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大師正要拂袖而去,突見小仙連奔帶跑,一頭闖來。
只見小仙大叫道:“光禿禿的,你怎麼要走了,這個不要啦?”
說著把手上的那捲神功手抄本一揚。
了凡大師一怔,這才記起那捲少林武學手抄本,被小仙連騙帶奪”借“去。
剛才一來,跟丁大空和萬駿尚未寨喧幾句,那些長老就趕來告急,使他還沒機會跟老瘋子算帳。
卻聽丁大空笑罵道:“徒弟,這是了凡大師,不可無禮!”
小仙指著了凡大師笑道:“他本來就是光禿禿嘛!”
了凡大師並不在意,把手一伸道:“小旅主,還來?”
小仙嘻笑道:“還你!兩個時辰還沒到吶!”
了凡大師一怔:“那小施主……”
小仙嘻嘻道:“本子上的一段,不知是你寫的太潦草,還是寫了別字,有幾個字我看不懂,也猜不出,所以只好來問問你啊!”
丁大空詫異道:“徒弟,你們已經見過了?”
小仙道:“豈止見過?咱們的交情此師父還深吶!"說時,向了凡大師擠擠眼睛,使老和尚啼笑皆非。
丁大空莫名其妙道:“這怎麼可能,我跟老和尚已經幾十年的交情……”
小仙黠笑道:“師父,你說跟光禿禿的幾十年交情,曾經想借他的-金鋼護體神功-練功筆記手抄本一看,借到手了沒有?”
丁大空搖搖頭道:“沒有,你突然問起這個幹嘛?”
小仙把手抄本一揚,得意笑道:“我卻借到了。”
你,……。丁大空簡直不敢相信。
小仙更得意道:“師父,你借不到,我卻借到了,是不是比你的交情深厚?”
丁大空半信半疑道,"老和尚,你真的借給他了?”
丁凡大師能說什麼呢?只有沮然嘆口氣道:“手抄本就在他手上,還有什麼真的假的,反正老衲遇上你們師徒,只有認衰!”
丁大空不由地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徒弟,還是你比師父我行。”
小仙眉飛色舞道:“那當然,不然怎能叫青出於藍,勝於藍!”
說得好!說得好!哈哈……。丁大空樂得簡直得意忘形了,一把摟過小仙:
“這才叫名師出高徒啊!”
小仙竟然面紅耳赤,急忙掙脫道:“師父,別老不正經!”
丁大空突然若有所悟,尷尬地強自一笑。
好在他一向瘋瘋顛顛慣了,大家都司空見慣,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何況他是跟自己徒弟"發瘋”,也算不得失態。
倒是小仙當著這麼多人,罵師父"老不正經",若換了別人,簡直是大逆不道,好在他只有十一二歲,童言無忌,可以原諒。
了凡大師正好要走,趁機道:“走,小施主有何處看不懂的,咱們找個地方去看,老衲給你指點。"萬駿心知老和尚生氣了,忙打圓場道:“大師……"。
了凡大師置之不理,一把拖了小仙,就向廳外走去。
萬駿輕謂道:“大師雖是一番善意,但咱們丐帶的事,絕不可以扯上少林。對了,師叔,玉小仙最好即日讓他離開君山,派人護送回黃山,萬一出了差錯,咱們可不好向玉老莊主交代。”
方費柯道:“幫主說的,可是黃山道遙莊的玉老莊主?”
萬駿點了點頭,道:“方才那小孩,便是玉老莊主的孫兒。”
提起黃山道遙莊,端的赫赫有名。
中原江湖道上,除了九派一幫之外,即是江南白玉堡,北地翔龍社、黃山逍遙莊、神秘紫微宮這"武林四大家"。
其實,稱他們為"家",並不算很正確,因為白玉堡和翔龍社,都是擁有數千之眾的龐大江湖組合。
“他們一堡一杜,一南一北,各據一方兩相遙對,而彼此的規模和實力,兒乎不相上下,難分軒輊。
“紫微宮”卻神秘兮兮,迄今無人知曉它在何處,實力如何,只是風聞宮申高手如雲,皆以星宿為外號,宮主複姓字文,單名一個奇字,自稱為"紫微星君。”
真正屬於部族。即是位於黃山深處的"逍遙山莊",如今三代同堂的玉家。
黑鯨門蠢蠢欲動,隨時可能大舉來犯,小仙留在君山,自是需為他的安全顧慮,尤其他調皮搗蛋,不知天高地厚,萬一出了差錯,確實無法向玉家交代。”
本來了太空收了這個徒弟,一時興起,要求玉老莊主讓他把小仙帶來君山,是適逢丐幫十年一度的盛大幫慶,痛痛快快玩上幾天,想不到偏偏遇上黑鯨門來犯。
經萬駿一提醒,丁大空也覺出擔當不起這個責任,眉頭一皺道:“他奶奶的,這倒是件麻煩事,強敵當前,我哪能離開君山,抽身護送他回黃山?”
他說的是事實,丐幫雖是天下第一大幫,但那只是指人數眾多而言,會武功的不及百分之一,能稱得上高手的,更是少之又少,整個丐幫湊不足百人。
況且,分散在各地,一時那能趕來君山集中,全力跟黑鯨門一搏。
如今距十年一度的幫慶尚有三日,各地只派代表數人來君山參加,其他弟子均留在當地慶祝。
在座的這十幾名長老,半數是來自洞庭湖附近一帶的,由於黑鯨門不斷挑鬥,事態嚴重,才提前趕來向幫主告急。
至於路途較遠的人馬,則必需前一日才能陸續的趕到。
論武功,這十兒名長老,在幫中已稱得上上是高手了,若跟黑鯨門的實力相比,懸殊太大,丁大空自然走不開。
萬駿不禁憂形於色道:“黑鯨門的人已遍佈洞庭湖一帶,此去黃山好幾百裡,途中更需防範發生意外,只怕非得師叔親自辛苦一趟不可吶!”
丁大空左右為難道:“他奶奶的,這真傷腦筋,小仙絕不能留他在君山,可是,我要送他回黃仙。這兒的人手就更少了。”
萬駿正色道:“師叔,你老人家只管護送他回黃山,這裡的一切有我……”
正說之間,突聞廳外人聲譁然,使得在座的人為之一怔,紛紛起身向外走去。
萬駿等人尚未出廳,便見一個身背三隻麻袋的叫化子,慌慌張張入報:“幫主,嶺南來的幾位長老,在麻塘渡口出了事!”
是黑鯨門,”萬駿臉色霍地一沉。
那叫化憤聲道:“除了他們,誰敢惹咱們丐幫!”
萬駿急步衝出廳外,只見五六個丐幫長老,顯然受傷不輕,正由健壯叫化子扶著走來,後面跟著一群大小叫化。
一見這情形,萬駿不由地驚怒交加,上前阻止幾個長老施禮,吩咐道:“快扶幾位長老到大廳。”
那群大小叫化,不敢擅自跟入大廳,留在廳外交頭接耳,談論紛紛,一時群情激憤,恨不得立即跟黑鯨門全力一拼。
萬駿等人回到大廳,待幾名受傷長老坐下,即問道:“你們在什麼地方遇上黑鯨門的人?”
襄陽分堂口七袋長老丘安,一手按住左臂傷口,道:“咱們跟南陽地區各份堂口的人,昨夜在湘陰會合,一行二十多人,今天一早就趕往麻塘渡口,不料中了黑鯨門的埋伏。
渡口附近,至少佈下了一兩百弓箭手,出其不意射來一陣亂箭,使咱們措手不及,王長老,馬長老帶著幾個弟子走在前面,首當其衝,當場被亂箭射死。”
頓了一頓,他喘口氣繼續道:“接著殺出兩三百人,其中不少武林高手,咱們雖然奮力抵抗,仍是寡不敵眾,沒有死的全掛了彩……”
另一六袋長老鄭興接道:“咱們突圍衝近渡口,只剩下了五六人,要不是總堂□弟子的渡船趕來援助,咱們可能一個也活不了!”
丁大空破口大罵:“他奶奶的,分明要趕盡殺絕嘛!”
萬駿略一沉吟,當機立斷道:“師叔,這裡的事不用管了,請即刻護送玉小仙回黃山!”
丁大空尚未置可否,一名總堂口的弟子急道:“幫主,去黃山的幾條路,恐怕都已有黑鯨門的人埋伏,丁長老要多帶些人手……”
他不說倒好,這一說反而激起了老瘋子的無名怒火:“他奶奶的,我老人家偏不信這個邪!萬駿,這裡你多擔代些,我會盡快趕回。”
師叔……
萬駿未及勸阻,丁大空已掠出廳外,疾奔而去。
小仙可真夠得上大牌,坐在老熔樹下,全神貫注地默記手抄本上所記"金鋼護體神功"的口決及練法。
程金寶則站在一旁,替他打扇子軀熱,並且趕走飛來飛去的蒼蠅、蚊子。
了凡大師坐在三丈外的石塊上,不時抬頭看看天色,同時暗中注意小仙尚剩下幾頁還未看完。
小仙這時已看到最後一頁,似乎正值重要部份,重複把那一段仔細再看一遍,低誦著,練精入神,朝元聚頂,倒轉三車,煉精比氣,煉氣歸神,煉神反虛,子午時交……-”
冷不防,了凡大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至,出手如電,一把將手抄本奪去。
小仙霍地跳起,情急叫道,"光禿禿的,你……”
了凡大師呵呵大笑道:“小施主,兩個時辰已到!”
小仙不服道:“不能那樣算,誰教你字寫的那麼潦草,我去找你問字的時間應該要扣除!”
他也來個出其不意,向了凡大師撲去,打算奪回那手抄本,可是老和尚身形一異,使他撲了個空。
光禿禿的,你怎麼可以賴皮……
了凡大師,存心逗弄小仙,施展“移形換位"身法,從容避開小仙的追撲,同時笑道,"咱們得弄清楚,究竟是你賴皮,還是老衲?”
小仙火大了:“當然是你這光禿禿賴皮!”
了凡大師笑問道:“哦?兩個時辰已到,老鈉按約定收回手抄本,有何不對?”
小仙理直氣壯道:“暫停的時間,你沒有扣除,分明是存心耍賴!”
了凡大師反問道:“咱們事先有約定暫停這一條嗎?”
小仙一怔,停止不追了,這:“……”
了凡大師這下可逮著了機會,以牙還牙道:“老瘋子沒教你?唉!教不嚴,師之過,你們師徒兩個都該打屁股!”
小仙忍俊不住,"撲哧"一聲笑道:“光禿禿的,你比我還‘賊’嘛!”
了凡大師得意道:“能跟老瘋子交這麼多年的朋友,不賊也得賊,何況他又收了個比他更賊的徒弟!”
一老一小,突然相對大笑起來。
程金寶直奔過來,振奮道:“師父,你又贏了?”
小仙瞪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媽媽咪啊!輸慘啦!”
程金寶一怔,摸摸腦袋道:“輸慘了,師父幹嘛還這樣樂?”
小仙道:“我這叫笑在臉,苦在心裡,免得讓人家說我輸不起,沒有賭品,連這個都不懂,真不是普通的笨,簡直無藥可救!”
程金金楞"頭榜腦道:“師父放心,我身體好得很,從來不生病,不需要藥……”
小仙見了凡大師正揚長而去,心念一動,忽道:“傻大個兒,你當真想要拜我為師?”
程金寶認真道:“當然是真的,頭都磕了,叫也叫了,還有假的?”
小仙眉頭一皺道:“可是,我已經力不從心,不能傳授你賭技,不能誤人子弟,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程金寶急道:“不!師父那手擲鶻子的本領,巳經夠高明瞭,只要我能學會,一生受用不盡!。
小仙暗罵一聲"沒出息!",嘴上故意問道,"傻大個兒,你知道剛才被老和尚奪回去的手抄本,是什麼嗎?”
程金寶搖搖頭道:“不知道……。
小仙表情逼真道:“告訴你,那是一冊-逢賭必勝寶典-,誰能得到它,誰就是賭仙,更厲害的是,學會它的咒語,還能使別人逢賭必輸。今天你親眼看見的,老和尚在我背後一念咒,我就連出三把‘麼二三-!”
程金寶著急道:“那怎麼辦?”
涼拌!
此洗手,戒賭!”
程金寶自告奮勇道:“我去把它奪回來。”
小仙暗喜,慫恿道:“那得趕快,遲了他就回少林寺去了。”
程金寶那敢怠慢,急忙去追已經走遠的了凡大師。
小仙望著急起直追的傻大個子背影,如釋重負笑道:“媽媽咪的,總算把這楞小子打發走了。唉!……”
剛鬆了口氣,卻聽大榕樹上響起一陣狂笑道:“楞小子打發走了,還有我這老小子吶!
哈哈……”
小仙抬頭一看,卻不見人影:“師父,你躲在樹上幹嘛?”
人影一晃,丁大空自樹上飄身落下,呵呵笑道:“徒弟用騙的,師父我只好用偷的了,否則,咱們師徒二人,豈不成了狼狽為奸?”
“偷?”小仙一時尚未會意過來:“師父,你躲在樹上幹嘛?”
丁大空笑道:“沒什麼啦!師父不過是沾徒弟的光,在樹上瞄了那小冊子幾眼,可惜你翻的太快,距離又遠,師父老眼昏花還真看不仔細吶!”
小仙恍然大悟道:“原來師父早就躲在樹上,趁機偷看……”
丁大空道:“徒弟吃肉,師父喝點湯不行嗎?”
小仙以手肘向老叫化杯裡一拐,擠眉弄眼笑道:。湯比肉補吧?”
言下之意,似指以丁大空的武功造指,即便躲在樹上偷看,也比他容易“消化”,獲益更多。
丁大空哈哈一笑道:“可惜湯還沒喝完,碗就被人端走了,還聽人說風涼話,怪我沒教你這一手!”
小仙忽問道:“師父,你幾時偷偷躲在樹上的?”
丁大空道:“就在你離開樹下,跑過去說老和尚那筆字簡直像狗爬的時候,師父我就上了樹。”
小仙讚道:“師父真行,連光禿禿的都未發覺。”
丁大空又賊笑道:“偷雞摸狗的本事,老和尚怎麼能跟師父我比,那可是叫化子的專長呵!”
小仙道:“師父是特地跟來偷看的?”
順便,順便,不看白不看。”丁大空道,
乖地拿出來。”
小仙心有不甘道:“師父,我還沒看完就被他搶回去了,咱們再去用騙的,或者也用搶……”
丁大空搖頭道:“沒時間跟他耗了,我得立刻送你回黃山。”
小仙詫然向道:“現在?”
丁大空頷首道:“你衣服也不用換了,穿這樣比較方便些,免得讓人家看了懷疑,以為老叫化撈了那家闊少爺。”
小仙不依道:“師父,你說好要讓我來洞庭湖玩個痛快的,怎麼你們的化子大會還沒到,突然說走就走?”
丁大空正色道。"幫裡臨時發生重大事故,慶祝大會可能被迫取消,你留在君山也沒啥好玩的,而且不安全,所以……”
話猶未了,小仙出其不意一轉身,撥腳就奔。
不料丁大空比他更快,伸手一把抓住他後領,大笑道:“徒弟,想溜嗎?窗兒都沒有,乖乖跟我上路吧!”
小仙情急道:“我的衣服和行囊還在……。”
丁大空道:“我已經派人去領,自會送到渡船上去的,不用擔心。
小仙沒轍了,他不得不承認一句老掉牙,卻是非常靈驗的話:薑是老的辣!”
小仙從被押上渡船,離開君山,始終嘟著小嘴,一言不發,一臉的癟相。”
心裡那份失望和彆扭,別提有多大了。
一老一少從南碼頭登岸,取道黃山,準備今晚趕到崇陽過夜,哪知離開洞庭湖才數里,正走向往城陵礬的大道,突聞一片喊殺之聲,隨著風向自前方半里外傳來,小仙頓時精神一振,振奮道:“帥父,有人打殺啊!"他大慨認為有熱鬧可瞧!“。
丁人空心知必是外地趕來的丐幫弟子,又中了黑鯨門的埋伏,當下哪敢怠慢,帶著小仙循聲急急趕去。距離數十丈外,便遙見數以百計的黑衣殺手,仗著人多勢眾,圍殺著十幾名鴉衣百結的叫化子。
小仙急道:“師父,那批強盜大概窮瘋了,連要飯的也搶,真是天下最差勁的強盜吶!”
丁大空憤聲道:“他們不是搶劫,是要殺人!”
小仙詫然"哦”一聲,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丁大空無暇解解釋,振聲道:“徒第,有咱們玩的了,除了要飯的,對誰都不必客氣,殺一個少一個,走!”
疾喝聲中,人巳射出數丈。
小仙這下可來勁,精神頓覺一振,緊隨著丁大空,一老一少,雙雙疾奔而去。
這批來自漢陽等地的分舵主及長老,一行三十餘人,突遭伏擊,亂箭中已經傷亡過半了。
此刻僅剩下十幾個武功較強的長老,奮力跟多出數倍的黑鯨門殺手激戰,情勢已是岌岌可危。
只聽黑鯨門為首的中年壯漢,振聲喝令道:“殺!不留一個活口。”
他奶奶的,竟想來個趕盡殺絕!
丁大空、小仙兩人一聽火大廠,身如流矢,直向黑鯨門徒眾衝去,出手就攻。
黑鯨門的殺手,奉命守住這條路,截殺所有前往洞庭湖的丐幫人馬,卻未料到,從洞庭湖萬向,突然殺出這一老一少。
尤其這師徒二人,身如脫弦之箭,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尚未看清來的是何方神聖,便已有七八人飛跌出數丈外,倒地不起。
遭圍攻的丐幫長老,卻老遠一眼就認出是丁大空,不禁齊聲歡呼道:“是丁師叔來啦!”
黑鯨門為首的中年壯漢,姓張名彪,人稱賽張飛,雖然他跟那位蜀漢勇將同宗,沾了翼德老兄的光,卻是八槓子攤不著邊,沒有一點拖泥帶水,不清不楚的血統關係。
人家張飛用的是丈八長矛,長板坡拒追敵,當陽橋上一聲吼,嚇斷橋樑水倒流,那是何等的威武。
張彪用的卻是——柄鬼頭刀,根本不夠瞧的。
唯一相同的,除了都姓張以外,就是他們都是殺豬賣肉的屠夫出身。
但他混江湖卻比張飛混得久,一-聽來的是"丁長老",心知必是那丐幫裡最難纏的"老瘋子"。
江湖中提起"醉龍瘋丐",名氣可比幫主萬駿更響,把他列為“問題人物"。
張彪不由地暗自一驚,急忙一打手勢,招了身邊幾個身手不弱的手下,提著鬼頭刀,轉身迎向丁大空衝去。
不料人影一晃,竟被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叫化,擋住了去路。
張彪那裡把小仙看在眼裡,厲喝道:“小鬼找死!”掄刀就砍。
在他想,殺雞何須用牛刀,憑自己在黑鯨門,位居六大頭目之一的身份,親手殺一個"小鬼",已經是小題大作,有損他的威名,怎好意思用太大力氣。
何況,他得保留些力氣,對付那強敵老瘋子。
如果小仙伸長脖子給他砍,這一刀的力量,足夠使"小鬼"身首異處,人頭落地,可惜小仙不"合作",身形一晃,人已不知去向。
張彪的鬼頭刀,自然砍了一空。
正感意外地暗自一驚,茫然四顧,冷不防被小仙在肩頭一拍,賊笑道:“找我嗎?我在這裡!”
張彪聞聲判出方位,算準小仙就在左側後方,猛然一個旋身,鬼頭刀劃出一道弧形寒光,呼嘯橫劈而至。
這一刀不僅勢猛力沉,既狠又快,而且砍的方位毫無偏差,正是小仙落腳站定的位置。
不過,還是那句老話,如果小仙站著不動,讓他一刀砍個工著,自然是攔腰斷為兩截,肚腸流滿一地,死得慘不忍睹。
偏偏"小鬼"又不"合作",身形一撥兩丈,再度使鬼頭刀砍了個空。
幸好小仙尚未開過洋葷,親手殺過人,否則凌空當頭一擊,任憑他腦袋瓜再結實,即使練就了鐵頭功,也得變成一隻砸爛的西瓜。
那些殺手不是來看熱鬧的,眼見張彪身陷危境,紛紛出手搶攻。
他們可不知道,這施展驚人輕功身法的小叫化,實際上玩心比殺性重,根本未想到下手殺人。
疾喝聲中,殺手們個個奮不顧身,齊向凌空而下的小仙撲去。
幾件兵器同時攻到,迫使小仙身形在空中一頓,猛提一口真氣,凌空一個鷂子翻身,平飛倒射三丈,飄然落身在地。
那邊丁大空已連傷十幾名黑衣大漢,大聲招呼道:“徒弟,人家不是跟你鬧著玩的,可是玩真的!”
小仙笑問道:“師父,真的怎麼玩法?”
丁大空道:“師父教你,看著:”
說著順手拍出一掌,將迎面揮刀殺來的黑衣大漢,擊得踉蹌倒退幾步,口噴鮮血,倒地而亡。
小仙看得心驚肉跳,叫道:“師父。這沒有擲鶻子好玩……”
話猶末了,兩名黑衣殺手已疾撲而至。
兩把鋼刀來勢洶洶,一左一右,分取小仙兩側,形同一把巨剪,欲將這小叫化攔腰剪斷。
小仙現炒現賣,突施丁大空在黃山的見面禮,教他的那套¨浮光掠影"身法,從兩把鋼刀交攻的空隙中穿過,驚險萬狀。
丁大空看得捏了把冷漢,驚喝道:“徒第,你的小命不要啦?”
小仙無暇答話,身形一個大旋,正好兩個黑衣殺手也回身,不禁怒道:“他奶奶的,你們玩真的?”
這時候還以為人家在鬧著玩的,大楷只有天真無邪的小仙,才能問得出口。
丁大空心裡暗急,剛想破口大罵:“他奶奶的個熊!我怎麼看走了眼,會收他這麼個聰明而孔笨壯腸,簡直像白痴的徒第。
卻見小仙迎面衝向兩個黑衣殺手,仍然重施故技,從掄刀殺手交攻的空隙間穿射而過。
不同的是,就在他從兩個黑衣殺手之間,擦肩交臂而穿過之際,雙手一翻,抓住了他們的後領。
口聽小仙招呼道:“師父,送禮來啦!"兩手向前一甩。
兩個黑衣殺手,竟然身不由己,被拋起半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問老瘋子飛射而去。
來得好!
的兩名黑衣殺手。
哇!……”
啊!¨¨”
連聲慘叫,兩個被當頭一擊的黑衣殺手,頓時腦袋開花,血漿四濺,雙雙栽倒地上,命歸黃泉。
黑鯨門的徒眾看在眼裡,無不驚得膽魂俱裂。
尤其身為八大頭目之一的張彪,更是驚怒交加,喝令道:“大家一齊上,全力先幹掉這個小叫化?”
他這一手倒很聰明,老的難纏,對付小的。
一聲令下,十幾名如狼似虎的黑衣殺手,齊向小仙撲去,發動排倒海的的猛攻。
其實張彪估計錯誤,這小的又鬼又賊,比老的更難纏。
眼見黑衣殺手們攻來,小仙不慌不忙,仗著身形嬌小靈活,以那奇妙詭異,看似"沾衣十八跌"的"浮光掠影"身法,故意大顯身手,逗得十幾個大漢跟著他團團轉。
張彪表示他見多識廣,大聲提醒殺手們:“大家多注意,小叫化用的是“沾衣幹八跌!”
小仙不屑道:“沒學問,這是沾衣十九跌,你忘了還有這一“跌"字甫出口,小仙身形一晃,已到了張彪身旁,飛起一腳踢中張彪腰後,使他不由自主地一個踉蹌,向前衝跌出去。
小仙竊笑;"對啦!就是這一跌!”
張彪就地一滾,挺身跳起,氣得一聲"哇呀呀!"怪叫,揮刀疾撲小仙。
要沒兩把刷子,怎能混上黑鯨門的大頭目幹,張彪的這柄鬼頭刀,方才曾大顯威風,一口氣連傷丐幫兩位長老和三名弟子,但遇上精靈古怪的小仙,竟然完全走了樣,反而好像他在鬧著玩似的。
要不,他這把刀為何不砍人,專砍空氣?
說也奇怪,分明準準一刀砍去,非把小仙像劈柴似的一劈兩半,哪知人影一晃,小仙已不知去向。
張彪連砍帶劈,連攻十七八刀,刀刀落空,使他不但暈頭轉向,更累得氣喘呼呼。
小仙卻如影隨形,始終繞著他身旁打轉,更妙的是,每當張彪一刀落空之後,小仙就回到原先的位置,笑著招呼道:“喂!我在這裡呀!”
“媽的個巴子!"張彪罵的不是小仙,而是那些黑衣殺手,"你們站在那裡看戲?
“說的也是,張彪在那裡拼命,他們卻站在一旁趔趄不前,如同在看熱鬧般,這還像話嗎?
喝斥聲中,黑衣殺手們如夢初醒,想到不能讓張彪唱獨腳戲,看他一個人表演,他們雖是龍套角色,也得跑一跑。
於是,十幾名黑衣殺手一擁而上,再度撲向小仙,揮刀掄斧展開圍攻。
一名手持利斧的壯漢,狂喝一聲,大有"黑旋風”李逵的架勢,猛向小仙揮斧衝了過去。
小仙從容不迫,直到壯漢衝近,掄斧朝他當頭劈下,才身形一晃,避開泰山壓頂的一斧。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小仙身形半旋,出手如電,翻手搭上將壯漢持斧的前臂抓住,笑著向丁大空招呼道:“師父,又送禮來啦!”
飛起一腳,踢向壯漢臀部的同時,搭著壯漢前臂的右手一帶一送,壯漢便全身飛起半空,身不由己,直朝丁大空飛去。
小仙這一手,他方才已親眼見過,徒弟"送禮",師父照單全收,顯然這十一二歲的小叫化,不願手沾血腥,讓老叫化去解決。
師徒二人倒是合作無間,配合的恰到好處。
壯漢方覺不妙,已被丁大空一掌劈個正著,頓時腦袋開花,血濺五步,一頭栽倒在老叫化的腳前。
這一個剛報銷,又飛來兩個湊熱鬧的。
“師父,生意又來啦!”
小仙這回不"送禮",改成了"生意"。
丁大空可不管是"送禮"也好,"生意"上門也好,反正來者不拒,照單全收,只見他雙掌齊發,又兩名黑衣殺手向人生告別,永遠安息了。
小仙開始覺得,這比擲鶻子更"來電",而且“玩”上了癮頭,一口氣連拋帶去,把七八個黑衣殺手拋給老叫化。
丁大空則是"你丟我撿。”,反正他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還能忙裡偷閒,"應酬應酬圍攻他的黑衣殺手。
而原是炭炭可危的十幾個丐幫長老,眼見丁大空和小仙及時趕來,扭轉頹勢,個個精神大振,全力展開反撲,殺得圍攻他們的十幾名黑衣殺手,一時陣腳大亂。
幾乎潰不成軍。
張彪見狀,心知大勢已去,急喝道:“撤!”
他想"撤"可沒那麼容易,人影一晃,小仙巳掠身而至,擋住了去路。
“我還沒玩夠,你就要走了?"小仙似乎意猶未盡。
張彪惡何膽邊生,狂喝道:“我跟你這小鬼拼了!”
鬼頭刀挾一股呼嘯勁風,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小仙迎面橫掃而至。
小仙見這家夥已情急拼命,心知不是鬧著玩的,正待出手迎敵,突覺一股勁風襲到,竟將張彪震得連連倒退七八步。
定神一看,丁大空已來至身旁。
“師父,你怎麼跑來搶生意?"小仙很不樂意:"簡直撈過界了嘛!”
丁大空笑道廣我那邊收攤啦!”
小仙轉頭一看,果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死傷的二三十個黑衣殺手,其餘的已逃得清潔溜溜。
張彪並非打腫臉充胖子,硬充好漢,而是明知走不了,與其被這師徒二人追上抓回來,不如全力一-拼。
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伸頭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何必那麼不上路?
心一橫,突然形同瘋狂,嘴裡發出"哇呀呀!"怪叫,揮刀直向這一老一少兩個叫化撲來。
小仙、丁大空同聲爭道:“這個是我的!。
兩人不約而同出手,但薑是老的辣,仍然是丁大空快了一步。因為他施展的是劈空掌,人在原地末動,一股強勁掌力卻似狂颼怒卷,直襲撲來的張彪,速度自比小仙迅疾。
張彪的鬼頭刀剛舉起,便被那窒息的掌力,震得撲勢一頓,氣血翻騰。
幾乎就在同時,小仙人到拳全,他用的是,凡足學過拳腳功夫的人都會,毫不出奇的一摺"黑虎偷心。”
換句話說,在場的任何一個黑鯨門殺手,都能輕而易舉避開這一拳,何況像張彪這有老江湖?
偏偏,他硬是躲不過,結結實實捱了一拳!
連張彪自己都不敢相信,堂堂黑鯨門的八大頭目之一,突然之間,變成個不堪一擊的"三腳貓"打手。
但旁觀者清,不能怪他學藝不精,或是跟師孃學的,更不可歸咎"教不嚴,師之過。”
歸根究底,是丁大空那一掌,使他身受內傷在先,而小仙的那一拳,卻快得如同是先出拳,張彪才自己撞上去的。
那一拳,快得令人無法分辨,究竟是小仙在打張彪,還是張彪去撞小仙。
甚至會懷疑,是否他們故意表演"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否則那會配合得如此"合作無間”
如果是表演,真該頒他個最佳演技獎什麼的。
只聽他"哇!……地一聲慘叫,張口噴出一蓬鮮血,向後一個踉蹌,仰面倒地不起了。
唱做俱佳,真個是表演精彩。
可是,下面卻沒戲可唱了,因為他已走完人生最後的舞臺,下臺一鞠躬了,對黑鯨門來說,也算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張彪既死於非命,黑鯨門的殺手,頓成了群龍無首,剩下的三四十人,倉惶狂奔逃命,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十幾名長老猶待追殺,卻被丁大空喝阻:“讓他們去吧!”
長空赤雷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