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過分在人家的監視之下,居然毫無所覺,茅大有和解能不由得毛骨驚然,覺得越混越回去了。
茅大有老臉微紅道:“少堡主果然厲得真害,老朽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老朽與解寨主,為了這件事,都辛苦了大半個月,也犧牲了不少兄弟,少堡主總該交代交代一下吧?”
茅大有有企求的口氣。
“膠帶?你要黏什麼?”
“老朽是說這個‘交代’,不是那個‘膠帶’。”
“沒什麼好交代的,你們自以為辛苦,那是你們無知,你們的人死了也死得活該,也是因為你們‘毛咬毛都是狗’,又不是本少堡主派人宰的,跟本少堡主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叫本少爺如何奉送‘膠帶’?”
“話不能這麼說,老朽跟解寨主會起爭鬥而大動干戈,也是少堡主幕後主導,少堡主不能推卸這個責任吧?”
“哈哈!天下一大笑,這是你們自己太笨,有時候笨的人難免什麼都不吃,最喜歡吃虧了。”
茅大有陪盡了小心,卻幾乎氣炸了肺。但想想,自己確實惹不起這個小殺星,更惹不起號稱天下第一劍劍堡,只得低聲下氣再陪上幾個小心,反正小心又不用錢買,樂得慷慨些。
“少堡主,你是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您的話老朽不敢說不聽,我們既有三撥人在這裡,不如大家攜手合作,共同去取寶,得手後由少堡主先任選其二,剩下少堡主不要的,才讓老朽跟解寨主平分……”
“哈哈!的天下一大笑,你姓茅吧?名字呢,不管啦!本少爺暫時就叫你‘茅坑’好了,茅坑,你打得一手好算盤,簡直可以當會計師,本少爺告訴你,你休想!”
“少堡主,屠虯行動,由老朽跟解寨主的人擔任,少堡主只須……”
“天下一大笑,本少爺為何要你門去?”
“這樣少堡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兩件寶物,難道還不能滿意?”
“天下一大笑,你想得倒是美,告訴你,崖下洞中的寶物,本少爺全部都要,而且勢在必得,你們半點也休想,本少爺一件也不放過。”
“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天下一大笑,這有什麼好商量的?為了你們,本少爺已耽誤了不少‘歲月’,現在你們各自帶人滾下山去,不要阻擾本少爺辦事,本少爺今天‘胃口大開’,‘破裂’放你們一條‘黃泉生路’,現在給你們十聲數送行,數盡仍在本少爺眼前‘浮游物’,必殺無赦,一……”
茅大有眼見軟求無效,磨功也磨不出一個屁來,也不禁惹起了滿腔的憤恚,忍不住也哈哈狂笑道:“老夫一再好語相求好言相商,只是為了武林同道,豈料少堡主目中無人而傲態十足。
老夫臥虎山莊雖小,比不上劍堡財雄勢大,但也不是任人吃三喝四跳樑小醜,別人或許怕你劍堡的霹靂報復手段,臥虎山莊卻是不怕,今天倒要看看是劍堡屠虎還是猛虎折劍!”
說完,仰天一聲長嘯。
嘯聲剛歇,場中又投入了分由四名老者所率領的二十餘名大漢。
這才是臥虎山莊的精銳,真正的高手。
茅大有回顧解能一眼:“解兄作何打算?”
解能看了臥虎山莊的人馬,嘆了一口氣道:“解某還能有選擇的餘地嗎?”
茅大有也苦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態度如何了。”
解能咬了咬牙:“寧為玉碎,絕不低頭!”
“解寨主之意與老夫是不謀而合了。”
解能右手一甩,一支旗花號炮。直升入十丈以上的高空,砰然一聲爆出了一盞火樹銀花。
俄頃之間,又有二十餘名彪形大漢,由祁連山寨二、三兩位當家一同率領,捷如鷹隼的投入現場。
這些也才是祈連山寨中的精英。
原來臥虎山莊跟祁連山寨都各懷鬼胎,留了後手。
解能早知茅大有心機深沉,所以留下主力作為後援。
兩個爾虞我詐的人,真應了世事多變化的俗語,分而後合,合而後分,分而後又合了。
這叫做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吧?
這麼一變化,雙方人數相差有限,茅、解兩個綠林人物,膽氣不由一壯。
厲宕十聲數畢,輕蔑的掃了眾人一眼,嘿然冷笑道:“只有這些人馬?哼!憑這些還不夠本少爺宵夜之用!”
“癲蛤膜打呵欠,你好大的口氣!”
厲宕仍陰xx道:“憑你們這些人也想‘糖鼻當車’?(螳臂擋車)真是七月半的鴨子——
活死活!你們這群‘鳥猴知重’不過一堆破銅爛鐵,不足一哂!”
臥虎山莊四大護法之一的“九殺邪神”聽得氣往上衝,怒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你少賣狂……”
“少爺不是生意人,沒有賣過‘狂’這東西。”這個劍堡少主人真沒見識,還以為狂是件東西呢!
“你不用裝瘋賣傻……”
“‘裝風’賣汽球,還能賣‘啥’?”
“你……老夫成名江湖之時,你還在你老爹的肚子哩“奇怪?我怎會在我爹肚子裡?”
旁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因為你爹還沒有找到你娘!”惹起了眾人一陣吃吃的竊笑聲。
“我爹還沒找到我娘?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這個傻大少爺,簡直呆得可以,枉費一身書生打扮。
“老夫九殺邪神,可不是被唬大的。”
厲宕仍然一臉迷糊:“你不是被唬大的?那你是怎樣活得這麼老?”
“九殺邪神”氣炸了肺,大罵道:“混蛋!”
厲宕這兩個字聽懂了,臉色一變殺機怒湧:“老傢伙,你竟敢辱罵本少爺?你會付出慘痛代價的!”
“九殺邪神”桀桀怪笑道:“小輩,老夫身為臥虎山莊四大地長老之一,橫行江湖盛名垂卅年不墜,身經百戰生死等閒,只要你有本事,項上人頭等著你來摘,又何必咬牙切齒唁唁狂吠?”
厲宕敢情標準國語都聽不太懂,又有些迷糊了,忙回頭問道:“雄叔,那老傢伙說什麼?”
剛才沒動手的青袍人低聲“翻譯”好一會。
厲宕終於弄懂了:“好!好:原來你們是‘做官不掉淚,見了黃河拉屎心’(不見棺材不悼淚,不到黃河不死心。)怨不得本少爺‘辣手摧花’,本少爺就拿你先開刀!”
長劍嗆然出鞘,就待向前動手。
剛才未動手的青袍人忙上前一步輕聲道:“少堡主且慢,且容屬下與他們一談。”
厲宕乖戾的道:“跟這些死到臨頭仍然死鴨子嘴硬的老鼠之輩,沒有什麼好談的。”
青袍人忙道:“少堡主息怒,別忘了堡主的交代。”
厲宕恨聲不絕道:“這些欠挨刀的傢伙,實在不能饒他們,既然我頭兒有交代,就給你片刻工夫,可別耽誤了正事。”
居然有人叫父親為頭兒,真是妙透了。
青袍人點點頭,轉身朝茅、解二人道:“不是在下看不起諸位,憑諸位這些人,實力不足與本堡抗衡。”
茅大有嘿然道:“兄臺又是什麼人?”
青袍人做然道:“在下麻雄。”
自稱在下,態度一點也不在下。
“劍堡右弼‘一劍擎天’麻雄?”茅大有心頭打鼓。
“不錯。正是在下,老實說,今天就是本堡的人不插手讓你們去得寶,諸位今後在江湖上也必然寸步難行,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諸位能躲得過初一,也難躲過十五”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不勞操心!”
“今天本堡只出動了五色劍隊中最初級的黑衣劍隊而已,實力已駕凌一樁一寨之上,憑你們的實力與敝堡為敵,無異是以卵擊石,也唯有敝莊的強大力量,才有能力保有這些稀世寶物。”
解能搶著道:“哼!你未免大自抬身價了吧?”
“解當家的,也許你局處邊陲,對敝堡的實力不甚瞭然,麻某可稍微透露一點,敝堡如果傾巢出動所有高手,實力足可一舉蕩平少林、武當、丐幫等武林三大幫派,這絕不是虛言恫嚇。
以兩位目前的實力,比最小的泰山劍派強不了多少,換句話說,以敝堡之實力,遠在你們一莊一寨十倍以上……”
解能越聽越不是味兒,大聲道:“吹牛也不打草稿,人家作者寫書雖然也是胡吹瞎吹,但人家可是打了腹稿的,哪像你,信口亂吐檳榔汁……”、“什麼意思?”麻雄問。
厲宕在旁插口:“血口噴人!”
麻雄想笑又不敢笑:“解寨主,這絕不是吹牛,敝堡的雄厚實力,江湖上人盡皆知,依麻某等人之見,不如二位率領所屬共同投入敝堡,大家共事一主獨霸江湖。
將來二位必是一方之豪,強過二位今天的地位與名望,金銀、權勢、地位、美女等任二位自取,如此方不在一身功夫,二位意下如何?”
麻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真是說客的材料。
茅大有卻不怎麼領情,冷笑道:“麻兄好口才,甜言蜜語字字‘豬雞’,抑揚頓挫悅耳動聽,簡直可以去做秀,可惜老夫不是三歲孩童,你是叫老夫率眾投入劍堡?
老夫有自知之明,劍堡組織嚴密,老夫最多不過當個外圍爪牙而已,劍堡吃肉,老夫啃骨頭,會有老夫的好日子過嗎?”
解能也在旁敲邊鼓:“茅莊主說得不錯,人家大魚大肉,我們只能喝殘羹冷湯,解某倒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麻雄臉色一變,語氣轉強:“兄弟已經把好話說盡,兩位如果仍然執迷不悟,如果讓敝少堡主翻了臉……”
厲宕又插了一曰:“雄叔,臉怎麼翻?”
麻雄無可奈何:“少堡主,你就少說兩句吧!老是這麼亂加臺詞這戲怎麼演下去嘛!”
厲宕伸伸舌頭縮縮脖子,做了一個大鬼臉。
其實,他也不過是個大孩子,只是在不當的環境調教下,才會有殘酷、冷血、驕傲等的缺點。
麻臉繼續道:“稍待若讓敝少堡主翻了臉……”
“我還沒翻啊!”厲宕又插口。
麻雄不理會了:“到時候後悔就太晚了,請二位要三思好,二位成名不易,莫因一時覺察憤而遺恨千古。”
“遺恨千古?好像死人用……哇!”原來厲宕又在多嘴多舌,讓麻雄給踩了一腳,痛得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解能冷笑道:“怎麼?利誘不成就變了另一副臉孔用威脅啦?可惜解某人是軟硬不吃,你們既然居心不良,解某想多說,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厲宕腳疼剛過又插嘴:“手底‘真髒’?那快點去洗一洗呀!”
這個“阿達”顯然又聽錯話了。
茅大有也挺了挺:“老夫也久聞劍堡劍術天下無敵,常遺憾未能親自領教,今天天賜其便……”
厲宕又來了:“天會賜你‘奇怪的大便’?”
麻雄眼見越說越不像話,忙打斷話題:“二位決心要玉石俱焚?”
茅大有道:“老夫不願受人牽鼻子走,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解某亦有同感。”
麻雄也動了怒氣:“二位如此不識抬舉,麻某是對牛彈琴解能怒道:“混蛋!你怎麼罵人?”
混蛋兩個字厲宕聽懂了,而且不知道怎麼翻的臉也翻了,怒喝道:“混蛋!你爸爸是混蛋,你奶媽也混蛋,你的兒子也混蛋,你……”
想不出要罵的對象,突然語驚四座:“你家的石頭也混蛋!你們‘做官掉眼淚’,只有宰了你們才會一千二淨!”
說翻臉就翻臉,長劍掙然出鞘一揮,口中大吼一聲:“殺!”
後面一群黑壓壓的人潮奮勇前撲。
一莊一寨的人也磨拳擦掌等候多時,雙方立刻陷入一場亂七八糟的混戰裡,厲吼聲、慘呼聲、兵刃交擊聲,立刻響澈了整個山頭。
臥虎山莊和祁連山寨的人數稍佔優勢,但身手參差不齊,劍堡的劍士則作戰默契較佳,兩下正好扯平,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好殺。
“笑面虎”茅大有和“九殺邪神”雙戰小楞子“厲劍”厲宕,水但佔不到絲毫上風,反被逼得節節敗退,直到臥虎山莊四大護法的另外一位“喪門神”揮刀加入戰局,才略穩局面,但依然守多攻少。
厲宕面對三名高手,依然勇悍如獅,奮不顧身的追擊,沒有一點吃力的感覺。
祁連山寨大寨主“花面豹子”解能和二寨主“飛天蜈蚣”駱馬,雙眾劍壑左輔,‘單掌擎天”石健,只能略佔優勢而已,沒有三五百招是不可能分出勝負的。
臥虎山莊四大護法中的另兩名,也是雙戰劍堡右弼“一劍擎天”麻雄,情況也是差多。
祁連山寨三寨主“百變書生”文敬禮則把一名似是黑衣劍領陰的黑衣大漢逼得連連後退。
雙方的惡鬥進行著,不斷有人發出慘嚎倒下。
傷者淒厲的哀號,入耳驚心。
斷肢飛拋血肉四濺,赤紅的鮮血,又一次染滿整個無聲的山頭。
雙方都志在必得,除非一方的人明顯的輸了,否則戰鬥必進行到進後一個人倒下。
這是一場極為慘烈的火拼,兩方的人xx眼都殺紅了,只知道瘋狂的揮刀,卻無視於自己的生命,人類殘存的獸性,在此表露無遺。
慘烈的戰鬥進行著。
表面上一莊一寨的人佔了上風,其實並不如此。
在黑衣劍士有默契、有系統的衝殺下,一莊一寨的人數越來越少了,而幾位主力的壓力也越來越重。
戰鬥持續著。
而半山腹山洞中的獸曝越來越淒厲,煙霧越滾越濃,隆隆的響聲,似乎要撼動了整個山峰。
山洞中,紀凡在吃緊關頭掙扎。
火螭虯,敢在生死關頭掙扎。
這場惡鬥,足足持續了將近三個時辰,天色已暗了。
入夜的千們峰頂,顯得更寒更冷了,可是天氣不管怎麼變化,也醒不了這群殺得眼睛發紅的好漢們。
雙方除了幾個首腦人物仍賈勇奮戰外,其餘的人,能夠站起來的也沒幾個了。
臥虎山莊四大護法,已有兩名伏屍當場。
茅大有正跟碩果僅存的兩名護法,仍然三人苦纏劍堡少堡主“厲劍”厲宕。
厲宕不愧為天下第一劍的傳人,雖然“阿達阿達”,武功卻是一點也不含糊,惡鬥了三個時辰,依然兇悍無比,招發如長江大河,絲毫不顯疲態。
反而茅大有三個人,身形遲滯腳步踉蹌,已成了強弩之末。
祁連山寨三位寨主,聯手布成反三才陣,背對背力拒劍堡左輔石膛和右粥麻雄,另外還有四五名劍堡倖存的黑衣劍士在旁煽風助火,打得極為吃力。
五個人均各帶有不同的傷,出招慢如蝸牛,喘息如同風箱,腳步有如千鈞,好像隨時都可能有人力竭倒地。
戰況一時之間似乎進入膠著狀態,雖然劍堡的人略佔上風,但優勢不大多,只要任何一方有生力軍介入,立可扭轉局面。
愣小子厲宕憋了一肚子毛,出道以來幾時這般苦戰許久仍無法收拾敵人?越想越氣,突然大吼一聲,奮起餘力左掌右劍猛撲茅大有。
茅大有不敢硬接,急急閃避。
厲宕身後的“喪門神”眼看機不可失,從厲宕向後無聲無息撲出,想不到卻正中厲宕的誘敵之計。
厲宕突然放棄追擊茅大有,反身一掌把“喪門神”打得鮮血狂噴,連退十幾步一跤坐倒,失去了戰鬥能力。
厲宕趁著一瞬空檔,左手一揚一縷銀絲已朝解能射至,解能三人應付左輔右弼已是吃力得很,哪會想到厲宕居然會飛象過河,突然間用暗器偷襲?
解能眼角瞥見暗器襲到,僅能勉強避開正面要害,一聲悶哼,一支亮銀梭已正釘在右肩上,稍用勁便感到痛澈心扉。
三才劍陣出現了缺口,祈連山三位寨主發發可危。
茅大有和“九殺邪神”更是性命在呼吸之間。
這麼一來,一莊一寨已變成了一場毫無希望的掙扎,哇噻!慘羅!
茅大有一打手勢,與“九殺邪神”一打手勢,雙雙拼盡餘力猛攻一招,逼得厲宕後退兩步。
同時,大喝一聲:“請住手!”也藉機飛身暴退丈外,脫出了鬥場。
厲宕也不迫擊,藉機略作調息,同時冷聲道:“‘伏地魷魚’,還有遺言交代嗎?”
茅大有長噓了一口氣:“老朽認栽,自不量力與劍堡為敵,以至於一敗塗地,請少堡主海涵。”
此時解能等人與左輔右弼的戰鬥也暫時停下來,雙方相隔丈餘,各自裹傷調息,顯然雙方都力盡了。
只聽得厲宕一陣狂笑,笑完才怒聲道:“姓茅的,你好不知羞,簡直‘襪見笑’,你以為是普通的‘硬蹭舞鞋’(印證武學)嗎?一聲認栽就能揭過這場‘過年過節’嗎?
睜大你的狗眼瞧瞧,這滿地的屍體,有一半是我劍堡的人,你們今天要是不死,本少爺對這些死屍說不過去,你們全部都得一命償一命,血債血債!”聲色俱厲。
真難得這個楞小子能說出這番話來。
茅大有心中不由一震,這個小魔星殺名震江湖,殺人可沒挑時辰的,真惹了他,恐怕明年七月半普渡孤魂時就有自己的一份了,連忙聲道:“老朽手中無兵器,也放棄了抵抗,江湖規矩不殺無力抵抗之人……”
“哈哈!天下一大笑,那是江湖‘蝦仁蝦屁’(假仁假意)的‘漁人’(愚人)說法,本少爺寧可先殺人,免得日後被別人所殺。”
茅大有急了:“少堡主,老朽發誓從今不再……”
“發誓?天下一大笑,你以為本少爺會相信你那疼咒嗎?你生平也不知罰了多少誓,你太天真可愛了。”
什麼話,茅大有都六十多了,居然還“天真可愛”?
茅大有傻眼啦!只得低聲哀求:“少堡主,你大人大量,總得留條生路讓老朽走啊!”
仰亨哼!天下一大笑,‘展覽樹根,瘋子又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本少爺不想留下‘後半’(後患),老傢伙,你準備挨宰吧!”
厲宕舉劍作勢進招。
茅大有傻臉上全然失去血色,眼神中流露絕望,雙腳禁不住微抖,熱汗未乾,冷汗卻又溼透重衣。
解能倒看得開,在一旁冷冷道:“茅老兄,敢闖江湖就要有不怕死的勇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死也要死得壯烈些,何必搖尾乞憐呢?”
“‘搖回祈連’?天下一大笑,本少爺不會讓你搖著回祈滓的,不過要是找湘西的法師,你倒可以跳回去。”
“厲大少爺,你不過武功比解某強而已,論骨頭,解某敢說比你硬得多。”
“天下一大笑,骨頭大硬狗都不啃……”
“厲宕!士可殺不可辱,解某藝業不精,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解某厚顏討饒,告訴你,辦不到!”
“好極了!果然是‘王陽明的徒弟’(亡命之徒),‘吃屎的龜’(視死如歸),本少爺一定讓你如願。”
“解某等著。”解能果然光棍得很。
厲宕長劍一揮,就待動手……
解能左肩受創,以左手持劍仍想頑抗,十足的亡命。
厲宕劍出“排雲穿霧”,直射解能心坎。
解能本欲抬劍封架,嗆然聲中,解能的闊劍已化為經天長虹,翻滾著落向谷底,厲宕的劍正抵住他的咽喉。
麻雄又適時的叫道:“少堡主劍下留人。”
解能終於又一次從鬼門關前被拉回來。
“雄叔,又怎麼啦?”
“少堡主,不可影響大計。”
“又是大計,天下一大笑,他們毀了我們整個黑衣劍隊,不宰掉他們,難消我心頭之恨!”
“少主,小不忍則亂大謀,黑衣劍隊可以重新組合訓練,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為了要當劍堡劍士而爭得頭破血流,若以茅莊主和解寨主的地位而能歸順本堡,其影響力比一個黑衣劍隊相差不可以道里計,少堡主應以大局為重。”
麻雄說完,又朝厲宕耳邊低聲嘀咕一番,聲音很低,外人根本聽不清楚。
厲宕悻悻撤劍轉身,恨聲道:“好吧!就饒了他的狗命,雄叔作主就是了,只是太便宜了這奴才了。”
解能雙眼一睜,怒聲道:“你才是奴才,你要是有種,就乾脆刺解某一百劍,看解某皺不皺眉頭!”
厲宕冷笑不已:“天下一大笑,你除了那張臭嘴還硬外,全身早已在本少爺劍下死不下一百次了,何必‘大臉不喘’(大言不慚)?”
“哼!大爺除了武功不如你以外,三寸氣不會輸給任何人。”
“死鴨子硬嘴皮,全身都爛了,就是臭嘴不爛!”
“大爺手底下輸了,武人的氣概絕不會輸!”
厲宕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哪容得解能一再撩撥?怒吼聲中一掌摑出,接著澎澎樸樸拳頭著肉之聲。
一頓好揍,邊揍邊罵:“混蛋!你老爸混蛋、你奶媽混蛋、你兒子混蛋、你家雞蛋混蛋、你家石頭混蛋……”
罵一句揍一拳,打得不亦樂乎。
可憐解能傷上加傷,口鼻鮮血淚淚而流,只能用一隻左手狂亂擋架,擋不住千鈞鐵拳,被打得僕而復起,最後終於像一堆死肉的倒下,再也爬不起來了。
厲宕寫意的拍拍手,好像拍掉一些灰塵似的,冷冷道:“天下一大笑,你也敢頂嘴?這就是你嘴硬的下場。”
這真是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了。
解能在駱馬和文敬禮的扶持下勉強坐起,以左手拭掉口鼻的血跡恨聲道:“解能如若今日不死,將來必有一報,你也不必得意,一山還有一山高,總有比你更高明的人來制你,你就是把解某周身三百根骨頭拆散,解某仍然不會怕你!”
“你……你這混蛋,臭蛋、爛蛋、雞蛋、鵝蛋、鴨蛋、皮蛋、鹽蛋……”厲宕把所有的和所沒有的蛋,全都罵出來了。
“你不必賣什麼蛋了,人生除死無大難,賴漠怕死漢,解某唯死而已,你待如何?”
“你……”
厲宕揮揮拳頭,又想揍人啦!
“少堡主。”麻雄再次勸阻:“請再忍耐片刻,此事讓屬下來解決。”
“這老小子‘淒涼太甚’(欺人太甚)!”
“少堡主崇高的身分地位,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哼!天下一大笑,不再揍他們一頓,本少爺‘死得很不甘心’!”
麻雄幾乎又想笑出來:“少堡主,您先休息休息,調整一下體力,準備下去奪寶。”
厲宕這才轉怒為喜:“好極了,一定比所羅門王寶藏更新奇、驚險、刺激,本少爺要演王子的角色。”
麻雄轉身對解能道:“解寨主也請少說兩句,爭執對大家都沒好處,敝少堡主年輕氣盛脾氣不好在所難免,解老大一寨之主,江湖之經驗與閱歷多多,應當可以看出目下江湖局勢,天下第一,舍劍堡其誰?”
語調微微一變:“麻某再次提醒諸位,少逞一時意氣,或能留得命在,江湖規矩血債血償,你們屠殺了本堡近五十名黑衣劍士,又耽誤了本堡的取寶行動,論理當場格殺亦不為過,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麻某拼著回堡受罰扛起這份責任,替你們留條生路。”
說得冠冕堂皇,情理俱兼。
茅大有一聽還有生路,本來絕望的眼神突然發亮,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無限企盼道:
“麻老哥,是不是有什麼條件,您就快說,小弟無不從命。”
麻雄鄙夷的望了他一眼:“茅莊主不必太心急,麻某說過留你們一條生路,一時半刻間大概還死不了。”
茅大有自悔盂浪,老臉一紅赦然低頭。
解能幸災樂禍的加了一句:“人必自侮後人侮之。”
茅大有更是慚愧得無地自容。
麻雄繼續道:“麻某仍是那句老話,希望諸位一同投入本堡以圖戴罪立功,從今天開始,祁連山寨和臥虎山莊全部撤除,改為劍堡分堂,屬主從關係,一切以劍堡為主,包括你們所擁的一切勢力範圍。”
這就是劍堡的真正目的,他們要的不是眼前這幾個人,而是他們擁有的地盤。
麻雄繼續鼓吹:“平日一般事務,仍由你們自行作主,但劍堡仍須派人監督,劍堡能夠全權動用你們的一切,包括人力、財產在內;在外,你們在劍堡的有力支持下,依然是一方之霸,對你們的名望地位無損,有劍堡為後盾,你們的地位將更為穩固,保證沒有人敢上門找渣。
以這種條件,實在是優厚無比,給你們片刻考慮,生與死只在一線之間,好好考慮一下吧!”
條件很簡單,也蠻不錯的。
好死不如賴活,只要留得命在,其他一切好說。
茅大有就是這樣,慌忙連口應承:“老朽答應,老朽答應,願效忠劍堡,絕不反悔,老朽全權代表答應……”
“且慢!”解能大聲道:“茅莊主只能代表你臥虎山莊,卻不能代表祁連山寨的好漢們!”
茅大有忙低聲勸解:“解兄怎麼這樣死心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苦為了一時意氣在送性命?”
“茅莊主,人各有志……”
“人,生時固有志,若是死了還談什麼志呢?”
“茅莊主……”
茅大有忙向解能耳邊嘀嘀咕咕一番,解能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大事底定,麻雄卻冷眼旁觀,不住發出冷笑。
茅大有一臉卑微的笑,幾近諂媚邀功:“老朽已盡力說服了解寨主,今後願共同為劍堡效死力。”
解能也在兩位兄弟的扶持下,勉強站起來。
麻雄陰笑道:“好極了,先見過少堡主。”
茅解兩人只得朝厲宕躬身行禮,仍由茅大有發話:“老朽等見過少堡主。”
厲宕厲聲道:“天下一大笑!見了本少爺居然敢不自稱屬下,你們眼皮子底下還有劍堡兩個字嗎?混蛋!”
茅、解二人同時一震。
茅大有忙低頭再拜:“是,屬下見過少堡主。”
解能微一猶豫,也咬了咬牙:“屬下見過少堡主。”
厲宕表情稍放鬆了些。
他朝石健道:“給他們一人一粒免疫丸。”
石健從身上拿出一隻小瓶,傾出六顆豆大的黑色藥丸,交給茅大有:“一人一丸,均當場吞服。”
茅大有臉色一變:“少堡主,這……這是……”
“這是免疫丸,對你只有好處,吃下後保證你對本堡忠心不二,永遠沒有病變,也永不背叛。”石健代答。
“這……這是……”
“這免疫丸又叫朔望丹,為了保證你們忠於劍堡,你們必須吃下去。”
“這……這藥的作用……”
厲宕可不耐煩了:“天下一大笑,叫你吃了你就吃,盡像個婆婆媽媽似的嘮嘮叨叨!”
茅大有又嚇了一跳:“是!是!是!屬下只是好奇而已,屬下今後要替劍堡做事,不得不要多懂一些。”
石健在旁答道:“這倒可以告訴你,這是毒藥!”
茅大有嚇得咕咚一聲跪臉色大變叩頭如搗蒜:“屬下方才是因為有眼無珠才會冒犯,屬下業已知錯,誠意投入劍堡戴罪立功,求少堡主開恩,饒了小老兒這條賤命,屬下定然誓死報效,少堡主開恩……”
茅大有當真能屈能伸,像極了哈巴狗。
連小楞子厲宕都看得冒火。
麻雄道:“茅兄弟不必緊張,本堡求才若渴,不會真要了你的命,這只是一種定時之毒,服用後每逢朔望發作一次,只要你們忠心為劍堡辦事,我們會按時送上解藥,你不必太過於慌張。”
茅大有仍然可憐兮兮的跪著:“如果萬一解藥耽誤了,我們豈不死得冤枉?求少堡主開恩……”
“茅兄,這是不可能的,這種藥並不會一下致命,發作時只是全身酸、麻、痛、癢交替而已,但你們可別小看了它,它雖然不是立即致命,但可以叫你生死兩難。”
厲宕接口道:“順便告訴你,本堡自立堡以來,不敢說沒有‘心裡兩顆痣’的人,但絕對沒有能夠忍受一萬隻螞蟻爬在心頭的人,不是當場自裁就是乖乖爬回堡裡領罪。”
茅大有越聽越是心寒膽顫,這什麼“兔疫丸”若是吃了下去,今後的日子可不是自己的了。
“求少堡主開恩,屬下不想吃這藥丸。”
“天下一大笑,所有中途投入本堡的人,沒有例外的,尤其是你,更是非吃不可!”
“屬下罰誓……”人就是這樣,事到臨頭總是抬出罰誓這兩個字。
厲宕大為不滿:“茅坑,你平時‘口吃蜜餞’(口蜜腹劍),傷天害理的事也不知幹了多少回,心中還有鬼神的存在嗎?罰誓?天下一大笑,只能騙騙村夫愚婦,你還當真了啊?
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個是吞下藥丸,‘駛至’(郊忠)本堡,本堡不會虧待你,另外一條路就是你過你的奈何橋,曝屍荒山埋骨異地,你自己決定!”
茅大有呆了半晌,一咬牙,把藥丸分給每人一粒,自己當先吞下。
解能看了手中藥丸一眼,突然把藥丸一拋,仰天狂笑起來,大聲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士可殺而不可辱,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俱?與其苟延殘喘忍辱偷生,大丈夫不屑為之。”
解能本來想暫時委屈一下伺機報仇,但是劍堡手段太以高明,解能失算,解某已無顏再回祁連山寨面對眾家兄弟,唯死而已。
二弟、三弟,愚兄無權替你們決定生死,死或降,由你們自己抉擇,畢竟這是一件大事。
愚兄慚愧,一念之貪,竟把祁連眾多好漢帶進此地埋骨荒山、自毀基業萬死莫贖,也連累了兩位兄弟受此屈辱,愚兄心如刀割,唯先走一步以求解脫,來世若仍能有緣,願仍與兩位兄弟再續手足之情。”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令人動容,解能也淚流滿面,朝駱馬、文敬禮一揖、一轉身,竟投入茫茫絕谷,良久不聞聲息。
祁連山寨的二寨主“飛天蜈蚣”駱馬、“百變書生”文敬禮,受傷也頗為嚴重,一時搶救不及,不禁心膽皆裂,雙雙悲號出聲,聲如巫峽猿啼:“大哥慢走!小弟追隨即至!”
說完,竟同時躍入絕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