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福諾克斯伯爵,請問你願意迎娶來自臺灣的甜心薇妮-杜小姐為你合法妻子,一生疼愛她、憐惜她,和她共同撫育你們的下一代?”“我願意。”
“薇妮-杜小姐,請問你願意接受你身邊這位高貴的男士為你合法丈夫,一生敬他、尊重他、順從他,為他生兒育女?”
敬他、尊重他、順從他?好吧,雖然很難,不過她勉強同意,反正她信佛,不是天主子民。
“我願……”
婚禮如期舉行,在奧特所希望的米娜歐伊城堡,透過菲妮亞的精心安排,幾乎媲美世紀大婚禮,國內知名人物全到場祝賀。比利時國王雖無法親自主持此盛大典禮,仍託長子菲利蒲王子帶來他的祝福,完全向外開放的城堡湧進不少貴族和政府官員,齊為新人高興。
即使已沒有傳家寶,在福諾克斯家族下一任親王繼承人產生前,福諾克斯的一切仍由擁有其姓氏者共同持有,沒人得以私下販賣,牟取暴利。
所以阿爾梅里亞的詭計尚未得逞,他得先說服周寶娟嫁給他,然後期盼骨盆受創嚴重的她順利受孕,一舉得男,他才有可能成為福諾克斯親王。
不過世事多變,在這一段時間內會發生什麼事誰也沒辦法預料,譬如此時,周寶娟意外地來到婚禮現場。
“等一下。”
咦!誰在喊停?
就在婚禮進行到最後階段時,底下傳來一道柔弱的女聲,一輛無人推動的輪椅緩緩前進。
“娟姊?”她不是回臺灣了?
“可以容我耽誤一點點時間嗎?”與會嘉賓一見她身有殘疾,紛紛讓出一條路,禮遇她先行。
“娟姊,你有什麼事?”新娘子拉起花樣繁複的裙襬,步下臺階。
周寶娟坐在輪椅上,神情恬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我想我這兒有樣東西屬於你,你忘了拿走。”
“我的東西?”她還沒得老年痴呆症,不應忘東忘西,落了什麼在娟姊那。
“是的,你把你的幸福放在我手心。”她抬起手,張開緊握的掌心。
“咦——這是……”杜立薇抽了一口氣,驚愕不已。
“對不起,小妹,我騙了你,它是你的,我不該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傷害你。”
明知不對的事仍執意去做,她說服不了自己的良心。
“可是你需要它。”那顆寶石可以換回她的健康,一切都值得了。
她搖頭澀笑。“不,我不需要它,我需要的是你的原諒,你能原諒我的一己之私嗎?”
“別這麼說,娟姊,是我願意給你的,何況我的幸福沒人能拿得走,它始終在我身邊。”杜立薇微笑地看著她所愛的男人,心裡的滿足表現在溢滿光彩的臉上。奧特走到她身側,輕握她指尖一下。
見到兩人不用言語便能傳達的深情,周寶娟欣慰的笑了。“還好我沒有破壞什麼,否則我一輩子難辭其疚。”
“相愛的人是拆不散的嘛!你別放在心上。”她頑皮地一吐舌,想讓她放下愧疚。
眾人雖聽不懂他們說了什麼,但見到新娘淘氣的模樣,忍不住會心一笑。
比利時是熱情的國家,大家不介意等一等,把被打斷的婚禮當是一件有趣的插曲,耐心等候。
聽到她釋懷的自我解嘲,周寶娟反而更羞愧了。“看到你有好的歸宿我真為你高興,這個你拿回去吧!別再隨便給人了。”
“娟姊……”望著又回到手中的傳家寶,杜立薇百感交集,有些沉重。
象徵財富與權力的寶物人人想爭,可有人嫌它是負擔,它帶來的不是通往幸福殿堂的路,而是沉淪的黑暗世界,讓人因貪念而自我毀滅。不過周寶娟及時醒悟,不做違心事,歸還家傳寶物,可不見得其它人肯認同,得知她徑下決定的阿爾梅里亞隨後趕來,無禮地大喝——
“不准你還給她,快給我拿回來!”
奔跑的腳步聲讓眾人回頭一瞧。
“請不要在婚禮上大吼大叫,非常失禮!”主婚的牧師嚴厲喝斥。
“我……”他壓抑怒氣,緩下腳步往前走。“你不想站起來走路了?”
面對他憤怒的質問,周寶娟反倒沒那麼在意她的缺憾。“如果必須出賣我的人格,我拒絕。”
“不用說得太清高,你躺在病床上的家人呢?還有你得了梅毒的妹妹,你可以不管他們嗎?”她要能視若無睹,當初就不會同意他的要求。
錢能買到很多東西,包括她的自尊和靈魂,他只消付出一點點錢,便可打探到她所有的過去,再從中加以利用,成為他手中的傀儡娃娃。
為了得到繼承權,阿爾梅里亞不擇手段地又走了一趟臺灣,他靠著徵信社給的資料找到康福育幼院,又循線鎖定曾與杜立薇交好的周寶娟,以鉅額支票引誘她合演一齣戲。當然,他根本沒有錢付給她,因此才更要拿到傳家寶,好填補他越來越大的債務黑洞。
“我會自己想辦法,不勞費心。”如果這是她的命,她慨然承受。
“就憑你一個殘廢?”他蔑然的一諷。
是呀!她這身殘疾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又怎麼解決家人的病痛?
周寶娟想起自己六歲被領養,而後又被養母推入火坑的妹妹,她心裡的痛楚難以道於外人,可是她勉強不了自己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即使那會使她再一次失去家人。
“你才是心殘腦殘的廢物,一條丟進塞納-馬恩省河魚也不吃的臭蟲,你為什麼老是死性不改,利用別人替你做壞事?”要不是禮服太重,她一定衝向前海扁他一頓。
恢復本性的阿爾梅里亞一挑眼,冷笑。“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把寶石還來,否則……”
“否則你想威脅我的妻子,對她不利嗎?”高大的身軀一擋,懾人的壓迫感令人生懼。
“我……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她,別貪求不屬於她的東西。”想到堂兄擊在身上的重拳,阿爾梅里亞微吶的一縮肩。
“那正是我想送你的話,不要貪得無厭。”他若不賭,菲尼特伯父留給他的財產夠他揮霍好幾年。
他一聽,很不服氣地揮動手臂。“親王頭銜是我的,福諾克斯領地是我的,連這座夢幻城堡也是我的,你憑什麼霸佔?”
“我沒有霸佔,只是依照伯父生前的約定,娶了他指定的女孩為妻。”而他們剛好相愛,並非為了結婚而結婚。
“哼!她本來已是我囊中物,是你強行搶去,還敢說沒有謀奪之心。”分明是睜眼說瞎話,掩人耳目。
“福諾克斯家的產業將會留給福諾克斯後人,我一文不取。”要是他長進點,他又何必強出頭。
“說得真好聽,那你還給我呀!我也是福諾克斯家族的人,還是父親的獨生子,他的資產不留給我能留給誰。”他大有非要到手之勢,不肯罷休。
“阿爾梅里亞……”他想胡鬧到幾時?
頭痛不已的奧特正想著該用什麼方式請堂弟離開,一旁忍不下去的菲妮亞氣急敗壞地跳出來。
“夠了,我要是不把事實真相說清楚,這場鬧劇就沒了結的一天。”
“什麼真相?”阿爾梅里亞忽覺不安,不想聽她說出什麼駭人事實。
“其實你根本不是菲尼特的孩子,他幼年曾墜馬傷到生殖器官,從此不孕,你是你母親婚前和一位西班牙鬥牛士所有的,他後來拋棄了你母親……”
但是菲尼特深愛已有身孕的蘭絲,堅持要與她結為連理,因此婚後才出生的阿爾梅里亞才成了他獨子。
原本菲尼特有意將親王頭銜傳給視為親兒的阿爾梅里亞,可是他越大越難管束,行為也越乖張,所以他才將傳家寶送給臺灣的友人,希望他能有所警惕,稍加收斂言行。誰知他不僅不知反悔,還變本加厲地仗勢其身份,任意橫行,豪賭成性,讓菲尼特最後的一點希望破滅,徹底死了心。
“……他死前幾個月才告知我這約定的漏洞,他要我把福諾克斯的榮耀交給真正的福諾克斯後人,也就是奧特,逼他生下後代免絕承嗣。”
這才是事情的經過。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騙我,你們合起來騙我……你們想奪走我的一切……”備受打擊的阿爾梅里亞發狂大叫,不相信他喊了二十幾年的父親竟不是他生父。
“菲尼特知道你一定不肯接受自己的身世,所以他留下一份親子鑑定表,證明你並非他親生骨肉。”那老傢伙倒也聰明,臨走前還擺了大家一道。
想到已逝的胞兄,菲妮亞鼻頭一酸,輕拭眼角。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不是福諾克斯家族成員……我完了,我欠下的賭債……”他打了個冷顫,臉色灰白。
阿爾梅里亞被福諾克斯家族兩名高壯的表親給架出城堡,婚禮又繼續舉行。即使經過了一段時間不算短的鬧場,在場賓客沒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人手一杯香檳,自行取用桌上的餐點,歡樂氣氛依舊。
“新娘要丟捧花了,快接、快接……”
一群待字閨中的比利時少女爭先恐後的想搶花束,好當下一個幸福的人兒。
可用純白玫瑰束起的捧花不是新娘用力過度,便是刻意一拋,一片雪嫩花瓣直接越過她們頭頂,落在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手中。
一陣嘆息聲驟起,鬨然一散。
倒是接到花的周寶娟一臉無措,不知該拿,還是把花丟給其它未婚女子。
“恭喜呀!娟姊,下次就要喝你的喜酒。”喜氣洋洋的杜立薇伸手抱了抱身體一僵的幼時大姊,在她面頰上啾了一下。
“我這個……你幹麼丟給我?”她看著上了鐵鞋的腳,笑容中浮上一層落寞。
這樣的她,有誰會喜歡?
“周小姐,你的善良讓我的妻子了無遺憾,若是你不嫌棄,請你和你的家人住到米娜歐伊城堡,我和我的妻子會竭盡心力醫治你的不便。”奧特走上前,誠懇地說道。
“什麼?”她有些恍神,以為聽錯了。
“你知道我的妻子是名孤兒,她最渴望的便是擁有家人,我愛她,希望能滿足她所有的願望,你可以成全我嗎?”
周寶娟流下動容的淚水,感動地一點頭。
“奧特,我愛你——”淚流滿面的杜立薇激動地抱住他,淚中帶笑地擁抱她以為不可能更圓滿的幸福。
“我也愛你,小女巫。”奧特笑著吻去她眼底淚珠,用他強而有力的臂膀抱起新娘。
現場一片歡聲雷動,鼓掌聲不斷,天空撒下一片片飛舞的雪花。
誰也沒料到不久的將來,周寶娟真的站起來了,而且嫁給醫治她的美國醫生,以為可能不孕的身體竟奇蹟的懷了孩子。
而幸福中的杜立薇則更幸福,因為她得到作夢也想不到的家人,以及愛她至深的男人。
“立薇姊姊,立薇姊姊,你找到家人了嗎?”
咦咦咦!誰在叫她?
見鬼了,真是邪門,已經遠渡好幾重洋了,怎麼還聽見那小鬼靈精的聲音?
肯定是幻覺,聽錯了,哪會那麼剛好,相距何止千里的地球這一端,不可能像出門買瓶醬油,三不五時就碰到鄰居來打招呼。
嗯!沒錯,不用理會,繼續她的午後散步,為了這頭胎好順產,一定要常運動。
“立薇姊姊,你幹麼不說話,睜著眼睛也能睡覺嗎?還是我們老師所說的白日夢。”
啊!不會吧!為什麼近在耳際,清楚得像真人版原音重現?
挺著七月肚的杜立薇驀然一驚,東張西望地看看四周,不希望小孩子還沒出生,母親先變成瘋子,腦子接收到外星電波。
“在這裡啦!立薇姊姊,你一直看那棵樹幹什麼,它會變成樹妖嗎?”
深吸了口氣,杜立薇的視線往下掉。然後她看見了……
“沉人人,你怎麼在這裡?!”
比利時耶!不是紅線村的菜市場,怎會一顆黑色頭顱竄出來?
“我來玩呀!你沒瞧見我肩上的小包包喔!”他叫它旅遊小包包。
“那我剛才為什麼沒看見你?”太詭異了,簡直是平空出現。
沉人人天真的眨眨眼。“因為我蹲下來綁鞋帶,鞋帶鬆了嘛!”
“綁鞋帶……”她嘴角抽措了一下,要笑不笑的盯著有長高一點點的小男孩。
算了,小孩子嘛!不是什麼靈異現象,用不著太在意,至少大腦沒出現異常。
“對了,你跟誰來的,爸爸媽媽嗎?”她倒想認識他的父母,問他們怎麼教出這種小孩。
他搖著頭,往不遠處一比。“是阿公、阿嬤帶我來的喔!他們組了一個團,村裡很多人也來了。”
“什麼?!”阿公、阿嬤團!杜立薇朝他手指的方向瞟了一眼,頓時驚訝得差點小產,怎麼一下子來那麼多人……
咦!不對,為什麼有攝影小組,還有人帶著野炊工具和帳篷,帶團的人插了一根旗子,上頭寫著——芊倫雜誌社。
“那個……呃!不是村子裡的人吧?”穿著很時髦,像都會男女。
戴著一頂可笑的大草帽,穿著夏威夷花襯衫,腳上是十元一雙的藍白拖,笑得非常有“男子氣概”的村長沈助本走了過來。
“哎呀,就我女婿孝順嘛!一聽到我想到國外逛逛,他就請有興趣的村民陪我們夫妻出國看風景,旅費他全包了啦!”
“嚇!好凱的女婿……”
“還有呀,那一個穿白上衣的是車輪嬤仔她查某孫,她一聽說我們要歐洲十日行,她老公……啊!看到沒?替她撐傘的大帥哥,他自掏腰包請員工旅遊,順便拍些歐洲照片好在雜誌上刊登。”
杜立薇連臉皮都開始抖動。“為什麼有一大票小孩子跑來跑去?員工眷屬嗎?”
“喔"那是我們村裡喜樂育幼院的小朋友,你往左邊看,那個長得像日本偶像的男人是院長的廷啦!啊!我忘了說了,院長才二十出頭,也是村裡的人啦!”
“歐洲十日遊為什麼游到我家門口——”杜立薇快瘋了,很想尖叫。
不要踐踏草坪,小心別碰到薔薇,啊!啊!啊!那是噴水池,不能尿尿……
天呀!快醒醒,這是一個可怕的惡夢,全世界排名前十名的夢幻城堡,幾時成了觀光景點?
突地,一隻手往她肩上一搭,她差點嚇得跳起來。
“感動吧!同學,你說想要家人,我就替你找一堆家人來,快膜拜我的大恩大德。”
一回頭,杜立薇的慈母光輝立刻變成修羅嘴臉。
“鄭香琪,我要掐死你。你——你——(迴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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