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原振俠已經有了答案,他笑了起來:“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聽説過老師向學生傳遞了知識之後,老師就變得沒有知識的?”
良辰、美景想了一想,也笑了起來:“你説的只是想當然,那不是思想的直接交流!”
原振俠苦笑:“我只能作這樣的設想!”
瑪仙忽然又指着那組石像,用十分緩慢的聲調在問:“雙頭人的神情不一,是不是他們正在進行思想直接交流,一個在向另一個輸送知識?”
原振俠喃喃地道:“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良辰、美景同時吸了一口氣:“陳景德,甚至方如花,一定也想到了我們想到的關鍵性問題!”
原振俠抬起了頭,皺着眉:“他們……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
他不問“他們現在在哪裏”,而問“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良辰、美景和瑪仙,都知道他的意思:原振挾其實是想問:“他們現在是不是正在進行思想的直接交流?”
她們三人都不出聲,原振俠揮了揮手:“我們的設想如果成立,那麼,兩陳就會變成智力相等的人,而那女郎也會成為音樂天才!”
良辰、美景不斷眨着眼,瑪仙也大有心嚮往之的神情,因為他們剛才提出的設想,如果成立,確然是人類進化過程之中的巨大改變!會發生的變化,簡直難以設想!
過了一會,還是原振俠先把思想從無窮無盡的想像之中拉了回來,吁了一口氣:“錄音帶還沒有完,再聽下去,看陳景德再説些什麼!”
良辰、美景又按下了錄音機的放音掣,陳景德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這一段錄音之中,他的聲音聽來十分沉重和緩慢。
陳景德先嘆了一聲:“那組石像給了我們那麼強烈的衝擊,可是我們又無法真正獲得石像想要傳達的信息,那真是十分痛苦的事。你們也有這種感覺,可是也不能獲得實際上的訊息,想來也有同樣的痛苦!”
陳景德的錄音是留給良辰、美景的,他所説的“你們”自然是指良辰、美景而言。而良辰、美景在聽到這裏時,也自然而然點了點頭。
陳景德又嘆了一口氣:“我的兄弟在石像運到之後,有了相當大的改變,他開始時像是在想些什麼,可是他智力低,卻又連該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想出一些怪不可言的問題,例如‘如果我們一生出來就對調,你變成了我,我變成了你,那會怎麼樣’之類。更怪的是,有一次他忽然説:‘根本你是我,我是你,我們被人家弄錯了!’他的情緒不穩,也影響了我,所以那神秘電話一來,才能使我立即服從。
“因為我感到,打這個神秘電話來的人,不但掌握、控制着我兄弟的命運,同樣也控制着我的命運!
“神秘電話要我去找方如花,我不知道最終的目的,可是知道一定會有極不尋常的事發生在我們的身上,不知道是吉是兇。
“我把這一切經過説出來,目的是想讓人知道,我們,一雙孿生兄弟,正被一種不可知的神秘力量,一個或一羣不可測的神秘人物所操縱。
“任何人的命運被別的力量所操縱,都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何況與我們生命有關的力量和人物,是如此神秘和處心積慮──想想看,他們竟然可以製造一個特殊的環境,把我的兄弟經過長時期的禁錮,使他智力不全!
“所以,我需要幫助,我要所有人的幫助!”
陳景德又一次提到了要幫助,原振俠不禁嘆了一口氣,因為他實在不如道如何幫助他才好!
陳景德在繼續着:“在見到了方如花之後,才知道方如花的情形和我一樣,她在最近,發現了她的另一半,我向她説了一切經過,把她帶回來,當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我的兄弟已經不在他一直逗留的房間中,沒有人看到他如何離開,他不應該離開的。
“可是我並不擔心,因為那神秘電話曾説過他們會帶走他,他本來就是在他們那裏長大的。很快的,我們又知道,方如花的另一半,也在醫院之中不見了,當然也是被他們帶走的。我和方如花都感到極度的彷徨無依,都十分害怕。”
陳景德在講到這裏時,聲音有輕微的發顫,他停了幾秒鐘,才繼續説下去:“我和方如花當時的對話錄音──記錄下了一些事情的發展。”
錄音帶在這裏,顯然經過簡單的接駁,傳出了方如花充滿驚恐的聲音:“陳先生,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想幹什麼?”
陳景德在苦笑:“不知道,只知道他們令我們的另一半,自小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長大!”
方如花的話聽來也十分怪異:“多可怕,要是那不幸的另一半是我,那真不知如何才好了,他們──我們必須聽他們的話?”
陳景德嘆了一聲:“除非我們根本不關心我們的另一半,我自問做不到這一點,你能做得到嗎?”
方如花久久沒有回答──原振俠有點緊張,因為方如花和那女郎相見並不久,兩人之間,可以説完全沒有感情,方如花是不是肯把自己的命運,和那女郎系在一起呢?方如花久久不回答,顯然是也在考慮。
原振俠的緊張很有道理,只是他低估了雙胞胎之間的那種兩位猶如一體的血緣力量。方如花終於嘆了一口氣:“我也做不到,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們註定應該同一命運……陳先生,會不會那股力量,要通過你的兄弟來控制你?你是商界的強人!”
陳景德發出了自嘲的笑聲:“方小姐,你太不懂做生意的道理了,哪有人花了二十多年時間來做這種買賣的!他們怎知我會變成商界強人?而且,我這點事業,放在世界商場上,滄海一粟,算得了什麼?”
方如花低聲道:“那當然不會是想控制我了──是不是除了你和我之外,另外還有雙胞胎有同樣的命運?”
陳景德的聲音很難過:“不知道,希望不會再有,對雙胞胎來説,這……很痛苦!”
兩人之間維持了半晌沉默,方如花才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陳景德道:“那個神秘電話,好像暗示有一些事要我們做,我們只好等!”
方如花的聲音很無可奈何:“那我要通知父親,他若是知道我失蹤了,一定會焦急莫名。”
原振俠和瑪仙互望了一眼,方繼祖因為方如花的失蹤而焦急莫名,難道又有了什麼變故,使得方如花未能通知她的父親?在方繼祖萬分焦急之際,方如花應該還在兄弟大廈之中的!
只聽得陳景德道:“好的,請隨意用電話──”
他才講了一半,電話鈴就響了起來,當時方如花和陳景德可能都有點手足無措,因為電話響了好幾下才有人接聽,首先聽到的,還不是陳景德的聲音,而是那個神秘電話之中,曾聽到過的低沉的男人聲。
那男人劈頭就道:“陳景德,很好,你已照我的話去做,你和方如花不能和任何人聯絡,等我進一步的指示。聽到沒有?絕不能和任何人聯絡,不然,對我們將要進行的事,會造成破壞,而這種破壞,對誰都不會有利,記得了嗎?”
陳景德的回答,有着壓抑着的憤怒:“你究竟有什麼目的?為什麼我們一定要聽你的命令?”
那低沉的男聲,剛才在作出吩咐之際,十分權威,可是這時,突然嘆了一口氣,説話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你放心,方小姐也請放心,不會對你們有害處,我只不過想實現一個十分偉大的設想,哎,對你們來説,我的行為當然太過份了,可是我自己也欲罷不能,這個設想能否實現,關係着整個人類發展的前途!”
一聽到那男聲最後的一句話,原振俠、良辰、美景和瑪仙,都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他們都想到了他們推測到的“思想直接交流,那足可以稱得上可以改變人類發展史的了。
可是陳景德聽了,怒火卻被激發,他大聲道:“越是做的是下流卑鄙的事,就越有冠冕堂皇的幌子,以前流行的是為國家民族,現在流行的是為人類的前途!”
那男人的聲音中,一點沒有怒意,反倒再嘆了一聲:“你現在不明白,很快就會知道──當你知道了真相之後,我想你一定會同意我的説法!”
陳景德仍然怒氣衝衝地問:“那我們還在等什麼?要等多久!”
那男聲道:“當一些最後的佈置完成,就會請你們來,也把一切都告訴你們!”
陳景德悶哼了一聲:“我的兄弟,和方小姐的姐妹呢?”
男聲回答:“他們很好,如果我的理想實現了,他們會更好,會讓你們意想不到!那會是一個奇蹟,一個人類發展史上最大的奇蹟!”
那人在説到這裏時,聲音之中有掩不住的興奮,接着他又道:“所以請兩位合作,一切都必須在極度秘密的情形下進行!”
陳景德悶哼一聲:“請儘快再和我們聯絡!”
那男人的聲音笑了一下:“你以為我不想盡快進行嗎?等了超過二十年,等的就是這一天──”
陳景德和方如花異口同聲問:“你這樣説是什麼意思?”
可是,電話的那邊,卻已沒有了聲音,顯然對方已經把電話掛上了!
又是一個短暫時間的沉默,方如花道:“聽起來,好像沒有什麼惡意?”
陳景德悶哼:“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事,就絕不會這樣鬼頭鬼腦進行!”
方如花忽然長嘆了一聲:“也很難説,哥白尼發現了地球繞着太陽轉,就被火燒死了!”
陳景德失聲道:“你這樣説──你想到了什麼?告訴我,你想到了麼?”
陳景德在急急逼問的時候,一定有十分不禮貌的粗魯動作,所以聽到方如花發出了一下低呼聲,和陳景德不住的道歉聲。
接着,陳景德又問了一次:“你想到了什麼?”
方如花的回答十分遲疑:“沒有──具體的概念,只是感到會有事發生在我們的身上,我的意思是,發生在我們四個人的身上。”
陳景德吞嚥口水的聲音聽來很清楚,他道:“我早就有這個感覺,而且還感到……即將發生的事,會十分……可怕……不……不應該説可怕,應該説……”
他還在猶豫着,不知該如何説才好,方如花已接了上去:“應該説十分驚人!”
陳景德應道:“是!是!十分驚人。真奇怪,我們何以會有同樣的感覺?是不是因為我們的另一半這時正在一個特別的處境之中,他們的身受,使我們受了感應?”
方如花嘆了一聲:“誰知道,感覺很玄虛,也像是很真實。”
陳景德沉默了半晌,才又嘆了一聲。
這一段錄音,到這裏為止。
原振俠來回踱了幾步:“算起來,陳景德和方如花並沒有等了多久,至多是我們在蘇耀西辦公室中逗留的那一段時間!”
瑪仙一頓足:“我們早來一步就好了,可以知道他們到什麼地方去了!”
良辰、美景卻不同意:“我看他們不會有什麼危險,要是有人跟了去,只怕反而會壞事!”
原振俠搖頭:“會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有什麼會壞事?”
良辰、美景瞪大了眼睛:“我以為我們剛才的設想──是大家認可了的!”
原振俠又來回走了幾步:“但那始終只不過是設想!”
良辰、美景嘟起了嘴,用她們那種帶有稚氣的動作,來表示不滿。瑪仙在一旁望着:“陳景德和方如花在離去之前,一定還有神秘電話來?”
良辰、美景搶着道:“當然有,那男人的聲音叫他們等進一步的行動指示。不過我們也未曾聽到那一部份──一發現陳景德有錄音帶留下來,聽了一些,就立刻和你們聯絡,請你們一起來聽了!”
瑪仙作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自錄音機中傳出來的,先是一陣腳步聲,那自然是方如花和陳景德在焦急的等待之中,正來回踱步。
過了一會,陳景德忽然大吼了一聲:“我有極重要的事,取消一切約會,不見任何人!”
這多半是他在對他的下屬下達命令,然後,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由於已經知道了不少事實,也有了大致的設想,所以原振俠,瑪仙和良辰、美景,也十分緊張,電話鈴突然響起,連他們也為之震動了一下。
緊接着,仍然是那個低沈的男聲:“對不起,讓你們等久了。”
陳景德在回答之前,低聲説了一句粗話:“少廢話,我們該怎麼做?”
那男聲聽來,也有點緊張──他曾説過,等了二十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這一天”必然會有十分令他感到興奮緊張的事發生!他把聲音壓得很低:“你們離開大廈,要確定沒有人跟蹤,做得到嗎?”
陳景德悶哼了一聲:“沒有問題。”
那男聲又吩咐:“然後,到南郊第七號碼頭,在那裏,會有人和你們接頭──”
良辰、美景在這時候,陡然叫了起來:“他們出海了!”
原振俠一下子就把那具小型錄音機抓在手中,望向瑪仙,瑪仙點頭:“一面走,一面聽!”
他們本來,只知道陳景德和方如花離開了大廈,不知去向,無從追蹤,忽然之間,有了那麼明確的線索,自然不肯再浪費時間。雖然陳、方兩人離去已相當久,他們追到碼頭,也未必找得到什麼,但總比再耽擱下去的好!
瑪仙的話才一出口,良辰、美景的行動,更是快得驚人,紅影一閃,她們已經來到了電梯的門前。
出電梯下樓,一直到上了車子,陳景德的錄音還一直在播放。
從商業中心到南郊七號碼頭的行程是三十分鐘,瑪仙駕車,四個人在車中,繼續聽陳景德的錄音。
陳景德在聽了那男聲的吩咐之後,略停了一停,才道:“我和方小姐,至少也應該保護自己,所以想知道和你見面之後的情形!”
陳景德在這時,顯然已恢復了鎮定,也表現了他的精明能幹,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擺佈了。
那男人的聲音聽來有點焦急,也有點惱怒:“你這樣説,是什麼意思?”
陳景德提高了聲音:“很簡單,到現在為止,一切事情的進行,都是你在暗,我們在明,你……挾持了我們的另一半──”
他説到這裏,那男人發出了一下低沈的吼叫:“胡説,什麼挾持!”
陳景德冷笑:“就算我和方小姐願意聽你的指示,我也認為我們是被脅迫的!”
那男人停了約有十來秒,未曾出聲,然後才急急地道:“我無法在這裏和你説明一切。我將要進行的事,必須嚴守秘密,怎麼能和你在電話中説,你可能正在進行電話錄音!”
陳景德竟立時坦然承認:“你説得對,我正在進行電話錄音,從你第一個電話起,我就有錄音!”
那男人再一次發出怒吼聲──聽起來,這一次,比上一次的惱怒成分,增加了很多。
可是陳景德的聲音,聽來卻越來越是輕鬆。原振俠毫無疑問,可以肯定陳景德是商場上談判的高手,這時他根本處於極度的劣勢,可是他卻有本領操縱對方的情緒,同時,他也看穿,顯然對方控制了他和方如花的另一半,但必然有十分重要的、利用他和方如花之處,他可以不必太聽話,大有和對方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甚至發出了兩下乾笑聲:“你生氣了?大可不必,你不是遲早都要把一切向我們説明的嗎?”
那男人有點氣咻咻:“那時,一切都完成了。”
陳景德仍在乾笑:“你仍然不必生氣,因為你對你的行為,一個字也未曾透露過,是不是能先説一點?我們總不能盲目的聽從你的指令!”
那男人真的被觸怒了:“絕不能,立即來!”
接着,便是電話掛斷的聲音。
方如花緊張的聲音傳出來:“我們怎麼辦?”
陳景德回答得極果斷:“到七號碼頭去!”
方如花怯生生地問:“到了那裏之後,會有什麼事發生,我……很害怕!”
陳景德安慰她:“到了碼頭之後,多半會出海,把我們送到一個不知什麼地方去,也不知會進行一些什麼事,可是別怕,那人要是有惡意,不會對我們的另一半,照顧了那麼多年!”
方如花呻吟了一聲:“那算是什麼樣的‘照顧’呢!”
陳景德苦笑:“既然我和你在一起,我們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在陳景德説了這句話之後,又有一個短暫時間的沉默,原振俠和正在駕車的瑪仙,自然而然互望了一眼,發出會心的微笑:他們不難設想那短暫的沉默期間的情景。
陳景德和方如花一起被捲入一宗十分神秘的事件之中,他們又要共同去赴一個前景絕難猜測的古怪約會,在這樣的情形下,人和人的感情,自然容易拉近。
接着,又是陳景德的聲音,卻是對良辰、美景説的:“兩位紅衣小姑娘,我希望你們快點發現錄音帶,又希望你們遲一點發現──”
良辰、美景低聲罵了一下:“什麼毛病!”
陳景德開始加快他説話的速度:“你們在聽了錄音帶之後,所知和我一樣多,我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心中又有希望這事能完成,那人曾説過,如果我的行蹤被人知道,事情就會遭到破壞。所以我要求的幫助,是請你們轉求你們認識的神通廣大的人物。”
良辰、美景聽到這裏,發出了一下極度不滿的悶哼聲:“早知道他有這種混帳話留下來,根本不理會他!”
瑪仙笑道:“是啊,我們的紅衣大姑娘,還不夠神通廣大嗎?”
陳景德像是也很知道良辰、美景的脾氣,他忽然冒了一句“對不起”,才又道:“我們的遭遇十分奇特,完全無法假設,在到了七號碼頭之後,我會盡量留下去向的線索,希望會有用處!”
良辰、美景對陳景德的不滿仍未減退:“哼!誰和你玩童子軍的追蹤遊戲!你到哪裏去了,女巫姐姐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來──”
瑪仙一面笑着,一面更正:“不!不!我才沒有那麼大的本領,要不是你們發現了錄音帶,陳景德叫人混了魚,也沒有人知道!”
良辰、美景高興了起來,發出了一陣清脆的笑聲。
錄音帶播放完了,在良辰、美景的笑聲之中,原振俠沈聲道:“那人先帶走了陳景德和方如花的另一半,然後又要方如花和陳景德到他指定的地方去,看來是要四個人會合。”
良辰、美景止住了笑聲,同時“嗖”地吸了一口氣:“在四個人會合之後,就把他們分成兩組,進行思想直接交流,或者是知識、智力,直接灌輸的試驗!”
瑪仙道:“聽起來十分驚險刺激,嗯,又可以假設有一個龐大的科學研究基地在海上,或是在海底,從事研究工作,研究的課題是:人類思想直接交流!”
良辰、美景一起拍着手,興高采烈,但忽然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問:“主持這個研究的,會是外星人?”
瑪仙搖頭,在她搖頭的時候,系在她發端的那隻金光燦然的金環,也跟着亂晃:“誰知道,或許是一羣外星人,或許是幾個科學怪醫,也或許是一堆巫師,總之有人在主持這件事就是了!”
原振俠也加入了討論:“就像勒曼醫院一樣!一些極其出色的人,為了共同的理想在努力?”
良辰、美景叫了起來:“對,那男人就説過,他的理想,花了二十多年的努力,就是為了想實現他的一個理想!”
瑪仙點頭:“這樣看來,那羣人正為一個理想而努力,不像是在做什麼壞事──”
原振俠舉起手來:“大理想不一定是好事,拿破崙的大理想,就是想征服全世界!”
良辰、美景分析得比較具體:“總之,他們的理想,要靠陳氏兄弟和方家姐妹來完成。以往超過二十年,都只是準備時期,現在,才是關鍵時刻!”
她們的話才説完,車子也停了下來。
車子停在海邊,碼頭的設施十分簡單,也很冷清,只有幾個老年人,懶洋洋地,也不知道在幹什麼。車子一停下,瑪仙的雙手仍然按在駕駛盤上,雙眼直視着前方。前方是大海,在近碼頭處,海水十分混濁,浮着不少垃圾,遠處,有幾個小島。
瑪仙的眼中,有異樣的神采,她低聲道:“他們已經出海了!”
良辰、美景發起急來:“我們沒有船,怎麼辦?”
原振俠忽然起了童心,哈哈大笑起來:“你們的輕功那麼好,不知道會不會登岸渡水,水上飄的功夫?施展一下,或許可以追得上!”
良辰、美景陡地沉下臉來,表示了她們極度的不快。瑪仙揚起手來,在原振俠頭上重重打了一下,打得原振俠大聲怪叫起來,瑪仙怪原振俠:“你少胡説八道好不好!”
原振俠轉過頭來,向良辰、美景作了一個鬼臉:“對不起,事實上,這是對你們的輕功的稱頌!”
良辰、美景仍然沒好氣,大聲回答:“謝謝了!”
瑪仙下了車,走向那幾個老人,卻示意原振俠和良辰、美景留在車上。在車中的三個人,都看到那幾個老人在看到了瑪仙之後的那種驚訝莫名的神情。
瑪仙向那幾個老人説着話,又指着海,有兩三個老人搶着回答她的問題,瑪仙在往回走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十分興奮,也有點猶豫。
她回到了車子中,那幾個老人的視線,還在追蹤着她,她道:“至少有三個老人,看到一男一女,在不久之前被一艘快艇戴上了一艘機帆船。我估計機帆船是偽裝,實際上,那應該是一艘性能很高的快船。”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在那一霎間,他至少已有了三個可以追上那艘‘機帆船’的方法。
可是瑪仙卻又道:“值得考慮的是,我們是不是應該追上去!”
良辰、美景脱口道:“當然要追──”
可是在説了四個字之後,他們也不禁現出了猶豫的神情來。原振俠自然知道瑪仙為什麼會有此一問。
那艘“機帆船”駛走的時間不是很久,利用一架直升機,要追上它,應該沒有問題。問題是在於追上了之後,他們能做些什麼呢?
他們能阻止陳景德和方如花不先和那個神秘人見面嗎?當然不能,陳景德和方如花的另一半在神秘人那裏,兩人都無法放得開他們的另一半!
那麼,是不是可以陪着陳景德、方如花一起去見那神秘人呢?顯然也不能。神秘人一再叮囑,必須絕對守秘密,忽然多了四個人蔘加,神秘人一定大為不滿,説不定,會使他的工作不能完成!
雖然神秘人行事極鬼頭鬼腦,但如果他要進行的事,確然和“思想直接交流”有關,那是人類生命發展的極大突破,原振俠他們都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的意義,自然不會去故意破壞它!
當他們想到這些的時候,他們變得進退兩難了!
車廂裏沉靜了好一會,瑪仙才道:“先做兩件事,請蘇耀西駕一艘性能最好的遊艇到這裏來,供我們使用!”
原振俠拿起了電話來,兩分鐘之後,這件事就辦成了,他望向瑪仙,瑪仙又道:“通知方繼祖先生。他女兒沒有……事!”
原振俠揚了揚眉,因為方如花現在的處境,十分神秘,究竟是不是身在險境,十分難以判斷,如果説她“安然無事”,似乎和實際情形不是很相符。
瑪仙低嘆了一聲:“方繼祖顯然不是如花的生父,可是他對如花的感情,是真正父親的感情,可以不讓他繼續擔憂的話,何樂不為?”
原振俠又想了一想,才又拿起電話來,當他在通知方繼祖,他女兒安然無恙之際,聽到良辰、美景在悄聲交談:“我們就根本不知道父愛是怎麼樣的!”
她們性格活潑開朗,本來幾乎每一句話,都含着笑聲的,可是説到了她們根本不知道父愛是什麼樣時,聲音之中,大是傷感!
原振俠想要安慰她們幾句,瑪仙已淡然道:“你們比我好多了,我根本是實驗室中製造出來的,而且造我的時候,還是一個‘廢品’,叫拋進了垃圾堆中!”
良辰、美景都知道超級女巫瑪仙過去的事,她們這時都伸手勾住了瑪仙的頸子,表示同情,同時又道:“你有義父,他對你還不是和真正的父親一樣?”
瑪仙笑了起來:“我們都已經長大了!既然環境是這樣,我們也不必傷心,對不對?”
良辰、美景抿着嘴,十分認真地想了一想,用力點頭,表示接受了瑪仙的話。原振俠也已向方繼祖通知完畢,放下了電話,望向瑪仙:“如果追蹤要有效一些,可以利用直升機。”
瑪仙搖頭:“我就是不要有效──我們不必立刻追上他們,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追上了之後該怎麼做。而利用船隻,遠距離跟蹤,反而可以隨機應變,除了我之外,也沒有別人可以用這個方法,我知道他們的去向,我感到他們正在向西南方向駛去。”
原振俠雙手交叉,託在腦後,伸直了身子:“估計蘇耀西派來的船,至少要三小時才能到,這三小時我們能做什麼?”
良辰、美景有點着急:“三小時,神秘人的船,又可以駛出好遠了,女巫姐姐,你還能感應得到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