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街仍在進行之際,天師府狀況卻未解決。
玉天君埋妥母親李鳳顏後,已自趕回天師府,正和父親會合,準備再爭張美人。
張天師怎肯答應,冷道:“我女兒已回龍虎山,此事日後再談!”前次為張繼老犧牲而存了私心,想乘機收拾兩人,然事過境遷,私念已弱,且張朝英及天師弟子全在場,他實不敢再犯私戒,免辱天師派,故未出手傷人。
張朝英見其情緒已變,安心不少。
玉東皇怎肯退去,説道:“方才明明聽及儀妹妹聲音,怎會離去,張繼先你莫要自欺欺人!”
張天師怒道:“她乃我妻,你百般騷擾,是何用意?難道要兵戎相見,鬥個你死我活,才甘心麼?”
玉東皇道:“今日不與你鬥,叫儀妹妹出來,讓我瞧幾眼,只要她平安無事,我即走人!”
張天師怒道:“無此必要!”
玉東皇冷哼:“看來她是受你軟禁,説什麼我也要把她救出!”身形閃掠,直往左廂院掠去。
張天師怒道:“看你是瘋癲未醒!”哪顧得不再動手之戒言,登往其撲去,龍虎掌勁即已劈開。
玉東皇正想收拾對方,以能解救儀妹妹,反掌猛擊,霸龍神功老實不客氣迫近極限,儘速劈打。雙方糾纏不斷,但見掌影閃若滿天神佛,勁道擊似狂濤駭浪,交交錯錯,絞得難分難解,一是南天師,一是東仙島,原在武林已旗鼓相當,惡鬥近二十年亦難分勝負。唯此時玉東皇傷勢仍未痊癒,只好了六七成,功力無法盡展,應落下風,他卻只攻不守,拚命開打,一時倒將張天師絆住,鬥個五五波。
玉天君瞧在眼裏,知父親鬥久必輸,不敢指望什麼,找得方向,直衝一落廂房,以期尋得心上人,帶她遠走高飛,永世同伴相隨。事由突然,張朝英、張光鬥想攔人已是不及,只能後頭追去。
張天師冷哼:“一點家教全無,盡是玉皇仙島敗家弟子!”
玉東皇道:“此全拜你所賜,好好一段姻緣,硬要將其拆開,你於心何忍!”
張天師冷哼,原想斥及一羣瘋子,然覺不值一斥,迫掌逼退後,想掠迫玉天君,畢竟仍是女兒、夫人重要。
玉東皇怎肯讓他走脱,照樣窮追不捨,-道:“君兒找着媳婦麼?不必客氣,帶走再説!”
玉天君動作迅速,直闖一落廂房,急叫着:“阿美你可安在?我來啦!咱快離開你爹掌控之中!”仍一味沉溺先前催眠乍醒,張美人曾喊得“我丈夫是玉天君”情景之中。
他連闖數間廂房,忽聞嬰兒哭聲傳來,心神大喜,直往最後一棟雅房掠去,豈知張美人怒氣衝衝奔出,喝道:“玉天君你還是男人麼?三番兩次騷擾我們母女,存何居心!”
玉天君乍楞:“阿美你不是已醒過來了麼?”
張美人怒道:“醒你個頭!我未曾迷失,哪來蘇醒,一切全是你自己幻想罷了,看要找大夫醫腦的是你不是我!”
玉天君仍不死心,急道:“那天你分明已清醒,莫非又受了你爹迷惑,驚美的確是我的女兒啊!”
張美人怒道:“胡説八道!敢毀我名節!”哪顧得身分,硬是出招擊向玉天君。
張天師業已趕來,冷道:“你該知難而退,莫再騷擾我女兒!”
玉天君怎肯接受,悲切道:“阿美你醒醒啊!”不敢還招,只能拆擋,節節敗退。
玉東皇怎肯讓兒子吃虧,冷道:“當我媳婦兒還那麼兇麼?”掠欺過來,就要幫忙擒人。
張天師斥道:“簡直無理取鬧!”迎掌過去。雙方又自開打,戰得難分難解。
躲在廂房內之秦曉儀的確恨死玉東皇,她乃受丈夫指示不想出面,免增麻煩,然聽及外頭惡鬥不斷,一顆心更是揪急萬分,尤其小叔張繼老臨終遺願想將阿美許予宋兩利,又怎可讓玉天君把人帶走?亂糟之心,實是難捱。
雙方爭門情景已讓宋兩利有所感應,暗道苦也,眼看暫時難以收拾錢英豪,唯先趕返天師西宮擺平此事,遂和素雲飛招手:“我且辦事去了,你自個小心!”掠返而去,素雲飛見得宋兩利始終腰掛自己所贈蓮花羊皮酒袋,想來即甚窩心,甜膩一笑,不再追逐囚車,退躲遠處,跟其後頭,且看看發生何事再説。
兩里路程,一掠即至。
宋兩利毫不考慮張天師可能反擊而對己不利,登往左廂院掠入,急道:“住手住手,有話慢慢説!”一式水神刀法,切開玉天君和張美人。他想再迫張天師及玉東皇,兩人已自動收手。
玉東皇道:“你來的正好,快快再治我那媳婦腦病,她又反常不認我兒啦!”
張美人臉色驚閃,怒道:“宋兩利你敢再亂來,我得公諸天下你的惡行!”深懼秘密被拆穿而先行威脅。
宋兩利抽皺眉暗道:“我有何惡行?”感應對方腦門,竟要栽贓非禮懷孕一事,暗道實在吃不消。
秦曉儀終忍不了急奔而出,目光乞憐説道:“小神童莫要把事情弄得複雜萬分!”
宋兩利嘆道:“我看你母女才是複雜了……”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玉天君急道:“小神童你快洗腦予她,叫她醒過來,別忘了你已答應我了!”
宋兩利道:“我怎能洗她腦子,她學會了“五鬼定魂術”,拿了細針定住腦子,任誰也洗不了,上次是意外,引用了多人力道,才讓她招架不了,露了口風。”
玉天君詫道:“阿美你偷學此功,原來想對抗小神童?”秦曉儀、張天師等人亦動容。
張美人臉面抽動,惱羞成怒,斥道:“胡説八道,我正常得很!宋兩利你再亂説,我宰了你!”怒火已起,一式“力劈華山”猛斬過來。
宋兩利喝道:“左邊!”張美人受攝,詫然劈向右側山茶花,打得花落枝彈,楞在當場。
宋兩利詫喜:“你現在可未用了?”登時運起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準備洗其腦門。
張美人怎知有人突襲,的確未曾先備五鬼定魂術,此時見狀嚇着,直往母親奔去,切急道:“娘!不能讓他亂來!”
秦曉儀急道:“宋兩利你莫要助紂為虐!”
宋兩利嘆道:“不成了,玉家已家破人亡,總該還他公道!”仍想運功逼靈,然張天師豈肯置之不理,猛地欺來,一巴掌摑向宋兩利後腦勺,喝道:“你想以鬼域妖人妖法攝惑我女兒麼?”
宋兩利唉呀往前栽去,撫着後腦勺,方才得意忘形,竟忘了最可怕敵人,被此一摑,哪敢再耍法門,急向玉東皇道:“我看你們約個決門日子,一次解決,那嬰孩的確是玉家骨肉,在天師府底下我耍不出名堂,見證就是這般了!”伸手比招,防着張天師,免遭二次偷襲,此舉要得怪異,竟連張美人亦竊笑開來,暗斥:“活該!敢在天師府耍招,自討苦吃。”
玉東皇冷道:“本皇是想找他決鬥,只是他這老油條始終不肯罷了!”
張天師冷道:“有何不敢,全是你言而無信,敗於天師府無數次,仍騷擾不斷!”
玉東皇道:“敗於陣勢,和私自決鬥無關,我若輸於你手。從此不再踏入天師府一步!”
張天師冷道:“包括不得騷擾夫人,還有我女兒?”
玉東皇冷道:“本皇不會主動騷擾。然你做得過分時,當仗義出面,至於媳婦事,事實就是如此,任何決鬥亦難抹殺骨肉親情,除非把嬰兒交予玉家,否則永遠沒完沒了!”
張美人斥道:“休想!”
玉天君急道:“阿美……”
張美人怒道:“不准你叫,噁心死了!我也跟你決鬥,若輸了,我就自殺,贏了,你給我滾蛋!”
玉天君急道:“我豈非什麼都得不着。”
張美人冷道:“不錯!還不快滾!”玉天君欲哭無淚。
宋兩利只想開溜,免得張天師反悔,變成被收拾對象,道:“一步步來,玉掌門和張天師先訂日期決鬥,誰贏了,事情總能推進一步,老的先解決,再解決小的不遲。”
玉東皇哈哈暢笑:“行!半月後,我傷勢已好,地點任你挑。”
張天師道:“東山斷情峯候教!”
玉東皇道:“爽快!”轉向秦曉儀:“儀妹妹聽着了,此乃君子之爭,我已保持翩翩風度,且準備救你脱離苦海啦!”秦曉儀冷目瞠來,不想理會。
宋兩利道:“既有約定即可,快走快走!”催促玉東皇、玉天君離去,免得夜長夢玉天君卻甚難捨,急道:“可是我跟阿美……”
張美人斥道:“屆時照樣跟你決鬥,看你敢是不敢!”
玉天君急道:“阿美你這是何苦?……”
宋兩利道:“回去再談,在此爭不出名堂!”拖着玉天君,速速退去,免生波折。
玉東皇則拜禮張天師,風度翩翩道:“屆時不見不散!”張天師冷默不語,玉東皇轉往秦曉儀道:“儀妹妹,再過半月,你我即可團圓啦!”含笑而去。秦曉儀暗道噁心。
張天師見人散去,輕輕一嘆,感觸良多。
張美人道:“爹難道打不過他麼?”
張天師斥道:“都是你惹的禍,沒事耍什麼五鬼定魂術,想玩命麼?”
張美人乍楞,父親從未説過重話,此時終於爆發,一時不知所措。
秦曉儀急忙攔來:“小孩不懂事,勸她別用就是。”
張美人淚水滾落:“我沒用啊?……。”
張天師冷道:“若未使用,怎有風聲!”
張美人仍道:“真的沒用,你們逼死我算了!”想及傷心處,掩面泣退。
秦曉儀急道:“阿美別亂來!一切有娘作主!”追跟而去。
張天師嘆道:“實是家門不幸!”
張朝英、張光鬥默然立於一旁,兩人唯一能做的是支開手下,讓此複雜家務事莫再傳開,張天師投以感激眼神,暗道,一切似該到了退位時刻。
張朝笑道:“極樂聖王未除,表師兄仍得再撐一陣。”
張天師嘆道:“自身都難保了,哪還顧得其他?”
張朝英道:“表師兄無把握戰勝玉東皇?”
張天師道:“此事事小,唯阿美事大,若她真的用了五鬼定魂術,則一切甚可能成真……”
張朝-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強求不得!”
張天師嘆道:“罷了,一切聽天由命!女兒之事,我也懶得管,唯有宋兩利,他攝腦法門又強許多,兩位也該防範,他幾乎無孔不入,可能明者不行,將來暗招。”
張朝英道:“我等將會注意。”
張光鬥道:“他恐對大小姐特別感興趣,該防她被攝走!”
張天師道:“我會提防!”想及女兒深受威脅,對其使用五鬼定魂術之邪法,竟也多份原諒之意。
他盤算着,或許該犧牲自己,以解決一切吧?又如張繼老一樣,將麻煩永遠帶走,唯此事停在傳位掌門後,方能進行。
方虛默押着錢英豪遊街示眾,過足乾癮後,已向童貫説明,錢英豪懂得妖法,尋常牢籠困之不了,得押往茅出宮處置。童貫對他能逮妖人,信心已自大增,當然同意,遂命高俅配合方虛默,將入押往茅山宮,他則回到大內,準備告知魚景紅,她另一姘頭已受困,讓她死了那條心,男人光采自來。
方虛默如此做,乃凸顯茅山派於京城地位,就連天師派、神霄派皆無法辦到之事,對茅山脈來説,簡直易如反掌。
錢英豪被押往茅山宮正殿神壇上,巨籠四角已被釘牢,茅山陣四面鎮守,外頭另擠重兵,幾已佈下天羅地網,想救人難若登天。
方虛默則坐於一旁,故做消災超渡狀,道:“妙佛你作孽多端,將受報應,唯你若知悔改,寫下陰陽老怪妖法,供後世警惕,或可饒你一命。”
錢英豪已被螺旋針放血過多,元氣大傷,然聞此言,仍狂笑開來:“搞了老半天,你想盜我武功?”
方虛默道;“茅山宗武學已是天下之冠,毋需再盜他人武學,唯這陰陽老怪終身研究魔界,邪功多少了得,本座始有興趣參考,你若不説也罷,反正失血一久,照樣沒命!”
當年宋兩利被困茅山時,曾説出“陰陽訣”之口訣,然方虛默卻只顧學玉東皇所傳之霸龍神功,故未全心全意記下,後悔之餘終又動起此念頭。
錢英豪冷道:“流些血算什麼?喝它三大碗即補過來,尤其是你的才過癮!”
方虛默道:“你恐怕未必出得了此籠,還是認命吧!”
錢英豪道:“笑話!你我皆修靈通,早知天命,大宋將亡,大金將勝,極樂聖王隨時反攻至此,屆時求饒的是你們這羣笨豬,定非是我!”
方虛默道:“那是日後之事,你今日不説,恐過不了明日,倘請三思!如若悟通!隨時替你備紙筆,我累了,得休息啦!”故做倦狀,示威式伸着懶腰,已步往後殿,以恃身分。
茅山弟子不敢散慢,守得滴水不漏!
現場一時沉靜。錢英豪狂態已過,心緒漸平復。他原是機會主義者,若非魔性發作,否則怎肯如此犧牲,如今恢復平靜,黠性自來,暗忖:“方虛默既然有心盜得老怪秘本,且敷衍應付一二,先保住性命再説,否則耗在此,光是流血不止,即有斃命之危,然方虛默狡詐無比,突然認輸,他必疑心,得耗他一陣再説!”遂喝道:“還不拔掉我身上螺旋針,難道要我喪命麼?”無人理會。只好背靠鐵籠底,以壓力止血,至於手腳部位,早已被他揪去。
想及素雲飛狠毒發明此物,憤恨難消,但心念一轉,素雲飛冷豔胴體浮現,又自意淫不斷,暗道吃點苦亦是應該,遲早將再和她翻雲覆雨。
心念正打轉中,人影一閃,劉通竟也帶着玉採儀趕來瞧猴戲。
那劉通原追着玉採儀不放,反正閒來無事,只顧盯緊心上人,莫讓另號情敵入侵便而那玉採儀則在離開茅山宮後,的確轉尋四處,想找宋兩利口中所言之陰是非,然打從陰陽老怪死去,王文丑亦作古,魔界教派幾乎消逝無蹤,只好放棄,她遂回頭想找母親下落,仍無結果,卻又不敢回客棧休息,劉通乘機帶她回茅山宮,舒服睡得一夜,誰知次日醒來,天師派那頭大打出手,她已料知必和父親有關,遂準備前往窺瞧。然此時已日上三竿,清晨決鬥早過數回,並未碰及母親被收拾一事,倒是碰着錢英豪被捕遊街,她自忖人單力薄,不敢出面救治錢英豪,畢竟母親武功需要對方幫忙恢復,怎可眼睜睜瞧他斃命,遂又慫恿劉通前來此處,看看是否有機會下手救人。
忽見錢英豪渾身是血,玉採儀詫道:“你可要死了麼?”
錢英豪冷道:“哪有那麼快!”背脊一轉,道:“幫我把螺旋針拔出來!”
玉採儀呃地一聲,當真伸手拔去。那囚籠乃鐵條打造,留有三寸空隙,故能伸手進入,然劉通見着卻急喝:“玉姑娘碰不得!”
錢英豪急道:“別聽他鬼扯!救我一命,我好救你娘!”仍不肯説出季鳳顏已死之事。
劉通道:“他是朝廷欽犯,遲早要處死,你一碰,他若脱逃,誰都承擔不起。”
錢英豪道:“不救我,怎能救你娘!快快放我出去。”
玉採儀仍想着母親安危,終喝向劉通:“放了他,否則別想要我理你!”
劉通急道:“玉姑娘何必為難我呢!”
玉採儀斥道:“我娘重要,還是你被罵重要?”劉通一時難以回答。
方虛默突地現身,道:“玉姑娘你恐怕要失望了,你娘已死在你爹手中,一輩子不必醫治了。”
玉採儀大駭:“真有此事?”
方虛默道:“本座毋需騙你。”
玉採儀切急:“怎會如此?”
錢英豪道:“你娘沒死,我仍可救活她!”
玉採儀急道:“方叔叔你快放了他!”
方虛默道:“不是不放他,只要寫下陰陽老怪妖法,且悔改向善,我將考慮饒他一命!”
玉採儀道:“妙佛前輩你快寫啊!”
錢英豪冷道:“老怪絕學何等珍貴,怎可隨便寫予人知!”
方虛默冷道:“你的命則不珍貴了?好好想吧!”説完甩頭而去。
玉採儀急道:“快寫快寫,寫了他們也未必練得了!”抓向神壇上之硃砂及棗木筆,急往錢英豪送去。
錢英豪嘆道:“好吧,看在你娘安危上,寫予他便是!”
方虛默聞言暗喜,卻不動聲色,道:“劉通,去拿布絹讓他寫去。老怪妖法厲害。若不留下加以研究,將來不知另有多少人遭殃!”
劉通應是,往神壇方桌下翻出白布絹,交予錢英豪。
方虛默道:“給他東西吃,補補元氣,莫説咱虧待他了?”
劉通應是,又將供桌上油雞抓入籠中,錢英豪冷道:“我只要拔去背脊螺旋針,失血過多,我受不了!”
方虛默忖想,莫要寫至一半失血昏倒。徒增麻煩,然拔去尖針又怕他武功恢復,心念一轉,返行回來,伸手揪掉螺旋針,卻以銀針代替,刺中數處穴道,以防作怪,道:“如此你該無話可説了吧?”
錢英豪道:“謝了!你要秘笈,我寫予你便是!”但覺獸皮傷口忒異,只要螺旋針一抽出。立即開始收縮,倒是不怕再失血,始甘心寫下有關“陰陽訣”及“閃電魔指”口訣,唯那“攝魂靈法”他只學得七八成,難以成全,故略去不寫。
方虛默乃返回隔壁禪房。故做不在乎,然劉通每送來一張秘訣,他即激喜萬分,暗自竊讀不斷。茅山派其實最弱仍是武功一環,先前雖竊得玉東皇之霸龍神功,然若跟陰陽老怪等超強高手比擬,仍差數成,故能盜得此功再加以研究吸收,日後將凌架天師派、靈寶派,甚至天下各派,揚眉吐氣日子不遠矣!
錢英豪倒是抄得正經八百,唯只要在秘笈訣竅上動了手腳,任方虛默縱能破解,恐也得耗時費勁。
玉宋儀則不斷逼迫他快快抄完,也好脱困而出,得以尋及母親,以治其病情,至於親已亡事件,她始終不信。劉通則伺候一旁。看似監視抄錄,其實乃想多多親近玉採儀,不斷説着秘本字句他似曾讀過,亦或悟道意思,玉採儀興趣不大。虛與委蛇處理。
正抄錄中,忽聞外頭傳來騷動,禁軍已發現敵蹤般麼喝開來。
且聞聲音傳至:“妙佛師兄安在麼?”
錢英豪聞言詫喜:“少門主來了?我在我在!”
那人正是久未露面之陰陽公子陰是非。
打從退出鬼域後,他茫無目標流浪多日,回到魔界總壇後,卻已是樹倒猴猻散,他原是人身獸性重,見得總壇已散,也不願停留,只顧走到那裏活到那裏,不管世俗想法,過得仍算逍遙自在。近日則抵京城,待聞知錢英豪受困,他已是陰陽老怪指定傳人,陰是非自視他為同門兄弟,當然得趕來救助。
陰是非確定妙佛在茅山宮,哪顧得大軍擋前,閃電魔指一掃,射穿數人眼睛,當場斃命。他且掠衝入殿,忽見茅山弟子擋前,伸手一探,奇快無比截入對方左胸,這一拖帶,扯去活蹦蹦血紅心臟,嚇得茅山弟子臉色扭變,簡直見着妖魔般跳退縮去,陣勢早忘了發動。
陰是非舔往活跳跳心臟,淡然説道:“修道者鮮血也是鹼的,沒什麼了不起!”隨手一拋,又塞回那人胸窩,那人詫駭欲將心臟擺正,然仍無法躲過斷脈之傷,一命嗚呼倒地。
陰是非冷峻行來,淡聲説道:“我師兄跟你們何仇?想殺他麼?”從容而行,實若豹臨羊羣,不可一世。
劉通詫駭縮躲,玉採儀卻目光發亮,怔道:“喜穿綠衣,狀若豹人,兩眼碧芒閃閃,你就是陰是非?陰陽公子麼?”
錢英豪道:“不錯,他是我師弟!”
玉採儀瞧他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所向無敵模樣,實是酷得若毒蛇冷血般,一時大為好感,欣笑道:“我就知,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陰是非冷道:“你是敵是友?是敵人,我就殺了你!”五指如勾抬起,隨時可以殺人。
玉採儀笑道:“我是友啦!我也是來救妙佛禪師的!”
錢英豪道:“她算是本門弟子。”
陰是非道:“那好!本門將漸漸再行擴大!”話未説完,五指扣向囚籠,竟將臂粗鐵條給扯斷,瞧得玉採儀大呼了得。
陰是非乃陰陽老怪最得意門徒,且是養子,早將壓箱本領傳授。陰是非天份亦佳,已將本門功夫學得爐火純青,若説較弱處,唯內功修行,至於招法技巧,恐連錢英豪亦不及於他。尤其那手“血魔爪”乃衍自閃電魔指,他為求一抓得取心臟,不知下過多少苦功,放在全勁暴抓之下,連精鐵難以抵擋,斷成兩截。
他復又另抓斷三條,以能放出錢英豪,誰知方虛默聞聲趕來,怒劍一刺,厲道:“小妖怪,你敢劫朝廷欽犯麼!”那招正是用上霸龍劍招“暴龍搗海”,其勢猛不可擋。然陰是非根本不避,肩頭一擋,竟然吃他一劍,右手血魔爪抓去,鏘地一響,利劍斷成兩截,陰是非冷道:“憑此功夫,還收拾不了我!”閃電魔指射去,迫得方虛默連連敗退。
陰是非抽出肩頭半截斷劍,猛往三茅真君神像砍去,叭地一響,三顆神腦落地,在此同時,他已扯斷數鐵條,錢英豪得以脱困而出。
玉採儀見狀大為崇拜,喜道:“陰公子好功夫!”
劉通這才認清情敵是這號人物,急道:“玉姑娘莫要跟他交往,他已非人,而是野獸!”
玉採儀道:“那又如何,我喜歡他似虎似豹的霸氣,那才威風,你可差多啦!我們無緣!”奔向陰是非:“陰公子我們走!”
陰是非道:“你背妙佛師兄!”
玉宋儀詫道:“我背?”
陰是非冷道:“難道我背不成!”見及茅山弟子蠢蠢欲動,雙掌開打,一路殺去,根本不理玉採儀,行徑確若野獸,以雄性為尊。
玉採儀心念一轉,他或許要對敵,替他分擔辛勞亦是應該,終心甘情願背起錢英豪,掠奔追去,笑道:“陰公子要到哪,我就背到哪!”生平首次揹人,竟也樂趣無窮,帶勁無比。
方虛默在得知利劍刺去,竟然傷人無效後,哪敢任意再進招攻擊,轉為吆喝手下攔人,自己則左右掠陣,若有機會,殺他幾回,若無機會,暫且作罷,反正最大目的已取得手抄秘本。其他已是其次,至於童貫那頭,隨便編個藉口塘塞,他未必奈何得了自己。
陰是非手段一向殘忍,茅山弟子及禁軍高手幾個照面已死傷甚巨,在無人強迫下,幾乎讓出道路,陰是非三人得以快速逃去。
劉通急叫玉採儀,甚想追去以搶回心上人。
方虛默卻喝:“趕去送死麼?”
劉通急道:“可是不追回玉姑娘,徒兒豈非沒指望?”
方虛默道:“有緣自會再相結合!玉宋儀嬌生慣養,任性已極,她對除是非正好奇新鮮,纏他不放,然日子一久,必定發覺人就是人,獸即是獸,根本無法共同生活,日後總會回到你身邊!”
劉通嘆息:“卻不知要多久……”
方虛默道:“最好等你修成絕世武功時,否則永遠窩囊廢!”
劉通當頭棒喝,悶在那裏,想想,搶得桌面手抄秘本,逕自奔往後院修行去了。
方虛默這才滿意暗道:“手底下差勁,哪還有資格談情説愛?只要武功了得,掌握權勢,何懼女人不投懷送抱!”轉向外頭禁軍喝道:“高俅安在?”
那高俅原是童貫派來護守錢英豪,誰知見得陰是非獸殘打法,深怕性命不保,溜潛安全處躲藏,此時裝做追人不着而返回,冷道:“國師可誤了大事,竟讓欽犯被人教走!”
方虛默道:“禁軍都擋不了,何怪到我頭上,別忘了,我只負責靈界妖法之事,對方可是硬生生闖殺而來,誰該負責,一清二楚!”
高俅自知理虧,道:“總不能要我向將軍承認錯誤吧?”
方虛默道:“只説來人太強,且已重創他,恐活不成即可,畢竟我已捅他一劍,傷的也不輕,可以交代得了。”
高俅道:“就此辦!咱以後再見!”心想錢英豪已走,毋需再守於此,立即遣退禁軍而去。
方虛默心神篤定,暗自説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總有出頭一天!”交代手下善後。已行往禪房,研究手抄秘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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