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昏暗的房中談說著,不知不覺天已大亮。房中已現天光。
熊大小姐這時也感到肚子餓了,很累,不由關心地轉望沈勝衣道:“沈大哥!肚子餓了吧,吃些東西好嗎?爹!女兒去吩咐店家弄些吃的來。”
她不等沈勝衣答應,已快步向門前行去。
沈勝衣想阻止已經不及,只好站起來,對熊大爺道:“前輩!不知在下的房間還留著嗎?在下想換件衣服。”
“留著,你快去換衣服吧!”熊大爺也站起來。
“如此,在下失陪一會兒。”沈勝衣抱拳一拱,別過熊大爺出房往他所住的房間走去。
熊大爺望著沈勝衣的背影,一時間怔在當地,似有所思。
“爹!你在想些什麼?”熊大小姐從店堂回來見熊大爺站著不動,忽然一眼看到沈勝衣不在,不由焦急地一把把抓住熊大爺手臂,語氣關切地問道:“爹!沈大哥哪裡去了,是不是他走了?”
熊大爺看在眼內,不由搖搖頭,從熊大小姐的急切神態中,已證實了他剛才想的不錯:“先坐下來,急什麼?”
熊大小姐搖著他的手臂道:“不,你先說沈大哥去了哪裡?”
熊大爺就是拿這個寶貝女兒沒有辦法,只好道:“他回房去了。”
他話未說完,熊大小姐已急步向門外走去。
熊大爺一把將女兒抓住,道:“你到哪裡去?”
“去找他!”熊大小姐說。
熊大爺不由在心裡暗歎了口氣,道:“他在房中換衣服,一個姑娘家,怎可隨便到男人的房裡去?”
熊大小姐不由滿臉通紅,嬌嗔道:“爹!你怎不早說!”
熊大爺不由苦笑道:“好蠻的女兒,你也不等爹說完說要走,叫爹怎說!”
熊大爺看著女兒嬌憨的樣子,不由愛憐地道:“君兒!你年紀也這麼大了,還是孩子氣,唉!爹真拿你沒辦法,來!坐下來,爹有話問你。”
拉著熊大小姐坐下。
端詳了一眼嬌美的女兒,熊大爺正色道:“君兒!你要老老實答爹所問。”
熊大小姐見爹如此嚴肅正經,不由詫異地道:“爹!有什麼事,快說吧,女兒幾時騙過爹!”
熊大爺心裡實在很矛盾,女兒喜歡沈勝衣,已從剛才的言行中表露出來,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但他內心實在希望熊大小姐嫁給他心目中的乘龍快婿——原白海。他不明白,女兒為何會喜歡一個相識不久,瞭解不深,而又到處流浪,居無定所的人,而不喜歡家業殷實,有名望,才貌俊逸的原白海。
其實很簡單,人與人之間,完全要靠緣份的,特別是男女之情,正如一句俗語所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
現在熊大小姐對沈勝衣和原白海,正是這種情形。
熊大爺不是想不到這一點,而有種先入為主的見解,他認為原白海才貌雙全,和女兒又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原家是世家,有名望,而且眾人也說他倆是天生一對,女兒結婚後也不至於離他遠去。
而且他還有個願望,希望女兒將來能生個男孩,繼他熊氏香菸。
沈勝衣什麼也比不上原白海,女兒若是嫁了他,必定離他遠去,那麼,他偌大的家財產業,由誰來承繼?
熊大爺心中一時紛亂,望著女兒不做聲。
“爹!你怎麼啦,說有話要問,現在怎又不問?”熊大小姐責怪地望著她爹,爹很少會這樣失神的。
“哦。”熊大爺被他女兒一說,回過神來,神色一怔,道:“君兒!爹現在問你一個句話,你要從實回答,這關係到你一生的幸福!”
熊大小姐甚少見熊大爺用這樣嚴肅的語氣和她說話。她眨眨明眸問道:“爹,究竟是什麼話,快說吧!”
熊大爺一字一字道:“君兒!你說,是不是喜歡沈勝衣?”
熊大小姐驟然聞聽她爹提出這個令她臉紅心跳,極敏感的問題,不知她爹是何意思,不禁滿臉飛紅,低聲道:“爹!你怎會無緣無故提出這個問題,你看女兒喜歡他嗎?”
熊大小姐不答反問,驟然間,她實在很難開口承認,才反問一句,但卻露出了馬腳,那句問話等於承認了。
熊大爺哪有聽不出來的,接著問道:“你只答爹是不是喜歡他就成了,不要問,爹看得出來。”
被爹知道了心中的秘密,熊大小姐不由嬌羞地道:“爹!你是怎樣看出來的?既然看出了,還要問!”
這等於承認了。
證實了心中所想的,熊大爺此刻心情複雜,不由道:“君兒!你是爹親生的,爹從小看著你長大,你的語氣神態,爹豈會看不出。你年紀太輕,不懂世情險惡,你連人家的底也不瞭解,怎可盲目喜歡一個人,君兒!爹是為你好。”
熊大小姐撤嬌道:“爹!什麼都是你說的!先前說女兒長大了,現在又說女兒年紀輕,女兒今年已經十八歲,什麼都懂得,他是個好人,女兒看得出來,就憑他是好!人,這應該就夠了!”
熊大小姐撤起嬌來,熊大爺還能說什麼,但他仍不放棄地道:“君兒!白海那孩子一表人才,自小和你在一起長大,為什麼你不喜歡他?”
“女兒就是不喜歡他,爹!你不會逼女兒嫁給他吧?”熊大小姐明眸眨動了一下,忽然反問。
“君兒!爹幾時逼你做過你不喜歡的事?”熊大爺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對這個任性的女兒實沒有辦法。
“唔,爹!您真好。”熊大小姐的笑靨有如春風解凍,霎那,什麼心事煩惱也沒有了。撫著女兒的背後,熊大爺由衷地笑了:“君兒!你就是會討爹喜歡!”
父女倆正在說話,門外響起腳步聲,熊大小姐以為是沈勝衣換完衣服回來了,忙離開她爹身邊,走向門口。
熊大爺不覺搖頭,又不好攔阻她。
“君兒!你終於回來了,那就好了,你知道嗎?這幾天你爹急得茶飯不思,寢不安席。”古誠在門口一眼看到迎出來的熊大小姐,不覺驚喜萬分地上前一把拉著熊大小姐的手,細細地端詳著她。
這實在太意外了,令人意想不到,失蹤好幾天的熊大小姐突然又出現在面前。
“君兒!想煞你三叔了,幾時回來的?沒事吧?”跟在古誠身後的雷莽大聲嚷叫著,高興地道:“你平安回來,咱們就安心了,大哥也吃得下飯,睡得著覺了。
熊大小姐正想說什麼,第三個人從後閃上,一把拉著她的手,欣喜欲狂地道:“君妹!你好吧?你可知道,自從你失蹤後,愚兄簡直急死了,恨不得將駐馬鎮翻個天,將你搜尋出來。君妹!愚兄想得你好苦啊!”
第三個人是原白海,只見他雙目痴痴地盯視著熊大小姐。
熊大小姐被三人這一說、,不知回答哪一個好,恰在這時熊大爺在房內已聽到是誰來了,喊道:“君兒!快請你二叔、三叔、白海哥進來說話。”
熊大小姐連忙道:“二叔!三叔!白海哥!快請進去,坐下再談吧。”
退身閃在一旁,待三人進房後,才走向前,分別向古誠、雷莽一禮道“二叔!三叔!侄女向你二位請安,為了侄女兒累二叔三叔千里奔波,侄女兒感激!”
古誠和雷莽呵呵大笑道:“君兒回來就好了,自家人,不要多禮。”
熊大爺此刻心情大快,呵呵一聲大笑,歡聲道:“二弟、三弟,君兒是晚輩,要的,要的,你們別和她客氣了。”
看了一眼原白海,熊大小姐不願失禮,福了一福道:“白海哥!為了小妹,勞累你,小妹心內不安!請受小妹一禮!”
原白海面上歡笑,內心吃驚不已,還了一禮,道:“君妹!愚兄身受不起。對了,你是如何回來的?”
他實在想知道熊大小姐是怎樣能夠從地窖裡逃出來,平安無事地回到客棧的。這時沈勝不在房中,他想不到是沈勝衣將熊大小姐救出來的。
“是沈大哥將小妹救出來的!”熊大小姐一提起沈勝衣,一絲甜意在心中滋生,臉上也閃動著光采。
“真的?”古誠、雷莽、原白海三人同時問。
古誠和雷莽語氣中充滿了驚喜,原白海語聲中只有驚異,沒有喜意。
他此刻真想立刻脫身到十里香酒鋪向老狗頭問個清楚,偏是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一離開就可能會引起懷疑,此刻的他,真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熊大爺含笑點點頭,說道:“正是沈大俠!”
人隨聲現,沈勝衣出現在房門口。一眼見到三人,忙跨步進房,抱拳為禮道:“古前輩!雷前輩!原兄,三位好!”
三人連忙還禮,齊道:“前天誤會冒犯了沈大哥,真不好意思,還望海涵!”
沈勝衣一笑道:”三位快不要如此說,過去了的事,不提也罷!”熊大小姐這時已經輕快地走到沈勝衣身邊,帶笑說道:“沈大哥!快過來坐吧,小妹剛才吩咐店家備了幾樣好吃的,沈大哥你一定喜歡吃。”
原白海見熊大小姐對沈勝衣如此親熱,心中不由又恨又妒,但表面上卻既不便發作,還必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眾人坐下,熊大爺笑對眾人道:“君兒平安脫險歸來,老夫心頭一塊石頭放下了,等會兒咱們痛快地喝一杯,然後回家,慶祝一下,再辦正經事。”
古誠笑道:“大哥現在可以放心了。對了,君兒!你是被誰擄劫去了,認識那些人嗎?關在哪裡?”
雷莽也道:“君兒快說,三叔急死了!”
原白海也急欲想知道熊大小姐被救的始末,好謀對策,但他不敢搶著問,有古誠和雷莽在,他不便搶先問,也不想太著痕跡,如今古誠替他問了,正中下懷。
熊大小姐聞問,當即將一切經過對三人說了一遍。
古誠和雷莽聽得全都握拳瞪目,特別是雷莽更大聲說道:“好卑鄙陰險的手段,他們要是撞在我手裡,非殺了他們,消不了我胸中悶氣!”
原白海聽完後,不安的心放下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而大院中的人一定全部撤退了。
於是,他故作表現地說道:“三位叔父!沈大哥!君妹!那座大院正是現成的線索,咱們何不立即趕去那座大院,搜查捉拿那些人,不就知道他們是誰了嗎?”
雷莽首先站起來道:“對!白海說得對,咱們快去吧,一定能抓到他們的。”
熊大爺笑道:“三弟!君兒被沈大俠救出,已驚動了他們。現在他們不聞風逃遁才怪,哪有這樣笨的人,事情敗露了,還不走,等著人去捉拿?三弟!不用去了,我敢擔保,你們去到那裡,必已人去屋空。”
雷莽點頭道:“大哥說得是,小弟就是想不到這點。”
原白海已無心留在這裡,他急於想出去,以便重新安排一切,於是,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大叔!依小侄之見,他們雖已人去屋空,但那是他們經營的地方,人走了,或許多少還能找到一點線索.也未可定!”
雷莽一跳起身道:“怎麼我就想不到這點,大哥!白海說得對,或許還可以找到一點線索也未可知,大哥!小弟這就去走一趟。”
原白海也趁機道:“三叔!你一個人去怎成?小侄陪你走一趟。”
沈勝衣始終沒有說話,他在注意著古誠、雷莽、原白海三人的神態舉止。
古誠也站起身道:“三弟!二哥也陪你走一趟。”
雷莽道:“二哥!小弟和白海去就成了,正如大哥所說,肯定已是人去屋空.架是沒得打了,你還是留下來陪陪大哥和沈大俠談話吧!”
熊大爺也道:“有三弟和白海去就成了,二弟你就留下來陪我和沈大俠吧。三弟!白海!小心點。”
雷莽和原白海等四人,如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