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蓮道:“金二姑,只對付他一個人,似乎是用不著我出手了。”
金二姑怔了一怔,道:“姑娘的意思是……”
崔玉蓮道:“這些年來,你武功精進,你既有殺他之心,何不自己出手?”
金二姑呆了一呆,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姑娘如此吩咐,老身敢不從命了。”
目光轉註到申保元的身上,接道:“我們姑娘不屑和你動手,只好老身收拾你了。”
申保元的年紀不大,但他卻具有一種久歷風霜的老練,沉吟了一陣,道:“動手,我倒可以奉陪,不過,我希望在動手之前,先了解幾件事。”
金二姑道:“什麼事?”
申保元道:“我們有什麼仇恨,你們不惜千里而來?”
金二姑道:“問你娘吧,老身無暇和你多費口舌,你亮兵刃吧。”
申保元吸一口氣,凝神而立,道:“你一定要出手,那就儘管請吧。”
金二姑冷哼一聲,一劍刺出。
申保元很沉著,直待長劍近身時,才突然一側身子,長劍掠胸而過。
閃矗的身法很巧妙,也很驚險。
更妙的是借那閃避之勢,身子側轉,右手一揚,迫向金二姑的咽喉。
由袖中暴射出一道白光,像閃電一樣,刺入了金二姑的咽喉。
好凌厲的一擊,金二姑口中發出一聲咕吼,似是想說話,但她已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白芒直貫咽喉,頓時氣絕而逝。
申保元右腕一挫,收回白芒。
一股鮮血,噴出了七八尺遠。
崔玉蓮道:“好劍法,小小年紀,練成了這等身手,令堂大概還要高明瞭。”
申保元一擊成功,臉上泛起了一抹冷笑,道:“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口氣倒是託大得很。”
但聞蓬然一聲,金二姑的屍體,倒揮在地上。
崔玉蓮道:“你可是覺著,你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
申保元自練武有成以來,這是第一次和人動手,未想到一招斃敵,信心大增,冷笑一聲,道:“你如不服氣,何不出手一試。”
崔玉蓮道:“你殺了金二姑,並不是贏了這一場搏殺,你不要忘了,她只不過是我一個從人罷了。”
申保元道:“我知道,在下看得出來,你是來人的首腦。”
崔玉蓮道:“看得出來就好,現在,你要回答我幾句話。”
申保元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有些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一定回答。”
崔玉蓮道:“你們母子兩人,為什麼要隱居這樣一個地方,便於練武呢?還是為了躲避仇家?”
申保元道:“這一個,我問過我娘,我們選擇這地方,兩者兼有。”
崔玉蓮道:“你的武功,都是你娘傳授的麼?”
申保元道:“是!都是我娘指點練的。”
崔玉蓮道:“你可知道,你們躲避的仇家是什麼人?”
申保元道:“這個,不知道。”
崔玉蓮道:“也許就是我們,所以,我奉派來此殺你們。”
申保元道:“你是……”
崔玉蓮接道:“我來自崔家塢,水旱總寨。”
申保元臉上神色很平靜,搖搖頭,道:“我不知道這個地方,也沒有聽我娘說過。”
崔玉蓮輕輕籲一口氣,道:“申公子,你娘真的不在麼?”
她已發覺了,申保元雖然很聰明,但他知道的事情太少。
所以,從他的口中,很難問出什麼!
申保元道:“我娘真的不在,不信,你們可以進來搜查一下。”
崔玉蓮道:“申公子,你聽著,我千里迢迢的趕來此地,非見到你的母親不可,你殺死了我的一個從衛,我可以不追究,但你母親如不肯出面見我,那就麻煩大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她幾時可以回來?”
申保元冷笑一聲,道:“我娘交待過,不許我和人動手,除非我的性命,受到了威脅,才許我出手還擊,剛才的事,你已經看到了,我們母子練的劍法很特殊,不在兵器諾內,我們不找事,但也不怕事,姑娘最好別威脅我,別遇我出手。”
崔玉蓮哦了一聲,道:“你用的劍法,確然很特殊,手法也很凌厲,那是一種很實用的殺人武功,金二姑想不到你會這樣的劍法,大意了一些,才被你一劍殺死,如是她小心一些應付,至少可以和你纏鬥個數十招,不要以為你剛才一劍得手,就天下無敵,其實,你那一點成就,有限得很……”
申保元接道:“聽你口氣,你似乎完全不把我那一劍,放在心上了?”
崔玉蓮道:“不錯,我找的是你母親申三娘,我有多少分量,也許你母親就可以看出一點內情來,所以,我不願和你動手。”
申保元想了一想,道:“姑娘來的實在不巧,我母親很少出門,這是三年來的第一次。”
崔玉蓮道:“申公子,她幾時可以回來?”
申保元道:“多則七日,少則三天。”
崔玉蓮道:“好!我等她七天,我七天後再來,一定要令堂等我……”
說罷轉身緩步而去。
申保元望著崔玉蓮遠去的背影,道:“姑娘,這位老婦人的屍體,你們不帶走麼?”
崔玉蓮頭未轉顧,但卻高聲應道:“留給你母親看看,也許會給她一點搜索往事的啟發。”
申保元望著崔玉蓮等背影,很快消失不見。
回顧了金二姑的屍體一眼,申保元掩上了籬門。
一個布衣荊釵的美麗婦人,緩步由茅舍的正廳中走了出來。
申保元道:“娘,你早出來了。”
申三娘點點頭,道:“我看到了大部分的經過。”
申保元道:“娘,她就是咱們要逃避的仇人麼?”
申三娘點點頭,道:“大概是吧!”
申保元指著金二姑的屍體道:“娘,那丫頭臨去之時說,要把這具屍體留給娘看看,是不是認識?”
申三娘道:“我認識,她是當年陷害你爹四個女人之一。”
申保元道:“陷害我爹?”
申三娘道:“孩子,咱們避仇到此之後,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爹的事,那是為了要你安心學武之故,但今天已到了不能不告訴你的時刻了。”
申保元道:“孩兒恭聽母親訓示。”
申三娘道:“你爹在武林之中,不但極受武林同道敬重,而且,他一身武功,也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他有兩個很好的朋友,一個姓崔,一個姓勞……”
申保元接道:“姓崔,剛才那丫頭也姓崔。”
申三娘道:“我知道,她太像她了,所以,我一眼就瞧了出來。”
申保元道:“她像誰?”
申三娘道:“像她的娘。”
申保元道:“娘認識她們母女?”
申三娘道:“我見她時,她還不過三五歲罷了,此時,她已是大姑娘了,縱然見過,也難相識。”
申保元道:“她父親就是爹的兩個好朋友之一!”
申三娘道:“崔家產金,而且,金礦越挖越大,原本,把金砂賣給別人,後來崔家設了鍊金爐,那些金砂就不再外賣,改由自己鍊金子,孩子,說崔家富可敵國,大概你可以相信了。”
申保元點點頭。
申三娘接道:“崔家的錢太多了,開始產生野心,他們第一個目標,就是你爹。”
申保元道:“我爹不是他很好的朋友麼?”
申三娘道:“但你爹也是他最敬畏的人,你爹要他安分守己,不要擴展崔家的實力,有南堡、北寨的相峙,已經可以保持了江湖上的微妙平衡。”
申保元道:“崔家聽不聽是崔家的事,但為什麼要加害我爹呢?”
申三娘苦笑一下,道:“因為他最怕你爹,你爹的武功、道德,都使他生出了畏懼,但他又無法控制自己勃勃的野心,在此等局面之下,只有一個辦法,他收斂自己,再不然,就害死你爹,他採取了後者。”
申保元道:“他們怎麼害死了我爹?”
申三娘眼中淚落下兩行清淚,道:“藥物,一種由紅花綠蕉之處生長的媚藥,和入了酒中,讓你爹喝下去。”
申保元道:“爹就全無防備麼?”
申三娘道:“你爹是一個很細心的人,他功力奇高,任何毒藥,都無法逃過他的雙目,但那媚藥,採自天生的植物上,無色無味,混入酒中,誰也看不出來。”
申保元道:“爹如很精明,應該看出,他們都不敢喝的酒,爹怎麼會獨喝?”
申三娘道:“他們陪著你爹喝,不過,他們早有了準備,你爹卻是全然無備,就那樣造成一件大恨大悲的事。”
申保元道:“什麼事?”
申三娘道:“你爹在藥力強迫之下,跑到了崔夫人的房中……”
申保元接道:“娘,你當時在那裡?”
申三娘道:“那一次,娘沒有同去,我留在家中。”
申保元道:“娘!你為什麼不去呢?”
申三娘苦笑一下,道:“我不喜歡那姓崔的,為了這件事,我已不知道和你爹吵過幾次架了。”
申保元道:“以後呢?”
申三娘道:“以後,你爹究竟作了些什麼事,娘無法知道,但崔夫人卻為此自絕而死。”
申保元道:“那,那……”
申三娘接道:“也許你爹真的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反正崔夫人因此而死。”
申保元道:“我爹呢?”
申三娘道:“你爹也因崔夫人之死傷痛萬分,深覺對不起兩位義弟。”
申保元道:“以後呢?”
申三娘道:“以後,那個姓崔的,發了一道訃聞,你爹看到了那道訃聞之後,也自絕而死。”
申保元道:“這中間還有隱情?”
申三娘道:“唉!孩子,這中間,十分複雜,有些事,做孃的也無法說得出口,好在這件事,你勞叔父一直在場,你們叔侄,可以好好的談談了。”
申保元道:“我去問問他?”
申三娘道:“孩子,不可衝動,那位崔姑娘,不會離開太遠!你離開此地,可能會引起她的誤會。”
申保元道:“勞叔父幾時會來?”
申三娘道:“今日下午。”
轉過身子,緩步向內室行去。
申保元正想開口,但他忽然發覺娘舉起右手,似是在拭去臉上的淚痕。
怔了一怔,暗道:“娘哭了,難道父親之死,還有很多足以使娘傷心之處不成?”
他不敢再喊住母親,忍下心中疑問。
崔玉蓮並沒有退遠,她隱在裡許外一株大樹之上。
但隨車五衛和隨身女婢,卻一直退出山區,在客棧中等她。
她開始對崔家塢一切發生了懷疑,磨劍老人死了,因為他收藏了寒鐵神針。
但為什麼要殺這一對隱居於深山中的孤兒寡母呢?
他們難道也對崔家塢構成了威脅?
崔玉蓮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份,不是崔家塢的大小姐,而是崔家塢中的一個特級殺手。
她每隔一段時間,出巡一次,一切的行程,都有了預定的安排。
金二姑控制了一切,表面上看去,一切都由她作主,事實上,所有的行程,都是金二姑計劃好的,只不過,再經自己認可一下,就照計行事。
仔細想一下,只有一件是她辦的,那就是殺人。
其實,殺些什麼人?
也是金二姑的安排。
她忽然發覺自己只是一條牛,金二姑是那條繩索,但真正牽著繩索的,卻是自己的父親。
三年多了,父女倆就沒有見過一面,連父親坐關的事,也是由金二姑口中傳過來。
金二姑死在申保元的劍下,她忽然有著一種輕鬆的感覺,像是被人斬斷了牽著自己的那條繩索。
人!很奇怪,不想一件事,覺著什麼問題也沒有,但如一旦想起來,那就覺得問題重重了。
她成就過人,運足目力,竟可看到那茅舍中的大概景物。
這時,申三娘已回內室。
她看到申保元拖起了金二姑的屍體,行出了籬門外,在一處山坡前面放下。
他挖了一個坑,放下金二姑的屍體。
然後,伏下身去,似是由金二拍的身上,撿起了一件什麼東西。
崔玉蓮皺了皺眉頭,忖道:“金二姑的身上定然有不少重要之物,我該搜查她一下的。”
申保元埋好了金二姑的屍體之後,轉回茅舍之中。
崔玉蓮心中暗道:“看來,他真的沒有逃走的打算,難道,他娘真的不在麼?”
不管申三娘是否在家,崔玉蓮已經決定了晚上要到那茅舍中去探視一下。
太陽快下山的時分,崔玉蓮忽然發覺了一箇中年男子,進入了茅舍。
但她也很沉著,並沒有立刻追過去。
再說申保元和母親一番交談之後,瞭解了避仇的原因,對箇中一些不明白之處,卻又百思莫解。
他年紀雖輕,但忍耐之力很強,竟然忍住未再追問母親。
直等到太陽下山時刻,才等到勞叔父。
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軀修偉,留著及胸的黑色開髯。
他挑著一擔東西,都是申三娘母子倆山居食用必需之物。
申保元迎了上去,奉上一杯香茗,道:“勞叔叔,小侄等得好苦啊。”
中年大漢已把擔子放在廳外,接著香茗,喝了一口,道:“孩子,什麼事?”
申保元道:“娘已經把爹的事告訴我了……”
中年大漢呆了一呆,道:“告訴你了?”
申保元道:“是!只是有些地方,她不便出口,要我來問叔父。”
中年大漢人已恢復了鎮靜,四顧了一眼,道:“你娘出關了?”
申保元點點頭,道:“昨天出關了。”
中年大漢道:“這裡發生了事?”
申保元又點點頭,道:“一位姓崔的姑娘,帶著人找上門來,被我殺了一個,她帶著其他的人退走了。”
中年大漢道:“姓崔?有沒有問過她來自何處?”
申保元道:“不用小侄問,她自己說的很清楚,她來自江西崔家塢。”
中年大漢輕輕籲一口氣,道:“她叫崔玉蓮,對麼?”
申保元點點頭。
中年大漢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娘都告訴你了?”
申保元道:“娘只告訴我一個大概,詳細的情形要我問問勞叔。”
中年大漢道:“孩子,這件事,說來話長,勞叔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
申保元道:“勞叔,這件事,小侄已知道了一個大概,小侄大了,娘有很多話,確也不便開口,倒不如由小侄開口問,勞叔回答小侄好了。”
中年大漢道:“好!你問吧。”
申保元道:“我爹和勞叔之間,是怎麼一個關係?”
中年大漢道:“孩子,我和你爹是八拜之交,義結金蘭的生死兄弟。”
申保元道:“勞叔是……”
中年大漢道:“我是老三,你爹是老大,崔五峰是老二,我們三個人義結兄弟,你爹是當時武林中最負盛名的人物。”
申保元道:“可憐,我記事之後,就沒有再見過爹,他為人如何?”
中年大漢道:“他為人很肅嚴,崔老二和我,都對他十分敬畏。”
申保元道:“崔五峰的夫人,長得如何?”
勞燕飛道:“長得很美,容色絕世,當之無愧,而且,她也很賢淑……”
申保元接道:“那她怎麼會……”
勞燕飛道:“那是一次很可怕的陰謀,你爹、我、崔五峰都喝了一種藥酒,那種酒,不但可以使人亂性,而且,藥性之烈,已到了使人無法抗拒之境。”
申保元道:“為什麼你們都喝了藥酒,只有我爹作出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
勞燕飛道:“事實上,我們都犯了錯,不過,你爹犯的錯,已到了無可挽回之境。”
申保元道:“這也是崔五峰的安排?”
勞燕飛道:“是!為了對付你爹,他竟然不惜犧牲了他美貌賢淑的妻子,這人的惡毒,實也到了無可比擬之境。”
申保元道:“崔夫人會武功麼?”
勞燕飛道:“會。”
申保元道:“那她為什麼不反抗?”
勞燕飛嘆息一聲,道:“武林之中,又有幾個人,能夠反抗你爹,他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申保元道:“唉!我娘也是,為什麼不肯去呢?她要是去了,就不會使爹受人陷害了。”
勞燕飛道:“幸好你娘沒有去,那種藥物,對女人也是一樣。”
申保元道:“可憐的父親,以後呢?怎麼樣了?”
勞燕飛道:“你爹對此事引咎極深……”
申保元道:“三叔,一個女人的名節,是何等的重要,那崔夫人又是已經委身事人的人了,為什麼不反抗?”
勞燕飛道:“一是那崔夫人平日對你爹有著很深的仰慕之心,不忍看到他被藥物逼到血管爆裂而死,所以,她犧牲了自己……”
申保元低聲接道:“你們在崔家塢中吃酒,難道就沒有別的女人,丫頭僕女,也好過……”
勞燕飛道:“我!崔五峰,也都找了女人,除此之外,無法解去藥力。”
申保元道:“唉,崔五峰在事後,逼死了他的老婆?”
勞燕飛道:“事後,他沒有再見你爹,只要我轉告你爹一句話,他願意把妻室拱手相送。”
申保元道:“我爹就因此自絕?”
勞燕飛道:“崔夫人死去之後,噩耗傳來,你爹含愧而死,老實說,那時間,三叔受到了挑撥,對你爹也有一點不諒解。”
申保元道:“唉!三叔,你也是當事人,怎麼會不知內情,誤會到我爹身上?”
勞燕飛道:“孩子,因為,我們太敬重他了,覺著他不該作出這種事。”
申保元道:“哦!”
勞燕飛道:“何況,那位崔夫人,事後又自絕而死。”
申保元輕輕籲一口氣,道:“三叔,我爹含怨莫白,世上就沒有人能諒解他?”
勞燕飛道:“有一個人,一直不相信這件事出於自然,若非酒後亂性,你爹的實力,已到了相當驚人之境,就算比崔夫人再美十倍的人,也不能誘惑他動情強暴。”
申保元道:“那真是我爹難得的知己,但不知是哪一位前輩?”
勞燕飛道:“就是你的母親,她是賢妻良母,也是你爹的紅顏知己。”
申保元道:“哦!偉大的母親。”
勞燕飛道:“那時間,江湖上的人,都不太瞭解你父親,只有你娘力捧眾議,說你爹是被人陷害的,她分析當時的情景,使我恍然大悟,我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追查,才知那是取自紅花綠蕉之間的藥物,那時,我氣怒之間,揭穿了內情,和崔五峰翻臉動手,我不是他的敵手,被他掌力所傷,你母親救了我,帶著你避仇隱居此地,但更重要的是,這地方清靜,幽美,好要你專心練武。”
申保元道:“原來如此,那丫頭來自崔家塢,不知是崔五峰的什麼人?”
勞燕飛道:“崔五峰的女兒。”
申保元道:“她竟然替父行兇,找到山中來了。”
勞燕飛道:“小丫頭呀呀學語時,我常常抱她,聽說是一個極難遇到的練武才質。”
申保元道:“唉!我娘說她成就很高,我不是她的敵手。”
勞燕飛道:“三叔助你一臂之力。”
申保元道:“三叔,娘說,她也未必能夠應付……”
勞燕飛呆了一呆,道:“不會吧,以你母親之能,還對付不了一個崔玉蓮?”
申保元道:“娘是否謙虛的,我不知道,不過,這件事,咱們不能不信。”
勞燕飛道:“你是說她還會來?”
申保元道:“剛才,我殺了她一個從人,她沒有出手,此事,她自然不會甘心。”
勞燕飛道:“唉!我倒希望見見她,十幾年不見,不知她長的什麼樣子了?”
這時,申三娘突然緩步進來,道:“三弟,見她之後,要儘快說明你的身份……”
勞燕飛道:“為什麼?”
申三娘道:“如若我沒有看錯,她已練成了很高明的劍法,出手如電,但更重要的是,她眉宇間,有著很濃重的殺機,那說明了她已經殺過了很多的人。”
勞燕飛道:“這個,這個……”
申三娘道:“可怕的是,你們接不下她一擊,那可能會使你們丟掉了性命。”
申保元道:“娘!真的這樣嚴重麼?”
申三娘道:“不惜,娘不是故意嚇你,你現在這一身成就,遇上武功絕高的人,也可以支持個二三十招……”
申保元接道:“難道那崔玉蓮的武功,還更高不成?”
申三娘道:“不是,她用的已經不是武功了,而是劍氣。”
申保元道:“劍氣?”
申三娘道:“不錯,她劍勢出手,凌厲無匹,而且一擊中敵,孩子,你擋不過她一擊。”
勞燕飛道:“嫂夫人,你怎麼知道?”
申三娘道:“因為,我看到過她殺人。”
勞燕飛呆了一呆,道:“你看過她殺人?”
申三娘道:“是!”
申保元道:“娘!我怎麼不知道呢?”
申三娘道:“你爹被人陷害,氣不過自絕而死,崔夫人,也算是被害的人,至於崔玉蓮這個丫頭,怎會練成了這等無敵劍術,連我也摸不清楚。”
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大娘,想不想知道呢?”
籬門被人推開,崔玉蓮緩步行了進來。
勞燕飛打量了崔玉蓮一眼,道:“你來了多久?”
崔玉蓮道:“不久,也不太短。”
勞燕飛道:“那你聽到了很多的事?”
崔玉蓮點點頭道:“你說,我小的時候,你抱過我,是真的還是假?”
勞燕飛道:“自然是真的了,難道你爹沒有跟你提過我?”
崔玉蓮道:“沒有,我們父女見面機會不多。”
勞燕飛道:“為什麼?”
崔玉蓮道:“我爹太忙,這幾年,他要坐關。”
勞燕飛道:“坐關,他又練了什麼武功?”
崔玉蓮道:“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一種很厲害的武功。”
勞燕飛道:“孩子,你坐。”
崔玉蓮望了申三娘,道:“你是申三娘?”
申三娘道:“是我!”
崔玉蓮目光轉註到申保元的身上,打量了一眼,道:“大概,我比你要大幾歲。”
申保元道:“嗯!”
崔玉蓮目光轉註到勞燕飛的臉上,道:“仔細看看我,是否還有記憶,我是不是冒充的?”
申保元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玉蓮道:“你還有娘來照顧你,我卻一直懷疑,我是不是我爹的女兒?”
勞燕飛道:“昔日輪廓辨依稀,不會錯,你是崔玉蓮。”
崔玉蓮道:“好!那總算了去一樁心事。”
目光轉註到申三孃的身上,接道:“我有很多話要問,但我怕說出來很難聽……”
申三娘接道:“不要緊,你只要敢說出口,我就敢聽。”
崔玉蓮道:“我想知道,我娘和申老前輩,是出於她的自願呢?還是被迫?”
申三娘道:“你爹怎麼樣告訴你的?”
崔玉蓮道:“我爹的話,我自己就不太信他,所以,向你求證。”
申三娘道:“就算是謊言,他也該有個說法,對麼?”
崔玉蓮道:“他說的很難聽,申前輩暴力逼奸,傷了我娘三處大穴,事後還厲脅威迫,不准她說出去,逼得我母親自絕而死。”
申保元怒聲叫道:“你胡說,我爹不是那種人。”
崔玉蓮道:“我自己也不相信,所以才向令堂求證。”
申三娘道:“你如果肯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天大的謊言,令尊重金蒐購到一種春藥,害了先夫,也害了令堂,他們之間,有些什麼事,是千古疑案,令堂死了,先夫也自絕而亡,現有昔日當事人,詳情不妨問他。”
崔玉蓮道:“勞前輩,詳情如何?”
勞燕飛道:“我那位義結金蘭的好二哥故意安排。”
崔玉蓮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就算是他恨我娘,也不該用這種手段,綠巾壓頂,對男人,是一大恥辱。”
勞燕飛道:“不如此,崔家塢,決不允許他的兄弟為害江湖,我那位賢淑的嫂夫人,如若不死,也不會讓崔家塢走上了目下這等局面,他們是阻你爹陰謀稱雄江湖的力量,孩子,他一石二鳥,害了申大哥,也害了你娘。”
崔玉蓮道:“我該叫你勞前輩,還是叫你三叔?”
勞燕飛道:“隨你叫吧……”
崔玉蓮接道:“三叔能不能記憶起當時情景,怎麼會……”
勞燕飛點點頭,道:“十幾年來,我一直想這件事,我相信不會有錯,那壺酒是貴州茅臺,當時,我已喝到了五分酒意,好酒新啟,又開懷暢飲,三杯下肚,頓覺丹火燒,酒力如藥力,使人無法剋制,侍候在廳中的六個丫頭,每兩人架一個,扶我們離開大廳休息,你爹怎麼樣我沒有看到,但他事後言中透露,也動了兩個丫頭……”
崔玉蓮臉一紅,道:“兩個丫頭,為什麼要把申前輩扶到我娘那裡?”
勞燕飛道:“除了你爹早有安排之外,什麼人敢這麼大膽妄為。”
崔玉蓮道:“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