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湘大步行入了地下密室。這地方實在很陰森,尤其是那十幾個女人,白單覆面,躺在木榻上,給人一種死亡的感覺。嶽湘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幽靈四姑娘,雖然殺人手法奇妙,能一擊取命,但她們能動,會笑,還具有人的形態。
嶽湘很快地行入內室。四個幽靈般的姑娘,都已經起床,還在打坐調息。嶽湘輕輕籲一口氣,緩步行入室中。她們已有了很高的警覺,齊齊睜開了雙目。
嶽湘低聲道:‘四位早啊!’
四女八道目光,一齊投注在嶽湘的身上。她們的臉色冷漠,沒有一個回答嶽湘的話。
嶽湘感覺情形不對,心中暗自提氣戒備,但表面仍然保持了輕鬆的神情,笑道:‘四位在練功嗎?’他儘量地笑,希望自己的笑能引出四女的笑容。但他很失望。四位姑娘都繃著臉,沒有一點笑意。
沒有人能預測四位姑娘的情緒變化,因為她們已經不能算人。
嶽湘心中顫動了一下,暗道:情形有些不對,這四個丫頭,平常見到我滿臉笑容,但今天卻是滿臉怒意,似乎是情緒上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鎮靜了一下心情,嶽湘暗作了一個膽大的抉擇——去對其中的一個人交談。這是個很冒險的決定。如若決定錯誤,很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但形勢逼得嶽湘非要冒險不可。嶽湘伸出了右手,輕輕一觸其中一位姑娘的左手,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
那是個穿粉白長袍、腰繫紅帶子的女人。事實上,她們都是穿著粉白的長袍,不同就在腰上繫著不同顏色的帶子。
嶽湘觸到了那位姑娘的手時,已然暗中運氣戒備,防她突然出手攻擊。但那位姑娘沒有攻擊。而且還笑了一笑。
一個人笑,其她三個人,也有了笑容了。嶽湘的膽子,大了不少,竟然握了那位姑娘的玉手一下。她的手很白嫩,也很纖巧,長長的十指,光滑的肌膚。那姑娘微微皺一下柳眉兒,但卻沒有舉動。
嶽湘作了一個大膽的推斷,覺著她的神智尚未全復,想給予她一種直接的刺激,看看能不能使她有所反應。但他非常緊張——如若她感覺到是一種羞辱,或是一種輕薄時,會不會全力反擊。但那姑娘沒有反擊。只不過,她的反應很慢,嶽湘已等得不耐煩,準備採取第二步行動時,她的反應來了——先對嶽湘笑一笑,又對另外三個姑娘笑笑。
笑!通常代表著快樂。嶽湘心中暗道:看來,她們確是在慢慢地回到了人的境界中,她們似是已開始感受到喜怒哀樂,只不過,她們比常人慢了很多。
嶽湘輕輕咳了一聲,道:‘四位姑娘,哪一位肯告訴我她的名字?’
四個人同時微笑,但卻不肯說話。不肯說話,並不是不會說話,嶽湘確知她們有說話的能力。如何使她們開口呢?嶽湘在一張木椅坐了下去,望著四位姑娘呆呆地出神,一時之間想不出如何應付四人的好辦法。四位姑娘也呆呆地望著他,地下密室中,暫時的形成了一個僵持的局面。
上面的情形,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羅統忽然出現,而且,身後還緊隨著七個黑衣武士。七個人,一律用劍,七把長劍。
羅統冷冰冰地說道:‘青蓮子,你過來。’
青蓮子沒有出面,出面的卻是桑木道長。他單手當胸,桑木道長笑道:‘總護法。’
羅統道:‘去叫青蓮子來。’
桑木道:‘你跟我說也是一樣。’
‘呸!你是什麼東西,敢如此對我說話。’羅統冷冷地接道:‘快!叫她滾出來。’
桑木道長慈眉一揚,道:‘你可以叱責貧道,因為貧道是仙女門中的護法。但你出言辱及門主,是否應該?’
羅統一怔,道:‘你……’
桑木接道:‘你該死!’
羅統怒道:‘放肆!’呼的一拳,劈了過來。強厲的拳風,划起了一股激盪的強大氣流。
桑木閃身避開了一拳,劃身而過的拳風,飄起了他身上的灰色道袍。
桑木的長處是劍。所以他亮出了長劍。武當名宿,自有他的氣度,長劍出鞘之後,划起了兩圈劍芒,逼住了羅統的拳勢,道:‘亮兵刃。’
羅統冷冷說道:‘你還不配和本座動手。’他狂傲自負,但也確有真才實學,那一拳已使得桑木道長感到遇上勁敵了。
七個黑衣武士卻迅快地欺了上來,同時,七把長劍出鞘,招呼也不打一個,長劍一振,七點寒光,同時襲到。羅統卻向後退去。
桑木道長一面閃避,一面揮劍迎擊。對方有七支長劍,桑木這一劍,只封開了兩支。另外五支長劍,只好憑仗靈巧的閃避手法讓過。但只閃身一讓間,卻又陷入了圍困之中。七道閃電一般的光芒,交織飛旋,組成了一片取命的劍幕。
黃鎮山一皺眉頭,道:‘這是一種很凌厲的劍陣,門主可知道這是什麼陣法嗎?’
青蓮子搖搖頭,道:‘不知道,我沒有見過這些劍手。’
黃鎮山呆了一呆,道:‘怎麼,他們不是仙女門中弟子?’
青蓮子道:‘應該是仙女門中人,只不過,他們不在仙女廟中。’
黃鎮山道:‘仙女門,除了仙女廟之外,還有別的所在?’
青蓮子道:‘有很多,他們擁我作門主,不過,只是利用我罷了。’
這時,風塵三俠的老大,忽然大聲喝道:‘老二、老三,咱們上前,不能讓他們七對一的打下去。’原來,他已瞧出桑木道長陷入了危境,也看出了桑木道長真正的造詣。如若桑木道長還和以前一樣時,不出十招,就會死在七人劍下。桑木道長拿出了真正的本領。但很可惜這一次,他遇上了真正的高手,變化奇妙的七星劍陣。
鐵大鵬大喝一聲,風雲刀脫鞘而出,化成一道寒芒直射過去。
七星劍勢展動了一下,鐵大鵬也被圈入了劍勢之中。風雲刀享譽江湖十餘年,但投入了劍陣之後,立刻失色。
七星劍陣的變化,仍是那麼靈活,風雲刀凌厲的攻勢,立刻被那變化奇妙的劍陣化解開去。唯一的作用是,使得桑木道長減少了一些壓力。
這位武當名宿,原本已有些支撐不住了,但因鐵大鵬的投入,才使得他承受的壓力大減。
李三奇望了七星劍勢一眼道:‘老三,你瞧出來沒有?’
任天豪道:‘什麼事?’
李三奇道:‘這座變化很奇奧的劍勢,要用點心機才能對付。’
下面的話,低得只有兩人可以聽多。李三奇亮出了一對子午圈。
左右雙手,互相一擊,響起了一陣金鐵交鳴的嗡嗡之聲。挾著金鐵餘音,李三奇投入了劍陣之中。任天豪緊隨李三奇身後投入陣中。
驟增了兩大高手,並未使劍陣荒亂。但見劍光連閃,把李三奇、任天豪也圈入了劍陣之中。
這七星劍陣的高明,不但使得桑木道長、風塵三俠大感意外,而且,使得青蓮子和黃鎮山也看得大為吃驚。
黃鎮山皺皺眉頭,正想加入出手,九陰鬼母卻突然冷冷接道:‘你不用出手了,出手也不過增加了一個被困的人。’
青蓮子籲一口氣,低聲道:‘鬼母,那我們應該如何應付這劍陣呢?’
九陰鬼母道:‘一部份人,想辦法逼住劍陣,然後全力殺傷一人,其陣自亂。’
青蓮子道:‘好!咱們就這樣做,我和黃鎮山,加上桑木道長、風塵三俠,合力逼住劍陣,你向一個人出手。’
九陰鬼母道:‘要老身出手?’
青蓮子道:‘是啊……鬼母,目下咱們已經是生死與共的局面了,難道你還猶豫嗎?’
九陰鬼母冷冷道:‘老身現在並沒有作出決定,是幫助門主呢,還是幫助他們?’
青蓮子淡淡一笑,道:‘鬼母到幾時才能決定?’
九陰鬼母道:‘很快就會決定了。’
青蓮子不再說話,雙目神凝,呆呆的望著九陰鬼母。
那七星劍陣的變化,雖然十分靈活,但桑木道長、風塵三俠,都是武林中一流的人物,功力深厚,招術精妙,那七星劍陣的變化雖然厲害,但也無法傷得幾人。
九陰鬼母望望羅統道:‘喂!你小子奉命來此,目的何在?’
羅統大怒叱道:‘老妖婆,你叫我什麼?’
九陰鬼母道:‘我叫你小子,哪裡不對了?’
羅統道:‘哼!你該死,我要活劈了你。’這人就是脾氣暴躁,受不得一點氣。
九陰鬼母也火了,冷冷說道:‘老身可以作你的奶奶了,叫你一聲小子有何不可。’
羅統道:‘你倚老賣老,青蓮子把你們全慣壞了。’
九陰鬼母籲一口氣,道:‘門主,看起來,老身要做個決定了。’
青蓮子點頭道:‘老前輩作主吧!’
九陰鬼母道:‘羅統,你小子聽到了嗎,連門主也要叫我一聲老前輩。’
羅統道:‘哼!就是她把你們給寵壞了。’
九陰鬼母道:‘好!好!老身先把你小子宰了。’忽然飛身而起,撲向羅統。
羅統冷哼一聲,迎面劈出一拳。拳風凌厲,呼嘯而至。九陰鬼母盛怒之間,不閃不避,硬接了一拳。蓬然大震聲中,雙拳接實。
她向前的奔衝之勢,硬生生的被拳風擋住。但羅統也被九陰鬼母一拳給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九陰鬼母高聲說道:‘快出手,先破了七星劍陣。’口中說話,手腳並施,一句話說完,已然攻出了一十二掌,踢出了八腳。但羅統既然連打帶消,全接了下去。
當今武林之中,三十歲以下高手,能一口氣接下九陰鬼母二十招連綿攻勢的人,實在不多。但羅統卻是一個。而且,他封開了九陰鬼母二十招之後,還展開了凌厲絕倫的還擊。一口氣也攻出了八拳,踢出了四腿。
九陰鬼母大聲喝道:‘這些年,老孃一直和那些活著的死人、死了的活人處在一起,沒
有機會放手和人一戰,今天倒要疏散一下筋骨了。’口中吼叫,手腳卻展開了連綿不絕的攻勢。
兩個人戰在一處。
青蓮子望了九陰鬼母一眼,低聲道:‘黃護法,你看,咱們如何破去這七星劍陣?’
黃鎮山沉吟道:‘武當的五行劍陣,是以五行生剋的變化為準,這七星劍陣,卻也似乎是按照七星變化,以天璇星位為主……’
青蓮子接口道:‘咱們就主攻天璇星位。’
原來,青蓮子發覺到一個人影一閃而逝。雖然是匆匆一瞥,但青蓮子看那人,頗似師父身邊的小廝。師父很可能會趕來。所以,青蓮子心中很急。不待黃鎮山說完,人竟已抽出了一把圍在腰間的軟劍當先攻了上去。黃鎮山也緊隨而上,卻是一招‘羅漢打虎’
的威猛拳勢。拳劍配合,合匯成一股威猛絕倫的攻勢。
主持天璇星位的黑衣劍士,驟然受此一擊,移位忽然一慢,即影響了全陣的變化。這已經夠了。桑木道長劍如打閃,一劍刺死了一個黑衣劍士,那是守天樞星的劍士。一個死去,全陣失去了效用,造成了單打獨鬥的各自為戰。
風塵三俠各自發揮了威力,鐵大鵬大喝一聲,風雲刀劈死了一人,攔腰斬成兩段。李三奇、任天豪,也都全力施為,擊斃了一人。
青蓮子、黃鎮山,不甘後人,也出奇招,各殺一個。七星劍陣,一剎間死去了六個,餘下的一個人,不禁呆住了。青蓮子一劍掃過。那人就立刻倒了下去死了。七星劍陣,完全潰亡。
這邊,九陰鬼母和羅統搏殺得十分激烈,但一時之間似乎是仍難分出勝敗。九陰鬼母攻勢雖然凌厲,但羅統的拳招變化也十分奇妙。兩個人的拳、掌攻勢,各極盡變化之能耐。
青蓮子冷笑一聲,道:‘現在,咱們把羅統殺了吧?’
桑木微微一怔,道:‘殺了羅統?’
青蓮子道:‘對!殺了他,我們生死同命。’
鐵大鵬道:‘好!門主既有令下,我們立刻出手。’風雲刀一擺,攻了上去。
九陰鬼母卻厲聲喝道:‘住手,誰要你們幫忙了。老身要一個人擺平這個小子。’
鐵大鵬道:‘鬼母,目下情形特殊,已經不是個人的事了,咱們合力宰了他有何不可。’
九陰鬼母道:‘不行,老身不能丟這個人啊!’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加快了掌拳的攻勢。
羅統也不是一個好鬥的人物。雙方打過了百招以上,仍然是個不分勝敗的局面。
忽然之間,九陰鬼母身軀一仰,向後倒去。青蓮子等未見她的敗象,人卻似突然受了重傷一般,不禁心中大驚。旁邊雖然站了不少高手,但心理都沒有準備,所以,連救援都來不及。
羅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欺身而上,右手一揮,直劈下來。
掌勢還來劈中九陰鬼母,卻突然慘叫一聲,整個身子飛了起來,向後退了一兩丈遠,轉身疾奔而去。
九陰鬼母卻挺身站了起來,道:‘哼!沒有留下你一條命,還算你小子的運氣好。’
青蓮子呆了一呆,道:‘鬼母,你沒有事吧?’
九陰鬼母道:‘我不是好好的嗎。’
青蓮子道:‘羅統受了傷。’
九陰鬼母道:‘他傷得不輕,至少,也得三五天養息……’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你們終於把老身也拖下水了。’
青蓮子道:‘老前輩,情勢特殊,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啊!’
九陰鬼母道:‘不知道嶽湘那小夥子,能不能收服幽靈四豔?’
青蓮子道:‘咱們進去瞧瞧吧。’
九陰鬼母道:‘他如收服不了四個鬼丫頭,那是非死不可,咱們去瞧也沒有什麼用處!’
青蓮子道:‘他如若需要咱們幫助,至少,咱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九陰鬼母搖搖頭,道:‘至少,現在還不方便去瞧他。’
青蓮子道:‘為什麼?’
九陰鬼母道:‘因為,因為……’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們該死!’
鐵大鵬流目四顧,不見人影,當下喝道:‘什麼人?’
一個臉上蒙著面紗、身著黃袍的老者,正緩步行了過來。他來得很突然。一現身,人就到了青蓮子等身前五六尺處。
風塵三俠一排橫立,攔住了去路。鐵大鵬冷冷說道:‘閣下留步!再向前一步,休怪我風雲刀刀下無情。’
黃衣老者頭也不偏,望也不望風塵三俠一眼,卻面對著青蓮子,道:‘你可聽出我的聲音來了嗎?’
青蓮子道:‘聽出來了!你是仙女門的太上護法。’
黃袍人道:‘也是你的授業恩師。’
青蓮子道:‘一個門戶之中,什麼人的身份最高?’
黃袍人道:‘師倫大道,猶在門主身份地位之上。’
青蓮子道:‘你如是我授業師父,為什麼不肯取下臉上面紗?’
黃袍人怒道:‘你說什麼?’
青蓮子道:‘有很多人傳我藝業,教我武功,我不明白是,他們為什麼一直不肯以真正面目和我相見。’
黃袍人張口縱聲大笑,說道:‘那好啊!老夫早就覺著你是靠不住的了,今日總算是有證明了。’
九陰鬼母竟然也道:‘老護法,你既然把她捧上了門主之位,你就應該好好尊重她門主的身份才是。’
黃袍人惡道:‘鬼母,難道你也要背叛老夫嗎?’
九陰鬼母道:‘天無二日,門無二主,老身如若是仙女門中人,自然要聽從門主之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了。’
黃袍人冷冷說道:‘九陰鬼母,你可知道老夫的真正身份嗎?’
九陰鬼母略一沉吟,道:‘好像是創造仙女門的首腦人物之一,也是……’
黃袍人接道:‘夠了,你既已知老夫身份,就應有所抉擇。’
九陰鬼母微微一笑,道:‘老身奇怪的也就在這裡了,你既然是仙女門創設人,為什麼不自任門主呢?’
黃袍人道:‘這中間道理有很多微妙,不是你這樣的人所能瞭解的,所以,你也不用問下去了。’
九陰鬼母道:‘老身在仙女門中不過是個打工聽差的人……’
黃袍人道:‘你為何如此妄自菲薄,仙女門中人都很敬重你。’
九陰鬼母冷然一笑,道:‘我要忠於仙女門!’
黃袍人道:‘不錯。’
九陰鬼母道:‘老身要忠於仙女門,就應該維護門主。’
黃袍人道:‘青蓮子已不是仙女門的門主了。’
九陰鬼母道:‘誰說的?’
黃袍人道:‘我!老夫能讓她出任門主,自然也可以把她逐下門主的寶座。’
九陰鬼母道:‘不成,門主可以換來換去,那還成何體統?’
桑木道長道:‘仙女門既有門主,咱們自然都應該聽她之命,只要門主有令,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
鐵大鵬道:‘對!大丈夫一諾千金,咱們已入仙女門,豈有不擁戴門主之理?’
青蓮子輕輕籲一口氣,道:‘鬼母,仙女門中,是不是門主的權力最大?’
九陰鬼母道:‘那是當然,門中大事,都該由門主決定。’
青蓮子道:‘咱們仙女門中,有兩位太上護法,我已決定了請鬼母出任其一。’
九陰鬼母怔了一怔,道:‘這個,怎麼行?’
青蓮子一指那黃袍人,道:‘他已被免去了太上護法之職,如若再有犯上舉動,你們就把他擒下治罪。’她不知自己傳下的令諭九陰鬼母是否肯聽,故而說得十分含糊。
黃袍人身上的衣服不停的抖動,顯然內心實已激動萬分。
桑木道長忽然跨前一步,越過風塵三俠,道:‘三位請給貧道一個機會……’
鐵大鵬一揮風雲刀,接道:‘道長藝業精深,讓咱們笨烏共飛。’
黃袍人並未出手,大出意外的是,竟然緩緩向後退去。口中說道:‘你們活不過天亮。’
眨眼之間,消失不見。
桑木道長回顧了青蓮子一眼,道:‘這是怎麼回事?’
青蓮子搖搖頭,道:‘我也想不出原因。’
九陰鬼母道:‘我知道。’
桑木道長道:‘請教鬼母。’
這兩個人,一是白道的名宿,一是黑道中的魔頭,此刻卻能並肩對敵,言語之間,竟也十分客氣。
九陰鬼母道:‘他不是怕咱們,而是擔心那幽靈四豔!不知道嶽湘那小子,能不能把她們收服過來。’
青蓮子道:‘咱們進去瞧瞧吧!’
九陰鬼母道:‘除非聽到嶽湘的招呼,咱們不能再進去了。因為,嶽湘無法收眼她們,必被她們殺死……’
青蓮子怔了一怔,道:‘這麼說,咱們更得進去了。’
九陰鬼母冷冷說道:‘你身為一門之主,凡事要從大處著眼,不可太重私人情意。’
青蓮子黯然說道:‘我……’
九陰鬼母接道:‘如若嶽湘還活著,你當然應該親近他,如若他不幸死了,就要把他忘去。’
李三奇嘆息一聲,道:‘鬼母,嶽湘有幾分活的機會?’
九陰鬼母道:‘幽靈四豔,行蹤難測,我也不知道嶽湘這小子有幾分可活的機會,不過,死比活的機會大。’
青蓮子道:‘鬼母,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脫離仙女門嗎?’
九陰鬼母道:‘仙女門不成體統,他們捧你作了門主,卻又不肯真心真意地支待你,就算是老身,也不甘願受此奴役。’
青蓮子道:‘還有一個原因,老前輩可能沒有想到,我是為了嶽湘……’
九陰鬼母哈哈一笑,接道:‘女娃兒,別再說下去了,我也為他在擔心,老實說,我也很喜歡他,老身幫你的忙,一則是受不了他們這口窩囊氣,二則,也是受了嶽湘那小子的感動。’
李三奇道:‘鬼母,你既然也很愛護嶽湘,咱們總不能撒手不管,也應該進去瞧瞧,對嗎?’
青蓮子道:‘老前輩,就算幽靈四豔把他殺了,咱們也應該找出他的屍體來啊!鬼母,開門吧!不管如何,我都要進去瞧瞧!’
九陰鬼母道:‘不是老身為人冷酷無情,嶽湘活著時雖然可愛,可是他死之後,也只是一具屍體,和別的屍體並無不同。所以,不用進去看他了。’
青蓮子急道:‘如是他還活著呢?’
九陰鬼母道:‘如若他還活著,他就會叫咱們。’
青蓮子道:‘他會不會只受了一點傷呢?’
九陰鬼母道:‘就算只是受了傷,也會傷得不輕,咱們也無法教他。’
青蓮子原本對嶽湘還有一點信心,但卻被她說的忐忑不安,急急說道:‘鬼母,你堅持不肯打開門的原因,究竟為了什麼呢?’
九陰鬼母道:‘如若她們已經殺死嶽湘,那說明她們已發野性,咱們打開了木門之後,很可能也會被她們殺了。’
青蓮子說道:‘讓我一個人進去看看吧!’
九陰鬼母道:‘門主,我雖和那四個鬼女孩相處很久,但一直不知道指揮她們的方法,一旦她們出現之後,被對方下令出手,包括老身在內,咱們誰也別想逃得性命。’
鐵大鵬道:‘這樣嚴重嗎?’
九陰鬼母冷哼一聲,說道:‘就憑你們風塵三俠那點技藝,即使聯手而出,也只怕接不下她們十招。’
鐵大鵬本想反唇相譏,但想到目下處境,借重鬼母正多,只好忍下不言。
青蓮子低聲道:‘鬼母,我好像記得一點役使她們的口訣,快些開門讓我進去吧!’
九陰鬼母道:‘真的嗎?’
青蓮子道:‘這等性命交關的大事,我怎會開玩笑。’
九陰鬼母道:‘好!老身開門……’
桑木道長低聲道:‘鬼母且慢。’
九陰鬼母道:‘牛鼻子老道士,你又有什麼花招了?’
桑木道長道:‘鬼母,難道你還沒有瞧出來嗎?門主已經有些情急拚命了。’
九陰鬼母一怔,道:‘我明白了,多謝你牛鼻子提醒我……’說著,看了青蓮子一眼,接道:‘你不用進去了,要進去的話,還是由老身進去瞧瞧吧!’
青蓮子說道:‘老前輩,我們一齊進去。’
九陰鬼母嘆息一聲,道:‘在他們援手未到之前,咱們合力,還可以衝出去,如若咱們打開了這個門戶,那就很難預料是什麼樣的結果了。’
青蓮子道:‘不論結果如何,但我一定要知道,諸位在打開門戶之後,可以聯手先衝出去,我進去看嶽湘,如若他能夠活著,我會和他一起出來,如若他不能活下去,諸位就不用管我了。’
九陰鬼母道:‘這怎麼成,我們怎麼能夠棄你而去?’
青蓮子道:‘鬼母,如若嶽湘死了,我也無法獨生人世。’
九陰鬼母道:‘照你這麼說,你是非要進去不可了,那,就只好成全你了。’回手打開了地窖的鐵門。
原來,這一鐵門,竟然是機關操縱的。
青蓮子急步向內奔去,幾乎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那個人正是嶽湘。嶽湘站在那裡,臉上帶著微笑。
青蓮子呆了一呆,道:‘你沒有什麼事吧?’
嶽湘道:‘我很好。’
青蓮子道:‘那幽靈四豔呢?’
嶽湘道:‘她們都很安靜,一直靜靜地坐著,沒有什麼舉動。’
九陰鬼母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嶽湘道:‘怎麼說?’
九陰鬼母道:‘好!你小子還要不要留在裡面?’
嶽湘道:‘我擔心你們外面的情形變化,忍不住出來瞧瞧。’
九陰鬼母道:‘老身可以告訴你小子,目下我們最擔心的事,就是四個女鬼一般的丫頭,只要你有辦法能對付她們,我們就不會太擔心了。’
嶽湘道:‘這個,在下一點把握也沒有。’
九陰鬼母呆了一呆,道:‘難道,她們沒有發動?’
青蓮子接道:‘告訴我,你怎麼對付她們的?’
嶽湘很擔心青蓮子這樣問,但青蓮子卻已經問了出來。幸好,九陰鬼母看出了嶽湘的心意,冷冷說道:‘這個,你怎麼能問他呢?
要問,應該問我。’
青蓮子道:‘問你,什麼意思?’
九陰鬼母道:‘老身和她們相處了有十餘年,自然是最瞭解她們的人了,她們嗎?絕對不能惡言相向,也不能胡發脾氣,驚嚇了她們。’
嶽湘道:‘對!她們還無法分辨是非,只能分辨喜色、怒容。’
青蓮子道:‘那是說,對他們要和顏悅色了。’
九陰鬼母道:‘對極,對極,要有笑容,她們只能從笑容中領略到友誼。’
青蓮子道:‘你能接近她們,但不知能不能指揮她們?’
九陰鬼母道:‘他不能。指揮她們需要很特別的方法,連老身都不知這方法,何況別人了。’
青蓮子道:‘這麼說來,留下她們終是禍患了。’
嶽湘搖搖頭道:‘蓮兒,但卻不能殺她們。’
青蓮子道:‘為什麼?’
嶽湘道:‘她們的人性、靈覺,都在逐漸的恢復之中,假以時日,必然可能回覆成人,那時候,就有一種方法能指揮她們了。’
青蓮子道:‘這要多少時間呢?’
嶽湘道:‘不太久,不過,要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改正她們。’
九陰鬼母道:‘當今之世,我看只有你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
青蓮子點頭道:‘好!我留在這裡陪著。’
嶽湘搖搖頭,苦笑一下,道:‘你不行,一定要男人。’
青蓮子怔了一怔,道:‘怎麼?她們也能分辨男女?’
嶽湘道:‘這是本能,與生俱來。’
青蓮子道:‘咱們一切準備都未成熟,卻……’
嶽湘接道:‘事實上,我們沒有時間準備,目下處境,已比我們想像之中好多了。’
青蓮子嘆口氣,道:‘鬼母,目下我們應該如何?’
九陰鬼母道:‘兩個辦法……’目光一掠桑木道長,接道:‘中原武林之中,定有不少人云集於此,咱們可以和他們會合在一處,大家集中起來,實力自然就強大了。第二個辦法就是留在此地,和他們一決勝負!究竟應該如何,老身也無法決定,你是領袖人物,應該由你拿個主意了。’
青蓮子沉吟不語。
嶽湘低聲道:‘蓮兒,不用你擔心什麼,桑木道長、風塵三俠、黃鎮山,再加上鬼母相助,我想,這一股實力也十分強大了,我不知道仙女門在這仙女廟中有多少高手,但他們一戰之後,再無動靜,很可能,一時間,他們暫無制勝把握……’
目光一掠桑木道長,接道:‘道長能否和外面聯絡一下?’
桑木道:‘貧道覺著,暫時守在此地好一些。’
嶽湘笑道:‘道長仍是很有自信心。’
桑木道:‘如若大家真憑一刀一劍的拼,貧道覺著我們的實力已足可以一戰了。’
忽然間,一縷似簫似笛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聞聲一怔。
青蓮子急道:‘嶽湘,快出來。’
嶽湘道:‘怎麼回事?’
青蓮子道:‘這聲音,好像是召喚她們的聲音。’
嶽湘吃了一驚,道:‘好,我進去,鬼母快請關上鐵門。’
九陰鬼母搖搖頭,道:‘只怕來不及了,再說,關上鐵門,也未必有用。’
嶽湘嘆息一聲,正待轉身而去,忽聞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了過來。接著,四個長髮飄飄的女人,快步奔了過來。是幽靈四豔。她們衝出門戶,直向那簫聲傳來之處奔了過去。嶽湘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只抓住了最後一個人的衣袖。但聞沙的一聲,衣衫被扯下了一片。
九陰鬼母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輕輕籲一口氣,道:‘糟了。’
嶽湘道:‘唉!他們能不能進入這座鐵門?’
九陰鬼母道:‘這門戶有機關控制,知曉內情,開關很容易,再說,他們不用進入,困也會把咱們困死。’
嶽湘說道:‘此地不可再留,咱們到徐百萬的府上去吧。’
青蓮子道:‘仍在揚州城中,如何能避開幽靈四豔的追殺?’
嶽湘道:‘在那裡,我還有些安排,也許還可以抵擋一陣。’
青蓮子道:‘除此之外,已別無可去之處了?’
嶽湘道:‘目下只有那裡還可立足,咱們走吧!’
桑木道:‘徐百萬不是武林中人,家口眾多,留在那裡豈不是累了別人?’
嶽湘道:‘徐百萬早已攜家人避禍遠行,留在那裡的人,都是重金募請來的勇士,而且,我已委託了譚長風,給予一種訓練,也許他們已經有些成就了。’
桑木道長輕輕籲一口氣,道:‘既有這麼一處地方,咱們就快些走吧!’
九陰鬼母道:‘老身去去就來。’一轉身奔入室中。片刻之後,由室中奔了出來。
嶽湘催促道:‘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李三奇道:‘兄弟帶路!’
嶽湘靠近了九陰鬼母,低聲道:‘鬼母,你毀了那些人。’
九陰鬼母道:‘她們也快死了,對她們而言,生死已無區別。’
嶽湘道:‘對!讓她們死了,對她們也是一種解脫。’
九陰鬼母道:‘對咱們也解除了很大的威脅……仙女門能否成功,和四個鬼丫頭關係很大。’
桑木道:‘難道仙女門除了這四個鬼女娃兒之外,就沒有再培養別的人嗎?’
九陰鬼母道:‘仙女門別處是否還培養有人,我不知道,就我所知,這四個女娃兒是他們的主力,她們目下,還沒有完全成就,如若她們再衝破一種境界,諸位在場之人,都無法接過她們三招。’
鐵大鵬道:‘她們很厲害,這一點,我承認,但如說她們能在三合之內擊敗了我們,就未免大誇張了。’
九陰鬼母道:‘不是誇張,我說的是千真萬確,每一個人,在武功有了一定的進境時,都會面臨一種體能的極限,但她們,卻已突破了這種限制。’
鐵大鵬道:‘這個,怎麼可能,她們也是人啊!’
九陰鬼母道:‘她們已經不算人了,她們是幽靈,在長期痛苦的訓練中,她們已解去了人性的枷鎖。’
青蓮子道:‘鬼母,你和她們相處了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她們最怕什麼?’
九陰鬼母沉吟不語。
鐵大鵬接問道:‘她們是已經殺不死了?’
九陰鬼母道:‘到目下為止,我還想不出她們怕什麼,不過,她們不是金剛不壞之身,只要有很好的機會,應該可以殺死她們。’
嶽湘道:‘也許,過去還有機會,現在,只怕很難有這個機會了。’
九陰鬼母道:‘那你要準備如何對付她們?’
嶽湘道:‘我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我明白,她們如若一定和我們為敵時,還要你老幫忙。’
九陰鬼母搖頭道:‘我不是她們的敵手。’嶽湘低言數語。九陰鬼母瞪大了眼睛,道:
‘這個怎麼行?’
嶽湘道:‘只有這個辦法。’
青蓮子道:‘什麼辦法,為什麼不說給大家聽聽?’
九陰鬼母道:‘老身現在才明白,什麼叫作俠了!’
嶽湘微微一笑,道:‘蓮兒,你先不用問……’
青蓮子道:‘不!我要留下陪你。’
嶽湘道:‘不用了,你和他們先到徐家去。’
青蓮子搖了搖頭,道:‘不!我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了,我只是一個女人,是一個追隨你的女人……’
九陰鬼母接道:‘你還是門主,仙女門的門主。’
青蓮子道:‘仙女門到處要追殺我,還算什麼門主?’
九陰鬼母道:‘至少,他們還不敢下這麼一道堂皇的令諭追殺你,因為,你還具有仙女門門主的身份。我們跟著你,還把你作仙女門的門主來看,這可以使他們很難自圓其說。’
桑木道長道:‘對!不管如何,你這個仙女門的門主,還有很大作用,可以引起他們內部的混亂。’
青蓮子回顧了嶽湘一眼,道:‘你要一個人留在這裡?’
嶽湘道:‘蓮兒,我會盡快趕回徐府中去。’
回頭望了鐵大鵬一眼,道:‘諸位可以走了。’
李三奇道:‘我留下來陪你如何。’
嶽湘道:‘不行,諸位快些去吧!’
青蓮子黯然說道:‘嶽湘,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回到徐府中去,我會等你。’
嶽湘道:‘放心,看相的說過,我至少能活到七十歲。’
青蓮子道:‘鬼母,你和那四個鬼丫頭,相處了很多年,也許會很熟悉了,留在這裡幫他的忙吧!’
九陰鬼母點點頭。
風塵三俠帶路,護擁著青蓮子而去。
嶽湘望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低聲道:‘鬼母,你也請吧!’
九陰鬼母道:‘要我到哪裡去?’
嶽湘道:‘這裡太兇險,我想四個丫頭回來時,定滿腔殺機,何苦多陪一條命呢?’
九陰鬼母道:‘老身既被你拖下水了,只有捨命相陪一途。’
嶽湘道:‘不行……’
九陰鬼母道:‘怎麼?你認為,你已比我行了?’
嶽湘一怔,道:‘什麼意思?’
九陰鬼母道:‘那四個鬼丫頭,和我相處了很多年,相信,她們對我,總會比你熟悉一些了吧。’
嶽湘道:‘老前輩,這個不一定。’
九陰鬼母道:‘娃兒,老身留此,是一片好意,你為什麼一定要反對呢?’
嶽湘道:‘老前輩,我知道,不過,四個鬼女究竟回覆了多少人性,我一點也不清楚,所以,這結果很難預料。’
九陰鬼母道:‘不用說下去了,這一點我比你還清楚,走!咱們下去吧!’
嶽湘嘆息一聲,道:‘不能下去。’
九陰鬼母道:‘為什麼?老身熟悉這地下密室中機關,重重鐵門,十分牢固,他們如何能夠和我們抗拒呢?’
嶽湘道:‘鬼母,如若四個鬼女回來了,咱們要不要放她們進去?’
九陰鬼母雙目盯注在嶽湘的身上,道:‘你的意思呢?’
嶽湘道:‘咱們守在門口,見來人是誰,再決定如何抗拒。’
九陰鬼母道:‘我告訴你,四個鬼丫頭一定回來換衣服。通常她們在出動之前,都要換過衣服才行。’
嶽湘道:‘鬼母,如若是別的人和她們同來呢?’
九陰鬼母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沒有人會和她們走在一起。’
嶽湘道:‘哦!’
談話之間,忽聞衣袂飄風之聲,有四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飛撲而至。身到半閉的鐵門口處,也未作稍停,一側身疾射而入。四條人影帶著四股疾風,連綿衝入那微啟的門戶之中。
嶽湘疾快地閃入門內,低聲道:‘老前輩,不要進來。’
九陰鬼母一皺眉頭,道:‘嶽湘,你究竟要幹什麼?’
嶽湘道:‘鬼母,這四個鬼女,如不能為我們所用,只有想法除了她們。’
九陰鬼母道:‘除了她們,你想得好輕鬆啊!咱們兩人聯手,對付一個,也難操勝算。’
嶽湘道:‘咱們不能用武功和她們硬拚。’
九陰鬼母道:‘那麼,要如何對付她們?’
嶽湘道:‘這鐵門之內可有死栓?’
九陰鬼母道:‘有!’
嶽湘道:‘那就行了,只要外面的援手,在相當的時間之內,無法攻入鐵門,我就有對付他們的機會了。’
九陰鬼母道:‘你有什麼辦法?’
嶽湘道:‘火攻。’
九陰鬼母道:‘你自己呢,怎麼來得及逃出來?’
嶽湘哈哈一笑道:‘同歸於盡,鬼母,你請到徐家宅院去吧!和他們會合在一處,你武功雖然高,但也無法一人和他們抗拒。’
九陰鬼母道:‘娃兒,能不死就別死,青蓮子對你用情很深。’
嶽湘道:‘我知道,我也很怕死,但如死的很有價值時,那就只好死了,我身上已備好了燃火之物,你快請吧!記著,不要把我的決定告訴青蓮子。’
九陰鬼母道:‘為什麼不告訴她?’
嶽湘道:‘因為,我還不一定會死,說不定,我能衝過這一關。’
九陰鬼母道:‘你是說,制服四大鬼女……’
嶽湘道:‘不錯啊!如若制服了四大鬼女,我不就可以生離此地了。’
九陰鬼母神色冷肅地說道:‘老身可以告訴你,你收服四個鬼女的機會不大,但你的一把火,能不能和她們同歸於盡,老身倒是無法預測了。’
嶽湘道:‘那是一種含有毒性的火,除非,大火燒不著她們,只要燒到了她們,她們十之八九會死。’
九陰鬼母道:‘娃兒,你如真能夠和四大鬼女同歸於盡,那死的實在十分值得,老身預祝你成功。’然後,告訴了嶽湘封閉的方法,轉身而去。
嶽湘掩上鐵門,鎖上了機關,轉身向內行去。
這時,躺在外面的女子,都已經真正的死去了。這一座廣大的地下密室,真正的活人,只有五個,嶽湘和四大鬼女。然而說來,正常的人,只能算是嶽湘一個。
只看那數十具白布掩蓋的屍體,就叫人毛髮悚然。嶽湘吸一口氣,摸一摸隱藏在身上的火彈寶劍,緩步向內室行去。那必須要穿過數十具白布掩蓋的屍體。
幽靈四豔,已換上了殺手的裝束。發挽宮髻,綵衣飄飄。嶽湘的突然闖來,吸引了她們的目光。
嶽湘輕輕籲一口氣,暗暗忖道:她們四個人,每人應該有一個名字,至少,也該有一個代號,只可惜,竟然忽略了這件事情。於是,嶽湘語音溫柔地說道:‘四位姑娘要出去?’
不知道四女是否聽懂了嶽湘的話,但她們的臉上,都泛起了笑容。那是一種很甜美的、發自內心的笑。
嶽湘暗中運聚功力,在一張木榻上坐了下來,拍拍床緣,道:‘坐下來,我們好好地談談。’
四個幽靈一般的鬼女,換上了神女的綵衣之後,精神顯得十分煥發。
嶽湘輕輕籲一口氣,道:‘四位姑娘有事情要出去?’
四女沒有回答他的任何問話。嶽湘無法肯定,她們能不能聽懂自己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嶽湘又緩緩說道:‘四位姑娘,能不能聽明白,我說的什麼?’
四女看看嶽湘,又相對望了一眼,同時點點頭。
嶽湘心中一喜,道:‘那好極了,四位能夠聽懂在下說些什麼,咱們就可以談下去。’
四女同時微微一笑。笑是笑了,但卻仍然沒有一個人接口說話。
嶽湘儘量使自己變得十分和氣,道:‘哪一位姑娘,能回答在下的話?’
四女之一突然開了口,道:‘我們,你……’只有三個字,就停了下來,但口齒卻很清楚。
嶽湘笑一笑,道:‘姑娘,你要說什麼,為什麼不說下去?’
四女相互望了一眼,又笑一笑。
嶽湘心中一動,暗道:莫非說話對她們是一樁很辛苦的事情。
這件事,千萬急躁不得。心中念轉,口中笑道:‘四位,坐下來吧!’
這句話,四位姑娘完全聽得懂了,笑一笑,坐了下去。可惜的是,四女一直不回答嶽湘的話。看來,詞鋒上的刺激,已經沒有辦法使四女再有什麼反應了。那麼,進一步的刺激,似乎是隻有直接和她們的肌膚接觸了。嶽湘決定作一個更大的冒險。他暗暗籲一口氣,伸手去抓住了靠近自己的一位穿著白衣紅帶的姑娘的左手。
白衣姑娘沒有縮回自己的手,反而瞪大了眼睛看著嶽湘。眼睛中,充滿了好奇,臉上微笑如花,似乎對嶽湘撫撫她的柔掌、玉指有著一種舒暢的感覺。
忽然間,嶽湘發覺了她們項頸之間,有一條銀色的銀鏈,不禁伸手指了一指。
白衣女低頭望了一眼,微微一笑。
嶽湘緩緩伸出右手,緩緩的觸到了白衣女頸上的銀鏈,左手仍然握著她的手。
白衣女的目光,隨著嶽湘的右手移動,但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嶽湘終於抓到那根銀色的鏈子。鏈子上帶有一面小小的玉牌,上面刻著「秀秀’兩個字。
嶽湘低聲念道:‘秀秀’。
那白衣少女突然點點頭,嗯了一聲。顯然,她對自己的名字很熟,也有著很深的記憶。
嶽湘作了進一步接觸,輕輕一拍那白衣女的香肩,然後,又取出那綠衣黃帶女人的項鍊下的玉牌。上面寫的是‘倩倩’。紅衣女子的名字叫燕燕,綵衣女子項下的玉牌寫著「鶯鶯’
秀秀,倩倩,鶯鶯,燕燕。嶽湘取出她們項頸的玉牌時,都忍不住呼叫了一聲。四個女孩子,對自己的名字,都有著很深的記憶,也有著很快的反應。只要呼叫她們的名字時,她們都會發出應對的聲音。
嶽湘心中暗道:‘看來,她們對名字的記憶很深。他又仔細地看了四個人一眼,把四個人的形貌,認識的十分清楚。他必須記憶到,再見到任何一個人時,能夠叫出她們的名字。’
忽然間,四女同時挺身而起,向外奔行而去。
嶽湘微微一怔之後,立刻了然。原來,他聽到一個聲音,很輕微的聲音,傳了進來。
四女的聽覺,似是要比常人敏銳了很多。
嶽湘明白了,她們是被一種柔音細細的聲音所控制。
嶽湘輕輕籲一口氣,快步追了過去。
他希望四女無法打開那厚厚的鎖閉很嚴的鐵門。四女果然無法打開。平常這鐵門機關,都由九陰鬼母控制,四女從未有打開鐵門的經驗。
嶽湘沒有太過逼迎四女,只站在遠處瞧著。
忽然間,身著綵衣的鶯鶯,一掌向鐵門上拍去。
別看她纖纖手掌,力道卻十分強猛,一掌擊下,響起了蓬然大震,密室傳音,回聲震耳。
一人出掌,三人追隨,但聞蓬蓬之聲,彼此起落,迴音震耳。她們的手,纖巧而美麗,光滑而柔嫩,但發出的力道,卻是強悍無匹。四人不停地揮掌擊向鐵門。每個人,至少都劈出了三十幾掌。鐵門堅牢,她們未必能打得開,但她們能這麼不停地連續發掌,實非常人所能及!
嶽湘沒有阻止她們,只是在一側靜靜地看著。如若這些人,真的發了狂性,無法遏止時,他就準備出手火拚四人。無論如何,絕不能讓她們再出去殺人。嶽湘沒有把握能殺死四人,但他至少能拼倒一人或兩個人。他摸摸袖中的薄劍,和腰中的火彈,緩步向前行去。
忽然間,四女都停下了手。四個人同時轉過了身。四道目光盯注在嶽湘的身上瞧著。好像,她們都有了一種奇怪的感應。
嶽湘大吃一驚,停下腳步,目光投注在四個人的身上。
看她們的眼睛,不見兇光,似乎是,四個人的心中,都是殺機。
嶽湘暗暗吸一口氣,叫一聲道:‘鶯鶯。’
鶯鶯是那穿著綵衣的人。
嶽湘發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這四個幽靈般的女人中,鶯鶯似乎是有著帶頭的作用。鶯鶯笑一笑,嗯了一聲。
嶽湘心中又驚又喜,暗道:看來,她的反應,比別人敏銳多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你們打了幾十掌,難道一點也不疼嗎?’鶯鶯輕輕一顰柳眉兒,卻沒有回答。
嶽湘舉步行了過去。暗中運聚了功力,劍藏在袖中,隨時可以攻出。
這四大鬼女,個個貌美如花,功力絕世,但她們沒有心機。面對面的互鬥心機,她們的取勝機會實在不大。只可惜,嶽湘只有一個人。他已有把握,突然出劍,可以殺死一個人。
但另外三個人的反應如何呢?完全莫可預測。
鶯鶯忽然笑一笑,道:‘你好,好!好……’好什麼?她卻想不出措詞,好了半天,好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一向不開口的幽靈四豔,只要能開口說話,那已經是一件很難得的事了。
這件事給了嶽湘很大的驚喜。
秀秀也開了口,接道:‘我……我們不……’不什麼,也接不下去了。
嶽湘微微一笑道:‘我好高興,你們都會說話了。’他儘量使自己的微笑自然、瀟灑。
也儘量使得自己的聲音,變得十分柔和。
秀秀、倩倩、鶯鶯、燕燕四個人,四道目光,都投注在嶽湘的身上。四個人都泛現出微微的笑意。
嶽湘心中暗道:現在,我已經和她們接近了。但這是情感上的接近,我還是無法利用她們,命令她們。
但聞蓬然一聲,鐵門又一次震動。這一次,是由鐵門外面傳來。顯然,有人在外面擊打鐵門。
嶽湘已然在裡面加上了鐵栓、鐵鎖,但他還是無法肯定,對方是否能在外面打開鐵門。
對外來的強敵,嶽湘並不很重視,但他對面前的四大鬼女,卻是有著很大的警惕。一且對方下令時,嶽湘完全無法肯定四女會不會對自己出手。只聽連綿不絕的蓬蓬大震之聲,傳入耳際。室外人,打門甚急。
四大鬼女,也被那敲門聲所驚動,望著那鐵門出神。
嶽湘忍了又忍,到最後,仍然忍耐不住,道:‘什麼人?’
室外響起了一個陰森的聲音,道:‘你是什麼人?’
嶽湘心中暗道:這地下密室,如是別無通路,他們如想撞開這扇鐵門,決非易事。轉眼望去,只見四大鬼女,神色間一片平靜,心中一寬,笑道:‘閣下,要進來嗎?’
室外人道:‘不錯,開開鐵門。’
嶽湘笑道:‘先報上名來,我看你有沒有進入鐵門的份量。’
室外人道:‘誰說我沒有份量?’
嶽湘道:‘我!’
室外人冷笑道:‘你可知道老夫在仙女門中的身份嗎?’
嶽湘道:‘你可知道,仙女門中身份最高的是什麼人?’
室外人冷冷說道:‘太上護法。’
嶽湘道:‘你錯了,是仙女門中的門主。’
室外人怒道:‘青蓮子在哪裡,要她出來見我。’
嶽湘道:‘你有什麼報告門主的事,告訴我也是一樣。’
室外人怒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嶽湘道:‘在下姓岳名湘。’
室外人道:‘果然是你,哼!老夫早該把你殺了。’
嶽湘道:‘閣下的聲音,最好是別太大,我看情形有些不對。’
雙方雖然是隔了一道鐵門,但那鐵門有縫,無法彼此看到,但聲音卻是可以聽得十分清楚。這等故作驚人之言,倒還是真把室外的人給唬住了。
半晌以後,才聽門外人道:‘什麼不對了?’
嶽湘道:‘你們連綿不絕的敲打鐵門,這室傳音如雷,我看那些白布覆蓋之下的屍體,已經開始蠕動了……’
門外人道:‘好啊!她們活動起來了,正好對付你。’
嶽湘道:‘她們形如殭屍,難道真的還會復活嗎?’
門外人道:‘人死復生的事,連老夫也沒有見過,會蠕動的原因,因為她們不是殭屍,她們根本沒有死。’
嶽湘道:‘怎麼可能呢?我看她們從沒有吃過一口東西、喝過一口水。’他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有機會就想多知道一些東西,希望多知道一些關於這方面的知識。
門外人輕輕籲一口氣,道:‘你小子懂什麼,這是一種很深奧的學問。’
嶽湘心中暗道:這個人的口氣很緊,只怕很難問得出什麼。
但聞門外人道:‘九陰鬼母何在?’
嶽湘道:‘被在下點了穴道。’
‘什麼?你點了她的穴道!’室外人咆哮著說。
嶽湘道:‘可惜閣下不能進來,否則,你立刻可以看到。’
室外人不再講話。
嶽湘傾耳靜聽,鐵門外,傳來了斷續的沙沙之聲。心中大感奇怪,道:‘你們在幹什麼?’
室外人道:‘等一會,你就知道。’
嶽湘心中一動,道:‘你可是準備用火攻。’
室外人冷冷笑一聲,道:‘不錯,這火攻濃煙,也會把你們活活的嗆死,只要閣下不出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嶽湘道:‘別忘了這密室中,還有你們四個豔女。’口中說話,雙目卻望著四女的神情。
四女只是望著嶽湘微笑,對外來的兇險之事,卻是渾如不知。
只聽室外人說道:‘她們練習過龜息大法,比你們耐受之力要強上十倍,至少,你暈了過去,她們還會是平安無事的。’
嶽湘道:‘你別把她們估計得太高了,她們雖然武功高強,但她們的神智還不完全清醒,如何能對付你煙燻火攻。’嶽湘很擔心這四大鬼女在火蒸煙燻之下,會有些什麼反應。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來對付她們。他暗中盤算過,目下和四個少女相處的情形,如若動腦筋暗算她們,機會相當的大。但回首望著四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心中又有些不忍。嶽湘的另一個心願是,希望這四個美女,恢復神智之後,能為自己所用。只要她們能恢復相當的理性,她們就會有很好的抉擇。他心中猶豫、深思,一時間,無法拿定主意。
四女八隻眼睛,也睜得大大的,看著他。她們的神情,仍然十分木然,神色間,也沒有波動感情的徵象。她們對嶽湘的注視,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這就使得嶽湘心中產生了一種顧慮,在八隻眼睛逼視之下,對自己突然出手暗襲的信心,打了很大的折扣。
但是險惡的變化,終於來臨,那座堅牢的隙縫中,已經有了濃重的煙氣透入進來。嶽湘急中生智,立刻取了一張被單,用水溼過,貼在鐵門上。想不到的效果是,綵衣少女鶯鶯,竟然會依樣學習。鶯鶯一動,秀秀、倩倩,也跟著學習起來。只有燕燕,站著未動。
這地下密室中有很多存水,也有足夠的被單,再加上這些人的武功,很快堵住了透入的煙氣。現在,嶽湘只有經常在被單上澆上水,就可以阻止了煙氣的透入。總算又渡過了一次危難。
暫時的安定,使嶽湘又把注意力轉註在四女身上。他對燕燕作了一番很精細的觀察。四個人中,有三個人跟著行動,為什麼燕燕卻站著不動。是四個人受到的訓練不同,或是先天的靈性上有所差別。現在,嶽湘把四女分成了三個等級。鶯鶯似乎是靈性恢復的最多,倩倩、秀秀,是一個等級。燕燕,又是一個等級。
就算能阻擋住煙氣透入,但這也不是長久可以停留的地方。
數十具已死亡的屍體,可能會有變化,這裡雖然有存水,卻沒食物。
四大鬼女雖有很好的體能,也必須吃東西,但嶽湘卻不知道她們吃些什麼。他忽然間,有著後悔的感覺,如若是九陰鬼母在此,必可幫助解決很多疑問。但面對四個形如常人,一身絕技。似幽靈、又似白痴的美貌少女,嶽湘卻充滿著困惑。他和四女之間,接近了不少的距離,但卻無法溝通意念。
室外的火勢,似是逐漸強烈,鐵門傳熱很快,逐漸變紅。嶽湘必須不停地潑水,才能維護著被單不被燃燒。忽然間,響起了連綿不絕的金鐵撞擊大震。堅牢的鐵門,突然被撞裂。
一股濃煙、烈焰,撲入了室中。
嶽湘突然提勁發掌,一股強勁的掌風,捲了過去。嶽湘人卻向後退了五步。
事已至此,嶽湘反而鎮靜下來,自然也無暇再留心四女的反應。抓起水缸投了過去。事實上,外面也潑水熄火,只不過片刻工夫,火勢盡熄。嶽湘連發數掌,把煙氣逼出門外。
這一次,四女沒有學樣,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只聽一陣冷森的大笑之聲,傳了進來,道:‘嶽湘,是你出來呢,還是我們進去。’那是羅統的聲音。
回顧了四女一眼,嶽湘道:‘客隨主便,你們如答允不施暗襲。
我就會出去,如若不願有所承讓,那就請進來。’一面緩緩向四女行去。四女顯然已無法為己所用,嶽湘必須把握這最後的機會,把她們除去。情況緊急,他已無法再存仁慈和顧及後果,能殺了她們一個,就會對武林同道減少一份威脅。
只聽羅統說道:‘量你插翅也難逃走,何用暗襲,你出來吧。’
嶽湘的右手,已經悄然按住了燕燕的背心之上。只要他掌心的內力一吐,就可以震斷了燕燕的心脈。此女不是靈性恢復是慢,就是最難預測,所以,他決心先對燕燕下手。內勁突然一吐,只要燕燕一倒下去,嶽湘即將出劍襲擊倩倩。然後,再對付鶯鶯、秀秀。
出人意外的是嶽湘內力一吐,燕燕的身軀突然隨著那股襲上身的暗勁,飛了起來,直向室外衝去。完全不是嶽湘預料之內的情況,不禁一呆。秀秀、倩倩忽然也飄身而起,飛出了鐵門。鶯鶯沒有跟出去,卻轉過臉來,望著嶽湘出神。她的目光,沒有仇恨,也沒有殺機。
但嶽湘在那兩道目光的逼視下,卻有慚愧不安的感受。
不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但這畢竟是見不得天日的暗算。
鶯鶯一直望著嶽湘,嶽湘只好舉步向外行去。就算再施一次暗襲,也未必能夠傷到鶯鶯了。鶯鶯卻跟在嶽湘的身後,行了出來。
羅統沒有暗襲,但卻在鐵門外面的空地上,排列了一十二個劍士,他們的兵刃已經出鞘,手執長劍。除了十二個劍士之外,還有一身著黃袍的老者,坐在一張木椅上。羅統就站在老者的身側。
十二個劍士,分堵了四個方位,不論嶽湘奔行那個方向,都將遇攔截的劍手。
燕燕仍然是完好無恙,紅衣白帶,在風中飄動。秀秀和倩倩,站在燕燕的身側。鶯鶯卻一直跟在嶽湘的身後。四大鬼女神情木然,靜靜站在那裡,誰也看不出她們的用心。
嶽湘硬著頭皮,冷冷說道:‘羅統,你過來,咱們放手一戰。’
羅統怒道:‘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黃袍老人冷笑一聲,道:‘站住。’
羅統停下腳步,道:‘我不信他真能勝得過我。’
黃袍人冷冷說道:‘不論勝負如何,但卻不能中他激將法。’
羅統退了回去。
嶽湘道:‘老丈的身份,在仙女門中,定然很高,才能阻止羅統護法了。’
黃袍人冷笑一聲,道:‘嶽湘,你決非我敵手,不過,我不會和你動手。我會叫她們殺你,不過,你可以有一個不死的機會。’
嶽湘心中明白,她們指的是那四大鬼女。經剛才暗算燕燕不成之後,嶽湘已經瞭然,四大鬼女,確已有非凡造詣,奇妙的訓練,她們已可能克服了一個人體能極限的困難。心中念轉,淡淡一笑,道:‘什麼樣子的機會?’
黃袍人道:‘投入仙女門……’
嶽湘接道:‘我本來已是仙女門中人了,只不過,在下忠於門主罷了。’口中說話,目光轉動希望看出那些黑衣劍士臉上的神情。
黃袍人道:‘嶽湘,別打挑撥離間的如意算盤,他們是老夫的人。’
羅統接著說道:‘青蓮子已經背叛了仙女門,已被太上護法免去了門主的職位。’
嶽湘道:‘他就是太上護法了?’
那黃袍老人的頭髮,已經大部分變的灰白了,臉色很黑,除了那一件絲織的黃袍看起來特別的名貴之外,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出色的地方。但嶽湘一點也未存輕視之心。他明白,越是這樣看上去平凡的人,可能越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羅統道:‘本門中,有兩個太上護法,這位就是其中之一。’
嶽湘淡淡一笑道:‘太上護法的身份,是不是比門主還高一些?’
羅統道:‘那是當然,護法加了太上二字,那是很好的說明了。’
黃袍老人淡淡一笑,道:‘嶽湘,你想要老夫證明什麼?’
嶽湘說道:‘在下的感覺中,門主是一門之主,只有他,才能夠主持一門的事務。’
黃袍人道:‘青蓮子現在已經不是門主了。’
嶽湘笑一笑道:‘幸好她不在此地,她如在此,必將把兩位予以正法。’
羅統低聲道:‘養父,這個人是青蓮子的死黨,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
黃衣老人點點頭,道:‘你去把他拿下。’
羅統緩步行了出來。嶽湘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他們下令使四大鬼女向他攻襲。四女武功莫測高深,實在使人頭疼。
嶽湘已見識過羅統的武功,但他狂傲自負,缺少機變。嶽湘心中明白,對付他,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衡度過處境形勢之後,嶽湘心中明白,不能太露鋒芒。一舉間,殺死羅統,並非是全無機會,但殺了羅統之後,面臨的形勢,卻是更為險惡。
忖思之間,羅統已攻了上來,一掌拍向前胸。嶽湘右手一揚接下一掌。蓬然大震聲中,嶽湘向後退了兩步。自然,嶽湘沒有全力施為,再加上一點裝作。羅統冷笑一聲,道:‘好小子,再接我兩掌試試。’兩手連揮,連攻了六掌。
嶽湘接下了三單,避開了三掌,人向後退了六步,已脫離了四個鬼女合擊的圈子。暗算燕燕未成,嶽湘已對四大鬼女生出了極度的畏懼。在感情上,經過了極力的培養,嶽湘和四大鬼女,似乎是已經有了某種溝通,但四大鬼女究竟是莫可預測的人,嶽湘的心中,亦無把握知道這些人想著些什麼。
脫出了四女合擊的範圍之後,嶽湘膽子一壯,還擊了兩掌,擋住羅統的攻勢,道:‘閣下不要苦苦相逼,需知搏殺之間,難免有失手的地方……’
羅統冷笑一聲,道:‘失手的地方,什麼意思?’
嶽湘高聲說道:‘如若你羅統護法傷了在下,那就罷了,萬一在下傷了你羅統護法,那將如何是好?’
羅統說:‘你傷得了我,這不是笑話嗎?’
嶽湘道:‘羅總護法,一個人,會常常鬧出笑話。’
羅統冷笑一聲接道:‘你怕什麼?’
嶽湘道:‘我怕我殺了你之後,很難再離開這裡。’
羅統怒道:‘你如真能傷了我,我保證陪你離開。’
嶽湘等的就是這一句話。羅統這個人,好大喜功,衝動自負,又全無江湖經驗,很容易被人套住。
嶽湘擔心的兩件事,不解的一件事,如今都迫在眼前。他一直擔心,四女會對他施用暗算。第二個擔心,是那黃衣老者。他一直坐在那裡雙目炯炯盯住自己,使人難測高深。不解的一件事,是為什麼四大鬼女一直不動。她們應該出手的,卻不出手,為什麼呢?
事實上,在嶽湘的心中,也有極端的矛盾——他希望看到是一種什麼力量指揮著四女的行動,自己能不能模仿出指揮四女的辦法。但又不願冒生命之險,和四女動手一戰。
只聽羅統大聲喝道:‘你怎麼還不出手?’
嶽湘籲一口氣,道:‘在下奉候羅統護法的先機。’
羅統道:‘你好大的口氣。’右手一樣,一掌拍了過來。這一掌凌厲絕倫,嶽湘被迫退三步。把嶽湘逼到一處角落之中。
那黃衣老者已瞧出情形不對,大聲喝道:‘羅統,快回來。’
晚了,嶽湘已展開還擊,右掌揮舞間,寒芒一閃,一道冷芒穿胸而出。
羅統身子搖了一搖,倒了下去。黃衣老者突然大喝一聲,身子突然飛起,直衝過來。
嶽湘人已躍上了屋面,轉眼間,消失不見。
黃衣老者的速度夠快,人還未到現場,右手已疾快地伸了出去,一股暗勁,阻擋住了向下倒臥的羅統。黃衣老者身軀坐了下來,雙臂一伸已把羅統抱入了懷中。羅統的傷勢很重,前胸處鮮血湧了出來。
黃衣老者右手迅速地取出了一粒丹丸,投入了羅統的口中,道:‘孩子,你怎麼樣了?’
羅統道:‘我,我,我只怕活不下去了。’
黃衣老者道:‘孩子,不會的,我看的很清楚,你沒有傷到要害。’
羅統道:‘我的心好疼……’
黃衣老者道:‘孩子,別說話。’一面又從衣袋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一些金創藥,敷在了羅統的傷處。
羅統的聲音很微弱,緩緩說道:‘我如死了,替我報仇。’
黃衣老者道:‘你不會死,老夫要盡一切能力救你。’
羅統閉上了雙目,不再說話。
黃衣老者抱起了羅統,站起身子,緩步向前行去。四大鬼女瞪著八隻眼睛,呆呆的望著黃衣老者和羅統出神。四個人臉色平靜,沒有痛苦,也沒有喜悅。
嶽湘並未去遠,隱身在一棵大樹之後瞧著。
黃衣老者抱著羅統緩步而去,竟未理會四大鬼女。四大鬼女靜靜地站著。
嶽湘心中暗暗忖道:奇怪啊,如若他們指揮四女向我攻擊,我逃走的機會實在很小,但是他們為什麼不指揮四女追襲呢?難道那些在場之人,都不知道指揮四女的方法?那黃衣老者在這仙女門中,極有身份,難道不會指揮四大鬼女的手法。
嶽湘心中明白,如若四大鬼女奉命全力追殺他,逃過這一劫難的機會實在不大。凝目望去,只見四女呆呆地站在荒涼的院落中出神。微風飄起了她們的長髮、衣袂。嶽湘觀察了一陣,悄然離去,直奔回徐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