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會華山
英雄露本領
月光如水
風景如畫
八月十五中秋夜
九大門派會華山
華山,位於陝西省東部,北臨渭河平原,古稱“西嶽”。華山海拔一千九百九十七米,有壁立千仞之勢。華山上有蓮花峰,落雁峰、朝陽峰、玉女峰,五雲峰五大山峰,分立於華山西、南、東、中、北五處,其中尤以西峰蓮花蜂最高最險。
月光之中,但見岩石壁立,奇峰刀剖,幽壑陰森,懸崖萬丈。真可謂:黃雀難飛越,猿猱愁攀援。
這時,在月色朦朧之中,正有四個人向著華山最高峰——蓮花峰攀登。
走在前面的是個矮小結實的老頭子,柔軟的褐色頭髮稀零零地蓋在頭上,前額寬大,和麵部不太相稱,雙眼細小卻很有精神,行動異常敏捷,輕功顯然不弱。
走在第二位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長著紅紅的長臉,生著稀疏的山羊鬍子,右眼底下凸起一個海綿樣的瘤子,膀粗腰圓,鐵扇似的胸脯,發達的肌肉,肉硬皮厚,外家功夫已達上乘。
走在後面兩位一僧一道。
那老道約五十來歲,身背長劍又瘦又枯,臉上又幹又皺,活像絲瓜皮;小眼珠深深陷在眼眶裡,尖利而明亮,配上那曬得幹黑的皮膚,讓人感到心悸。
那和尚約六十多歲,手提禪杖,身材高大,身披紅色袈裟,臉部稜角分明,左右太陽穴鼓起,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仍能步履沉穩。身板筆直,一望而知功力十分深厚。
這四個人是少林、武當、崑崙、崆峒四大門派的高手。
走在前面的是崑崙派的掌門“雲中雁”雲青。他不但輕功獨步海內,更有一手暗器功夫,是當今武林響噹噹的人物。
第二位是崆峒派第二代的傑出人物,名叫“霹靂手”任剛,他夫生神力,雙手可力搏虎豹,一套崆峒掌法使得出神入化,自入江湖以來罕遇對手。雖說他是崆峒派第二代弟子,全由於神力無敵,皮厚肉粗,加之他平時苦練外家掌力,論實力已可與崆峒派掌門相比。
那位道長人稱“追魂劍”青陽子,內功十分深厚,尤其是一套武當劍法已入化境,舞動起來,四面生風,寒氣逼人,江湖上能在他劍下逃生者沒有幾人,因此江湖上有個綽號“追魂劍”。青陽子是武當派的掌門師弟,武功卻不在掌門之下。
那和尚則是領袖武林的少林寺的高僧通慧。通慧是少林掌門師兄,是少林寺四大護法之首,多年來潛心修練少林絕技達摩杖杖法,已達爐火純青之境。若論真實功夫,青陽子等三人均比通慧差了一籌。
這四人月夜趕奔華山之巔,為的是以武會友。原來,每三年的仲秋之夜,少林、武當、崑崙、崆峒、點蒼、峨嵋、青城、泰山和丐幫九大門派,都要在華山之巔比試武藝,互相交流。一則以武會友,討論武學之道;二則互通信息,瞭解江湖現狀。多年來,九大門派以武會友的規矩就一直保留著。
然而,這一次少林、武當、崆峒、崑崙四大門派的高手前往華山,除了參加九大門派比武之外,還有另一層原因。
近年來,江湖上出現了一個暗殺集團,專門刺殺武林中的知名人士,白道黑道都殺,鬧得人心惶惶。所以,這次九大門派會集華山,要在以武會友的同時,商量一下如何剪除這個暗殺組織。
華山之巔就在眼前。
壁立的山峰,簡直高聳到雲端裡去,從底到頂,一樣是蒼黑的岩石。有些地方,非常突出,好像就要崩下來一樣;有些地方,又凹了進去,如同裡面有很深的巖洞似的。岩石上下的縫隙裡,到處長著枝椏彎曲的野生雜木,看來極像巨人身上長的粗毛一樣。在月夜的籠罩下,整個山峰就像一隻巨大的怪獸,顯得兇殘嚇人。
四人繼續向前走著,誰也不說一句話。
不久,他們來到一座懸崖峭壁之下。這座峭壁平整光滑,又高又直,猶如一幅巨大的屏風,登上這幅屏風,就是華山最高峰蓮花峰,也是多年來九大門派以武會友之地。
四個人站在峭壁前,仰望峰頂,默然不語。
突然,崑崙派掌門雲中雁一聲呼嘯,身子陡地凌空彈起,雙手抓著兩把石子向峭壁射去,石子剛一出手,他的身子急速墜下,甫一貼地,再次拔起,雙手連揮,石子電射而去。
眾人只見他身子倏起倏落,兩手亂揮,耳中卻聽著“劈劈啪啪”的聲音。聲音停下來之後,眾人藉著月光,卻見峭壁上用石子清清楚楚地嵌上四個大字:以武會友。
“雲掌門真是寶刀不老!”崆峒派高手任剛面無表情地說,“這手輕功和暗器功夫,委實讓人佩服。”
通慧和尚望著“以武會友”四字點頭讚許,青陽道長兩隻眼睛盯著石壁,沉默不言。
霹靂手任剛邁步而出,他走到峭壁前兩丈遠的地方,雙掌齊發。
眾人但聞隱隱風雷之聲來,越來越大,最後“嘩啦”一聲,猶如地動山搖,峭壁上石子紛紛落下,以武會友四個字,只剩下深深的石槽,原先的石子一個也不剩。
任剛的這一手非同小可,他是以雄渾無比的掌力震動峭壁表層,使嵌上去的石子受到震動而脫落。
雲中雁雲青看了一眼峭壁,點頭言道:“任世兄的功力又有長進了,這兩下霹靂掌力量驚人,而且用力恰到好處,實在難得。老朽可是班門弄斧了。”
通慧和尚仔細地端詳了一下石壁,心道:這霹靂手任剛確實名不虛傳!只這兩掌,就可看出他的外家功力幾乎達到登峰造極之境。他雖是晚一輩的高手,卻也不可小覷,論掌力恐怕並不弱於崆峒掌門,今天的比武,他可算是個勁敵。青陽道長仍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只見他緩緩拔劍出鞘,邁步向前。
隨著青陽道長的一聲清嘯,劍光如匹練般地揮灑開來。劍越來越快,劍風拂面,遍地生涼。舞到疾處,但見一團劍光捲起滿地石子隨身注入,只聽得“叭叭”的響聲,只覺眼前一花,再看峭壁上“以武會友”,四個大字仍是用石子整齊排列,石子深深地嵌入石槽中。
原來青陽道長以內家真力揮動寶劍,劍起風生,風捲石子飄動,然後再用劍法中的小巧手段將石子重新送入石槽中。
這種以氣馭劍的上乘劍術,說起來容易,運用起來卻很難,若是內力稍弱,或劍術稍疏者,是絕對完不成的。
眼下幾位都是武術大行家,他們當然懂得其中道理。雲青首先發話道:“青陽道長的劍術剛柔相濟,確有鬼神莫測之機,老朽佩服,佩服。”
霹靂手任剛接著說:“道長這套劍法既要內家真氣,又要劍法靈活,真可以驚天地而動鬼神。不像兄弟我只靠笨力氣。”
通慧和尚隨聲讚道:“青陽道友以氣馭劍,只此一點亦非常人所及,老衲由衷欽佩。若假以時日,青陽道友當可與天下第一劍客較一短長了。”
青陽子面無表情地聽著各位的讚語,聽到通慧和尚最後這句話,兩隻眼眼突然閃了一閃,發出光芒,但很快又消失了,仍是不露一點聲色。
雲中雁雲青言道:“我們都已獻醜了,現在請通慧大師一展少林絕藝。”
“是呀,少林數百年來領袖武林,七十二般絕藝舉世無雙,請大師盡施所學,讓我們開開眼界。”任剛隨聲附和著。
青陽道長緩緩插劍入鞘,眼望峭壁,對眾人的話似聽而不聞。
通慧和尚緩步出場道:“既然眾人已示絕學,老衲當然也無話可說。只是武功一道,博大精深,只以少林武術而言,七十二般絕藝,每一般都要窮盡精力,還不一定能盡得三昧。老衲一生只是苦心修練達摩杖,願各位行家予以指點。”
說著,通慧慢慢舉起禪杖,猛地一暴喝,但見杖影千條,風生四面,杖到處石碎,聽得“嘩啦啦”一陣暴響,附近數丈之內便如同一張杖網,虧得現場幾人都是武林高手,還可運功相抗,草木山石哪還能夠完好無損?
眾人看得心動神搖,連連稱讚,便是一直沉默寡言的青陽子也為之動容,開口讚道:“好功夫!好功夫!”
任剛道:“看來這次華山之巔以武會友,少林寺又要摘取桂冠了。”
通慧道:“哪裡哪裡,以三位的身手和功力而言,就不在老衲之下。”
雲青道:“大師不必過謙。我和任世兄是比不上大師的,只是青陽道長也許可以和大師一較短長。哎,只可惜天下第一劍客東方白老前輩不來參加盛會,否則我們一定可以大飽眼福了。”
“是呵,東方白當年以一口劍縱橫天下,獨創‘萬宗劍法’,據說藝成之後,行走江湖從沒碰到對手。”任剛說。
“不錯。東方白的劍術確已到了登峰造極之境,與他同行江湖的還有‘一字劍’薛仁,‘詩意劍’唐詠,‘越女劍’西門玉,而東方白老前輩則人稱‘劍魂’。他們四人皆以劍為生命,合稱‘劍魂四友’。不過‘劍魂’早已退隱江湖,隱居在東方堡中,不輕易踏入江湖,至於其他三人,在江湖中也早巳失去了蹤跡。”通慧和尚言道。
“如果‘劍魂’前來參加盛會,我一定要竭盡全力與之一搏,看看天下第一劍究竟有多厲害!”青陽子雄心勃勃地說。
任剛和雲青只是耳聞‘劍魂’東方白劍術不凡,並未親眼見過,所以,對青陽子的話都沒有說什麼。
青陽子忽然發問道:“萬宗劍法有沒有傳人?東方白有沒有徒弟?”
眾人一聽都明白青陽子的意思,他是不服氣“天下第一劍”的名頭和“萬宗劍法”的聲譽,想找機會見識見識。
雲青和任剛也想親眼見到這神奇的劍法,於是都向通慧投去問詢的目光。
通慧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倒不曾聽說,東方白退隱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萬劍壇。只是近年來江湖上出現了一位年輕的劍客,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莫測,劍術高超,不知此人與東方白有沒有關係。”
“不錯,我也聽說有這樣一位劍客,江湖人稱‘孤劍獨行’,劍術出神入化,行蹤神鬼難測。他會不會和最近江湖上出現的暗殺集團有關?”青陽子說。
“可能不會。因為這個暗殺集團的殺人手段很特別,專用被殺者的成名絕藝殺死對方。石家以‘五虎斷門刀’馳譽江湖,石老大就被人一刀砍作兩段,洛陽祈家點穴功夫,江湖無人不曉,可是祈家大公子竟被他們點了死穴;四川唐家以暗器稱雄武林,唐老二卻被人用暗器毀了一對招子,然後死於飛鏢之下;山東丁家以太極劍成名多年,可是他的兩個弟子卻被人用太極劍的絕招刺穿胸脯。所以,我說這個‘孤劍獨行’絕不可能是暗殺集團的人,據說他只是劍術超群,而且是獨往獨來的。”通慧和尚言道。
眾人正在猜測之際,猛地聽到峭壁頂端有異響,似乎是金刃搏鬥之聲。聲音雖然很弱,但眾人都是武林高手,聽覺自然敏於常人,故此全都聽見了。
青陽道人首先拔身而起,道袍風鼓,衣袂飄飄,身子在空中略一停頓,手中長劍輕點峭壁,憑空又拔起數丈。就這樣長劍連揮,身子如彈丸般直射而上。
雲青一聲長嘯,身軀陡地彈起,在空中雙手交替發出石子,藉著石子的反彈之力,直線上升。雲青不愧是“雲中大有作為”,他施展起輕功就像是大雁在天空中飛行一般,眨眼工夫,就消失在夜空中。
通慧和尚也不落後,他手舉禪杖往地上一拍,身子借力躍起數丈,禪杖往峭壁上一點,身子又躍起數丈,瞬間便成了一個黑點,向峭壁頂端飛去。
任剛外家功夫雖好,但輕功卻是四人中最弱的一個。他見其他三人都相繼施展絕頂輕功躍上峭壁,自是不甘落後。他走近峭壁,左手一抓光滑的石壁的表層,五個手指立刻深深地抓入石壁中,他手指微一用力,身形迅速升起,待上升數丈之後,他右手又抓入石壁中,身子再次借力彈起。就這樣,雙手並用,身子不斷飛昇,很快地也沒入月夜之中。
月光照著山峰。
月夜恢復了平靜。
在這灰色的月光下,幽靜的山谷卻給人一種神秘、可怕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