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這種犯賤的女人,難道還不該打?”
“該打也犯不着你打!”
“老子是替洪大全教訓你。”
“洪大全才不敢打我呢?”
“洪大全若知道你是這樣一個賤貨,豈止打你,只怕還要殺你!”
“你把我送到洪大全那裏去,看他殺不殺我。”
“用不着急,總有一天,洪大全會來接你回去的。”
柳如花似乎來了一線希望,忽然語氣軟下來道:
“真的?”
陳大忠冷笑道:“這裏是乾乾淨淨的地方,當然不會把你這賤貨永遠留下來。”
“陳大哥,你這話當真?”
“那個王八蛋才騙你。”
“還有,小妹那兒子云飛呢?”
“老子正想問你,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當然是我兒子,這種事情還會有假?”
“老子不信!”
“憑什麼不信?”
“他也許是你兒子,但卻不一定是洪大全的兒子。”
“胡説!”
“老子一點也不胡説,像你這種女人,和任何男人都能生出兒子。如果剛才老子和你做出那種事,説不定你還會替老子生個兒子,這話冤枉不了你吧?”
柳如花一邊面頰,本來已被陳大忠摑紅,這時兩邊面頰,全脹得血紅,頓了頓道:“陳大哥,你不能這樣講話!”
陳大忠冷笑了幾聲道:“我講的有什麼不對?”
“小妹不是那樣的女人。”
“他奶奶的!剛才的事,就是禿子頭上落蒼蠅,明擺着,還狡辯什麼?”
“剛才小妹是一時糊塗,而且也完全是為了保護自己。”
“這話怎麼講呢?”
“小妹為了少吃一點苦,希望陳大哥能待我好一些,所以才臨時起意,根本沒想到陳大哥不是那種人。”
“去你的吧!你跟老子能來這一套,跟別的男人有什麼不可以來的,由這一點就可證明那小子絕不是洪大全的兒子。”
“那麼陳大哥認為他是誰的兒子?”
“你跟那些男人勾搭過,老子怎麼知道,不過老子可以斷定一件事。”
“那件事?”
“他絕對不可能是老子的兒子。”
“陳大哥,你把小妹……”
“別説了!什麼小妹大妹的,老子就是祖上燒過牛糞,也不會有你這種小妹。”
“可是你不該懷疑雲飛不是我和大全生的。”
“老子豈止懷疑,根本就認定那小子是個雜種。”
“你有什麼根據?”
“像你這種女人,三天沒男人就受不了,你和洪大全聚少離多,一兩年才見面一次,平常在家若説能過安份的日子,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陳大哥,咱們不談這些好不好?”
“你想談什麼?”
“想談的太多啦!説起來咱們早就是熟人了……”
“他奶奶的!沒拿到鍋裏煮,那裏來的熟人?”
“陳大哥真風趣,説着説着就開起玩笑來了。不過開開玩笑也好,像剛才那種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實在讓人受不了。”
“你説咱們是熟人又怎麼樣?”
“小妹是説從前咱們每次見面,大家都客客氣氣,有説有笑,我口口聲聲叫你大哥,你口口聲聲稱我大嫂,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陳大忠嘿嘿笑道:“他奶奶的!原來又要跟老子套交情,老子不會上當的。”
柳如花嚥了一下唾沫道:
“陳大哥,小妹早知道你是一位英雄人物,但英雄人物也不該一點不講感情的,古來有很多大英雄都……”
陳大忠兩眼直眨道:“都怎麼樣?”
柳如花頓了頓道:“都也是很喜歡接近女人的,有句‘英雄愛美人’的話,陳大哥一定聽説過吧?”
陳大忠點點頭道:“不但這句話聽説過,連‘英雄難過美人關’的話也聽説過。”
“既然如此,陳大哥為什麼竟一點不喜歡小妹?”
“你是美人嗎?”
“小妹不敢自誇,但別人卻都這樣説過。”
“説過什麼?”
“都説小妹長得不難看。”
“你的確長得模樣不賴,快四十歲了,看起來還像一枝花。”
“難道陳大哥不喜歡花兒?”
“我喜歡有香味的花,不喜歡有毒的花。”
“可是小妹身上並沒毒。”
“你不但有毒,而且還是水性揚花,只有一個地方最適合你。”
“是那裏?”
“大概只有窯子館裏適合你吧!”
“陳大哥為什麼老不説正經話?”
“他奶奶的!跟不正經的人説話,當然沒有正經的。柳如花,你好好休息吧!老子走了!”
口口口口口口
陳大忠再來到囚禁洪雲飛的洞穴中。
和柳如花一樣,洪雲飛也是腳上繫着一條鐵鏈。
乍見有人進來,洪雲飛只有冷冷望了一眼,並沒説什麼。
他是見過陳大忠的,因為昨天雙方曾經打鬥過,只知道對方必是紅燈會北路一名頭目,卻並不清楚此人是位堂主。
陳大忠冷哼一聲道:“小子,過得還舒服吧?”
洪雲飛咧了咧嘴道:“老兄,你要怎麼樣,就直接了當的説吧!何必來這一套?”
“好小子!這一套才是最客氣的,若換了另外一套,你小子還想活命嗎?”
“你們和家父結怨,那是你們之間的事,為什麼卻把帳算在家母和我頭上?我和家母根本就不是紅燈會的人。”
“奶奶的!一個是洪大全的老婆,一個是洪大全的兒子,怎説與紅燈會無關,一個人犯了罪,甚至要禍滅九族,難道你是在洪大全的九族之外?”
“你説家父犯了什麼罪?”
“好小子!居然還敢質問老子,你該心裏有數?”
“家父既沒犯國法,也沒犯王法,連朝廷都沒把他怎樣,你們憑什麼説他有罪?”
“很難得,洪大全居然能養出你這麼一個兒子。”
“有罪的是你們!”
“老子有什麼罪?”
“你們無緣無故把家母和我拘留在這裏,根本就是無法無天。”
“好小子!老子不想跟你辯理,現在只要你從實回答我幾句話。”
“你要問什麼?”
“你們母子為什麼要到塞外來?”
“家母探望家父,我來向家父請安,還要有別的理由嗎?”
“你們母子到塞外來,洪大全知不知情?”
“你問得太多了,我如果不回答,是否也有罪呢?”
陳大忠嘿嘿笑了幾聲道:“好吧!不講無所謂,老子也沒時間跟你羅嗦。”
口口口口口口
一連四、五天過去,估計時間,洪大全派出的談判代表,必定即將到達了。
白素娟召集了三位堂主,另請來羅奇,共同議事。
白素娟先行問道:“三位叔叔這幾天可曾去看過柳如花和洪雲飛?是否問過他們的話?”
牛本初和沐世光都搖搖頭。
白素娟再問羅奇道:“羅大哥可曾去看過他們?”
羅奇道:“在場的人,誰都可以去看他們,就是我不可以。”
“為什麼呢?”
“我和洪雲飛相處兩三天,一直沒透露身份,如果現在去見他,自然是諸多不便。”
“如果洪大全的談判代表來了以後,羅大哥要不要出面?”
“最好不必,讓對方不知道我在這裏,才是上策。”
“小妹希望羅大哥還是出面的好,這樣才顯得我們北路並不孤立。”
“不敢當!我和沙老五不過兩個人,實在發生不了多大影響。”
“那是你客氣,洪大全從來不敢小看你,尤其上次塔其布的出現,根本是洪大全作夢也沒想到的事。有你在,他們必定以為塔其布在做後盾,等於替我們北路助了聲勢。”
羅奇淡淡一笑道:
“你既然有這種想法,就該聽從我的勸告。”
白素娟茫然道:“你要我聽從什麼勸告?”
“我曾勸你把北路撤到伊犁去,除了休養生息,也可重新整頓,必要時也不妨接受塔其布的援助,但你卻偏偏不肯。”
白素娟正色道:“羅大哥,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太讓小妹為難,紅燈會打着反清復明的旗號,若接受了塔其布的援助,就等於投靠了滿清,這讓小妹如何對弟兄們交代,又如何對得住先父的在天之靈?”
羅奇不以為然,道:
“這只是權宜之計,如果你的弟兄被洪大全消滅,難道就對得住令尊的在天之靈?就以我來説,內心也是反清的,但我卻和滿清官吏,經常有所來往,唯有如此,我才能生存,也才能發揮力量,你能説不對嗎?”
“羅大哥這種比方,小妹無法接受。”
“那裏不對?”
“羅大哥一向是獨來獨往的,既沒有團體,也沒有組織。而小妹卻是公然打着紅燈會的旗號,怎能一概而論?”
羅奇見白素娟説得義正嚴詞,當然也就不便再勸,因為也許是自己錯了,若再勸下去,自己很可能就有漢好走狗的嫌疑,何苦呢?
另一方面,白素娟也覺出方才的話説得太重了些,只好歉然陪笑道:“大約就在這一兩天,洪大全那邊的人就要來了,該怎樣應付他們,希望羅大哥能提供一點高見!”
“不敢當!我早就説過,姑娘應該多聽取一下三位堂主的意見。”
“我和三位叔叔已經不止一次的討論過這件事了。”
“其實我心裏更急,希望洪大全派出的人能愈早來愈好。”
“莫非羅大哥?……”
“我不可能老留在這裏,洪大全的人早一點來,我也好早一點走。”
白素娟頗為吃驚的道:“羅大哥有什麼要緊的事?又要到那裏去呢?”
羅奇道:
“事情説要緊也並不算要緊,但該辦的事卻又不能不辦。就以琴娜天娜姊妹來説吧!我已虧欠她們太多了,總不能老把她們放在伊犁而不去照顧。”
白素娟低下了頭。
她雖然不願讓羅奇離開,但卻又不能説什麼。
就在這時,總堂一名頭目匆匆進來道:“稟會主,那位洪姑娘來了!”
白素娟訝然問道:“洪姑娘是誰?”
那頭目道:“就是上次因行刺羅大俠,被押在咱們這裏的那位姑娘。”
白素娟哦了一聲道:“她怎麼來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什麼人?”
“只有她一個。”
“她可説過要來做什麼?”
“她要求見會主和羅大俠。”
、“她人在那裏?”
“已被屬下和幾位弟兄接到前面營帳裏。”
“那就快去把她帶到這裏來。”
那頭目走後,白素娟望了三位堂主和羅奇一眼道:“奇怪!洪嬌嬌剛被洪大全交換回去不久,怎麼竟然又來了呢?”
陳大忠插嘴道:“一定是洪大全派她來談判的。”
白素娟搖頭道:“不太可能吧!雖然洪大全派的人也該到了,但派出的人卻不會是洪嬌嬌。”
“姑娘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洪大全手下有那麼多人,再怎麼也輪不到由洪嬌嬌做談判代表,我叔父才是他的最佳人選。”
羅奇道:“姑娘和陳堂主不必猜了,等和洪嬌嬌見面後,一切便知分曉。”
盞茶工夫之後,那頭目便陪着洪嬌嬌進入大帳。
洪嬌嬌是位明豔可人的嬌嬌女,如果是做談判代表的,必定會好好修飾打扮一下,但此刻的形相,除風塵僕僕之外,更顯得有點憔悴和狼狽。
她進入大帳先向各人見過禮後,便望着羅奇道:“小妹還算運氣不差,又見到了羅大俠,如果你不在這裏,我就白跑一趟了!”
羅奇極力保持着鎮靜道:“姑娘究竟是做什麼來的?”
洪嬌嬌似是頗感為難,口齒啓動,卻沒説出話來。
白素娟道:“姑娘可是由令叔派來和我們進行談判的?”
洪嬌嬌怔了怔道:“談判?又有什麼事要談判?”
顯然,洪嬌嬌對柳如花和洪雲飛被扣留在這裏的事,並不知情。
白素娟也是一楞道:“那麼姑娘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麼?”
洪嬌嬌頓了頓道:“可不可以由我和羅大俠單獨談談?”
白素娟道:“那當然可以。羅大哥,就暫時把洪姑娘帶到你那裏去吧!”
羅奇猶豫了一下道:“也好,洪姑娘就隨我來吧!”
羅奇仍住在離大帳不遠的一處山洞裏,進入山洞,羅奇點上燈道:“洪姑娘請坐,先喝杯茶再説。”
説着,再倒了一杯茶遞給洪嬌嬌。
洪嬌嬌早已口渴得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羅大俠,不!小妹該改口稱呼你羅大哥才對,你一直和白會主在一起嗎?”
羅奇道:“我曾到過伊犁一次,剛回來才四、五天。”
“你那兩位公主呢?”
“就是因為把她們送到安全地區,我才到伊犁的。”
“這樣看來,小妹真是好運氣。如果你不在這裏,小妹就撲空了,一切的希望也全完了。”
“説了半天,我對姑娘的話,還真有點聽不懂。姑娘既不是令叔派來的談判代表,好不容易才被令叔交換回去,為什麼卻又到這裏來了?”
誰知這一問,洪嬌嬌竟忽然掩面,嚶嚶啜泣起來,瑩瑩淚光,宛如帶雨梨花,那模樣實在惹人生憐。
羅奇大為不解,楞楞的問道:“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説!”
洪嬌嬌抽噎着道:
“我……我……已經是無家……可歸了!”
羅奇愕然道:“姑娘為什麼説出這種話來?令叔不是待你很好嗎?”
“他待我固然很好,但……”
“怎麼樣?你説!”
“他要把我送給一個人!”
“送給誰?”
“聽説羅大哥幾月前到過太行山,也到過太原府,説起這人來,你也許知道。”
“你先説出對方是誰?”
“太原有個潛龍莊,老莊主龍千里,外號天馬行空。少莊主是老莊主的義子,叫於成志,羅大哥是否聽説過?”
“不但聽説過,上次到太原,還和天馬行空龍老莊主見過面。”
“家叔就是要把我送給那位少莊主於成志。”
羅奇驚愕中沉默了很久才問道:
“姑娘家中的父母是否健在?”
洪嬌嬌點點頭道:“家父母當然健在。”
“令尊令堂是否知道這事?”
“家父母怎可能知道呢?如果是家父母做的主,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一直不明白,姑娘為什麼不好好留在家中侍奉父母,卻要來到塞外跟着令叔受苦?”
“當初是我同意的,而且家父母也完全同意。”
“你請説明白是為什麼要來的?”
“説來這事將近一年了,叔父派了一名得力的心腹手下回到家中,除了向家中報平安外,並寫了一封信給家父。”
“信上寫了些什麼?”
“希望家父母同意讓我到塞外歷練歷練,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等過個年兒半載後,再派人把我送回家去。”
“就這樣令尊令堂和姑娘都同意了”
“小妹是習過武的,當然希望能在外面歷練歷練。尤其小妹久慕塞外風光,又想到叔父是紅燈會會主,手下有成千上萬弟兄,威風凜凜,我來了以後,一定也很神氣。於是在家父母的同意下,就隨叔父的那位心腹手下一同來到紅燈會南路總堂。”
“聽説令叔父一直待你很好,就像自己的掌上明珠一樣?”
“不錯,他確實很疼愛我。我在南路總堂也的確很出鋒頭,但他卻不該逼我嫁給潛龍莊少莊主於成志。”
“姑娘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叔父從前一直沒講過,直到上次回去,才向我透露了這件事。”
“姑娘如果不同意,儘可不答應。”
“我雖然不同意,但叔父卻非逼我同意不可,而且為這事已和我翻了臉。羅大哥想想看,我現在離家萬里,想回家談何容易,留在南路總堂,又非被叔父逼嫁不可,無奈之下,就只有來找你了。”
羅奇皺眉沉吟了半晌道:“潛龍莊門第不凡,於成志據説也是個人物,姑娘嫁了他,又有什麼不好?”
洪嬌嬌揩拭着腮邊淚水道:
“羅大哥,你怎麼也説出這樣的話?也許是小妹剛才沒説明白吧!小妹在家時,家父母早已為我擇定了親事。”
“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該再到塞外來。”
“這不能怨小妹,也不能怨家父母,叔父的信上説得很明白,要小妹在塞外住上一年半載就送回家。而小妹的婚期是在兩年之後,對婚事並不耽誤。”
“姑娘為什麼不找別人,卻找到我呢?”
“紅燈會以外的人,小妹只認識羅大哥,要投奔的人,當然第一個就想到你。”
“姑娘認為我真是值得相信的人嗎?別忘了咱們從認識到相處,才不過幾天而已。”
洪嬌嬌不覺低下頭,怯怯的道:“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小妹自信對羅大哥已有足夠認識。你是個好人,更是個有正義的人,而且私下也有人對我談論過你過去的所作所為。”
羅奇不覺猶豫起來。
在他來説,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洪大全的侄女,居然會向自己投靠。
他連琴娜和天娜有時候都照應不到,如今又要保護洪嬌嬌,怎能不説是件令他大感為難的事。
接着他想到是否可以把洪嬌嬌託付給白素娟照應,卻又覺得不妥。因為那不但給白素娟增加了拖累,而且也必會給她留下禍根,一旦這事被洪大全查知,只怕北路的全體弟兄都要跟着遭殃。
另一方面,他更震驚於洪大全的神通廣大,居然和數千裏之外的潛龍莊也有勾結。一旦兩家有了兒女親家的關係,南路的勢力豈不更為壯大,到那時白素娟所領導的紅燈會北路,將會被逼得愈發無路可走了。
經過一番思考,他覺得無論如何,自己必須負起保護洪嬌嬌的責任。否則,不但不忍洪嬌嬌的處境,也將為北路紅燈會帶來災禍。
他長長吁一口氣道:“洪姑娘,我決定盡力幫你的忙就是。但卻又無法長久把你帶在身邊,你一定聽説過不少人都暗地裏稱我邊城浪子吧?”
洪嬌嬌先是芳心一喜,接着又顰起眉道:“既然羅大哥已經把兩位公主送到伊犁,也不妨把我送到伊犁,讓我和她們姊妹住在一起。”
“這樣當然可以,但也並非長久之計。”
“羅大哥的意思呢?”
“難道姑娘就沒想到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回家?”
“小妹怎會不想到回家的事呢!可是迢迢萬里,又身無分文,怎麼回得去呢?”
“盤纏方面我可以負責。”
“羅大哥就放心讓小妹一個人回去,萬一路上有了閃失怎麼辦?”
“姑娘不是有一身十分了得的武功嗎?”
“羅大哥別忘了小妹是個女孩兒家,又是單身一個,江湖道上人心險惡,一旦發生情況,我如何應付得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送你回去?”
“小妹不敢存這種奢望,關山萬里,羅大哥自己的事情又多,怎可能為了我而耽誤這麼久的時間?小妹是希望以後羅大哥有事入關時,就順便把我帶走。”
“好吧!這點道義上的責任,我還負得起來,姑娘一定很累了,就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必須馬上到大帳把這事告知白姑娘和三位堂主,姑娘最好別隨便出去。”
“我一定不出去。”
羅奇回到大帳,不消説,白素娟和三位堂主都在迫不及待的等侯消息。
羅奇隨即把洪嬌嬌的來意,和兩人方才交談的經過詳細説了一遍。
白素娟道:“想不到洪大全居然和太原潛龍莊也有來往,這事小妹還是第一次聽説過。”
接着轉頭問道:“三位叔叔從前可聽到過這方面的事?”
牛本初搶着搖搖頭道:“我們根本不清楚這件事,如果知道,上次陪姑娘到太行山又到太原府,早就對姑娘説了。”
白素娟一嘆道:
“難怪上次我和羅大哥去見潛龍莊主龍千里時,他一直敷衍我們,而且不肯讓我們把靜靜帶回,原來其中有這種原因存在。”
忽聽陳大忠道:“姑娘,這對咱們實在是件大大的好事。”
白素娟哦了聲道:“陳叔叔的意思?……”
陳大忠道:
“咱們平白多了一個人質,將來和洪大全談條件時,豈不又增加了籌碼?”
白素娟望望羅奇,卻沒説什麼?
羅奇整了整臉色道:“陳堂主存有這種想法,未免有些不妥當吧?”
陳大忠一楞道:“本來就是如此,羅爺認為有什麼不對?”
羅奇道:
“洪嬌嬌投奔我們,是被洪大全逼得無路可走,才來請求保護。若我們把她視為人質,當成和洪大全的談判籌碼,一旦談判成功,豈不是又要把她送回火坑?”
陳大忠紅着臉道:“抱歉!算我説錯了話,沒想到這一步。”
羅奇再道:“不但不能把洪嬌嬌視為人質,而且這消息必須全面封鎖,絕不能讓洪大全知道洪嬌嬌在咱們這裏,否則洪大全在不顧一切之下,很可能就來個玉石俱焚。以目前雙方的實力,吃虧的必是我們。”
白素娟默了一默道:“羅大哥是否馬上就要把洪嬌嬌送到伊犁?”
“姑娘為什麼要問這個?”
“洪大全的談判代表在最近一兩天內必到,小妹希望羅大哥在這段時間內,最好不要離開。”
“姑娘放心!我一定等這邊的事情辦完了再送她到伊犁去。”
忽聽沐世光道:“姑娘、羅爺,你們有沒有想到洪嬌嬌的到這裏來可能有詐?”
羅奇反問道:“沐堂主認為詐在那裏?”
沐世光道:
“洪大全的侄女向羅爺投靠,本來就是一件令人難以思解的事。咱們不能不懷疑她那一套理由是編造出來的。”
“沐堂主認為她編造這一套理由的目的是什麼?”
“萬一是洪大全授意她又要暗殺羅爺呢?”
“有這種可能嗎?”
“上次她行刺羅爺時,羅爺因為自己心理有準備,所以才不能成功。現在她若能騙得羅爺完全相信她,再下手不就萬無一失了嗎?”
陳大忠也跟着道:
“沐兄説得果然有理,羅爺不能不防。”
羅奇搖頭道:
“我當然也想到這一步,但卻不可能。”
陳大忠道:“羅爺怎知不可能?”
“剛才她和我談了很久,一直真情流露,她年紀輕輕,世故又淺,這種流露於外的表情,是絕對裝做不出來的。憑我的經驗,大概還不至於栽在一個初出道的黃毛丫頭手裏。”
“可是羅爺總是小心為宜。”
“這方面我當然會留意。”
陳大忠頓了一頓,又道:“羅爺最好讓她做一件事。”
羅奇訝然道:“要她做什麼事?”
“要她去認一認柳如花和洪雲飛。”
“那又何必呢?柳如花和洪雲飛,一個是洪大全的老婆,一個是洪大全的兒子,洪嬌嬌在家時,那有和他們不認識的道理。”
“可是我懷疑洪雲飛不是洪大全的兒子,從前柳加花到塞外來時,從不曾帶兒子來,洪大全也從沒説過他有兒子。”
“既然如此,何必要洪嬌嬌去認,由我問洪嬌嬌不是一樣嗎?”
“這樣也行!還有,也請羅爺問問洪嬌嬌,柳如花在家時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為什麼要問這些?”
陳大忠乾咳了兩聲道:
“先前白姑娘曾問誰去看過柳如花和洪雲飛,他們兩位堂主都搖頭,我也沒開口。現在就實説了吧!我去探望過他們。”
白素娟接過話去道:“陳叔叔問過他們什麼?”
陳大忠顯出有些難為情,搔着腦袋道:“他奶奶的!説出來真不好意思,柳如花那賤女人,竟然主動要跟我來那一套。”
白素娟不覺嬌靨泛紅,轉過頭去。
沐世光忙道:“陳兄用不着不好意思,你就説説看,那女人怎樣勾引你?”
陳大忠又搔了搔頭才道:“他奶奶的!那女人為了討好我,希望我能設法把她放了。不但直灌米湯,竟然要向我獻身。”
“你是怎樣應付她的?”
“我為了套取口供,先和她敷衍了一陣,後來見她料纏得太不像話,就來個破口大罵,總算把那賤女人罵醒了。”
“原來還有這麼回事。”
“所以我才請羅爺要洪嬌嬌説説柳如花在家鄉的事。”
“柳加花在家鄉不守婦道,與你有什麼相干呢?”
“那女人在家鄉亂七八糟,才是洪大全的報應,咱們知道了以後,心裏反而舒服些。”
“有道理!柳如花弄頂綠帽子給洪大全戴戴,咱們的確舒服些,羅爺就何妨向洪姑娘問問。”
白素娟也道:
“洪姑娘必定很餓了,我馬上交代廚房給她送飯去,待會兒羅大哥就陪她一道吃吧!順便也好問她一些事情。”
口口口口口口
羅奇回到所住的洞穴,洪嬌嬌正坐在地上出神。
洞穴裏一切從簡,既沒有牀,也沒有桌椅。只因羅奇是貴客,睡的地方鋪着獸皮,並有好幾牀毛毯,在山裏能有這種地方住,已經很難得了。
洪嬌嬌迫不及待的問道:“白姑娘和他們幾位堂主肯不肯收留我?”
羅奇在對面坐下道:
“姑娘放心!他們都很同情你。”
“那就好了,我要不要去見見他們?”
“見他們做什麼?”
“向他們道謝。”
“暫時不必,姑娘是否很餓了?”
洪嬌嬌帶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我一連跑了兩天兩夜,到現在還沒吃一點東西,怎能不餓呢?”
羅奇啊了聲道:“兩天兩夜不吃飯,那還得了,難得姑娘有這種過人的耐力,白姑娘馬上就會派人送飯來,我陪你一道吃。”
“那太好了!”
不大一會兒,果然飯菜已經送來。
白素娟可能已知洪嬌嬌太餓,飯菜準備的特別多,居然有好幾盤,包子饅頭也全是熱騰騰的,另外還有一壺酒。
洪嬌嬌雖然在南路總堂時,天天吃的是珍饈美味,但因此刻餓到了極點,一見飯菜擺好便早就饞涎欲滴。
羅奇急急斟了兩杯酒道:“用不着客氣,姑娘就快吃吧!待會兒我再陪你喝兩杯。”
“羅大哥也快來吃!”
洪嬌嬌雖然餓極了,卻仍不忘保持少女應有的儀態,並未表現出狼吞虎嚥模樣。
羅奇直等她吃下三個包子,才端起杯來道:“姑娘一定會喝酒吧!喝點酒,既能保暖又可解乏。”
洪嬌嬌果然有酒量,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當然,這是因為羅奇是她心儀的人,若換了別人敬酒,她不可能會這樣爽快。
羅奇又為她斟了杯酒,這才説道:“我想問姑娘一件事。”
洪嬌嬌含情脈脈的道:“羅大哥有事只管問,你是小妹的大恩人,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會毫不隱瞞的告訴你,連我叔父的私事也不例外。”
“你説對了,我正是要問問令叔洪大全的事。”
“是否要我講他在温宿方面的情形?”
“我想問一問他家鄉的情形。”
“為什麼要問這些?”
“待會兒再告訴你。”
“你問吧!”
“我已聽説過他的妻子叫柳如花,柳如花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洪嬌嬌低下頭道:“我嬸嬸和她的名字一樣,雖然快四十歲的人了,但還是很美,美得像一朵花。”
羅奇默了一默道:
“我是想知道她的為人如何?”
“她為人很好啊!”
“不對吧?”
“羅大哥怎麼知道不對?”
“我聽人説,柳如花是個淫蕩不堪的女人。在家裏難耐寂寞,早就紅杏出牆了,姑娘請從實回答我,是不是這樣?”
洪嬌嬌頭垂得更低,羞答答的反問:“這些話羅大哥是聽誰説的?”
羅奇順口道:“實不相瞞,我曾到過你和你叔父的故鄉,這些話是洪大全的鄰人親口對我説的。”
洪嬌嬌脹紅着臉道:“既然羅大哥知道得這麼清楚,就用不着小妹再説了。”
羅奇再問道:“還有,洪大全是否有兒子?”
“有。叫洪雲飛,是我的堂兄。”
“據這裏的三位堂主説,柳如花從前到塞外探望令叔時,從未帶孩子來,令叔也從未提起過他有兒子,洪雲飛真是他的兒子嗎?”
“當然是,我從小就見過他,怎麼會假呢?”
“我是説洪雲飛是否柳如花抱養的?或者是他們的乾兒子?”
“羅大哥疑心未免太大了,小妹從沒聽見有人這樣説過。”
羅奇只好轉變話題道:“那就講一講令叔的情形吧!”
洪嬌嬌眨動着眸子道:
“羅大哥想知道他那一方面的事?”
“他把北路由葉爾羌趕到這裏,近幾月來,把温宿做為臨時總堂,是否還會對北路繼續採取行動?”
“從前他確曾講過,要對北路繼續進攻,可惜最近他好像對我有了戒心,什麼消息都不肯透露。”
“為什麼會這樣?從什麼時侯開始的?”
“從我被交換回去以後。至於為什麼,羅大哥必定心裏有數。”
“令叔連自己的侄女都懷疑,未免太不應該了吧?”
“那隻能怪我在他面前常常提起羅大哥,因而他才對我有了戒心。”
“你為什麼在他面前提起我呢?都對他説過些什麼話?”
“我希望他不要再把羅大哥當成仇人,當然就會在他面前説些羅大哥的好處。”
“不敢當!我是個滿手血腥的人,根本沒有半點好處。”
“羅大哥太客氣了,我只把和你相處那幾天的情形告訴了他,並沒説半句假話,絕不曾故意誇獎你。”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問什麼了。姑娘累了兩天,吃過飯就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