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卻突然閃了進來,道:“石兄,連聯上了……”
石玉挺身而起,道:“什麼人?”
唐琳道:“小弟還沒有問他,不過,已約定今夜會面……”
石玉道:“那很好,瞭解一下他們的實力,但最重要的,還是他們來自何處……”
話未說完,耳際間已響起了蔡武的聲音道:“你們一定要見崔姑娘,也不能硬闖進去,請稍候片刻,我們替際通報之後再說。”
話說的聲音很大,顯然是有意的傳警。
石玉、唐琳,急步行了出去。
何方、劉文,也都聞警而出。
蔡武已經打開蓮園的木門,只見文承亮帶著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大漢,當門而立。
唐琳冷冷說道:“你們幹什麼?”
文承亮笑一笑道:“你敢對我如此無禮。”
唐琳道:“我為什麼不敢,咱們姑娘說這是蓮園,蓮園的規矩,我們只聽崔姑娘的令諭。”
文承亮道:“崔姑娘也不是崔家塢當家人,她上有父母。”
唐琳道:“哦!”
文承亮道:“在下是奉了總寨主之命而來,有要事轉告崔姑娘,希望你立刻替我通報一聲。”
唐琳回顧了石玉一眼,石玉緩緩點頭。
輕輕籲一口氣,唐琳緩緩說道:“好吧!你等候片刻。”
轉身大步而去。
他去的快,回來的也快,片刻之後,唐琳又單人匹馬轉了回來。
一拱手,道:“文爺,姑娘傳下話了。”
文承亮道:“她怎麼說?”
唐琳道:“姑娘說,她不想見你,也不想聽什麼塢主令諭。”
文承亮道:“這是總寨主傳下的親筆手諭,玉蓮姑娘非接不可。”
唐琳道:“我就不知道了,文爺,你要替我們想想,姑娘的脾氣不好,我們也不敢,再去煩她了。”
文承亮冷冷說道:“你們既然不敢為我通報,那就讓開路,我要去見她。”
唐琳搖搖頭,道:“文爺,如是在下剛才沒有為文爺通報姑娘,在下絕對不敢攔住文爺,但現在……”
文承亮接道:“現在,你吃了豹膽熊心,敢攔住我,是麼?”
唐琳道:“那倒不是,只是現在,姑娘特別交待了下來,不準任何人再去煩她……”
文承亮接道:“那是你們的事……”
唐琳道:“不!包括你文爺在內。”
文承亮微一擺頭,兩個黑衣大漢,突然一舉步跨入門內。
唐琳、蔡武突然一橫身,攔住了兩人去路,道:“怎麼?文爺,你要硬闖了?”
文承亮道:“唐琳,你仔細的看看他們兩位的衣服。”
唐琳怔了一怔,凝目望去。
只見兩個黑衣人的勁裝上,繡有兩條金線。
唐琳道:“衣服上繡有金線。”
文承亮道:“對!崔家塢中,只有堡主的從衛,衣服有金線,再去告訴崔姑娘,就說金線武士,親護總寨主令諭而來。”
唐琳哦了一聲,回顧了何方、劉文一眼,道:“你們那一個去請示姑娘一下,就說金線武士護著令諭而來,咱們應該如何?”
何方點點頭,轉身疾奔而去。
石玉站在園門口處,望著雙方對峙的形勢,既沒有出手攔住,也沒有喝止,擺出了一付袖手觀火的味道。
何方來去如飛,片刻間,轉了回來,道:“姑娘傳下了話,要在下上告文爺……”
文承亮接道:“她怎麼說?”
何方道:“姑娘身體不適,不能迎接總寨主的頒諭,過兩天,她身體好了,自會親入後宅,面向總寨主領罪。”
文承亮一皺眉頭.道:“你們如敢說一句謊言,那就是亂刀分屍之罪。”
何方道:“咱們一句謊言也沒有說,崔姑娘怎麼吩咐,咱們怎麼轉告。”
文承亮道:“我要見見崔姑娘。”
何方道:“這個,恐怕不行。”
文承亮道:“為什麼?”
何方道:“姑娘吩咐過了,不見文爺,如是文爺硬闖,那就是要我們作難了。”
文承亮道:“你作什麼難?難道你們還敢出攔我不成?”
唐琳道:“不錯,就是要出手攔截。”
文承亮道:“你們真的敢出手攔截我?”
唐琳道:“我為什麼不敢,只要崔姑娘一聲令下,別說你文爺了就算是身份再高一些的人,咱們一樣可以出手。”
文承亮道:“你們膽子不小。”
唐琳道:“文爺,你別忘了,這是蓮園,我們是蓮園的人,蓮園中人,只聽蓮園主人的話。”
文承亮道:“你叫什麼名字?”
其實,他早已知道了他叫唐琳,只不過,為了表示身份,故意問一聲。
唐琳增長了不少江湖經驗,笑一笑道:“我叫唐琳,聽命於崔姑娘,只要她一聲令下,咱們縱然戰死當場,也是在所不惜,但如文爺能夠把我調到了你文爺手下聽差,咱們一樣是唯文爺之命是從。”
文承亮道:“好,難得的好部下,不過,事有本末,崔家塢水旱十三寨,以總寨主的身份最高,連崔姑娘也得聽命行事,諸位應該明白。”
唐琳道:“我們很明白,不過只聽蓮園主人的命令,我們還是蓮園中人。”
金線武士冷冷說道:“文爺,看來很難善幹罷休了,咱們恐怕得出手才行了。”
文承亮皺皺眉頭,道:“如是殺了蓮園中的武士,豈不是和崔玉蓮正式起了衝突。”
左首那個金線武士低聲說道:“文爺,咱們是奉了總寨主之命而來,理直氣壯,正正當當,怕她什麼。”
文承亮道:“一旦動手衝突了起來,咱們未必會是崔玉蓮的敵手……”
右首金線武士道:“難道她真敢傷了咱們?”
文承亮道:“為什麼不敢,玉蓮姑娘,已不知殺了多少武林高手,多殺幾個人,算得什麼。”
左首金線武士道:“崔姑娘如若真敢存了殺害咱們之心,咱們為什麼不可以奮起反擊。”
文承亮抬頭望了石玉一眼,道:“你們聽到了?”
石玉一轉身道:“聽到了。”
文承亮道:“如若我們要硬闖進去,你們將該如何?”
石玉道:“這個,這個……”
唐琳接道:“咱們全力攔截。”
左首金線武士道:“放肆,文爺,你大人大量,這些事,不會放在心上,但在下卻受不了這個氣,你下令吧,咱們要闖進去。”
石玉冷冷說道:“各為其主,咱們是蓮園的護衛,如若諸位硬要衝入蓮園,就算咱們明知不敵,也只好全力抗拒了。”
文承亮冷冷說道:“蓮園不是一個獨立、特殊的地方,只是崔家塢的一部分,崔玉蓮也是總寨主轄下的人。”
唐琳道:“咱們只知有崔姑娘的令諭,其他的事情,也沒有聽崔姑娘說過。”
文承亮搖搖頭,道:“唉!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會鬧到這步田地。”
左首金線武士,突然舉步,直向蓮園中行去。
唐琳大喝一聲:“站住。”
忽然舉手一拳,搗了出去。
左首金線武士一吸氣,右手疾如流星一般翻了起來,五指若鉤,疾向唐琳的右腕抓去。
唐琳一挫腕,收回右手,展開拳腳,全力攻出。
兩個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戰。
這些金線武士,武功非同小可,攻的十分猛惡,唐琳也全力施展擋住了那金線武士。
如若在崔玉蓮沒有指點唐琳等人的劍招、拳、掌之前,那金線武士,恐怕早已制服了唐琳。
但經過崔玉蓮指點之後,石玉、唐琳等都已武功大進。
崔玉蓮傳的招式不多,但卻都是十分精奇的招術。
右首金線武士一皺眉頭,道:“你們可曾知道,抗拒金線武士的罪名麼?”
石玉道:“咱們不知道崔家塢的規矩,不過,咱們既是奉了崔玉蓮之命行事,不論有什麼事,都由崔姑娘頂著。”
左首金線武士冷笑一聲,道:“文爺,咱們應該如何?你要作個決定了,如是總寨主的令諭,連崔家塢也不能貫徹了,咱們這金線武士,還有什麼尊嚴。”
但聞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總寨主就沒有告訴過我說你們金線武士,可以管到蓮園。”
說話的正是崔玉蓮,話說完,人也到了幾人身前。
唐琳疾攻兩招,逼開金線武士,倒退七尺。
崔玉蓮神情冷肅,緩緩說道:“文承亮,金線武士不知內情,難道你也不知道麼?”
文承亮道:“玉蓮,令尊有一道緊急令諭,非要我面交給你不可。”
崔玉蓮道:“什麼事?”
文承亮道:“那令諭現在此處,姑娘請過目便知。”
一面由懷中取出一個金色的封套,遞了過去。
崔玉蓮搖搖頭,道:“恕我不能接受。”
文承亮急急說道:“金封套,乃咱們崔家塢中最高的令諭,你怎麼可以不接受呢?”
崔玉蓮道:“我和總寨主早有約定,一年之內,不再接受派遣工作。”
文承亮道:“姑娘可以不受令諭束縛,但在下,非要把這件事傳到不可。”
崔玉蓮臉色一沉,道:“文承亮,你從哪裡取到的,再給我送到哪裡去,我說不接受,就不接受——”
目光一掠兩個金線武士,接道:“你們給我聽著,蓮園雖在崔家塢中,但我和總寨主,早有約定,你們金線武士,如想要在蓮園中鬧事,那是自找苦吃,看在總寨主的分上,我饒過你們一次,下一次再犯蓮園,定殺不赦。”
文承亮道:“姑娘,總寨主親自交下令諭,要我送交姑娘,還怕姑娘不信,所以,才派了兩名金線武士和我同來,姑娘如是不肯接受,要我如何交代?”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道:“你就說我不接受。”
文承亮道:“總寨主如是火了起來,豈不是……”
崔玉蓮接道:“總寨主火起來大概還不會殺了你。”
文承亮道:“這個,很難說啊!”
崔玉蓮道:“但我如火起來,可能取你性命。”
文承亮道:“姑娘,不論如何,我總是一個長輩,你不能太過使我為難。”
崔玉蓮臉色一變,道:“如若我爹,還把我當女兒看待,你們也都把我作晚輩看待,老實說,你們不會為我創造出一個仇恨之車,讓我結仇遍地,手沾血腥。”
文承亮道:“這一個,能者多勞嘛。”
崔玉蓮道:“能者多勞,我二孃出身古家,聽說這一個家族,擅用毒物,邪術,為什麼我爹不派她出去?”
文承亮道:“姑娘,她究竟是你二孃,你怎麼能這樣批評她。”
崔玉蓮道:“我不是批評她,我只是舉一個例子說明罷了!我爹是十三寨的總寨主……”
文承亮找到了機會,急急接道:“對啊!你爹是總寨主,你這作女兒的難道不應該扶持他麼?”
崔玉蓮道:“我那位二孃是夫人……”
文承亮接道:“所以,她不能輕易離開崔家塢。”
崔玉蓮道:“我是千金小姐,未出閣的大閨女,難道應該在江湖上拋頭露面,舞刀弄劍的,殺殺砍砍?”
文承亮道:“這個,蓮姑娘,你和二夫人有些不同。”
崔玉蓮道:“文承亮,夠了,我不要再聽強詞奪理的話,你給我站遠一些去,別要激怒了我,說不定,我會要了你的命。”
文承亮看到崔玉蓮眉宇間泛起了殺氣,果然不敢再行爭辯,輕輕嘆息一聲,道:“姑娘。我該如何?”
崔玉蓮道:“你去覆命,就說我要爹履行和我的約定,不要再來驚擾我。”
文承亮道:“哦!”崔玉蓮道:“我爹和二孃,若罵你無能,你就忍受一些……”
文承亮道:“他若要找姑娘呢?”
崔玉蓮道:“你放心,他如要找我,那與你無關,你去吧!”
文承亮回顧了兩名金線武士一眼,道:“咱們走吧!既然姑娘堅決拒不受命。咱們再說也無益處了。”
轉身向外行去。
兩名金線武士心中雖然不服氣,但想一想她是總寨主的女兒,實也不敢太過放肆,只好跟著向外行去。
目睹三個人背影消失,崔玉蓮目光才轉到石玉、唐琳等身上,道:“諸位沒有作錯,你們是奉我之命行事,天大的事,都由我頂著,你們好好的練練劍法、拳掌,這些金線武士很囂張,以後,你們遇上了,他們可能會立刻出手。”
言下之意,無疑是說明了要他們多練習自己傳授的劍法、拳掌。
石玉道:“姑娘,以後,如是再有人找上門來,咱們是否要通報姑娘?”
崔玉蓮道:“通報我,他們如若再來,可能是崔家塢中身份極高的人,你們可能應付不了。”
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唐琳輕輕咳了一聲,道:“石兄,那些金線武士的武功,實在不錯,和他們動手之後,我才發覺了,崔玉蓮卻有過人之能。如非她傳授了我幾招掌法,只怕早已傷在了那金線武士掌下了。”
石玉道:“這也是她肯傳我們武功的原因,唐琳,整個崔家塢中,敢幫助崔玉蓮反抗崔五峰的,敢和金線武士動手的,大約也只有我們幾個人了。”
唐琳道:“石兄,說的也是,他們父女之間,怎會相處的如此不和呢?”
石玉嘆息一聲,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父如不慈,又如何能要求子孝?兄如不友,弟又如何能恭?崔五峰對女兒,全無父女之情,他只是在利用女兒,利用她超絕的劍術,替他殺人,父女之間,很多年不見一次面,這自然也毫無感情可言了。”
唐琳道:“不管怎麼說,崔五峰總是她的父親啊!”
石玉道:“說的不錯,崔五峰是她的父親,但父親只是把女兒看作了殺人的工具——兇手,這要作女兒的,如何能孝得起來。”
唐琳道:“石兄,兄弟在擔心一件事。”
石玉道:“什麼事?”
唐琳道:“萬一崔五峰一怒之下,自己找來了,咱們會是個什麼樣子的結果,我不信崔姑娘真敢和他動手。”
石玉呆了一呆,道:“這倒也是。”
唐琳道:“如若那崔五峰下了一道令諭,要崔玉蓮殺了咱們,那將如何?”
石玉道:“這個,在下也想不出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唐琳苦笑一下,道:“對崔姑娘的忠實,咱們未必就能換得安全。”
石玉道:“唉!事實上,咱們也未必算對她忠實。”
唐琳道:“石兄,崔家塢似乎是已在蠢蠢欲動了……”
這時,何方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什麼人?”
唐琳低聲道:“來了吧!”
和石玉同時站起,奔向了門外。
只聽室外傳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夫人駕到,快叫小姐出迎。”
石玉怔了一怔,忖道:“古如蘭,想來想去,沒有想到古如蘭會來。”
心中念轉,口說道:“唐兄,快去通報崔姑娘……”
一面提高了聲音,道:“夫人駕到,何兄,快請打開園門。”
何方應聲開門,只見四個女婢,護著一個豔麗奪目的黃衣麗人,緩緩行了進來。
石玉目光一轉,發覺了來人正是崔夫人古如蘭,急急迎上去,一抱拳,道:“見過夫人。”
古如蘭在兩個女婢護擁之下,神態端莊,緩緩行了進來。
輕輕一揮右手,道:“起來,去請玉蓮姑娘來。”
石玉道:“已派人去了,夫人……”
古如蘭道:“我在這裡等她。”
崔玉蓮來得很快,只不過片刻工夫,就到了大門口處。
古如蘭目光轉註到崔玉蓮的身上,淡然一笑,道:“你就是玉蓮?”
崔玉蓮道:“是我!你是二孃了。”
古如蘭道:“唉!你爹也是,我既然嫁入崔家了,總該要我們母女見見面,唉!這點事,他就沒有作到。”
崔玉蓮道:“你就是……”
古如蘭接道:“古如蘭,崔五峰的再娶夫人,玉蓮,我說得夠明白了吧。”
崔玉蓮道:“請到廳中坐吧!”
她始終在逃避,不肯喊出一個娘字。
古如蘭似乎是也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竟然舉步向前行走一面說道:“玉蓮,是我的錯,我早應該來看你的。”
崔玉蓮道:“言重了,是玉蓮該去請安。”
古如蘭夠厲害,只不過三五句話,就把彼此之間的緊張,消除了不少。
石玉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如是還有人求見時,是否應該通報?”
崔玉蓮道:“先替我擋駕。”
帶著古如蘭,行入了大廳之中。
大廳中早已備好了香茗細點。
崔玉蓮把古如蘭讓入上座,自己在下首相陪。
古如蘭舉手理一理雲鬢,笑道:“這些年來,你幫崔家塢出了不少的力。”
崔玉蓮道:“是!爹命令我去殺很多人,我雖然幸未辱命,但那些人和我都素不相識,我內心之中,實在是痛苦得很。”
古如蘭道:“玉蓮,你這麼太了,你爹至少應該把事情說清楚。”
崔玉蓮道:“也許爹一直把我當孩子看,什麼事,都不肯和我說明白,唉!在我記憶之中,大約我爹還不知道我有幾歲了。”
古如蘭道:“這就是隔閡,你們父女之間,恐怕很多年沒有見過面了。”
崔玉蓮道:“是!在我記憶之中,至少有五年了吧!我們父女,五年沒有見過一次面。”
古如蘭道:“這真是荒唐事,玉蓮,今日咱們就去見他。”
崔玉蓮搖搖頭,道:“我看不用了。”
古如蘭道:“為什麼?”
崔玉蓮道:“爹這些年來不召我入內宅,也不肯踏入我蓮園一步,那說明了,爹根本就不喜歡見我,我去見他,反而惹他生氣。”
古如蘭道:“不會的,跟我一起去,就算你爹心中不高興。他也得見你。”
崔玉蓮道:“我知道你的面子大,不過,我見他又有什麼用?我們父女,似乎已經到了情盡義絕的地步了。”
古如蘭道:“玉蓮,話可不能這麼說,父母連心,不論如何說,他總是你爹,對麼?”
崔玉蓮道:“你幾時見過,一個作父親的,叫他的女兒去殺人、放火,到處結仇,目下江湖,有誰不知道仇恨之車。”
古如蘭笑一笑,道:“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玉蓮啊,難道你要記恨你爹不成。”
崔玉蓮道:“記恨倒是不敢,不過,我爹叫我到處殺人放火,總不是一件好事。”
古如蘭道:“你們父女之間的隔閡太深,我總得想個法子,給你們和解一下才行,玉蓮,今晚,我請你們父女吃飯。”
崔玉蓮道:“言重了,只有我向爹叩頭賠禮,那有父女和解之理。”
古如蘭道:“不!你雖然是女兒,那錯在你爹,哪有作父親的,叫女兒去到處放火殺人,結仇遍地。”
崔玉蓮心中暗道:“這古如蘭一直在幫我講話,分明是有意討好於我,不知是何用心?”
只聽古如蘭嘆息一聲接道:“玉蓮,這些年來,也不能只怪你爹,我這個作二孃的,實在也要擔負大部分的責任,我早該來看看你的,但我沒有來,唉!你知道為什麼?”
崔玉蓮搖搖,道:“我不知道。”
古如蘭嘆息一聲,道:“那是因為我和你一般的,有了一身傲氣……”
崔玉蓮道:“哦——”
古如蘭道:“我雖然嫁給了你爹,但我們的年齡實在相差有限,所以,我和你一樣,也同樣的犯著孩子氣。”
崔玉蓮道:“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古如蘭道:“我覺著你是晚輩,所以,你應該來看我,其實,我是長輩,我應該來看你的,玉蓮,你有一身超絕劍術成就,能把劍術練到你這等境界的人,老實說,必須具備有一身傲骨,我早該想通這一點的,撇開我嫁給你爹的身份不談,我還是比你大幾歲啊!至少,我不應該有你一樣的孩子氣。”
這番話,不管真假,聽起來是那麼樣動人,那樣坦白,崔玉蓮也聽得怦然動容。
古如蘭輕輕籲一口氣,又道:“玉蓮你肯叫聲二孃也好,叫我如蘭也好,隨你怎麼都成,撇開你爹,咱們實在像是一對姊妹,不過我是大姐姐,你是小妹妹,我應該愛護你,算下你爹這層關係,我更應該照顧你,對麼?”
崔玉蓮有些激動,熱淚盈眶的說道:“我!我,好難過……”
她很想叫出一聲二孃,但語到口邊,就是說不出來。
古如蘭感覺得到,自己的策略成功了,崔玉蓮已被她感動,二孃這兩個字,很快就會叫出來的。
哪一刻叫出來,也許不知道,但該很快。
心中念轉,人卻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崔玉蓮,道:“玉蓮,坐過來,咱們好好的談談,不用叫我二孃.叫我如蘭就是。”
崔玉蓮呆呆的望著古如蘭,內心之中,情感如潮。
一閉雙目,滾落下兩行晶瑩的淚珠兒,道:“我還是該叫你一聲二孃……”
二孃出口了,雖然,不算是正式叫的,但那沒有什麼分別,總是叫出了二孃。
古如蘭很會裝,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震動,眨動著眼睛,道:“你,叫我二孃,是麼?”
崔玉蓮道:“是!蓮兒應該叫你二孃的。”
古如蘭流下淚水,臉上卻是如花笑容,道:“蓮兒,早知你如此和藹,二孃早該來看你的。”
打蛇順棍上,她自己也自稱二孃了。
崔玉蓮道:“都是蓮兒不好,我早該去看二孃的。”
古如蘭道:“蓮兒,有一件事,二孃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崔玉蓮道:“女兒洗耳恭聽。”
古如蘭道:“我跟你爹早已約法三章,我嫁過來可以,但我不能生兒育女。”
崔玉蓮道:“為什麼?”
古如蘭道:“怕傷你們父女之間的感情。”
崔玉蓮道:“二孃,這個不太妥當吧!我沒有兄弟。”
古如蘭笑一笑道:“你爹一口就答應了這條件,當時,我還很感動,認為,他為了遷就我,不惜絕後,其實,咱們都錯了。”
崔玉蓮道:“哦!怎麼回事?”
古如蘭道:“他早已有了兒子,不過,很少人知道罷了。”
崔玉蓮吃了一驚,道:“我有兄弟,他在那裡?”
古如蘭道:“這件事不但你不知道,就是整座崔家塢中,知道的人,也是不多,我嫁他很多年了,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件事,你那位兄弟,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崔玉蓮道:“十八歲,這樣大了,我竟一蒙十八年。”
古如蘭道:“過去,他為了不讓你娘知道,以後,不想讓我知道,所以,你那位兄弟,一直不在崔家塢中,也正因如此,他才保了十八年的隱秘。”
崔玉蓮太孤獨了,父女數年不見一面,母親已含冤而逝,就算她有一腔情愛,環顧四周,也沒有一個可愛的人。
所以,當她聽到了有一個兄弟之後,關愛之情,油然而生。
輕輕籲一口氣,道:“二孃,能不能告訴我,我那位兄弟現在何處?”
古如蘭道:“蓮兒,我既然告訴你了,自然會告訴你個清清楚楚,不過,現在,我還不知道他住在哪裡,我也沒有和你爹提過這件事,但我卻忍不住先告訴了你,不過,你放心,幾天之內,我就會問出他的住處。”
崔玉蓮道:“屆時,還望二孃通知一聲。”
古如蘭道:“那個自然,放心吧!多則半月,少則七日,我一定給你個確實消息。”
崔玉蓮道:“多謝二孃了。”
語聲一頓,接道:“二孃,剛才,這裡發生了一件事,二孃不知是否已經知曉?”
古如蘭道:“是不是抗拒你爹令諭的事?”
崔玉蓮道:“是!”
古如蘭道:“我見過文承亮了,玉蓮,我來這裡,也有一半為此,你準備怎樣善其後呢?”
崔玉蓮道:“這件事,蓮兒不想退讓,因為我沒錯,爹和我有過約定,這一次,我幫他殺人之後,就給我一年休息,言猶在耳,忽生變故,又有令諭下來,叫我如何接受?”
古如蘭沉吟了一陣,道:“我聽文承亮說,他帶來的是金簡令諭。”
崔玉蓮點點頭,道:“是!”
古如蘭道:“聽說金簡令諭,必是你爹親手簽發的最高令諭,你拒不接受,要他如何下臺?”
崔玉蓮沉吟了片刻。道:“好在,我沒有拆閱令諭,金簡也未到過我手,爹若想保全我這個女兒,又維護他的金簡權威時,倒有一個辦法,那就殺了文承亮,和兩個金線武士,治他們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古如蘭心頭震動了一下.暗道:“好厲害的丫頭。”
表面上卻若無其事的,皺皺眉頭,道:“哎!這倒也是個辦法,不過,那文承亮有沒有錯?”
崔玉蓮道:“自然是沒有錯了,爹如公事公辦,自然應該辦我。”
古如蘭道:“那怎麼會,你究竟是女兒啊!”
崔玉蓮道:“那就只有犧牲了文承亮,二孃,你想想看,這些年,我以仇恨之車,行馳江湖,替爹殺了多少人,他為我殺一兩個屬下,也不算什麼大事啊!”
古如蘭道:“如是文承亮冒犯了你,十個文承亮也該殺他,但你爹還要統御千萬屬下,無罪而誅,也不太好,那會影響到他的權威,使別人寒心……”
沉吟了一陣,接道:“這樣吧!玉蓮,這件事,由二孃想個妥善辦法,不能讓你受委屈,也要維護金簡令諭的權威,文承亮也不能受責太過,不過,你和你爹,如因此鬧得僵持下去,也非長久之計,你們父女之間,應該見個面,談一談。”
崔玉蓮垂首不語。
古如蘭道:“玉蓮,難道你不想和你爹見個面,談一談麼?”
崔玉蓮道:“二孃,給我三天的時間想一想如何?”
古如蘭道:“好!三天,我再來聽你回話,你好好的想吧!玉蓮,你們總是父女啊!不可太任性,我告辭了。”
崔玉蓮直送出蓮園,目睹古如蘭背影消失,才低聲說道:“石玉,避開蓮園外那兩株大樹上的監視,和唐琳,到大廳中去,告訴何方、劉文、蔡武,要他們嚴密巡守。”
石玉道:“姑娘先請回大廳中去。”
吩咐過何方等三人,石玉帶著唐琳,在圍牆、花木掩遮下,轉入了大廳。
崔玉蓮早已在廳中等候。
廳中早已擺好香茗,而且只有崔玉蓮一個人。
目光轉註到唐琳的身上,崔玉蓮笑一笑道:“唐琳,金線武士的功力如何?”
唐琳道:“很高明,如非在下得了姑娘幾招傳授,只怕早已傷在對方手中了。”
崔玉蓮道:“他們是我爹近衛,十二個金線武士,個個都可列入武林中一流高手。但比起我爹左右二傑,那又如小巫見大巫了。”
石玉道:“這麼說來,總寨主的武功,豈不是更為高強了?”
崔玉蓮點點頭。
唐琳道:“姑娘,令尊是否你的敵手?”
崔玉蓮道:“不論境遇變遷有多大,我們父女之間,也不會正面動手。”
石玉道:“姑娘召我們,不知有什麼吩咐?”
崔玉蓮道:“我剛剛領教了我那位二孃古如蘭的厲害,真是文武全才,唱做俱佳,看樣子,大概已到了當面鼓對面鑼的時刻了。”
石玉道:“是!姑娘準備繼續應付下去,還是正式翻臉?”
崔玉蓮道:“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在擔心,一旦他們把我調開時,會對你們下手。”
石玉道:“姑娘覺著咱們應該如何保護自己呢?”
崔玉蓮道:“這要看你們了。”
別說石玉了,就是唐琳,也感覺到事情有了很大的一個轉變,這轉變,叫人無法瞭解到是福是禍。
兩人對望了一眼,仍由石玉開口說道:“姑娘,咱們不太瞭解姑娘的意思。”
崔玉蓮道:“事情轉變得確然很複雜,我擔心我爹會正式出面,一旦他要把我召到了後面見面,我又不便不去,那就會留下了一個很大的空隙。”
石玉道:“哦!”
崔玉蓮道:“如若那時刻,他們派了大批高手,攻入蓮園,只怕五位很難低擋得住。”
石玉呆了一呆道:“姑娘是說,他們會偷襲蓮園?”
崔玉蓮道:“對!這就是我來找你們商量的原因。”
石玉道:“姑娘的意思,我們應該如何?”
崔玉蓮道:“這就看你們對我忠實的程度了。”
石玉道:“在下還是不太明白姑娘的意思。”
崔玉蓮道:“事情很容易,你們如若真的對我忠實,那就留守在蓮園之中,生死禍福,聽天由命了。”
石玉道:“哦!”
崔玉蓮道:“如若諸位自覺守在蓮園,搏殺至死,而又毫無意思,現在可以離開。”
唐琳道:“離開,到哪裡去?”
崔玉蓮道:“我送你們離開蓮園,你們投奔何處,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唐琳道:“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崔玉蓮道:“你說說看。”
唐琳道:“姑娘發覺了咱們,對姑娘的幫助不大,所以,姑娘決心把咱們推開了。”
崔玉蓮笑一笑,道:“你想得很多啊!”
唐琳道:“唉!如果我們不留在蓮園,又將如何?”
崔玉蓮道:“我立刻送你們離開這裡。”
石玉道:“在下決心不走!”
崔玉蓮、唐琳都聽得怔了一怔,道:“你不走!”
石玉道:“是!在下決心留。下來,我相信,何方、劉文、蔡武等,都會跟我一樣的留下來。”
崔玉蓮道:“為什麼?”
石玉道:“我說不出為什麼,只是有這一種感覺罷了……”
唐琳突然接口說道:“我也不走了。”
崔玉蓮微微一笑,道:“你也不走了?”
唐琳道:“想想石玉說的不錯,我們離開此地,又到哪裡去呢?”
崔玉蓮道:“我已經給你們離開的機會了,你們如是不肯走,那我也沒有法子了。”
石玉道:“我們決心留下來,問題在姑娘,肯不肯收容我們?”
崔玉蓮道:“過去,我們之間,有些賓主相處的味道,你們如是再要留下來,那就不同了。”
石玉道:“姑娘吩咐。”
崔玉蓮道:“好!我說出來,你們不同意,還可以走……”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第一,你們要絕對的忠實,絕對的服從,忘去你們的來歷,忘去你們來此的用心。”
石玉、唐琳,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言。
崔玉蓮接道:“如有不聽令諭,或是陽奉陰違,或是對我不夠忠實,我要立刻處死。”
石玉心中暗道:“這位姑娘對我們的態度,忽然之間,來了一個極大的轉變,不知用心何在?”
唐琳亦有此感,但他比起石玉,背景單純,憂慮也較少。
石玉道:“姑娘,如是我們答應了,姑娘就會完全相信麼?”
崔玉蓮道:“相信,你們真對我絕對忠即時,可以為我生,為我死,自然是有一股忠誠之氣表現出來。”
石玉苦笑一下,道:“什麼事會使你忽然間改變了態度?”
崔玉蓮道:“你們如是沒有為我效命的決心,留在此地,對你們和我,都沒有好處,那就不如遣你們離去了。”
唐琳突然高聲說道:“姑娘,在下願意留此,效忠姑娘。”
崔玉蓮道:“當真麼?”
唐琳道:“言出忠誠,自然當真了。”
崔玉蓮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好!你可以留下來。”
石玉道:“姑娘,在下也決定留下來。”
崔玉蓮道:“你也決定留下來?”
石玉道:“是!在下也追隨姑娘。”
崔玉蓮笑道:“石玉,你已經服用了古如蘭給你的藥物了,是麼?”
石玉呆了一呆,暗道:“難道她們母女之間,已經和好了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不錯,她迫我服下了一種丹藥,但在下已經報告過姑娘了。”
崔玉蓮道:“石玉,你的命,控制在別人的手中,我想不出,你如何能對我忠誠。”
石玉道:“姑娘,崔夫人對在下用了些什麼手段,在下都已經告訴過姑娘,如若姑娘還不肯相信,在下就沒有法子了。”
崔玉蓮道:“石玉,有一個求證法子,不知道你敢不敢挺身作為?”
石玉道:“你請說。”
崔玉蓮道:“我帶你去見過二孃,你當場揭穿她給你服藥物的事,不知你敢是不敢?”
石玉心中道:“好厲害的丫頭。”
但此時此刻,又不能不硬著頭皮認下來,道:“自然是敢。”
崔玉蓮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只要你真敢當著他們的面,揭穿內情,我必盡我全力,保護你的安全。”
石玉點點頭,道:“在下相信,姑娘必然已早有妙策,我石玉願全力以赴。”
崔玉蓮點點頭,道:“也許今天,可能明天,就會形成了對質的局面,那時刻,希望能表現出大勇氣概……”
石玉接道:“姑娘放心。”
這時間,石玉明白了,原來,她想造成一個對質的機會,要石玉坦然說出來古如蘭對他下毒的事。
輕輕籲一口氣,崔玉蓮忽然間改變了態度,道:“石玉,你真肯這樣幫我,我心中很感激,你知道,我必要查出我娘真正的死因,我行動太積極,可能會激出什麼變化,連我也無法預料,說不定會鬧到父女立刻反目的情況。”
石玉道:“真要鬧到了你們父女反目的境界,姑娘又準備如何處置?”
崔玉蓮道:“到時間再說吧!我會盡力保護你們,但崔家塢中的高手太多,多到沒法子估計,你們也可能會受到傷害,所以,我放你們離去,確是一片誠意,除非你們有著必死之心。”
石玉苦笑一下,道:“你知道,古如蘭給我服用了毒藥……”
崔玉蓮接道:“這也是給我爹看的證明,我要事實俱在,使他無可辯駁。”
石玉道:“在下一個人生死事小,但姑娘是否有把握,在令尊之前,把古如蘭扳倒下來呢?”
崔玉蓮道:“我知道,我爹對她寵愛有加,但據我看,我爹可能已經大權旁落,我下面就是要想法子證實這件事情。”
石玉點點頭,道:“在下屆時會全力相助姑娘。”
崔玉蓮道:“你們多多想想,今日,還來得及改變你們的心意。”
石玉、唐琳,雙雙告退而出。
唐琳抬頭望天際,緩緩說道:“石兄,在下覺著,好生奇怪。”
石玉道:“什麼事?”
唐琳道:“崔姑娘似乎是有著趕我們離去的意思。”
石玉道:“是!看來,她真的是希望我們離開。”
唐琳道:“偌大的蓮園,已顯得人手不足,再要咱們離去,
她這蓮園之中,豈不是沒有人了麼?”
石玉點點頭,道:“是!她就是這個意思,照她目前的用心而言,她單獨的行動,似乎是比帶著我們這些人,方便一些。”
唐琳點點頭。
石玉道:“如若我們要留下來,她就要改變我們,使我們都變成她忠實的手下,變成了她的死黨。”
唐琳道:“石兄,崔姑娘要你去作證,古如蘭自然不會再給你解藥了。”
石玉道:“對呀!”
唐琳道:“那將如何?”
石玉道:“可能毒發而死,也可能崔玉蓮逼她出解藥…-”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崔玉蓮對母親之死,有很多懷疑之處,又擔心崔家塢已被古如蘭所控制,崔總寨主,可能已大權旁落,但她又無法見到父親……”
唐琳接道:“我很奇怪,他們親如父女,難道不能見面麼?”
石玉道:“過去,崔玉蓮也許還沒見父親的決心,這一次,她見過古如蘭之後,似乎是決心要了斷這件事情了。”
唐琳道:“那會鬧成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石玉道:“崔玉蓮選擇了這樣一個時機,不外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外有強敵壓境,使得崔五峰有所顧忌,二則她已經蒐集足夠的證據,可以問得崔五峰不易回答。”
唐琳道:“真要如此,豈不是要鬧到父女反目了麼?”
石玉道:“好像如此,崔玉蓮正在走這一條路,梟父龍女,她不願助父為惡,但又沒有法子,一旦父女情絕,至少,崔玉蓮可以不幫崔家塢再作殺手了。”
唐琳道:“這麼說來,這崔姑娘是一個很可敬的人了。”
石玉道:“這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但是否如此,還難預料。”
唐琳道:“你來自武當門中,難道,你就沒有行動麼?”
石玉苦笑一下,道:“崔玉蓮正在逼我,她要在我武當派和她之間,作一個抉擇。”
唐琳道:“你作何抉擇呢?”
石玉道:“這個,我還沒有決定,但我不能背棄師門……”
突聞蓬然一聲大震,傳入耳際。
唐琳語聲一頓,接道:“什麼聲音?”
石玉道:“緊急傳警的流星火炮。”
唐琳道:“代表什麼?”
石玉道:“代表有人闖入了崔家塢。”
唐琳道:“是不是常常有人闖進,常常可以聽到火炮聲?”
石玉道:“很少聽到,在下在此地.已經很久了,第一次聽到了這等警號。”
緊接著蓬蓬三聲大震,又是三聲流星火炮傳了進來。
石玉急步奔出室外。
唐琳、劉文、蔡武、何方,也都跟了出來。
抬頭看去,只見幾點流星煙火,仍在閃動。
崔玉蓮也行了出來,站在大廳之前,仰首望天。
緊接著蓮園的大門上,響起了銅環之聲。
石玉重重咳了一聲,道:“什麼人?”
崔玉蓮快步行了過來,低聲道:“開門。”
門外已有人應道:“我!有急事晉見姑娘。”
石玉一擺頭,蔡武打開了木門。
只見蓮園外面,人影奔走、閃動,刀光映日生輝。
似乎是蓮園外面,已經展開了拒敵的佈置。
進來是一個四十左右的灰衣漢子,急急對崔玉蓮一抱拳。道:“姑娘,來人乘兩艘大船由水路而入……”
崔玉蓮接道:“為什麼不攔截?”
灰衣大漢道:“小的就是負責塢外水面防守,他們打出咱們的旗號,暗記,混過了兩道水上盤查,直闖入塢,小的發覺有異時,已然照了面。他們早已有備,船上埋伏了暗器、匣弩,突然發難,使得咱們措手不及,六艘快艇上的水手,全都落水,已被他們強行登上了岸。”
崔玉蓮哦了一聲道:“這些事,為什麼不報向總寨主,告訴我作什麼?”
灰衣大漢道:“流星火炮傳警,總寨主已傳出了令諭,要姑娘擋住來人,他立刻趕到。”
崔玉蓮皺皺眉頭道:“又要我擋住來人?”
灰衣大漢道:“正是如此,守護總寨的武師,恐怕已經出動,還望姑娘早作定奪。”
崔玉蓮道:“既然已經有人出動了,那就用不著我再出面了。”
灰衣大漢道:“總寨主傳出的令諭是,一切向姑娘請命。”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道:“好!帶我到那面瞧瞧,來的什麼人?”
石玉、唐琳等,緊隨身後而行。
那灰衣大漢沒有說錯,人果已登上了岸,但崔家塢的護塢武師,已然雲集數十人,分執兵刃,列陣而立。
強敵已靠岸,那就由岸上的武師負責了。
兩隻漆著龍頭的大船,已經靠了岸,而且,岸上已經站了很多的人。
崔玉蓮打量了來人一眼,道:“他們是金家堡的,告訴他們不可輕易妄動。”
數十名武師,排列在岸,但卻沒有一個人敢輕易出手。
大船上,下來的人,都亮出了兵刃,排成了一個橫面形,準備拒擋敵人的攻勢。
崔玉蓮喝令眾武師不可出手,那等於給了對方一個從容下臺的機會。
第一艘大船上,行下來一個五旬上下的人,錦衣長髯,滿面紅光。
這人身前有兩個身佩長刀的中年人開道,身後,卻隨著兩個佩劍的年輕人。
只看他們相持的距離,就知是貼身侍衛。
崔玉蓮暗暗一皺眉頭,忖道:“這個人氣派不小,顯然是這一群人中的首腦了。”
崔玉蓮一拱手,道:“來的可是金家堡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