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緩慢,似乎是每一步,都十分吃力,侵慢的走到了展翼的身前,笑一笑道:“你不錯,很高明。”
展翼沒有輕視這一個對手,吸一口氣,道:“誇獎,誇獎。”
黑衣老者嘆一口氣,道:“可惜呀!可惜。”
展翼淡淡一笑,道:“老丈可是為在下的生死可惜麼?”
黑衣老者道:“老夫在為咱們兩個人可惜。”
展翼道:“請教。”
黑衣老者道:“咱們一動手,必得有一個人要死。”
展翼道:“那定然是區區死了。”
黑衣老人道:“看你一掌擊傷銀劍,老夫就沒有了勝你的信心,說不得,只好一出手,就施出壓箱底的本領了。”
展翼道:“哦!”
黑衣老者道:“也許一招,也許兩招,至多不會超過三招,咱們兩人之中,定然會有一個魂歸天國。”
展翼笑一笑,道:“老丈,江湖人物,難得不在江湖死,這也算不得什麼。”
黑衣老者道:“你這麼年輕輕的,如何能死……”
展翼道:“老丈如肯放手,在下也不願作生死一搏。”
鄧定海冷冷說道:“洪老,這不是故交敘舊,杯酒論交,這是彼此玩命的搏殺,兩位這樣談下去,幾時才會動手?”
黑衣老者雙目神光一閃,似想發作,但一轉眼間,又忍了下去,道:“老夫出手,旨在對付這位少兄,你不管我用什麼辦法,只要能把他帶走就行了,是麼?”
鄧定海道:“我要快,我不能等下去。”
黑衣老者點點頭,目光轉註到展翼的身上,道:“老弟,你都聽到了?”
展翼道:“聽到了。”
黑衣老者道:“老夫是情不得已,你如不肯答應離開此地,老夫就只有出手一拼了。”
展翼道:“老丈,很可惜,在下不能同意高見,倒不如放手一搏,勝敗分明,乾脆得很,不過,在下可以答允老丈,我不殺你就是。”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道:“閣下話說的太快了。”
展翼道:“嗯?哪裡不對了?”
黑衣老者道:“老夫可沒有說過不殺你,所以……”
展翼接道:“這個不錯,你儘管施出毒手,殺了我,怪我命短。”
黑衣老者道:“江湖人一言如山,閣下小心了。”
突然側身而上,伸手抓去。
他五根又瘦又黑的掌指,留著長長的指甲,一伸之間,籠罩了展翼身上數處大穴。
展翼閃身避過三尺,躲過一掌,道:“好手法,看來,在下上當了。”
黑衣人一面欺身而上,一面笑道:“年輕人,戒之在狂,閣下話說的太狂了。”
雙手齊施,連綿抓去。
但見指影縱橫,片刻之間,連攻出了一十二招。
展翼身形閃轉,遊定在一片指影之下,竟然很巧妙的避開了一十二招和那漫天的指影。
黑衣老者一口氣攻完了十二招,突然停下了手,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展翼道:“老丈覺著在下是什麼人呢?”
黑衣老者道:“你不是天山雙煞。”
展翼冷笑一聲,答非所問,道:“老丈小心了,在下要出手反擊啦!”
雙掌一錯,一先一後的拍了出去。
黑衣人身軀一面向旁側閃避一面右手斜裡抄來,抓向展翼的右腕。
這一次,出奇的順利,竟然一把抓住了展翼的右腕脈穴上。
冷厲一聲,道:“年輕人,不可得意的太早。”
話聲甫落,人卻一呆。
原來,他忽然發覺,自己手掌的握著之處,不見脈息。
“移穴大法!”
黑衣人呆了一呆之後,忽然驚叫出口。
展翼道:“老丈說對了,只是太晚了一些。”
反手一翻,反扣住了黑衣人的脈穴。
一運氣,暗勁湧出,黑衣人頓然失去了抗拒之力。
展翼笑一笑道:“老丈,也不要得意太早,我許下過諾言,不要你的性命,但我可沒有說,不傷你。”
黑衣老者道:“你要幹什麼?”
展翼道:“我要廢了你的武功,你那十二招鬼抓手法,極盡惡毒能事,死在你指鋒下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數了。”
黑衣老者大聲叫道:“慢著……”
展翼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黑衣人道:“你如要廢我一身武功,何不殺了我?”
展翼道:“殺了你,不為過。”
黑衣人道:“多謝成全,不知老夫是否還可再問一件事?”
展翼道:“你說吧。”
黑衣人道:“老夫鬥過武當門下四大名劍,也會過少林門中的十二羅漢,他們就算能勝老夫一籌,但也要打上個三兩百招尚能分出勝敗,你閣下究竟是何許人物,竟然能在二十招內,扣住了老夫的脈門?”
其實,他心中之疑,也就是場中人人關心的事。
上百道的目光,都投注過來,包括了花鳳那一對勾魂、攝魄的秋波。
展翼談談一笑道:“先把你的姓名告訴我。”
黑衣人道:“鬼手洪無量。”
展翼道:“名如其人,大概你這個人,沒有什麼度量了。”
洪無量道:“閣下的姓名呢?”
展翼道:“好!你一定要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知道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洪無量道:“好吧!我認了,閣下,請出手吧!”
緩緩閉上了雙目。
展翼正待出手點他死穴,心突然一動,忖道:我現在正需人手相助,殺了他,倒不如收為己用的好。
心中念轉,暗施傳音之術,道:“洪無量,你聽著,你如不想死,還有個可以保命之法,你如同意了,那就點點頭,不同意就搖搖頭,在下立刻成全你。”
洪無量睜開眼睛,望了展翼一眼,道:“你請說。”
展翼仍用傳音之術,道:“你如願追隨於我,可以饒你不死。”
洪無量搖搖頭,道:“我如答允追隨於你,那豈不成了朝秦暮楚的人,你又如何能信任我。”
展翼道:“我不怕你背叛,背叛我再處置你也不遲。”
洪無量道:“你是個好主人,武功、才智,老朽都極佩服,不過,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展翼道:“為什麼?”
洪無量道:“因為,我受制於人,答應你了,也無法為你效命。”
展翼道:“說出來,受的什麼禁制,也許我能夠助你解除。”
洪無量道:“不行,你救不了我。”
展翼道:“哦!”
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雙目中已然流露出很濃重的殺機。
洪無量急急說道:“在下身上,被-種奇毒所控制,每隔上十二個時辰,都必須要服一次解藥,那解藥,就帶在鄧定海的身上,所以,我們都得聽他之命。”
展翼疾出兩指,點了洪無量兩處穴道,道:“閣下也嚐嚐在下的獨家點穴手法,比那毒藥的滋味如何?”
右手一揮,把洪無量摔出去一丈多遠。
洪無量整個身軀,似乎突然間駝了下去,摔倒在地上之後,打了兩個滾,仍然直不起來,就那樣蜷伏在地上。
展翼目光突然轉註到鄧定海的身上,道:“鄧定海,你也不過是一個聽人擺佈的狗腿子罷了,還帶有什麼厲害人物,叫他們出手吧。”
鄧定海眼看洪無量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就制服了,心中大為訝異,忖道:這人武功如此高強,今日之局,只怕是難有善終了。
展翼突然一側身子,轉了兩轉,人已到了鄧定海的身前。兩人之間,尚隔著四五個人,但不知展翼怎的一轉,就閃到了鄧定海的身前。
其實,又何止鄧定海心中驚異,場中之人,沒有一個不看的目瞪口呆。
這是一種很奇奧的身法,單是這一種身法,就震住了鄧定海。
鄧定海神情畏懼中帶著冷肅,緩緩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展翼道:“傷了你,找出你背後的人物。”
一伸手,扣位了鄧定海的脈穴。就像鄧定海的右腕,一直放在那裡不動一樣,被人一手就抓個正著。
鄧定海道:“你,你敢傷害我?”
展翼道:“我為什麼不敢,我不但敢傷你,而且,還敢殺了你……”
口中說話,目光卻不停的左右觀看,不見有人攻擊過來。
鄧定海神情一變,道:“你真的要殺我麼?”
展翼哈哈一笑,道:“不錯,我要殺了你,可是不相信麼?”
鄧定海道:“在下相信,不過,不過……”
展翼冷笑一聲,道:“你如是不想死,現在已經晚了。”
鄧定海目光轉動,似是等待著那人群中,突然有人出手救他。
但他失望了。
展翼揚起了左掌,輕輕的按在鄧定海的身上,道:“說!你早在金龍舟上,安排下人手伏兵,用心何在?受何人所命?”
鄧定海搖搖頭,道:“我不會告訴你?”
展翼冷冷說道:“我不是江湖上有名大俠,也不會顧慮到清名受損,你敢嘴硬,想必有一身傲骨了。”
五指用力,輕輕在鄧定海前胸點了一下立刻放手。
鄧定海臉上突然滾落一片汗水,兩腿一軟,緩緩坐了下去。
他緊咬著牙關,沒有呻吟出聲,他正在忍受著一種很大的痛苦。
原來紛亂、複雜的形勢,由於展翼的出手,立刻間,變的沉靜起來,很多人都改變了心意。
美色可愛,但性命畢竟是更為寶貴。
洪無量在江湖上極具盛名,但卻被展翼數招制服,這使得金龍舟上的人都對他有了一種畏懼之心。
終於,鄧定海忍不住了肉體上承受的痛苦,忽然大聲叫道:“救救我,我會說出一切內情。”
展翼道:“洪無量的身受毒制,解藥何在?”
鄧定海道:“在我身上。”
展翼一伸手,果然在鄧定海身上取出兩個玉瓶,道:“哪一瓶是解毒藥物?”
鄧定海道:“黑色的玉瓶中,是解毒藥物,白色瓶中,是毒藥。”
展翼道:“閣下是奉何人之命而來,用心何在?”
鄧定海道:“我受……”
突然一瞪雙目,嚥下了一口氣。
展翼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那一位殺了他。”
艙中鴉雀無聲,沒有一個答話。
也許這艙中,還隱藏著很多的高人,但他們也被展翼的身手所震駭,沒有出手。
展翼目光轉註花鳳的身上,道:“姑娘,準備作何打算?”
花鳳道:“你已宣佈過了,那一個武功強,我跟他定。”
展翼道;“這本是一場殺劫,能有這樣一個結局,那算得很圓滿了,雖然,江湖險詐,各具用心,但你卻是點起這場紛爭的人……”
花鳳接道:“你說我有什麼錯?就算沒有我,江湖上,也不會平靜下來。”
展翼道:“江湖上沒有真正的第一高人,姑娘如是想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就能保護了你的安全,那是決無可能的事。”
花鳳道:“我沒有惹什麼人。但他們要搶我,我有什麼法子。”
她美麗的臉上,突然一閃掠過一抹悲忿的殺機,垂首說道:“你不該出面的,既然出面管了這擋子事,就應該管到底。”
展翼道:“哦!如何一個管法?”
花鳳道:“我無顏再留金龍舟上,要人帶我離開。”
展翼道:“姑娘要什麼人帶你離去?”
花鳳道:“你!你殺了鄧定海,勸阻了郭陽,自然應該帶我離開這裡。”
展翼道:“姑娘,眼下的事情,還未結束,在下也未能帶你離開。”
花鳳道:“至少,現在,你有這個身份,除非你戰死此地,或是敗於人手。”
展翼一聳劍眉,目光轉註到郭陽的身上,道:“郭公子,閣下有何高見?”
郭陽黯然嘆息一聲,道:“至少,在下目前無力保護於她,只好任她去了。”
展翼目光又轉註金龍公子的身上,道:“金龍公子,肯放她走麼?”
金龍公子道:“金龍舟上,危機重重,在下已無能留她在此,閣下請帶她離去吧?”
展翼目光轉註,大聲說道:“還有那一位,不願區區帶走這位姑娘的,請出來答話。”
他心申明白,艙中隱伏著不少沒有露面的高人,但自鄧定海死去之後,郭陽自首退讓,激起的一道波浪,突然間平息下來。
展翼回顧了花鳳一眼,道:“諸位肯賞給在下一個面子,但我只能帶你登岸。”
花鳳低聲說道:“登岸之後,再說吧!”
聲音幽沉,如有無限委屈。
這時,金龍公子已下令把金龍舟駛向岸邊。展翼解開了洪無量穴道,並給瞭解藥。
舟靠江岸,放下扶梯。
金龍公子一抱拳,道:“原想請諸位舟中一敘,共作競夕之歡,想不到在下的德能不足,反而替諸位找來了一場麻煩,金某人由此刻起,要閉關思過一年。”
話說的很明白,暗示要重整金龍舟,不便留客,不是舟上的人,早些下船。
事實上,也沒有人願意再在金龍舟多留一刻,魚貫下船。
展翼和花鳳,當先而下,郭陽卻是走在最後。
下完了最後一個人,金龍舟離岸啟碇而去。
行不過數十丈,突然響起了一聲巨響,金龍舟上,冒起一道沖天的濃煙火光。
花鳳黯然嘆息一聲,道:“好可憐喲!”
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唐琳,卻緊緊的追隨在展翼的身側,他心中對這位義兄,實已佩服到五體投地的境界,不說話,不插手,表現出了完全的信任。
郭陽高聲說道:“不是我!”
他見花鳳把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忍不住大聲解釋。
突聞一聲長嘆,道:“好險啊!好險,咱們只要晚下一刻工夫,豈不是要葬身火窟,就算是不死在火中,也非被淹沒不可,這才是水火同劫,生機茫茫。”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青衫的老人,說完了話,轉身而去。
本有很多人,站在江邊,目睹著金龍丹上的大火,但很快的都消散而去。
岸上只餘下了五個人。
展翼、唐琳、花鳳、洪無量、郭陽。
花鳳取出絹帕,拭一下流出眼眶的淚水,道:“我沒有說你放火,你請去吧!”
郭陽冷哼了一聲,道:“我姓郭的一向是明來明往,不會用暗算鬼計。”
花鳳未再理會郭陽,卻緩步行到了展翼的身側,
郭陽雙目中情焰暴射,冷冷說道:“閣下,你可是準備把花鳳姑娘,據為已有?”
展翼道:“沒有,花鳳是一個人,不是一件物品,閣下失言下。”
郭陽高聲說道:“花鳳姑娘,今日一會,金龍公子已舟毀人亡,中原武林道上,都已認定了你是禍水,沒有人再敢收留於你,但我郭某人不怕,如若姑娘願意和我同行,在下立刻可以帶姑娘回到郭家莊去。”
花鳳道:“我不去。”
郭陽道:“姑娘如是不願隨郭某回到郭家莊,郭某人願隨姑娘浪跡江湖……”
花鳳播搖頭,接道:“也不行,我不會跟你走!”
郭陽道:“在下可以跟隨姑娘……”
洪無量冷冷接道:“姓郭的,夠了,難道你還沒有聽明白麼?”
郭陽道:“你……”
洪無量接道:“我!怎麼樣?別說你了,就是你那老子見著我,也要對我客氣三分。”
郭陽突然仰天大笑三聲,轉身疾奔而去。
展翼回顧了洪無量一眼,道:“你身上之毒已解,天空任鳥飛,可以去了。”
洪無量一抱拳,道:“洪某已知公子是誰,但望能賜洪某一分榮耀,使洪某以僕從身份,常侍身側。”
展翼搖搖頭,笑道:“洪兄,這個,兄弟不敢,你還是請吧。”
洪無量急急說道:“公子,老朽言出至誠,希望公子能予賜允。”
突然一撩衣角,跪了下去。展翼急急伸手扶起洪無量,道:“洪兄,這是何苦?”
洪無量道:“舉世滔滔,但能使我洪某人心中真正敬服的,只有閣下一人。”
展翼道:“這個,言重了。”
洪無量道:“所以,公子,非收留在下不可。”
展翼哦了一聲,未再多言,目光卻轉到花鳳身上,道:“姑娘,請走吧!”
唐琳急道:“大哥……”
展翼伸手攔住了唐琳,不讓他說下去。
花鳳幽幽嘆息一聲,緩緩轉過身子,慢步向前行去。
她臉上是一片悽傷神情,背影中流露出無比的淒涼。
行約十餘丈後,花鳳突然停下了腳步,又緩緩轉了回來,道:“我要到哪裡去。”
展翼道:“那是姑娘的事了,天下如此的大,何愁沒有你存身之處?”
花鳳道:“你不該救我的,我心中好苦,好苦,我師父死了,爹孃不知所終,兩位師兄,也不知流落何處,四顧茫茫,要我一個人,到那裡去呢?”
展翼皺皺眉頭道:“姑娘,以你這份美貌,惹起的風波,足以驚天動地,難道姑娘還怕沒有可去之路麼?”
花鳳黯然說道:“我不知,我該到哪裡去,哪裡能夠容下我?”
展翼道:“郭陽,還有……”
花鳳搖搖頭,道:“我不會跟他們走,也不願跟他們走!”
展翼道:“姑娘的意思是……”
花鳳道:“我要你收留,就像收了他一樣。”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姑娘,談不上什麼收留,姑娘如若一定要和在下走在一起,必須遵守在下的規矩。”
花鳳點點頭,道:“我會的。”
她說得很自然,臉上的神色也很平靜,既無羞怩之態,也沒有慚愧之狀,好像她說的話,就是她心中早就渴望的事一樣。
展翼道:“好吧!但你隨時可以定!不管你到哪裡去,不過,跟著我們一天,必須要遵守一些事情。”
花鳳微微一笑,道:“你說吧!不論如何困難的事,我都能做到。”
笑容是那麼動人,展翼也看的心頭一動。
別過臉去,不再望花鳳,展翼儘量使語氣冷淡,道:“第一,姑娘要用一片面紗,掩去你那容貌。”
花鳳急急點頭,嗯了一聲,展翼道:“第二,我們三個男子的衣食、洗作,都由你照管。”
花鳳又點點頭。
展翼道:“第三,你跟著我們在一起時,不得我們允准之前,不許你和人交談。”
花鳳居然又點點頭。
而且,立刻付諸行動,由袋中摸出一方白紗,矇住了臉。
展翼道:“第四,走路的時候,你要走在後面,就像是一個丫頭一樣。”
花鳳道:“我都記下了。”
展翼道:“那很好,希望你記得清楚一些,我的脾氣很壞,說不定,我會開口罵人。”
目光一掠唐琳和洪無量道:“咱們走吧!”
唐琳本想和花鳳談幾句話,但此時此情之下,無法開口,只好強忍著,和展翼並肩而行。
洪無量自居僕從身份,不肯和展翼並肩而行,故意落後了兩步。
花鳳遠遠的跟在三人身後,距離了八九尺遠。
唐琳低聲道:“大哥,咱們這樣對她,是不是過分了一些?”
展翼輕輕籲一口氣,道:“兄弟,別人都對她太好了,咱們這樣對她,讓她多得一些經驗,長些歷練。”
唐琳嘆口氣,道:“大哥,我知道,你這些作法,也許是對的,不過,我和她總是師兄妹,我不能眼看到她受太大的委屈。”
展翼道:“兄弟的意思呢?”
唐琳道:“我想和她談談,不知大哥是否允准?”
展翼道:“當然可以,我答應帶她同行,就是要你們師兄妹會面,只不過,不是現在。”
唐琳道:“不是現在……”
展翼接道:“對!咱們先折磨她幾天,去去她身上的嬌氣,找一個適當的時機,你們好好的談談。”
唐琳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展翼目光轉到洪無量的身上,道:“洪兄……”
洪無量急急接道:“公子,老奴在。”
展翼道:“我剛入江湖不久,對目下武林形勢,知曉不多,但我卻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洪無量道:“不錯,目下江湖上,正在萌生一股亂象,崔家塢,這一股原本固守自封的實力,現在,似乎是已經要破封而出,只不過,還沒有和南堡、北寨中人,正面衝突而已。”
展翼沉吟了一陣,道:“金龍公子的身份是一一”
洪無量道:“他只是南堡中一名巡江舵主,因為他也姓金,和南堡堡主同姓,別人誤認為他是南堡堡主的子侄輩,他也就以此自居,事實上,他還算不上南堡中的要人,不過,這個人,很會奉迎……”
展翼點點頭接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鄧定海呢?又是怎麼樣一個人物?”
洪無量道:“他是北寨中人,這個人,不學無術,但他卻機緣湊巧,認識了北寨中的三公子……”
展翼接道:“北寨中的三公子……”
洪無量接道:“是!北寨中的三少爺,北寨、南堡在目下江湖上,處處鬥強,水路中,南堡較佔優勢,但旱路上,北寨卻強過了南堡很多,北寨三公子,以智計勝,奉命南來,在鄂中建立了一片基業,鄧定海被選主持此事。”
展翼道:“北寨如此急急侵犯南堡,南堡豈甘忍受麼?”
洪無量道:“南堡中,這一年來的表現,十分柔弱,處處退讓,所以,造成了北寨愈來愈狂的氣焰。”
展翼道:“南堡為什麼這樣處處避讓呢?”
洪無量道:“這個,老奴就不太清楚?老實說,我也在奇怪,北寨、南堡,一向是平分秋色,如今卻逐漸形成了南弱、北強。”
展翼道:“你一向託附在北寨之中麼?”
洪無量道:“沒有,老奴一向是獨來獨往,不參與任何門戶。”
展翼笑一笑,道:“那又如何會被鄧定海所控制呢?”
洪無量道:“鄧定海受北寨中人支持,竟敢配製迷藥,在江湖同道上,大動手腳,一時之間,被他收羅了不少的人,老奴也是其中之一”
話到此處,一切瞭然,再說下去,那就有些難聽了,展翼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南堡、北寨除去之外,江湖還有什麼新的勢力麼?”
洪無量道:“有!崔家塢挾無比財力,插足江湖,似乎是準備和北寨、南堡一爭長短,他們雖然是插足江湖不久,但來勢十分兇猛。”
展翼點點頭,道:“崔家塢這些年來,一直固守自封,不問江湖事,這會突然間,要捲入江湖中來了。”
洪無量笑一笑,道:“崔家塢水旱十三寨中,有很多地方生產金砂,他們又自設鍋爐,煉製黃金,過去,他們只求保產,現在,大概是黃金太多了,崔家塢水旱十三寨那片地方,已經容納不下他們,開始向外發展了。”
展翼微微一笑,末再多言。
洪無量輕輕籲一口氣,接道:“事實上,崔家塢中,羅致的人才,比起北寨、南堡,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一把隱藏匣中的利劍,一旦出鞘,插足江湖事務,必將會引起很大的風波。”
展翼目中神光一閃,道:“洪無量;他們究竟都有些什麼目的呢?北寨、南堡,在江湖上已經大事盛譽,崔家塢更是武林中的禁地,別人不敢有一點輕侮他,產金豐富,一切都那麼安好,為什麼還要不停的向外擴展?”
洪流量道:“他的局面太大,用人太多,樹大好遮陰,但也易招風,這就逼得他們不得不壯大自己,這就形成了他們的強烈衝突。”
展翼笑一笑,道:“看來,這裡面的內情十分複雜了。”
兩人縱論江湖大事,談得興致勃勃,但唐琳卻是一句也聽不下去。
他不時回顧著花鳳,心中在暗暗思忖道:“是否應該說出自己的身份?”
花鳳也發覺了,唐琳不時在看她,但卻不知他是何人?”
心中覺著很奇怪,奇怪中又有一份厭惡的感覺。
這時,她變得好文靜,好端莊,一直跟在展翼的身後。
唐琳忍了又忍,終是忍耐不住,輕輕咳了一聲,道:“花鳳。”
聲音很熟悉,花鳳不自主停下了腳步。
目光轉到了唐琳的身上,道:“你叫我?”
唐琳道:“是!”
花鳳道:“好熟悉的聲音,你是什麼人?”
唐琳道:“你聽不出來麼?”
花鳳輕顰了一下柳眉,道:“好像是我大師兄的聲音。”
唐琳道:“就是我。”
花鳳道:“啊!你易了容?”
唐琳再也無法剋制,伸手取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道:“不錯,小師妹,你……”
見到了唐琳本來的面目,花鳳微現激動的神情,反而平靜了下來,緩緩說道:“你真是大師哥。”
唐琳心中的想法,小師妹見到他本來的面目之後,一定會投懷送抱,緊緊的抱住他,大哭一聲,至少也會掉下幾滴淚來。
花鳳的冷靜,完全出乎了唐琳的意料之外。
唐琳強自忍耐下心中的激忿和悲痛之情,緩緩說道:“師妹,你看到了我,一點也不覺驚奇、興奮,是麼?”
花鳳嘆口氣,幽幽說道:“大師哥,咱們不該見面的。”
唐琳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花鳳道:“唉!相見竟如不見,徒留一些悲傷罷了。”
唐琳一皺眉頭,道:“小師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鳳抬頭望望走在前面的展翼,故意放緩了腳步,道:“大師哥,你要是不問我,小妹也不便說出來了,咱們之間,此後,如說有些什麼情意,那也只是咱們師兄、師妹之間的情義了。”
唐琳只覺胸中騰起一股熱血,向上衝來,但他卻暗暗運氣,強自把這一股氣血壓了下去,道:“小師妹,這些話用心何在?”
花鳳道:“大師兄,有些事,有一種階段性,至少,咱們已經過了這個階段。”
唐琳道:“小師妹的意思是……”
花鳳黯然接道:“大師哥,你別生氣,咱們在山中同門學藝之時,只有咱們師兄妹相處一起,那時,我對師兄,確然是有些傾心,但咱們踏入了江湖……”
唐琳冷冷接道:“踏入了江湖之後,師妹就變了,是麼?”
花鳳道:“師兄如此說,小妹也不能不承認了,不過,大師兄,過去,我沒有見過世面,知道的事情太少,如今,知道的多一些了,咱們之間,那一個階段也過去了。”
唐琳道:“原來師妹早已有了棄我之心,是麼?”
花鳳道:“大師兄,我沒有法子,江湖是這麼兇險,惡人是那麼多,我有什麼辦法能應付這麼兇險呢?大師哥,你也沒有能力保護我,對麼?”
唐琳呆了一呆道:“小師妹,你的意思是不認我這個大師兄了?”
花鳳道:“認!但你只是我的師兄。”
唐琳道:“哦!”
花鳳道:“師兄就是師兄,你不能管我的私事。”
唐琳道:“作師兄的,哪有不管師妹的事,這就不對了。”
花鳳道:“大師兄,我太嬌弱,你也說過我,我像一根藤,必須要依附一株大樹上,才能活得下去,對麼?”
唐琳道:“我不是那棵大樹……”
花鳳道:“你是樹,但不是大樹,抵受不了江湖上的兇險風雨。”
唐琳道:“金龍公子是不是一棵大樹?”
花鳳道:“表面上看去不錯,他很像是一棵大樹,不過,那是一棵腐朽了的大樹,受不住一陣狂風而倒。”
唐琳雙目盯注在花鳳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小師妹,單由表面上看,你純潔如仙,但我想不到,你竟會有如此的看法?”
花鳳突然轉過臉來,兩道目光盯注在唐琳的臉上,道:“怎麼?我說的不對麼?”
唐琳沉吟不語。
花鳳嘆息一聲,道:“大師兄,你難道沒有看見船上發生的事麼?到了那種生死存亡的時刻,只有武功和智慧,才能保全下性命。”
唐琳的心碎了。
花鳳也發覺了唐琳的神色不對,輕輕籲一口氣,道:“大師兄,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話?”
唐琳冷冷的望了花鳳一眼,沒有回答。
花鳳黯然說道:“大師兄,小妹說的話,也許太庸俗了一些,但是很真實,大師兄不要怪我。”
唐琳苦笑一下,道:“小師妹,你現在是否又找到了一棵大樹?”
花鳳道:“我!我不知道。”
唐琳道:“我知道,小師妹,你不只是變的很庸俗,而且,變的是跡近下賤。”
花鳳怔了一怔,道:“你罵我?”
唐琳冷冷說道:“我以大師兄的身份,不但可以罵你,而且,可以代師父教訓你一頓。”
花鳳搖搖頭,道:“大師兄,你是真的愛護我麼?”
唐琳大聲道:“為什麼不是真的?”
花鳳道:“你不是,你和金龍公子一樣,只不過是看上了我的姿色罷了。”
唐琳怒道:“你胡說……”
這呼叫聲音甚高,走在前面的展翼和洪無量,都聽得十分清楚。
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回顧了一眼。
花鳳輕輕籲一口氣,道:“大師兄,我如嫁給你,你敢不敢娶我?”
唐琳道:“我,我,我為什麼不敢。”
花鳳道:“但你能夠保護我的安全嗎?”
唐琳道:“這個……”
花鳳接道:“你能幫助我報仇麼?”
唐琳像一隻鬥敗的公雞,搖搖頭,道:“我很慚愧。”
花鳳道:“大師兄,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我們同師學藝,武功相若,深居山谷時,不知外面天地,不知外面的事務,小妹知道的事情太少,唉!如今,我漸漸的長大了,知道的事,越來越多,大師兄……”
這時,幾人正穿行在一座樹林的小徑上。
唐琳的心中,充滿氣惱,他日夜盼望著見到小師妹,但見到了之後,小師妹卻對他有著太深,太重的傷害。
江湖上的高人太多,花鳳的話,完全使他喪失了尊嚴,也造成了一種情感上的距離。
他隱隱間,瞭解了小師妹的心意,只是他不便直接的問出來。
突然間,唐琳有一種感覺,感到自己是多餘的,身子一折,轉入了道旁的林木之中。
這一條林中小徑,大約有四五里長,小徑不寬,只可容行人和騎馬通行。
也許是展翼有意讓這一對同門師兄妹,在這條行人不多,幽靜的小徑之中,暢敘一下別後的情意,所以,展翼有意的使兩人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行完這一大片林中小徑,就是官道,在官道和小徑之間,搭建著一座茶棚。
展翼緩步行入茶棚,找一個座位坐下。
這等道旁的茶棚,名雖茶棚,事實上,大都兼營著酒飯的生意。
展翼叫了一些酒茶,和洪無量相對而坐,目光卻望著小徑的出口。
只見花鳳一個人,緩緩行了過來,進入茶棚。
洪無量站起身子,讓花鳳坐了下去。
展翼皺皺眉頭,道:“唐兄弟呢?”
花鳳幽幽說道:“不知道。”
展翼道:“你們沒有走在一起麼?
花鳳道:“我們談了很多事,以後,我就不知道他到那裡去了?”
洪無量低聲道:“怎麼?你們吵架了?”
花鳳搖搖頭,道:“沒有吵。”
展翼道:“沒有吵架,唐兄弟怎會不辭而別呢?”
花鳳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展翼道:“姑娘,在下願帶姑娘同行,主要是看在唐兄弟的份上,你們是同門師兄妹,如若唐兄弟不辭而別,在於就不便帶姑娘同行了。”
花鳳黯然垂下頭去,兩行清淚,緩緩流了下來。
她一語未發,但眼淚卻如斷線的珍珠一般,一顆接一顆滾了下來。
她生得美麗絕倫,這一哭,真如梨花帶雨一般,別有一種楚楚動人的神情。
展翼皺皺眉頭,道:“姑娘,你哭什麼呢?”
花鳳道:“我好命苦,好悲傷,不知該如何活下去?”
洪無量原本對這位花鳳姑娘,也無好感,但此刻見她黯然神情,不禁心中抨然一動,暗道:這丫頭,哭的動人憐惜,似乎是有著無比的痛苦。
心中念轉,忍不住說道:“姑娘,不用哭了,把經過情形告訴咱們一聲。”
花鳳一直低垂著頭,伸手拭去了臉上的淚痕,道:“大師兄,對我的期望太高,我作不到。”
展翼苦笑一下,道:“鳳姑娘,令師兄對你一片痴情,甚至,他對你留在金龍舟上之事,也不願追究。”
花鳳幽幽說道:“我是被擄上了金龍舟,大師兄無能保護我,我也沒有法子保護自己。”
展翼冷冷說道:“所以,你就留在了金龍舟上。”
花鳳嘆息一聲,道:“是!我如不留在那裡,大師兄就很難離開金龍舟了。”
洪無量道:“你為了保護大師兄,就留在了金龍舟上。”
花鳳道:“是!但我不能告訴大師兄,金龍公子告訴我,我如不答允留在舟上,他就殺了大師兄,我無法救他,只有留下一途了。”
洪無量點點頭,道:“公子,這位鳳姑娘,說的也是道理。”
展翼沒有說話,甚至連頭也末點一下。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他末打一聲招呼,獨自而去。
洪無量望望花鳳,道:“姑娘,要不要一起走!”
花鳳點點頭,跟在洪無量的身後。
洪無量低聲道:“姑娘,你那位師兄,是不是負氣走了?”
花鳳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負氣而去,但他為什麼要生氣呢?”
洪無量道:“公子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姑娘難道還不明白?”
花鳳道:“我有些想不通,我一直很溫和對他談話。”
洪無量目光轉註在花鳳的身上,只見她眉頭微鎖,不似作偽,心中暗道:她美豔如仙,一臉純真,不像是一個有心機的人,公子對她,似有成見,我倒應該照應一些才對。
似這等絕世容貌的人,除了公子之外,當今之世,還有什麼人可以配她?
想到了得意之處,不覺微微一笑。
花鳳嘆口氣,道:“洪前輩,你在笑什麼?”
洪無量道:“我在想,你為什麼不肯離去?”
花鳳道:“你呢?為什麼不肯離去?”
洪無量哈哈一笑,道:“你不知道,我已經決定跟著公子作他的從僕。”
花鳳道:“作從僕?”洪無量道:“是!這是老夫志願相從。”
花鳳嘆一口氣,道:“老前輩,你要作從僕麼?”
洪無量道:“對!”
花鳳道:“你可以作他的從僕,我也可以嗎?”
洪無量道:“你要作什麼?”
花鳳道:“我可以作一個伺候她的丫頭。”
洪無量笑一笑,道:“那豈不太委屈了你姑娘。”
花鳳道:“老前輩甘願屈身為僕,我也只有作丫頭的份了。”
她美麗純潔,言來不見絲毫虛偽之色,只聽得那洪無量心中大感受用。
洪無量道:“這就好辦了,這就好辦了……”
花鳳輕輕籲一口氣,接道:“老前輩,他好像不願我以真面目和人相見。”
洪無量道:“這不能怪公子,你長的太美,行跡所至,萬人矚目,自然之間,就引起了紛爭,所以,妨娘最好把本來的面目遮去。”
花鳳點點頭。展翼當先自行,一直沒有回顧一眼。
一口氣行出了十餘里路,才停了下來。
洪無量和花鳳一直默默的隨行身後。
展翼在一株大樹下停了下來,兩人也跟在身後停下。
回顧花鳳一眼,展翼冷冷說道:“花鳳,你可以去了。”
花鳳哦了一聲道:“要我到哪裡去?”
展翼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
花鳳道:“唉!我身世淒涼,四顧茫茫,天下雖大,但卻不知行向何處?”
洪無量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花鳳姑娘,初入江湖,沒有親人,要她一個女孩子闖蕩江湖,實有諸多不便,公子悲天憫人,何不帶她同行,而且,她甘願屈身為嬸……”
展翼皺皺眉頭,道:“鳳姑娘,作我女婢,在下不敢接受,但如蒙上臉,卻是大有必要,你美麗絕倫,但卻少了那一股端莊味道,桃花輕薄,怎能怪劉郎多情!”
洪無量低聲道:“公子,潛移默化,也許可以使鳳姑娘氣質大變,但如讓她流浪江湖,豔色遭劫,只恐會引起江湖上一片風波,請公子三思。”
展翼望望花鳳,嘆口氣,道:“鳳姑娘,在下請求一事,不知姑娘願否答允?”
花鳳點點頭,道:“我如能辦到,即刻行動。”
展翼道;“有機會,找到了令師兄時,希望你姑娘,能給他一個機會。”
花鳳主:“哦!”
展翼道:“第二件事,姑娘跟著我們行動,一定要聽我們的令諭行事。”
花鳳道:“這一個,我知道,我只是一個從婢的身份,自然要聽從你們之命了。”
展翼回顧了洪無量一眼,道:“好吧!你和花鳳姑娘走在一起吧。”
轉身向前行去。
兩人跟在展翼身後,就這樣,連行了數日之久,展翼沒有跟花鳳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回顧過花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