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照射之下,可清晰的瞧見四周景物。
只見正東方位上一個雙門大開的敞廳,三面都是石壁,停身處,是一個二丈見方,形如天井的院落。
沈木風道:“三面都是石壁絕地,只有行入那大廳之中了。”
宇文寒濤道:“不錯,只有那敞廳一處可去,諸位要小心一些了。”左手執燭,右手仗劍,直向那敞廳之中行去。
沈木風大跨一步,搶隨在宇文寒濤身後。
那廳門本是大開,但宇文寒濤等行近那大廳附近時,大開的廳門,突然關了起來。
沈木風陡然停住腳步,道:“這廳門外有着機關佈設?”
宇文寒濤回頭一笑道:“不錯,沈大莊主早該想到才是。”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若那巧手神工包一天,在咱們頭頂石壁中,裝下了埋伏機關,在這兩丈方圓之地,咱們有幾分逃生的機會?”
蕭翎和沈木風都聽得不自主地抬頭望了石頂一眼。
沈木風冷冷説道:“那要看包一天在石頂之上,裝的是什麼暗器了!”
宇文寒濤道:“算他是一種毒針吧!沈大莊主以為逃生機會如何?”
沈木風道:“如若在下無法逃得,相信諸位,無一人能夠逃生。”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咱們死去,那還罷了,但你沈大莊主如何能死呢?”
沈木風雖知他語含譏諷,但卻強自忍了下去,不再多言,但入卻停下腳步不動,暗中提氣戒備,監視着宇文寒濤的舉動。
蕭翎一直留心着沈木風的舉動,此時此情中,他必得留心保護着宇文寒濤,因為宇文寒濤雖然亦敵非友,但他卻在這險惡的局勢中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他豐富的江湖經驗,超異常人的機智,沈木風的陰謀均消失在他事先揭露防範之中。
宇文寒濤緩步行到大廳前面,高舉起火燭,回頭説道,“兩位請和在下一起行入廳中,萬一遇有變故,也好同心協力抗拒。”
沈木風回望了蕭翎一眼,道:“閣下意見如何?”
蕭翎點點頭,把墨鼎交給了百里冰,便緩步向前行去,以行動表示,口卻不言。
沈木風一皺眉頭,低聲對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大道:“兩位請守在這裏。”大步行近廳門。
宇文寒濤舉起手中短劍,在廳門上輕輕敲了一下,舉起手中火燭,仔細在那緊閉的大門上,瞧了一陣,放下火燭,突然向後退去。
沈木風和蕭翎都不知他用心何在,看他急急而退,只好隨着向後退去。
宇文寒濤退到了原來的停身之處,停下腳步,沈木風和蕭翎也同時退回原處。
只聽一陣輕微的軋軋之聲,那關閉的兩扇廳門,緩緩大開。
這時,沈木風和蕭翎才瞭然了那宇文寒濤放下火燭的用心。
原來那火燭近門而放,借火燭之光,可瞧到廳中部分景物。
這座山腹大廳,幽深宏遠,燭光所及處,只瞧到一座石案。石案上放着各種不同的兵刃,排列的十分整齊,顯然、在放置兵刃時。羣豪心中,都十分平靜,毫無激憤慌忙之證。
蕭翎一眼間,已瞧到了一支白玉簫,和一柄長劍,並列而放,心中暗道:那玉簫不知是不是簫王張放的遺物?
但聞沈木風説道:“我明白了,在咱們和這石門之間的地上,有着一道控制廳門的機關,那機關很靈敏,人要踏上機關,那兩扇大開的廳門,就自動關了起來。”
宇文寒濤道:“這機關歷經數十年;仍然這般靈巧,顯然建築的確神奇,巧手神工包一天,果然是一位才慧出眾的人物。”
沈木風道:“此地距廳門,不過一丈有餘,咱們飛身躍起,不難落入廳中,似是不用再費心機,查明這控制廳門的機關了。”
宇文寒濤道:“如若咱們進入大廳之後,那兩扇廳門;就緊緊關閉起來,不再開啓,那又如何是好呢?”
沈木風呆了一呆;道:“這個區區如若知曉,宇文兄恐早已傷亡在我沈某人的掌下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最好打消殺害在下之心。”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自然在未出禁宮之前,沈某人不會再動殺心了。”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諸位站着別動。”
舉步向前行去。
行約四五步,兩扇廳門、突然又自動關了起來。”
宇文寒濤伏下了身子,揮動短劍,似是想憑藉利器,挖開一片石地,找出那控制廳門機關的樞紐所在。
哪知刺了兩劍之後,突然停手而退,躍回原位。
沈木風道:“可是石地堅硬,宇文兄怕傷了寶劍,是嗎?”
宇文寒濤臉色肅然,不理沈木風的譏諷,卻搖搖頭説道:“好厲害的手段……”
沈木風警覺到事非尋常,沉聲問道:“宇文兄,哪裏不對了?”
宇文寒濤道:“那巧手神工包一天之能,兄弟是望塵莫及。”
金花夫人怒聲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在故弄玄虛嗎?”
沈木風道:“如果字文兄和金花夫人,唐老太大,言語衝突,打了起來,那可不關在下的事。”
宇文寒濤道:“告訴你們之後,那也不過讓幾位知曉咱們處境險惡罷了,於事無補……”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這石地之下,就是山腹激流,一個不好,洪水湧入,咱們都將淹死於禁宮之中。”
沈木風臉色一變,道:“當真嗎?”宇文寒濤道:“閣下如若不信,不妨傾耳一聽。”
沈木風凝神望去,果然由宇文寒濤那劍孔之中,隱隱可聞得洪流激盪之聲,不禁心頭駭然。
宇文寒濤回顧了一眼,道:“那巧手神工包一天,能在山腹激流之上建築起這座禁宮,那計算的精密,實是歎為觀止……”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如若在下料的不錯,這禁宮之中,也許有通往水道的暗門,如若咱們行動太過放肆,觸到那控制激流的暗門,激流湧入禁宮,那是必死無疑了。”
沈木風道:“照宇文兄這麼説來,你手中雖然持有斬鐵如泥的寶刃,恐怕也不能破壞這禁宮的建築了。”
宇文寒濤道:“如若包一天為人,比在下預料的更為陰險,也許會在重要之處,佈下觸發控制的機關,只要咱們碰到那機關,説不定那水門就自動張開。”
金花夫人道:“你愈説愈恐怖了,似是這禁宮之中,步步都有陷阱,寸寸都有死亡,那還是退出此地算了。”
宇文寒濤道:“如若有人要現在退出禁宮,兄弟絕不挽留。”
沈木風道:“宇文兄呢?是否想退出此地?”
宇文寒濤道:“兄弟的想法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進入了禁宮中來,只好碰碰運氣,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
在此等情景之下,一向自視極高的沈木風,也不得不自行低頭了,緩緩説道:“好!咱們追隨宇文兄碰碰運氣了。”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大莊主怎的忽然客氣了?”
沈木風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這也算不得留人話柄的事!”
宇文寒濤道:“現在,咱們要先想進入這大廳的法子,兄弟原想破去這控制大廳的機關,但此刻卻不得不放棄此一計劃了。”
沈木風道:“在下試試。”一提氣,緩步向前行去。
他內功精湛,施出草上飛的工夫,全身輕若飛燕柳絮,果然,那廳門未再關上。
沈木風行到大廳門口之處,探首向廳內看了一眼,不敢擅自行入,卻站在大廳門口處,説道:“諸位可以過來了。”
羣豪依言提聚真氣,緩緩行了過去。
這幾人都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提氣而行,落足甚輕。
行到廳門口處,宇文寒濤停身撿起了地上的火燭,道:“在下帶路了。”制先舉步入廳。
火光照耀之下,只見這大廳深約四丈,寬不過兩丈四五,形勢狹長,除了門口處一座長形石案,放着兵刃之外,再無其他陳設。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説道:“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還有內廳復室不成?”
宇文寒濤口中不言,左手卻高舉火燭,沿着廳壁,希望能瞧出一點門道出來。
蕭翎心中卻想到玉簫郎君和嶽小釵斷魂崖底之約,那玉簫郎君既是簫王張放的後人,這番進入禁宮而來,那簫王張放和自己的關係就最為密切了。
心中念動,不自覺伸手抓起了那支白玉簫來。
沈木風右手一伸,突然向蕭翎的右腕之上抓去,口中冷冷説道:“閣下最好不要擅取廳中之物。”
蕭翎右腕一沉,疾快的向後退去,避開了沈木風的一擊。
沈木風出手是何等迅快,蕭翎只顧避他掌勢,忘記身後就是石門,砰的一聲,撞在石壁之上。
蕭翎避開一擊,正想還手,突然一陣軋軋之聲,傳入耳際。
只見大廳右面的石壁上,突然裂開了一座石門,一輛輪車,緩緩由石門中行了出來。
輪車上端坐着一個身着灰袍、垂手閉目的老僧,項上掛着一串檀木佛珠。
沈木風重重咳了一聲,道:“什麼人?”
揚起右掌,蓄勢待發。
宇文寒濤急急説道:“大莊主不可造次出手。”
沈木風停下手道:“為什麼?”
宇文寒濤道:“這禁官關閉了幾十年,哪裏還有活人。”
沈木風道:“但又不似死人,在禁宮關了幾十年,不論內功何等精湛的人,也該皮肉化盡,只餘骷髏了。”
宇文寒濤道:“這是一個隱秘,在未發現箇中內情之前,在下很難答覆沈大莊主。”
沈木風口中雖在強辯,但已然發覺這和尚形象有些不對,全身的肌肉,全都是一片僵直,不似活人樣子。
這時,那滾行的輪車。已然停下,那老僧仍然端坐在輪車上不動。
宇文寒濤短劍護身,緩緩行近那老僧身前,舉起手中燭火,照在那老僧臉上。
只見那老僧眉毛灰白,頂門間皺紋重重,但臉色卻和生人一般,似是保留了生前的原形,顯然這老僧在死亡之前,已經是年紀十分老邁。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口頭對沈木風道:“大莊主,可知道進入這‘禁宮’中人,共有幾位是和尚?”
沈木風道:“據在下所知,似有兩位高僧。”
宇文寒濤道:“一位是少林寺的一代奇僧無相大師,但另一位不知是何許人。”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道:“據在下所知,另一個並非出身少林,法名千忍。”
宇文寒濤道:“那就不會錯了,在下亦隱隱記得,另一位進入禁宮,的高僧名叫千忍,這一位恐怕是少林派的無相大師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諸位如何開了壁間機關,使這位大師現出法身?”
沈木風回顧了蕭翎一眼,道:“這要問這位兄台了。”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我被這位沈大莊主,攻了一掌,避他掌勢,撞在這壁上……”
他仍然變音發聲,沈木風和宇文寒濤雖然都聽出那非他本音,但卻無法從聲音中辨識他的身份。
沈木風道:“此時此刻,閣下似乎是已無隱瞞身份的必要了。”
宇文寒濤緩步行了過來,一面接口説道:“這位兄台一定和咱們很熟。故而臉上戴着面具,又不肯施用本音説話,才咬牙變聲,聽來彆扭至極。”
蕭翎被兩人言語所激,不禁動了怒火,伸手摸在臉上,想揭下人皮面具。
但見沈木風、宇文寒濤兩人四道目光,凝注在自己臉上,似是要等待着揭穿這一場神秘,已經摸在臉上的右手,又緩緩放了下來,冷笑一聲,緩步行到一側。
宇文寒濤本來正走向那石門,眼看蕭翎舉手按在臉上,似欲要揭去人皮面具,立時停下腳步,哪知蕭翎竟然中途改變心意,只好淡淡一笑,道:“兄台適才撞在何處?”
蕭翎回身指着一片石壁,道:“就在此地。”
宇文寒濤行到石壁前面,凝目看去,只見那石壁一樣平滑,和別處毫無不同,不禁長長一嘆,道:“那巧手神工,果是極擅心機!這片石壁和其他之處,毫無不同,如非閣下適才無意一撞,在下也很難找出控制石門上的機關所在了。”
説完,伸手在壁間敲打起來。
宇文寒濤一連數掌,擊在石壁上,不見有何反應,心中大感奇怪,回頭望了蕭翎一眼,道:“在此地,不會錯嗎?”
蕭翎道:“不錯。”
宇文寒濤又揮掌在壁上拍打起來,他每一掌都用了內力,擊在石壁上,響起了滿廳的回應之聲。
果然第三掌擊在石壁上時,正東石壁上,起了變化。
但聞一陣軋軋之聲,石壁間,裂開了一座石門,一輛輪椅,緩緩由門中行了出來。
輪椅上,坐了一個長髯垂及胸腹,身着青衫的老人。
這輪椅似是有着一種力量控制着,將要行近大廳中間時,突然停了下來。
輪椅上的青衫白髯老人,雙手放在膝蓋之上,,垂首而坐,使人無法看清楚他的面貌。
宇文寒濤痴痴地望着那人,良久之後,才自言自語他説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沈木風冷冷説道:“宇文兄明白了什麼?”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一向是見多識廣,是否可以從他們坐的位置距離上,看出一些昔年經過之情?”
沈木風仔細看了那白髯老人和無相大師一眼,並無如何新奇之處,搖搖頭,道:“在下瞧不出來,還望宇文兄明白説出吧!”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我想以沈大莊主的才慧,定然可以瞧出構情,只是你不願去用心思索罷了……”
沈木風道:“在下確然瞧不出來,只有請教宇文兄了!”心中卻暗暗地恨道:他明在褒獎,暗作譏笑,用心可惡至極,今生如能出得禁宮非得好好折磨他一頓不可。
但聞宇文寒濤説道:“兄弟已經説明了兩人的座位距離,只要稍加估算,就不難明白,在兩人的身邊,還有座位……”
沈木風接迫:“禁宮共有十大高手,除了一個巧手神工包一天外,還有九人,此事人所共知,如若宇文兄指此而言,那就不足為奇了。”
宇文寒濤道:“沈兄可能説出詳情嗎?”
沈木風呆了一呆,道:“這個……”
宇文寒濤道:“論武功,兄弟自知不是沈大莊主之敵,但論事推理,兄弟自信要強過你沈大莊主,如若沈大莊主推想不出內情,最好是不要插口。”
沈木風被他説的臉上發熱,但又不能發作,只好強自忍了下去。
宇文寒濤道:“這幾人之間,必須有一張圓桌,兄弟無法斷言他們是正在共進飲食,還是在圍桌而談,總之,幾人是圍着一張圓桌而坐,那是不會錯了。”
蕭翎細看兩人輪椅的距離位置,果是不錯,心中暗暗付道:他不説出內情之前,聽來頗有奇詭難測之感,説明了,倒也平常,此人在我們幾人之中,處處能洞悉先機,足見才智高過我們甚多了。
但聽宇文寒濤接道:“巧手神工包一天不知用的什麼方法,能使這兩人在死亡之前,仍然端坐輪椅之上?而且死的如此安詳,這就叫兄弟揣測不透了。”
沈木風口齒啓動,本想接言,但又怕説錯了,再受那宇文寒濤一頓譏諷,又強自忍下不言。
宇文寒濤突然一伸手,道:“沈大莊主,請舉着火燭如何?”
沈木風冷哼一聲,道:“沈某人一生,從未聽人支使。”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大莊主如若想在黑暗之中碰碰運氣,兄弟就棄去這支火燭了!”
金花夫人突然搶前一步,道:“我來舉燭如何?”
宇文寒濤道:“不論何人,都是一樣。”把火燭交入了金花夫人之手,重又行回石壁,揮掌拍打起來。
哪知一連拍了數十掌,始終不再見有何動靜。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看來你要拍遍這整個的石壁了。”
宇文寒濤停下手,緩步行到兩輛輪椅之前,低頭查看。
沈木風難得找到一個機會,嘿嘿冷笑兩聲,接道:“宇文兄停身之地,正在他圍坐的桌子之上,如若是踏中機關,那桌子突然升起,宇文兄豈不要撞在頭頂石壁上嗎?”
宇文寒濤似是全神貫注在查看什麼,任那沈木風冷嘲熱諷,只是默不作聲。
突然見宇文寒濤蹲下了身子,伸手輕輕在無相大師的輪椅上推了一掌。
只聽一陣惋輜之聲,那輪椅自動的縮入那石門之中,輪倚隱入石門,那石門即自動關了起來。
宇文寒濤緩緩而行,目光雄注在輪椅縮回的石壁之處,仔細查看了一陣,重又行了回來,道:“給我火燭。”
金花夫人緩緩遞過火燭,道:“宇文兄,看到些什麼?”
宇文寒濤也不答話,高舉火燭,沿着石壁行了一週。
他舉動十分小心,舉步落足之間,無不謹慎異常。
沈木風道:“宇文兄繞了一圈,可有什麼發現嗎?”
宇文寒濤道:“在下查看這敞廳之中,共有幾座石門。”
沈木風道:“能夠看到嗎?”
宇文寒濤道:“那石門之處,雖然結合很嚴,但並非毫無痕跡。”
沈木風道:“在下不用瞧看,也可猜出,那巧手神工如若不算自己,這座敞廳中,應該有九座暗室壁門……”
宇文寒濤接道:“沈大莊主猜錯了,在下細看一週,只找出六座暗門的痕跡。”
沈木風道:“共有九人,怎會只有六座暗室?”
宇文寒濤道:“這就憑藉咱們才智推想了。”
沈木風望望宇文寒濤手中火燭,已經燃燒過半,看樣子已經難再支持多久,當下説道:
“宇文兄手中火燭,恐已難再撐過一個時辰了。”
宇文寒濤道:“那時。咱們只好在暗中摸索了。”
沈木風冷笑道:“處此情景,少不了照明燈火,宇文兄如若肯平心靜氣和我等研商,此實為第一要事。”
宇文寒濤道:“聽沈大莊主之言,似乎是胸有成竹了。”
沈木風道:“這室如若不通天光,必有照明之燈,就算當年那十大傑出高手,人人內功精湛,強勝我等甚多,也不會在黑暗的敞廳中相晤。”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之意,可是説在這山腹敞廳中,有一盞照明之燈?”
沈木風道:“不錯,如是宇文兄推論的不錯,這敞廳中既隱藏着一張圓桌,自然可以多一盞照明之燈。”
宇文寒濤道:“可惜,”不知那控制圓桌的機關何在?無法使它出現。”
沈木風道:“那圓桌如不在頭頂之上,定然在地下隱藏,絕不會隱於四面壁間。”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高見有理,但地上一片光滑,不見有何可疑之處,實叫兄弟無法下手。”
沈木風突然縱聲大笑道:“宇文兄,以後不用在我等之前,故示才華了。”大步而行,走到那敞廳中間,暗動內力,緩移腳步,來回走動。
原來,他受那蕭翎撞壁出現輪車的啓發,想到這敞廳中如果有圓桌,那控制的機關,也許就在敞廳中間的地上。
忽然間,沈木風感覺足踏之地一軟,一陣隆隆大響,一塊巨石,由室頂直落而下。
沈木風早已有備,雙手舉起,暗動內力,接住了巨石。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那巨石形態,果然如一座圓桌。四條石腿,粗如碗口,桌面厚約一尺五寸,重量至少也在三千斤以上,以沈木風那等深厚的功力,託那石桌也覺十分吃力。
沈木風手託巨石,回顧字文寒濤和蕭翎二人一眼,看兩人站着不動,毫無出手相助之意,不禁大怒道:“兩位可是認為這一塊巨石,就能困住我沈某人嗎?”默運內力,大喝一聲,雙手陡然向上一推,數千斤重的巨石,被他託的向上升起數尺,沈木風借勢飄身退回原地。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震,那巨大的石桌,落在了地面之上。
火星飛濺中,碎石紛飛。
敞廳中的羣豪,個個凝氣戒備。防那碎石擊傷,但卻都站在原地未動。
沈木風放下石桌之後,正待發作,突然聽陣隆隆的響聲,緊隨而起!
只見四面壁間,又同時開啓了五座石門,包括無相大師在內,五張輪椅,同時向石桌行來。
想是這落下石桌,擊中之石地,竟是控制這敞廳石室的總機關所在。
連同端坐在原地的青衫白髯老人,果然一共只有六人。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六人之中,除了無相大師,和青衫白髯老人之外,還有一個和尚,和尚身着大紅袈裟、濃眉大眼,頭上烙了九個戒疤,想來定是沈木風等適才所提的千忍大師了。
另外三人,一個頭戴金冠,身着大綠繡金花的黃袍,胸前垂着一片花白長髯,另一個藍衫氈帽,十分清瘦,小眼睛,短眉毛,模樣十分和善。
還有一人,穿着土布褲褂,頭戴竹笠,輪椅上還橫着一根長逾二尺的旱煙袋,看上去有如一個土財主。
蕭翎雖已列名江湖上有數高人之一,但他對前輩人物,卻是從未見過,只聽莊山貝談過而已,但生像死貌,大有不同,一時竟是無法認出一個。
這驚人的變化,使得沈木風胸中的火氣,大為消減,忍下去未再發作。
所有的人,都對這廳中情勢變化,為之驚異,恐駭,但覺眼花鐐亂,目迷五色,個個都瞧的呆呆出神。
良久之後,宇文寒濤才輕輕嘆息一聲,道:“歎為觀止矣!巧哉!神工之名,當之無愧。”
沈木風似是亦為這巧妙的近乎神奇的建築,看的火氣全消,輕輕嘆息一聲,道:“這廳中有石桌,亦在你意料之中,你就算不如那巧手神工包一天,但也相去不遠了。”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在下想到了廳中設有石桌,只是從兩人出現之後的座位距離推斷出來,那實不足為奇,只要稍通建築之學的人,都不難想到,但在下卻未料到這石桌落着之位,竟是控制這廳中六處密室的總樞紐,唉!在下心中,原對巧手神工之能,並不如何敬服,但此刻,卻是不得不五體投地了!”
沈木風道:“可惜,這石室中沒有燈火,字文兄手中火燭又即將燒完,如是火燭熄去,石室中一片幽暗,那時咱們在黑暗之中摸索,石室內若再有機關佈置,恐怕很難有逃生之望了!”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沈大莊主不會料錯,應該有一盞燈才是,只是那燈中,是否還有餘油就無法預料了。”
沈木風道:“既有燈,何以不見出現?”
宇文寒濤望望手中的火燭,只餘下一寸多長,舉步向石桌行去,一面説道:“兄弟來試試看吧!也許我料斷的不對。”
説話之間,人已行近石桌,仔細在桌上瞧了一陣,舉手按在石桌正中,掌勢左右旋動。
果然,那石桌正中一塊,可以旋動,宇文寒濤向左轉了一陣,開啓了一個飯碗大小的洞口,探手摸去,取出一盞白銀製成,形同葫蘆的燈來。
旋開燈蓋看去,見那銀燈中存油尚多,當下説道:“沈大莊主可以放心了,這燈中存油,足夠我們兩日之用。”
沈木風精神一振,道:“只要這石室有燈火照明,縱有埋伏,亦無所謂了。”
宇文寒濤燃起燈光,熄去蠟燭,放入袋中,道:“咱們在外間密室,看到一具身着錦袍的屍體,這室中共有六人,如若傳言不謬,進入禁宮有十大高手,那是還有三人未曾出現了。”
沈木風道:“也許這敞廳中還有三座密室。”
宇文寒濤道:“就算兄弟算錯,但這控制密室的總紐,絕不會惜了……”
目光一轉,掃掠六具屍體坐的位置一眼,接道:“這石桌四周,雖可圍坐十人,但這輪椅的距離、方位,分明只有六張,巧手神工包一天在設計這輪椅石桌時,也只有六個,如若不是江湖傳言有錯,那三人就是別有去處了。”
沈木風道:“眼下只有遇到一事先行求解一事,暫不用管那三人去處了。”
唐老太太突然插口説道:“有一件事,老身不解,要請問宇文先生了。”
宇文寒濤道:“但得在下知曉,無不盡告所知。”
唐老太太道:“這幾人死在禁宮數十年,怎的屍體不壞呢?”
沈木風道:“也許這禁宮中的氣温,可使屍體不腐。”
唐老太太道:“咱們未入這內宮之前,在石室中發現那穿錦袍的屍體,怎的竟然骨肉具化?”
宇文寒濤道:“此中自有道理,據在下所知,有很多藥物,可使屍體不壞,但困死在這禁宮之人,個個都有超過在下十倍之能,在未得證據之前,在下已經不敢再預言了。”
蕭翎心中暗自急道:這幾人怎的盡談這些不相干的事呢?但望他們能夠快查出簫王張放的身份,好從他遺物中找出他武功路子,出得禁宮,也好助那嶽姊姊一臂,對付玉簫郎君和他的家人。
只見沈木風長長吁一口氣,道:“宇文兄,區區覺得此時此刻,咱們應該但然講出心中所求,也不用勾心鬥角了。”
宇文寒濤道:“兄弟亦有此意。”
沈木風目光轉到蕭翎臉上,道:“閣下呢?”
蕭翎道:“兩位商討的只要公平,在下是無不遵從。”
沈木風道:“好!區區先説……”
目光一掠那環圍石桌而坐的六具屍體,道,“在下進入禁宮的用心,並不在取得十大奇人的遺物,而是希望能得他們的一生心血精研出來的武功。”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在下也是這等用心,只怕這位兄台,也是一樣了。”
兩人的目光一齊投注在蕭翎的臉上,等他答覆:
蕭翎儘量避免講話,點點頭代表答覆。
這時,那銀燈上的蕊火發出了強烈的光亮,照的滿室一片通明。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未入禁宮之前,推想禁宮中事,被困於禁宮中的十大高手,必會在禁宮中生存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他們為不使自己的武功失傳,必將竭盡所能的保存下秘書的武功,但入得禁宮之後,才知禁宮情勢,和在下預料的大不相同。”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之意,可是説他們死的太快了?”
沈木風道:“不錯,因此他們留下武功的希望已是很渺茫了。”
宇文寒濤道:“在下相信,這確、是枕大莊主的內心之言,不過,最重要的處理辦法,沈大莊主卻未説出口。”
沈木風道:“如若咱們能在這禁宮中找出一本記述武功的手冊、秘錄,那恐是絕無僅有之物,那又該分給誰呢?如若仍用猜賭之法,必將引起一場風波,兄弟説一句真心之言,不論那手冊、秘錄分到兩位哪一個手中,兄弟第一個出手要搶,勢必演出流血慘劇,強存弱亡,是以,宇文兄訂下那猜賭之約,似是已經行不通了。”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説了半天,似是還未説出解決的辦法。”
沈木風道:“兄弟之意是,不論何人得到那記錄武功的手冊,都不得據為私有,咱們一同合讀,各憑記憶、悟性,去學那上面記錄的武功,誰能學得多少,那是各憑才慧了。”
宇文寒濤道:“如若以這銀燈中的存油計算,咱們在禁宮中至多可停留三十個時辰左右,離開禁宮之時,那秘錄又該為誰所有呢?”
沈木風道:“在咱們離開禁宮之時,把秘錄焚燒燬去,任何人不能帶出禁宮。”
宇文寒濤道:“如若沈大莊主當真能言而有信,兄弟倒是極為贊成。”
沈木風目光轉註到蕭翎的臉上,問道:“閣下意下如何?”
蕭翎心中暗道:沈木風的為人,一向是唯吾獨尊,此刻突然提出這樣一個辦法,只怕是別具用心,這人萬萬不能相信。
心中念轉。目光轉註宇文寒濤的臉上,緩緩説道:“宇文先生相信那沈大莊主之言嗎?”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在下嗎?很難相信。”
蕭翎長長吁一口氣,不再多言。
沈木風雙眉聳動,似要發作,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呵呵一笑,道:“看來咱們是很難取得協議的了。”
宇文寒濤笑道:“我想沈大莊主如若能夠首先奉行,使我等心悦誠服,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兩位既不肯和沈某推誠相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語聲微徽一頓,掃掠了六具屍體一眼,接道:“眼下,還有一件要緊之事,兩位想來不致再拒絕和在下合作了!”
宇文寒濤道,“什麼事?”
沈木風道:“關於這六具屍體的身份,傳言中這禁宮,共有十大高人,但卻未必十大高人盡在禁宮中,也許有兩位才智卓絕的人物,不願涉險,指派替身而來,也許當時另有十大高手之外的高人,心中好奇,混入了禁宮,事實難料,豈可盡宿傳言……”
他又仰面大笑三聲,接着道:“江湖上曾經盛傳我沈木風已經死去,但到今日為止,我沈木鳳仍然還好好的活着啊。”
蕭翎心中暗道:固所願矣!不便云爾。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説的不錯,在未弄得十大高人留下的秘錄手冊之前,咱們要認明他們的身份,和找出死亡的時間、原因,如是這些高人,進入禁宮之後,很快就死去,那就不用存着獲得他們手記武功之心了。”
沈木風目光凝注無相大師臉上,瞧了一陣,道:“生像死貌,雖有不同,但區區可以確定這位是少林派中的無相大師。”
宇文寒濤道:“兄弟雖然聽説過無相大師之名,但卻緣慳一面,未曾會過這位少林高憎,沈大莊主既然能肯定的指説出他的身份,想來不會錯了。”
沈木風目光轉到頭有戒疤,身着大紅袈裟的和尚臉上,道:“據在下所知,進入禁宮是僧人身份的只有兩人,一為少林無相大師,一個法名千忍,這一位大約是千忍大師了。”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這兩位和尚的身份,大約是不會錯了……”目光轉鏢那頭戴金冠,身着大綠繡金花的寬袍老者身上,道:“這一位衣着奇特,金冠綠袍,頗似傳言中的刀王馬搭……”
沈木風接道:“不錯,兄弟亦有此見,馬搭以十二路潑天刀法,馳名武林,自封力王,喜着金冠,綠袍,當世之中,再沒有和他同樣喜着這等衣着的人物,自然是他了。”
宇文寒濤揚手指着青衫白髯的老人,道:“沈大莊主識得此人嗎?”
沈木風皺眉沉嶺了二陣,道:“此人衣着平樸,面無特徵,很難一眼認出。”
宇文寒濤道:“華山派一代奇才,談雲青是不是這身裝着?”
沈木風道:“不錯,談會青確實是一襲青衫,樸實無華,不過簫王張放也是喜着青衣,此人身份只能存疑。”
唐老太太突然接口説道:“老身不知他是何身份,但卻知絕不是簫王張放!”
沈木風道:“唐夫人可是因他手中無簫嗎?”
唐老太太搖頭道:“那倒不是,老身幼年之時,曾經和那簫王張放有過一面之緣,因為慕他之名,就留心看了他兩眼,記憶深刻,迄今朱忘。”
宇文寒濤道:“唐夫人最好能説出那簫王張放的特異之處,咱們才能深信不疑。”
唐老大太道:“簫王張放人中之間,有一粒米粒大小的黑痣,但此人卻沒有。”
只聽一陣軋軋之聲,似是整個敞廳,都在開始動搖。
蕭翎雙目神凝,暗作戒備,如若這敞廳真的有了危險,自己就憑藉內力,擋它一陣,先讓三個婦道人家,逃出險地。
哪知,事出意料,一陣軋軋的響聲過後,眼前的景物,忽然一變。
原本是一面平滑的石壁,此刻,突然間現出了一個可容兩人並肩而行的甬道。
蕭翎口目望去,只見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都為之目瞪口呆,望着那甬道出神。
顯然,這石廳中諸多變化,巧妙的機關,使人有着眼花絛亂之感。
蕭翎看那函道深入丈許左右時,就析向左面轉去,當下説道:“在下進去瞧瞧,三位請暫在廳中等候,聽到我招呼之言,再進入甬道不遲。”
百里冰道:“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金花夫人聽得怔了一怔,暗道:這人言詞神態,無不透着濃重的脂粉氣,定是女扮男裝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不自覺地問道:“你是金蘭?”
百里冰不知誰叫金蘭,但見金花夫人兩隻眼睛,盯着自己瞧着,心中大是不滿,冷哼一聲,道:“看什麼”
蕭翎生怕兩人動手打了起來,急急一拉百里冰,向甬道之中行去。
但聞金花夫人説道:“如是金蘭,玉蘭兩個丫頭,怎敢對我如此無禮,不是那兩個丫頭,定然是嶽小釵了。”
這時蕭翎和百里冰剛剛折向右面,只見兩側壁間每隔五尺左右,就嵌上一個寶珠,雖無火燭照明,但廳中之光曲射而入,寶珠映輝,隱隱可見景物。
百里冰低聲説道:“大哥!嶽小釵這名字好熟啊,好像聽人説過。”
蕭翎道:“她在武林中大大有名,你自然聽人説過了。”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哼!那金花夫人把我當嶽小釵了。”
蕭翎心中一慎,暗道:這女娃兒胸難容物,此時又無暇給她解説內情,只有暫時騙她一下,當下説道:“中原武林道上,有誰不知嶽小釵,小兄自然是見過了。”
百里冰心中釋然,道:“原來如此,看來嶽小釵也不算什麼人物了。”
蕭翎道:“為什麼?”
百里冰道:“那嶽小釵是一位女子嗎?”
蕭翎道:“不錯啊!”
百里冰道:“那金花夫人既不知我真正身份,卻知那嶽小釵可能和你同行,竟把我誤作了嶽姑娘,哼,我才不像那嶽小釵一樣隨便。”
蕭翎聽她言語之間,傷到了嶽小釵,心中大是不安,但又覺着解説起來麻煩的很,只好含含糊糊的哼一聲,應付過去。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甬道盡處,蕭翎舉手一惟,一道石門,應手而開。
蕭翎晃燃了火摺子,流目四顧,只見眼下似是一個書室的佈置,旁側琉璃燈中,餘油可見。
燃起燈火,室中突然間明亮起來,只見一個石案後,木椅上,端坐着一個長髯飄飄,面目十分慈祥的老者,閉目微笑,形態如生。
但聞步履聲響,回頭望去,只見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先後進入了石室。
蕭翎望着端坐的老者,心中暗暗忖道:此人不知是不是簫王張放?
沈木風道:“他死了數十年,肌肉收縮,面形恐已有變……”
唐老太太搖頭説道:“不會錯,我瞧的很清楚。”
宇文寒濤道:“咱們姑且算他是華山派中的談雲青。”
蕭翎聽幾人縱論近百年武林中風雲人物,自己卻是接不上一句,只有凝補靜聽的份兒。
沈木風突然轉過臉來,望着蕭翎説道:“這位兄台高見如何?”
蕭翎暗道:這些人我從未見過,亦未聽人很詳細的説過,如何能夠辨識。
但表面之上,又不能流出全無意見的茫然,只好説道:“在下之見,此人不是蕭王張放。”
沈木鳳一皺眉頭,不再多言。
宇文寒濤目光又轉到藍衫氈帽,十分清瘦、小眼睛,短眉毛,模樣十分慈善之人的身上,説道:“沈大莊主識得此人嗎?”
沈木風道:“河南一叟尚濟仁。”
宇文寒淙道:“兄弟看法,和沈大莊主相同。”伸手指着那位上布褲褂,頭戴竹笠,輪椅上一根旱煙袋,看上去像土財主的屍體,道:“這一位是不是竹笠翁白善堂?”
沈木風道:“他朗竹笠,煙袋,標識明顯,八成是不會錯了。”
宇文寒濤道:“如若進入禁宮的只有十大奇人,咱們已經發現了六個,加上那巧手神工包一天,已有七人,還有三具屍體,未曾尋得。”
一直在靜聽的金花夫人,突然接口説道:“如若另外三人屍骨已化,豈不是永遠找不着了?”
宇文寒濤道:“就算三人屍骨已化,但亦非無跡象可尋。”
突然間,似是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揚了揚手中短劍道:“這柄劍,短小鋒利,削鐵如泥,必然是大有來歷的名劍。沈大莊主見多識廣,可知這柄短劍是何人所有嗎?”
沈木風沉吟了良久道:“就在下所知,這六人之中,除了華山談雲青,是用劍之外,其他人都不用劍,但這短劍為誰人所藏,在下亦難説了。”
宇文寒濤道:“可惜呀!可惜!”
沈木風道:“可惜什麼?”
宇文寒濤道:“婦若能知曉這短劍為何人所有,那就可證明一件大事。”
沈木風道:“宇文兄不用賣關於了,咱們時間不多,最好能夠但然説明、區區或可提供一些所知內情。”
宇文寒濤道:“此劍主人就是殺死包一夭的人物。”
蕭翎心中暗道,説明之後。這並非什麼新奇高見,但最先能想到此事,此人確是不可輕視,其機敏之才,實是常人難及。
沈木風目光轉動,望了六具屍體一眼,理緩説道:“這六人端坐的姿勢,大部相同,那一劍洞穿了巧手神工包一天背心的人物,不是六人中的一人了。”
宇文寒濤道,“這就證明了一件事……”
沈木風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除了這六人之外,這‘禁官’之中;還有他人,只是咱們還未發覺那人現在何處而已。”
沈木風略一沉吟,道,“縱然禁宮中還有他人,那也不過是具屍體而已,眼下最為要緊的事,是咱們如何要設法尋找出這些人留下的武功。”
宇文寒濤搖搖頭説道,“只怕是沈大莊主的願望,很難實現。”
沈木風道:“咱們進入禁宮的心願,必然完全相同,尋找十大高手留在禁宮的武功,並非我沈某一人的心願。”
宇文寒濤道:“沈大莊主誤會了在下之意,須知衣動手尋找幾人留下的武功之前,咱們先要求證這些人是否有留下武功的時間,然後,再研究幾人可能把武功留在何處?”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宇文兄説的是,在下先聽宇文兄的高見。”
宇文寒濤略一沉吟,道:“這六位高手身上的行血,肌肉,都已乾枯,估計死亡的時間,已有數十年之久,當時目睹之人,恐怕無一人還活在世上,這是件千古難解的疑案,我們只有憑藉智慧,推斷此事了……”
目光緩緩由沈木風。蕭翎等人臉上掃過,接道,“就兄弟觀察這六人的神情,似是在死亡之時,心情十分安靜!”
沈木風點點頭説道:“不錯,如若他們發覺了巧手神工包一天設計陷害他們,絕不會這般安靜的坐在輪倚之上,等待死亡,必將奮起餘力反擊。這大廳之中也不會是這樣一個寧謐之局了。”
唐老太太突然接口説道:“老身之見,有所不同。”
宇文寒濤道:“眾志成城,此刻,咱們是在這身懷絕技的高手之叫,揭開迷惑江湖數十年的隱秘,絕非咱們之中一二人智慧能夠貝得,唐夫人有何高見,儘管請説。”
唐老太太道:“老身淺見,未必就對,但拋磚引玉,或可啓開諸位智慧之門……”
又仔細望了六具屍體一眼,接道:“如若那巧手神工在六人行入這敞廳之時,就下了毒手,使六人在不知不覺中身中了奇毒,當六人發覺時,已經為時過晚,卻又想憑藉深厚的內功,逼出奇毒,或是把奇毒逼集一處,暫不使它發作,但事與願違,未曾逼出奇毒。卻已毒發而死。”
沈木風道:“如若是在下處此境遇,絕難有此等修養,必然將出手反擊,也許這六人涵養深厚,有些能耐。”
唐老太太道:“我唐家數十種毒藥暗器,用毒各有不同,有很多毒性奇烈,縱然是第一流的武林高手,在中毒之後,也難有反擊之能。”
金花夫人道:“用毒一道,複雜異常,苗疆的金蠱毒可算得毒中之毒,賤妾不解下毒之道,但用蠱卻是甚有心得,如若這幾人是中的蠱毒,那就立時無反抗之能了。”
她這幾句只聽得在場之人個個心中發毛,暗道:如若這女人趁我等分心之時,暗中對我們下了蠱毒,部可是任由她擺佈了。
羣豪同一心念,都不禁望了金花夫人一眼。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曾經聽過當今‘用毒聖手’毒手藥王説過,中了蠱毒亦非全無解救之法。”
金花夫人突然咯咯一笑,道:、諸位放心,賤妾絕不會在諸位身上施下蠱毒。”
宇文寒濤乾咳了兩聲,道:“如若夫人真的下了蠱毒,只怕沈大莊主第一個就不會饒你……”仰天打個哈哈接道:“區區不敢苟同唐老夫人的高見。”
唐老大大道:“老身恭聆指教。”
宇文寒濤道:“如若這六人發覺中了奇毒,那也不一定非要在輪椅之上運功迫毒啊!”
唐老大太道:“如是他們毒發死後,那巧手神工包一天,就不會再把他們放在輪椅上嗎?”
宇文寒濤道:“可能那巧手神工包一天幾乎同時中劍,自顧已然不暇,哪裏還能有此閒心。”
百里冰忽然説道:“也許這輪椅之上,裝有機關,他們坐下就起不來了。”
羣豪全都聽得一怔,不自覺的向那輪椅之上看去。
沈木風道:“宇文兄博通機關設計和建築之學,請仔細瞧瞧,這輪倚之上,是否裝有機關?”
宇文寒濤凝目沉思一陣,道:“不可能,縱然這輪倚上裝有機關,也無法制住這等第一流的武林高手,以這六大高手的武功而論,揮手一掌,就可以碎石開碑,何況照在下的觀察,這輪椅上並無機關設施。”
沈木風道:“咱們談了半天,那是等於自説了,竟是找不出一點頭緒來。”
蕭翎心中暗道:這幾人説的大都人情在理,這六人如何坐在輪椅之上死去,看來是無法找出內情了。
他心中苦苦思索,但卻忍住不肯插口。
但聞宇文寒濤説道:“也許在這禁宮之中,有一個人,未曾同時死去,由他動手,把這幾人安排在輪椅之上……”
沈木風道:“那人又是誰呢?”
宇文寒濤搖了搖頭,説道:“不知道,那人也許是進入禁宮的十大高手之一,反正還有三個人沒有找到。”
沈木風神色肅穆他説道:“宇文兄,會不會有人逃出了禁宮?”
宇文寒濤道:“兄弟不敢説絕對不會,但這可能大小了。”
沈木風道:“如若找不出這六人坐在輪椅上死亡的原因,那就是事後,有人把六人移放在這輪椅之上。那人又不是巧手神工包一天……”
宇文寒濤道:“如若進入禁宮有十大高手,當然幹這事的是咱們還未發覺的三人之一。”
沈木風道:“要是十人同時死亡呢,只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在咱們六人進入禁宮之前,先已有人來過……”
宇文寒濤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他心中似是十分混亂,這個了半天,這個不出所以然來。
其實,心中震動的,又何止宇文寒濤一人,在場之人,都有一種莫可言喻的沉悶之感。
如若真有人先幾人而入禁宮,武林十大高手可能留下的手錄秘籍,都將為那人帶走,幾人冒九死一生之險,進入禁宮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心機。
羣豪相對沉吟了良久,宇文寒濤才緩緩説道:“找不出這六人安靜死在這輪椅上的原因,確是一大困擾,不過,咱們在未找到另外三具屍體之前,還不能確定是否有人先咱們進入了禁宮。”
沈木風突然舉步行到千忍大師身前,一把提起了千忍大師的屍體。
手指到之處,只見碎衣飄飄,千忍大師身上紅色袈裟,片片碎裂。落了一地。
要知他身上衣服,已然穿了數十年、早已腐朽,沈木風掌指觸處,立時應手而碎。
凝目看去,只見那輪椅上平整光滑,毫無機關設施。
再看那千忍大師衣服碎裂處的肌肉乾枯烽硬,禁宮中數十年,血肉都已風乾。
沈木風放下了千忍大師的屍體,緩緩説道:“有一件事,現在可以確定了,那就是坐在這輪椅上的六具屍體,在死亡之前,都未動手搏鬥過。”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眼下要急之務,是咱們得先行設法,找出那另外三具屍體。”
沈木風道:“禁宮至此;似已到了盡處,咱們六人之中,只有宇文兄一人,通達建築之學,這室中是否還有暗已那要看你的了。”
宇文寒濤道:“在下之意,咱們先到這六人輪椅原來的石室中看看!”
沈木風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宇文寒濤目光緩緩由沈木風和蕭翎的臉上掃過,道:“這裏六具輪椅,咱們共有六個人,如若咱們把六具屍體移開,一個人坐一張輪椅,那就可以在片刻工夫中,查看六個石室內情,省去不少時間。”
金花夫人搖搖頭道:“這法子不妥。”
宇文寒濤道:“哪裏不妥了?”
金花夫人道:“如若現在,你已經瞧出了那控制六座石室門户的機關,我等進入石室之後,你可把石門關閉,我們豈不是要步六人後塵,坐在輪椅之上,死在這禁宮之中了。”
沈木風回顧金花夫人一眼,道:“高見甚是,宇文兄雖然未必有此用心,但咱們卻不得不防。”
宇文寒濤仰天打個哈哈,道:“兩位怕我設計陷害,那只有放棄此圖,不用進入石室查看了。”
沈木風道:“也許那石室中留有什麼線索,不去未免可惜。”
宇文寒濤道:“這麼辦吧!如着諸位信得過我,在下一人進入石室查看,如有什麼線索,再告訴諸位,共商對策。”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在下同意……”目光轉到蕭翎身上,接道:“但不知這位兄弟意下如何?”
蕭翎點點頭,仍不説話。
宇文寒濤望了談雲青一眼,道:“談兄,兄弟最羨慕你的成就,華山一派劍術,原本無什麼奇奧之處,但談兄卻能夠別出心裁,化腐朽為神奇,把原本平庸的劍術,演化成絕世奇技,躋身於十大高手之列,其成就之高那又非常人能及了,今日兄弟就在你談兄的輪椅上坐了。”
言罷抱拳一揖,抱下來談雲青的屍體,坐上了輪椅,右足在輪椅上踏了一腳,那輪椅陡然間向後衝去。
沈木風和蕭翎都未注意,竟然不知他踏在輪椅何處。
那石室之門,在輪椅出現之後,本已自行關閉起來,但這輪椅行近石壁時,那石門卻又自動打開。
只見宇文寒濤和那輪椅一齊進入石室,兩扇石門迅快的關了起來。
沈木風目睹宇文寒濤身影消失之後,低聲對蕭翎道:“宇文寒濤為人陰險無比,咱們不得不防他一招,兄台可記得那控制談雲青輪椅的機關嗎?”
蕭翎心中暗道:他一直想使我多言,偏要他難如心願,搖搖頭仍不説話。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閣下的修養工夫,實是叫人佩服,如若那宇文寡濤耍出什麼花招、把咱們困在此地,用下也是難逃一死。”
蕭翎的心中拿定了主意,任那沈木風冷嘲熱諷、始終是不發一言。
敞廳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足足過了有一頓飯工夫之久,仍然不見那宇文寒濤出來。
沈木風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高聲説道,“宇文兄,那石室有何隱秘,總該瞧完了吧!”
他一連呼叫數聲,既不聞宇文寒濤的回應之聲,也不見那宇文寒濤出來。
這一來,不但沈木風有些沉不往氣,連蕭翎也有些心中動疑了。
沈木風回顧了蕭翎一眼,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那宇文寒濤早已窺破這敞廳之秘,但卻裝作不知,藉機進入石室,哼!這人果然是狡猾的很,閣下可以去打開那控制石室的機關了。”
蕭翎一拉百里冰,兩人雙雙走到敞廳石壁,就記憶所及,揮掌在石壁之上拍打,到了第四掌時,才擊在那機關之上。
只聽一陣軋軋之聲,石門重開,輪椅緩緩而出,那輪椅之上,卻已不見宇文寒濤。
沈木風伸手隊唐老太太手中抓過禪仗,怒聲喝道:“宇文兄,還不肯出來嗎?”右手一揮,敝疾飛而去,猛向那石門之中投去。
他如不先説一句話,就揮手投出撣杖,以他的功力,手法,必可投入石室,喝問了一句話延誤了不少時間,那石門關閉又極快速,禪杖飛到,石門已然關閉,鐵禪杖擊在石門上,響起了一聲砰然大震。
那石門堅牢異常,鐵禪杖擊在石門上,也只能擊落幾片碎石。
沈木風究竟是一代梟雄之才,片刻間,立時恢復鎮靜,回顧蕭翎一服,説道:“咱們都上了宇文寒濤的當,眼下之策,只有進入石室之中找他了。”
此時此情,蕭翎心中亦是十分緊張,顧不得暴露身份的事,低聲應道,“咱們如何去尋他呢?”
沈木風道:“咱們兩人,大約可以收拾他,不是你去。就是我去了。”
蕭翎回乏了百里冰一眼,暗道:這沈木風為人更是險惡,我如進入石室,只怕冰兒難以應付,當下説道:“最好是你去了。”
沈木風原想蕭翎定會謙讓一句,或是沉吟不語,卻不料蕭翎竟一口作了決定、硬是指明瞭要自己去,不禁一呆。
但一時間,又無法改口説不去,只好硬着頭皮對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説道,“兩位要多多留心。”緩緩坐在輪椅之上。
言下之意,是提醒兩人,要合力對付蕭翎。
金花夫人徽微一笑,道:“大莊主只管放心,但願能早些找着那宇文寒濤。”
沈木風為人是何氣的陰沉。人雖坐上了輪椅,心中卻仍然打轉,越想竟越覺得不該進入那石室中冒險,這禁宮出路,只有一條,那宇文寒濤未帶食用之物,如果他不遇上兇險,最多也只能在那石室中停留十幾個對辰,自己如能守在廳中盤坐調息,也可節省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