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勝衣等四人雖然制住了樂雲飛,但卻拿他毫無辦法。
因為從他口中,什麼也問不出來。
無論四人問他什麼,他只會說:“你是沈勝衣,他是封於陽。”
再就是說:“我要殺你。”
這幾句話他一直重複著。
四人見問不出什麼,只好不問。
於是,封於陽動手為樂雲飛檢查全身。
但卻找不到他有何不妥之處,也沒有任何穴道受制的跡象,除了秋楓點了他的穴道之外。四人對著這一問三不知,全身又無任何異狀的樂雲飛,只有皺眉苦笑,卻是一籌莫展,無可奈何。
沈勝衣雙眉深皺地默然沉思了一下,道:“他會不會是被藥物所迷?”
“待老夫看看他的眼睛。”辛正言說著動手翻開樂雲飛的一雙眼瞼,察看起來。
他對藥物素有研究,但他卻絲毫看不出樂雲飛有被藥物所迷的痕跡。
倏地,他神色突變,目注封於陽道:“於陽!咱們怎麼沒有想起來,西天竺有一種迷魂術,不需用任何藥物,就能將受術之人的神智控制,令他去做任何事情。”
封於陽聞言,立時臉色大變,脫口驚聲道:“辛兄說的可是玄幻迷魂術?”
辛正言點頭道:“於陽,你看他的樣子像不像中了玄幻迷魂術?”
封於陽上前察看了一會,凝聲道:“很像!”
語聲一頓,臉現驚異之色,道:“具有玄幻迷魂術的人,只有一人。她已經死了多年,怎會流傳下來?”
辛正言臉色沉凝地道:“這件事不簡單,樂賢侄是在鳳凰谷逗留之後,才變成這樣的,而沈少兄和秋少兄二人曾說過,那位百鳥之凰,具有令人神情恍惚、迷失的妖異魅力,這與具有玄幻迷魂術的情狀差不多!”
封於陽失聲道:“你是說那位百鳥之凰的婦人,具有玄幻迷魂術?”
辛正言神情有點怪異地道:“不無可能。”
一直默不出聲的秋楓忍不住問道:“兩位前輩,玄幻迷魂術可是一種邪術?”
“一種可怕的邪術!”辛正言點點頭,表情變得有點奇怪,語聲也變得深沉地道,“這種邪術源自西天竺一個邪惡的教派,二十多年前,曾有一人挾此邪術來到中原,中原武林幾乎被這人攪得天翻地覆,幸得有人及時出手,在這人還未發展勢力,根基未穩固時,將他除去.”
語聲微微一頓,嘆了口氣又道:“但當時也有幾個武功高強的高手,被這種邪術所迷,迷失了神智,受那人控制,殘害了不少武林同道。”
沈勝衣和秋楓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可怕的邪術,驚異得睜大了雙眼。
封於陽向二人說道:“這種邪術的可怕之處,是被迷之人神智雖迷失,其武功卻沒有失去,並且還有簡單的記憶,只要那施術之人對他說殺誰,就算那人是他的父母、妻子兒女,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殺,絕不留情。”
語聲微微頓了頓,目光注視著神情僵木的樂雲飛,說道:“他現在的情形,與中了那種邪術很相同。”
沈勝衣好奇地問道:“當年殺死那會邪術的人是誰?”
辛正言與封於陽對望了一眼,沉默了片刻,辛正言才道:“於陽!你說吧!”
封於陽回憶地說道:“殺死那天竺妖女的人共有六人。”
秋楓道:“那人是個女的?”
封於陽點點頭道:“是個美豔得足可迷倒世間一切男人的女子。”
秋楓道:“那出手去殺那天竺妖女的六人都是誰?”
封於陽籲口氣道:“那六個人就是樂雲飛的父親樂如天,還有楊逸隱、池尚斌、金天賜以及辛兄與老夫!”
沈勝衣、秋楓敬佩地望著辛正言、封於陽,道:“兩位前輩與樂、楊、池、金四位前輩,為中原武林除害,俠義可嘉。”
辛正言道:“當年咱們六人志同道合,交稱莫逆,為中原武林同道,不計生死,聯手將其擊殺。”
語聲一頓,嘆了口氣,說道:“想不到事隔二十多年,這種邪術又重現了,而且是利用咱們關係最密切的人,逐一殺死咱們!”
“為了證實這件事,咱們必須去一趟鳳凰谷。”沈勝衣深感事態嚴重。
“當然要去,若是樂賢侄中了那種邪術,要解除這種邪術,別無他法,只有殺那施術之人,才可以解除!”辛正言深望了樂雲飛一眼,道:“只是,樂賢侄已成了個罪孽深重的人,沒有人會原諒他。這人好惡毒的用心。”
“人雖然是樂兄殺的,但其咎不在他,只要兩位前輩在事情弄個清楚明白之後,能夠原諒他,相信別的人也會原諒他的。”沈勝衣諒解地望著神態呆木的樂雲飛。
“老夫和辛老哥要是不原諒他,早就殺了他了。”封於陽喟然嘆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他總是樂如天的唯一血脈,老夫等又怎忍心讓樂大哥從此斷了後。”
辛正言接著說道:“這件事怎樣說也只是猜測,為了證實咱們的猜測,老夫同意到鳳凰谷一行。”
語聲一頓,目光轉向沈勝衣與秋楓問道:“兩位可還記得到鳳凰谷的路徑?”
“大概還記得。”沈勝衣想了想道,“咱們去鳳凰谷,樂兄怎樣處置?”
“這倒有點麻煩,帶著他不方便,留下他又無人照料。”封於陽抬眼望著辛正言,道:“辛兄!你有什麼好辦法?”
辛正言沉思了一下,道:“有一辦法,就是將他交給老夫一位方外之交,山上普濟寺的方丈慈恩大師照料,你們認為怎樣?”
“既然有人照料他,如何不好?就這樣決定吧。”封於陽表示贊成。
沈勝衣與秋楓二人自然沒有異議。
於是,四人將樂雲飛安置好後,立即動身上路,四人四騎,兼程趕往鳳凰谷。
沈勝衣與秋楓憑著記憶,帶領著辛正言、封於陽來到鳳凰谷外,四人為了恢復一路急趕的體力,便在谷外的一處山崗上停馬,下馬略事歇息之後,再行入谷。
正在四人坐下來運氣調息的時候,驀然,一陣喧鬧的鳥雀嗚聲亂噪響起。
四個人被這陣喧嘈的鳥雀擾得聒噪心煩,竟然無法寧神,調息不下去,便從地上躍身站起,遊目向四處打量察看。
奇怪,四人不但看不到一隻鳥雀,而那陣喧嘈聒噪的鳥雀聲也倏然沉寂下來。
四人不由大感怪異地互相看了一眼,旋又矮身坐下,重新運氣調息。
可是,四人剛一坐下,那喧嘈聒噪的鳥雀聲又大作,這一次聲浪更大,更聒噪刺耳,擾人心神。四人身形同時再度躍起,四道目光向四個方向掃視,但依然看不到一隻鳥雀,那陣聒噪刺耳的鳥雀聲又霎時沉靜下來。
“會不會是鳳凰谷的把戲?”秋楓雙眉微皺地說道。
“這裡已是鳳凰谷外,很有可能。”沈勝衣目光仍然向四外掃視著。
“不管他,咱們分頭向外搜搜看。”封於陽說。
“好,一個人搜一個方向。”辛正言說罷身形立動。
但他身形剛動,隨即卻停了下來。
因為,不用他去搜,那些“鳥雀”已從藏身的地方現身站了出來。
簡直就像從空氣中突然幻現般,四外忽地現出了一群五光十色,彩色斑斕的“鳥雀”。
不過,那並不是真正的“鳥雀”,那是一群穿著各種鳥雀顏色衣裳的女孩子。
驟眼看來,確實像一群鳥雀。
這群“鳥雀”不下六七十人。
她們在現身的時候,各自發出不同種類的鳥雀的嗚叫聲。
這種喧嘈聒噪的鳥雀聲,令四人聽來刺耳,心煩意亂,氣浮心躁。
封於陽舌綻春雷,突然發出一聲如獅吼般的吼叫聲。
吼聲震動山野,迴響不絕,將那些喧嘈刺耳的雀叫鳥鳴聲掩蓋住了。
而這群“鳥雀”亦在他這吼聲中停止了嗚叫。這群“鳥雀”在停止了嗚叫後,立即跳躍著向四人圍攏過來。
在這群鳥雀的前面,走著一個身穿黑色衣裙,和一個穿著豔黃衣裳的女郎。
這兩個女郎,穿黑衣的容貌豔麗,穿黃衣的如醜小鴨般,奇醜無比。
沈勝衣與秋楓一見這兩個女子即立刻同時脫口道:“黃鶯!烏鴉!”
辛正言和封於陽聞聲急向那兩個女郎望過去。辛正言道:“她兩個就是引兩位到鳳凰谷的黃鶯與烏鴉?”
沈勝衣道:“正是她們兩個。”
這時,黃鶯與烏鴉已看到沈勝衣和秋楓。
“沈大俠!秋公子!你們又來幹什麼?”聲如出谷黃鶯,清脆悅耳,但卻容貌奇醜,正是黃鶯。
由於辛正言和封於陽已聽沈勝衣和秋楓描述過黃鶯與烏鴉的聲音與容貌各異,故而沒有感到驚奇。
沈勝衣道:“在下這次到來,是專程來拜訪貴谷主的。”
“本谷從不容許外人踏入半步,而且你們全是男人,更加不能進入本谷!”語聲難聽得有如烏鴉叫,令人毛骨悚然,十分刺耳難受。
這難聽的語聲,卻出之容貌豔麗的烏鴉之口。
“如此,你們上次又為何讓我與沈大俠進谷?”秋楓朗聲問。
“那次是因為迫不得已,所以容許你們進入。”烏鴉似乎特別喜歡與秋楓說話,總是搶著答話。
“既然開了例,這一次也應該讓我們進谷。”沈勝衣逼視著黃鶯、烏鴉。
黃鶯、烏鴉在沈勝衣的逼視之下,將目光移開。
“上次與這一次不同,上次可以,這一次絕對不行,無論如何,絕不會讓你們進谷。”黃鶯的神態十分堅決地說。
“姑娘!我們這一次來,一定要見到貴谷主,有十分緊要的事要當面問她個清楚明白。”辛正言目射威嚴地說。
“谷主不會見你們,你們回去吧。”黃鶯搖搖頭說。
“那麼,咱們想見見樂雲飛,可以嗎?”沈勝衣用了個心計,使了個詐。
黃鶯聲音悅耳地說:“樂公子已不在谷內,你們若想見他,可到江湖上去找他。”
封於陽不耐煩了,雙眉一軒,沉聲說道:“我們既已來到,無論你們許不許可,我們也要進谷見貴谷主。”
烏鴉冷聲接口說道:“你們若敢強闖,定叫你們全都不能活著離開!”
封於陽突然豪聲大笑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老夫倒要看看你們有何手段,能夠將老夫留在此地。”
他說完,身形倏然騰起,一式“蒼鷹撲兔”,飛掠撲抓向黃鶯。
黃鶯如受驚的鳥兒般,身形靈巧地向後飄掠入“鳥雀”群中。
烏鴉聒叫一聲,姿式難看但卻輕捷地掠退入“鳥雀”群中。
沈勝衣和秋楓、辛正言三人一見封於陽已展開行動,恐怕他有失,急忙也都展動身形,隨後撲掠向那群“鳥雀”。
那群“鳥雀”在四人還未撲掠到之前,一齊發出各種嗚叫聲,展動身形,翩若飛鳥,形成一個奇妙的“鳥雀”大陣。
轉眼間,四個人全被陷入這奇妙的陣勢中。
一陣接一陣,聒噪刺耳的鳥雀叫聲,像海浪樣地湧襲入四人的耳鼓,令四人心中感覺煩躁不安。
四個人無論向哪一個方向衝突,皆被巧妙移動的陣勢所阻,無法破圍而出。
刺耳的鳥雀嗚叫聲也更顯大噪。
封於陽一見情勢不妙,只好再作獅吼。
這一聲獅吼果然管用,立刻又將那些聒噪的鳥雀聲壓了下去。
耳根清靜,自然心靜氣明神清。
於是,四人立即站立陣中不動,凝神仔細觀察陣勢的變化,思索破陣之法。片刻之後,沈勝衣心中已有所得,立即將他思索所得的破陣之法,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告訴了辛正言等三人。於是,四個人分成兩組,分別撲擊向黃鶯、烏鴉。
因為沈勝衣發現,黃鶯和烏鴉是這群“鳥雀”之頭,陣勢之發動,全由兩個發令指揮。因此,只要將她兩人制住,那就等於蛇無頭一樣,整個陣勢就會癱瘓下來。
這是擒賊先擒王,打蛇先打頭的辦法。
這辦法果然靈驗有效,分別撲擊向黃鶯和烏鴉的沈勝衣和秋楓、封於陽和辛正言,只不過幾個照面,就將兩人制服了。
由於黃鶯和烏鴉都是女孩子,又無惡跡,所以四人沒有下殺手,只是制住了她們的穴道,令她們不能行動。
而這“鳥雀”大陣在黃鶯與烏鴉被制住後,立刻陣勢大亂,再也困不住四人。
在四人如虎入羊群般的衝突之下,立時四散驚“飛”,四人已破陣而出。
沈勝衣、辛正言、封於陽、秋楓四人挾著黃鶯和烏鴉,直闖鳳凰谷。
這時,鳳凰谷中“百鳥”,正齊集谷口,嚴陣以待。
四人到達谷口,立即停步站立,並將挾在肋下的黃鶯、烏鴉放在地上。
四人同時凝目打量著谷口的“百鳥”。
谷口群集的“百鳥”全都是女人,不下二百人之多,各人的衣裳顏色全皆不同,有的七彩斑斕,有的純白或純黑,或青紅互間,或紅黃白混雜,真是色彩繽紛。
高矮肥瘦各異,更是各具形態。
四人雖然看過不少女人,但卻從未一下子看過這樣多的女孩子集中在一起,令四人有如進入眾香國的感覺。
四人目注百鳥正想發問,忽然“百鳥”齊鳴,婉囀妙唱,自成韻曲,聞之令人心醉迷魂,神思飄飄。
眼看著四人就將被“百鳥”齊鳴得神思恍惚,迷醉之際,幸虧沈勝衣有所驚覺,連忙氣集丹田,發出了一聲巨喝。
這一聲大喝,有如巨雷突發,震得辛正言等三人悚然一驚,神志一清。
沈勝衣立刻振聲說道:“意守丹田,抱元守一!”
辛正言等三人聞言,連忙各自收斂心神,意守丹田,運氣調息,抱元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