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KK住院一週,終於被釋放回家。
這一週裡,發現KK裡能見得到的醫生,都年輕得不行,讓我不由得質疑他們的水平,看一張張的娃娃臉,想來最多也就25,6歲吧?竟然在醫院裡挑大樑,而資質深一些的醫生基本看不見。
我起先是住7樓的。7樓的住院醫生是個剛畢業的小丫頭,看她上班那真是辛苦。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到崗查房了,每個病人問詢一遍,然後做一些大醫生吩咐的常規工作,諸如抽血,查看傷口等,中間任何一個大醫生過來探望病人,她都得全程陪伴,一直忙到晚上8點多人還在盯著,不知道每天她什麼時候下班。
我跟勞工說,這個小醫生神經特別大條,不太具有醫生的潛質,諸如沉穩,細心等。具體表現在丟三拉四,風風火火,讓人看著怕怕。比方說,第一天來抽血,抽完了,系胳膊的帶子就丟在我床上,人轉身走了。過一會再來採集隔壁床的血樣,跟人家說,我的綁帶不見了,我就用橡皮手套湊合一下,你不介意吧?病人的表情奇怪,我趕緊翻身找到帶子遞給她。第二天來採集血樣,因為左胳膊的血管被抽硬了,抽不出,只好換右胳膊再試。等抽出血來,手拿針筒四下亂轉,嘴巴里嘀咕:“我剛才拿的兩個管子呢?”找一圈沒找到,又從藥箱裡重新拿兩個管子把血樣放進去。等她走後,我發現左胳膊旁赫然放著兩個採血樣的管子。第三天來查房的時候,檢查我身上的出血點,順手把病情記錄給塞到床頭的床縫裡,走的時候又找不到了,叫了幾個護士每個病房都去找找,實在是沒結果,便紅著臉跑來跟我抱歉說:“病情記錄丟了,等下我要請大醫生替我補一個。”還好後來收拾房間的阿姨在換床單的時候發現了,再給她送去。
她每天來都讓我發笑,並暗自揣測今天她要丟什麼下來。
第四天抽血,我的血小板降到最低點,再加上每天抽一或兩管血,能被抽的血管都烏青了,很難找,她把針頭戳到我的皮下,來回試,痛得我嗷嗷叫,最後還是找不到血管,便拔出來。這下完了,山洪爆發,血管裡的血突突外冒,滴滴答答流滿地,她準備不足,一小團棉花止不住,把她橡皮手套都浸溼了,我開始頭暈眼花,耳朵轟鳴,一癱軟就昏過去,然後聽她邊拍我臉邊奇怪地說:“這有什麼可緊張的,每次來月經的血都比這個多。”並且著躲在外面的勞工過來替我壓住血管,還囑咐說:“要大大力啊!”我能聽見勞工咬著牙齒還咯咯發抖的聲音,勞工嚇壞了,當然後來死不承認。我後來跟小醫生說,來月經是分五天的,而這種失血方式是幾分鐘之內的,我當然承受不了,她居然跟我從醫學角度解釋說:“總量是相同的,對身體沒什麼損傷。”
第五天的夜裡,送來一個剛做完手術的印度婦女,看樣子很慘。其他剖腹產的女人下來的時候都輪椅推著,她是被床推著躺過來的,還吊著水,因為深度麻醉,便肆無忌憚地打呼嚕,那個山響啊!刺破我的鼓膜,直達我的心肺。我忍了倆小時,不得已讓護士送來耳機,戴著耳機看小說,裡面放的是電視的聲音,以為可以蓋住。但印度婦女,你們也是知道的,體重比較大,特別是剛生完孩子的,,呼嚕的水平絕對超過壯漢,我平日裡睡眠就淺,別說打如此響的呼嚕,就是有人輕輕走過病房門前我也是會醒。日子對我而言,分秒難耐。特別是她被注射了麻醉劑,我感覺她的呼吸方式象被人扼住了頸脖,在帶有迴響的病房裡突然一陣恐怖的靜謐,沒有一絲聲音,然後再發出悠長地從胸腔底部的嘆息,我不知道她本人是否難受,但她的這種呼吸方式讓我喘不上氣,我都快被憋死了。放心不下,便不斷按鈴叫護士來查看。
堅持了五個小時之後,我終於神經崩潰了,哀求護士給我換房。護士為難地說,這都半夜2點了,沒人替我辦手續,請我堅持到第二天早上。
我堅持。
不想兩點半的時候,又送來一箇中國婦女,也是剛做了剖腹產手術,本想聯合她一起把那個印度婦女給轟跑了算了,誰知道那個婦女一躺下便開始了與印度婦女的打鼾二重奏,我跳著腳請護士來聽,並搬了把椅子坐在護士面前打算一夜不再回病房。護士在實地考察之後,體恤我,決定給我換到8樓。
8樓病房裡就我一個人,非常安靜,我終於美美地睡了一覺,一睜眼,看見一個穿著類似於病號服的女人披頭散髮,蓬頭垢面,眼皮腫著站在我面前搖醒我。還在迷糊中,不知道這人是誰。
只見這個年輕的小女人,一邊扎著頭髮,嘴裡咬著髮夾,一邊口齒不清地問我:“有沒有痛?有沒有流血?有沒有發燒?”我才知道這是八樓的住院醫生!
前兩天就看見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一樣的褂子在七樓亂竄,當時以為她是生病住院的,真沒想到如此窩囊的一個女人竟然是住院醫生!想來工作實在是太辛苦,她連回家都免了,直接找個病床住下,每天守在醫院裡根本不回家。日子住久了,早上起來查房都來不及刷牙洗臉。本以為七樓的住院醫生已經夠馬虎的了,但好歹人家每天來探望病人的時候是衣冠楚楚的,至少看著還乾淨,而這個!
忍不住嘆氣,覺得女人比男人隨意多了。後來過來查房的幾個年輕男醫生,都穿襯衫打領帶,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妥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