住,她的手一緊,隨即抓著飛索拔起來,半空中身形一翻,雙腳倒纏著飛索,也就頭下腳上,凌空揮劍攻擊陳搏。

    藉助飛索她非獨身形可以隨意變化,還能夠長時間留在半空中。

    與之同時,李浪的攻勢更猛烈,人劍繞著陳搏從不同的方位撲擊,一心將陳搏困在當中,使他雙手應接不暇,以便香菱有可乘之機從上空突襲。

    陳搏卻根本就沒有移動的需要,依舊落在太極圈內,輕描淡寫的化解香菱李浪的攻勢。

    那剎那李浪卻有一種已然將陳搏困住的感覺,當然是因為他認為與香菱這種配合突然而巧妙,絕不是陳搏應付得來。

    那只是剎那,他隨即發覺他們這樣撲擊一樣起木了作用。

    陳搏還是從容將他們的攻勢化解,他們的劍幾次眼看便要刺在陳搏身上,不知怎的,劍尖相撞在一起,攻勢也隨之消散。

    香菱居高臨下,看得真切,劍都是對準陳搏的腦天刺下,卻不知怎的,一刺下他便失了準頭,無論他的劍多快,結果也廠樣。

    陳搏連接百十劍,才搖頭笑道:“這個時候你們仍然不能夠保持冷靜?”

    “少廢話!”李浪暴喝揮劍。

    “這不是廢話。”陳搏道:“你們若是冷靜一下便應該想到無論從那一個方向襲擊攻擊我,結果都一樣。”

    香菱李浪一怔,不約而同脫口一聲:“無極”

    陳搏笑笑點頭。“我腳下這個圈只是隨意畫來,你們卻以為無極就是這個圈。”

    香菱李浪亦嘆了一口氣,陳搏接道:“其實我應該以雞蛋或者圓球什麼來表示,我其實是立在一個圓球,一個雞蛋的當中。”

    香菱李浪的劍不由緩下來,陳搏又道:“我也說得很清楚的了,圈者圓也,以其無可形容,故用圈代其象,以其無首無尾,無方向無上下而無名,強名之為無極為道為真中,乃太極之先,虛空無體之象一”

    語聲未落,香菱雙腳已一鬆,從飛索上落回地面,正好落在李浪身旁。

    陳搏笑接道:“你們是不是還要試一試消耗我的內力,到我內力耗盡才動手撲殺?”

    李浪道:“我們比你年輕,氣力比你充沛,除非你先下殺手!”

    陳搏道:“香菱一定不會說你這種話,也只有對內功完全不懂的人才會有這種錯誤見解。”

    李浪道:“你是要告訴我你的內功已練到生生不息,用之不盡的地步。”

    陳搏道:“不錯,我不像你們,內力用一次少一次,能用不能收。”

    李浪冷笑:“胡說八道。”

    陳搏搖頭道:“夏蟲不可以語冰,對內功未窺門徑之徒,當然不明白內力能夠循環不息的道理,也不知道氣力並不同內力。”

    話說罷他一身衣衫又波動起來,彷彿有一股氣流在衣衫內不停的遊竄,循環不絕,突然右手一探,袖如圓筒般張開,一股森寒的氣流迫向他浪面門。

    李浪劍一挑,擋在面門,那股氣流撞擊在他的劍上,一撞便消去,但突然又撞來,這卻在李浪意料之外,立時被那股氣流撞出丈外。

    陳搏沒有動,衣袖仍然圓筒般張開。

    李浪身形方穩,那股氣流又湧來,顯然已因為距離的關係減弱了很多,但仍然感覺到那股氣流的存在。

    他沒有理會,一身衣衫獵然飛揚,在氣流過後才靜止下來。

    陳搏的衣袖也這才收縮,傲然道:“這是內力,不是氣力。”

    李浪沒有作聲,難掩心中的驚駭,下個人的內力竟然能夠練到這個地步,這之前他實在未見,甚至做夢也想不到。

    陳搏接道:“你們的內力相信早已練到能夠在體內隨意運行。”

    李浪嘆息道:“內力在體外也能夠隨意運行恕我見識少,還是第一次知道。”

    陳搏拈鬚微笑道。“你承認見識少便成。”

    李浪搖頭接道:“憑你老人家這種內力修為,江湖上那裡還有對手?”

    陳搏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錯,憑我的武功內力已可以打遍天下,要做武林盟主江湖霸主什麼根本就易如反掌。”

    “以你老人家之前的修為,又有那一個不敬重三分。”香菱插口。

    陳搏點頭。“不錯啊,只是你們又可曾想到江湖武林代代有盟主霸主,有那一個為人所認識。”

    香菱正要說什麼,陳搏已截道;“一個也沒有,即使是武林道上,江湖道上的人也會日漸忘懷,何況一般的平民百姓。”

    李浪無可奈何的道:“重文輕武,自古皆然,也是一個原因。”

    陳搏道:“所以要千秋萬世都知道有我陳搏這個人,實在不能不如此這般。”

    李浪道:“這其實對你並無好處,只是一個虛名,你無須”

    陳搏冷截道:“這件事若是一直都沒有指望倒還罷了,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欲罷不能。”

    李浪說話已到了咽喉,陳搏已搶著道:“這件事我已經成功的了。”

    李浪突然怔在那裡。

    陳搏接道:“難道我現在走去對皇帝說我不要做神仙?君無戲言,尤其是這個時候,他更加少不得我這個神仙。”

    香菱看看李浪,苦笑。“浪,你怎了?”

    李浪嘆息。“我是可惜他這種武功成就,不知怎的竟然忘記了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

    香菱嘆了一口氣,“這的確是武林道的損失。”

    “武林道根本沒有損失。”陳搏悠然道:“從現在開始,皇城內將會不停有種種的武林大會,我會讓天下武林都知道我陳搏的武功已登峰造極。”

    香菱道:“相信他們都會將你施展的武功當做仙法,你已是一個神仙,並不是武林中人。”

    陳搏想想道:“不要緊,反正我也無多大意思在武林道上揚名。”

    李浪接道:“現在你只要將我們殺掉便可以安心去做你的神仙。”

    陳搏大搖其頭,“我可是從來未見過你們這樣固執的人,也罷”

    李浪香菱腳步移動,逐漸靠攏,陳搏接又道:“這一戰實在沒有意思。”

    一頓接又道:“事情始終要有一個終結,你們堅決不肯走,便只有以死亡來終結。”

    李浪道:“你或者我們。”

    陳搏道:“當然是你們。”

    李浪香菱相顧一眼,緩緩向前移動,以同一步伐向陳搏迫去。

    陳搏拂袖一股內力湧出,李浪咆哮揮劍將之斬斷,第二股內力相繼湧至,亦被香菱的劍截去,他們配合的恰到好處,左一劍右一劍,交替斬截陳搏攻來的內力,腳步移動得雖然緩慢,與陳搏的距離逐漸縮短。

    陳搏當然明白他們的心意,也明白若是給他們貼近而成為短兵相接之勢,他手中無兵器,內力在近距離亦難以發揮最大的威力,武功距離便自然縮短。

    他雖然還是有必勝的信心,卻是不願意打一場一般人所打的架,只因為他已經不是一個一般人,雖然沒有其他人在場,也不能放棄這種尊嚴。

    何況這樣打架他並無經驗。

    這之前他雖然還沒有被封為神仙,到底也是一代宗師,是一個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打的也是另一種架,不是一般人能夠打,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想像得到。

    李浪香菱也算得是武林高手中的高手了,現在他們卻放棄武林高手的形象,陳搏雖然想不透,卻不能不承認他們已擊中他的弱點。

    他到底仍然未能夠與無極合為一體,若是已合為一體,根本就無須著重距離。

    現在他仍然需要一個短距離來發揮無極的威力。他終於移動腳步離開那個太極圈,但腳下再一動,第二個太極圈便出現,真氣提處,一身衣衫便獵然飛揚,虛空拍出了兩掌,立時滿堂幔幕波動,風聲呼嘯。

    李浪香菱完全沒有理會,原勢向陳搏迫近,陳搏到底忍不住,冷笑道:“你們是武林高手,死也應該像武林高手。”

    李浪道:“你雖然武功高強,道行高深,還是著相。”

    陳搏道:“你們這算是什麼,平日學的是什麼?”

    李浪道:“招式是給人看的,真正有用的招式是能夠將對手擊倒的招式。”

    “你們以為這樣便可以將我擊倒?我只是不屑像街頭流氓般打架。”陳搏冷笑。“我也無須用這種方式來擊殺你們。”

    李浪道:“我們卻只得這一個辦法,無論如何我們已成功將你迫出了太極圈。”

    陳搏一怔,大笑。“我不是仍然立在太極圈內?”

    李浪淡然道:“你喜歡繼續玩這種太極圈遊戲,我們也無力陰止。”

    說話間他與香菱腳步不停,繼續迫向陳搏,由開始到現在他們的神能都是如此堅定。

    陳搏的身形再移動,腳下出現了第三個太極圈,突然一聲長嘯,凌空拔起來,一隻大蝙蝠般半空中一旋,周圍的幔幕同時飛卷。

    李浪的頭巾勁風中卷飛,頭髮披開,與香菱的一把秀髮不由自主的飛揚在頭頂上。

    陳搏隨即頭下腳上,一腳倒踏在梁下方,竟然就這樣倒懸在那裡。

    這當然是內力與技巧的表現,沒有他如此的內力修為也不可能做得到,他接道:“我成全你們。”

    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的腳才離開橫樑,凌空繞著李浪香菱飛舞。

    李浪香菱細看才發現陳搏竟然是頭下腳上凌空倒畫著無極太極,隨著他飛繞,堂內的空氣也旋轉起來,他每飛繞一次,空氣的旋轉便急激一次。

    李浪香菱後背緊靠著,沒有動,他們知道追不上陳搏的身形,只有以靜制動。

    他們當然很明白,以動制靜要比以靜制動容易,連陳搏也做不到,他們如何做得到?

    現在陳搏由靜變動,改守為攻,他們簡直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但他們都沒有恐懼的感覺,在進來之前,他們已沒有準備活著離開。

    他們也看出陳搏是借力使力,但能夠將力發揮到這個地步,不由他們不佩服。

    李浪忽問香菱。“我們的武功有沒有可能練到這境界?”

    “沒有。”香菱笑了。“他已經是神仙。”

    李浪當然明白香菱是說陳搏的武功已經練到了非凡脫俗的境界,嘆息接道:“天資、機緣、耐性,缺一不可。”

    香菱道:“我們還有的機會就是在他撲擊之際,捨命反擊。”

    這句話出口,她便知道說錯了,他們根本連這個機會也沒有。

    周圍懸掛著的幔幕在陳搏旋轉同時獵獵飛舞,突然一下子全都脫出,漫天蓋地向香菱李浪湧來,李浪香菱實在意料之外,雙劍齊出,非獨削不開那些幔幕,反而被那些幔幕包裹起來。

    陳搏也就在這時候撲擊,飛鶴般凌空落下,一掌拍在幔幕上。

    裹在幔幕內;李浪香菱已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反應也變得遲鈍,何況向他們撲擊的又是這樣的一個高手?

    陳搏只拍出一掌便退開,那一掌的聲勢卻是雷霆般,整個大堂也為之震動。

    幔幕裹著的一團在掌風下一沉,緊貼在地上,雪白的幔幕剎那變成血紅。陳搏背轉身子,仰首上望,沒有看,他清楚自己的掌力。這一掌拍出,便永絕後患,與之同時,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與寒意,高處不勝寒,神仙的處境理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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