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如何?
韓生只是苦笑,沒有回答,事實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才好。
雷迅接又道:“總不成我們就此袖手旁觀”語聲未已,霹靂一聲巨響,那邊牆壁突然被火藥炸開一樣,四分五裂,磚石激射,塵土飛揚。
牆壁上就這樣出現了一個大洞,一個人握拳從洞中疾射了出來。
黑衣白髮──王無邪!
韓生、雷迅給那霹靂一聲巨響嚇了一大跳,一眼瞥見王無邪現身出來,不禁齊都由心一涼!
他們當然知道只有王無邪才能擊出這樣的一拳。
那剎邦,簡直就有如天崩地裂!
好像這樣的一拳,若是給擊在身上,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這樣的一拳,當然也費力得很。
王無邪卻擊在牆壁上!
那若説目的在示威,實在難以令人置信,而且現在亦不是示威的時候。
到底目的何在?
雷迅、韓生方自奇怪,王無邪已向他們這邊掠來。
他滿頭白髮黑衣飛揚,臉龐卻緊崩在一起,那些皺紋也因此特別明顯,每一道像是刀刻的也似,本來就醜惡的臉龐也於是顯得更醜惡,驟看來就像是從幽冥逃出來的惡鬼。
磚石飛揚未落,他瘦長的身子已箭一樣射出了三丈,右手仍握拳,左手卻掩在小腹之上,鮮血正從指縫滲出來。
雷迅首先發覺,脱口大呼道:“老匹夫已經受傷。”
韓生接呼道:“他是要逃命,兒郎們,莫教他走了!”
語聲一落,銀劍“嗡”的震出了一聲龍吟,人劍凌空疾向王無邪射去!
雷迅金刀嗆啷啷一響,亦一旁殺上。
眾鏢師齊聲吆喝,相繼紛紛抖開了兵刃。
王無邪的確在逃命。
在墮進太白樓內之前,他仍然是穩佔上風,凌空七拳十三腳,聲勢奪人!
那十三腳他自信已可以將蕭七的身形迫死,七拳之中,最少有一拳可以擊在蕭七的身上。
他的判斷並沒有錯誤。
十三腳踢盡,蕭七的身形果然就被他迫進了死角,連環六拳落空,第七拳就擊在蕭七的左肩上!
凌空出拳,力道難免打一個折扣,連環七拳,到了第七拳擊出,力道當然又弱了很多,王無邪也知道,這一拳不可能將蕭七擊成重傷,但一定可以將蕭七的身形變化打亂,乘亂而出擊,應該就可以將蕭七擊倒。
他本來可以穩札穩打,而結果,也一樣可以將蕭七擊倒,事實他的武功的確是在蕭七之上。
這點就是蕭七,相信也不會否認。
可是他一向都喜歡速戰速決,所以他從來都不會放過任何取勝的機會。
凌空飛墮的那剎那正是一個好機會,他把握機會立即出擊。
蕭七左肩捱了一拳,身子立時倒飛了出去,這一拳雖然沒有將他的肩骨打碎,卻已將他肩頭的兩處穴道封住,王無邪的一股內力旋即湧進,直激得他五臟翻騰!
卻就在他被擊得倒飛的那剎那,他探手刺出了一劍。
那一劍迅速之極,角度的刁鑽,變化的奇詭,更就是出人意外。
王無邪同樣想不到,蕭七在那種情形之下仍然能夠還擊,那一劍亦是在他意料之外。
到他的眼角瞥見劍光,發覺不對路的時候,劍已然刺入他的小腹之內。
一陣劇痛尖針一樣刺進了他的神經,然後他整個身子乾蝦一樣弓起,飛瀉落地上。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痛苦的感覺。
近這些年來,他雖然一樣也有機會受傷,何都只是輕微小傷。
與他動手的雖然大都是高手,但是在他被對方擊傷的時候,對方必然同時喪命在他的手下。
他珍惜他的每一滴血,不到必要時,他絕不肯白流血,到了他準備流血的時候,他必然已經作好了準備,在足夠的信心將對方擊倒。
他流血,敵人還要他一條命。
這是他一向做人的原則,他的判斷很少有錯誤。
最低限度這之前沒有。
血立即從他的小腹射出來!
劍才刺入他的小腹之內,蕭七便已經被他那一拳打飛,刺入他小腹之內的蕭七那支劍,當然亦立即脱出。
這一劍並不致命,他所有的步驟卻已經被這一劍刺亂。
他實在想不到蕭七竟然能夠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刺出那樣的一劍。
他沒有再衝前,身形未着地,左手已經掩住了小腹。
就因為多年沒有過這樣的痛苦,所以,這種痛苦也特別感覺尖鋭,激烈!
對於自己的傷勢,他自然也高估了一些,那剎那心念一轉,他的右拳就擊出!
擊向旁邊的牆壁!
霹靂一聲巨響中,那道牆壁被他擊出了一個大洞,磚石激射,塵土飛揚,他人與拳飛,連隨從那個牆洞飛射出去!
他的一雙拳頭,已練得壁硬如鋼鐵,內力的充沛,江湖上只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及得上,磚石在他的拳下碎裂,他的拳頭卻一些也不覺疼痛。
疼痛的只是他的小腹!
他已經有一種斷腸的感覺,可是他卻也知道,這一劍還未致命,但負傷再打下去,勝負卻就難説了。
他並不怕死,卻擔心拚卻一命,也擊殺下了蕭七。
所以他只有逃命!
這在他也是第一次,但雖然第一次逃命,逃得卻絕不比任何人慢。
而且他逃生的方式更勝一籌。
將牆壁擊開的一個大洞,在他來説本就是輕而易舉。
他進來的時候,本就是用內力將牆壁迫出一個人形的牆洞,硬硬闖進來。
在這道牆壁的外面不遠,就是雷迅、韓生一眾,還有那些馬匹,他記得很清楚,破牆的目的,除了可以儘快逃命之外,也就是在奪馬。
在一拳擊向牆壁之際,他已經有了分寸。
拳動他身形亦動,其急如離弦箭矢。
一射三丈,寒光一閃,一支劍就迎面刺過來,是一支銀劍!
王無邪冷笑一聲,右拳一開一翻,中指彈出,不偏不倚,正彈在劍脊之上。
“叮”一聲,劍被彈得疾揚了起來,他凌空立即起腳,一腳疾踢向韓生咽喉。
這一腳踢出,傷口的肌肉亦被牽動,一直劇痛直刺入他的神經,他悶哼一聲,那身子不由自主一弓,踢出的一腳亦因此失了準頭。
韓生剎那亦自急忙閃避,“霍”地一聲,王無邪的右腳從他的頸旁踢空。
勁風仍撲面生痛。
韓生口鼻俱為勁風所堵塞,幾乎要窒息,身形着地,捏了一把冷汗。
那剎那之間的兇險,實在是他平生第一次遇上。
王無邪身形亦着地,一沾即飛出,向那邊馬羣掠去。
雷迅一旁已然撲到,金刀急刺!
王無邪看在眼內,身形一弓,刀在他腳下斬過,他右腳一沉,正踹在雷迅右肩之上。
雷迅悶哼一聲,整個人被踹得一旁飛開,王無邪這時候若再下殺手,不難取雷迅之命。
他卻只是藉力再拔起身子,身形如天馬行去,一跨,正落在一匹馬的鞍上。
左右衝過來的幾個鏢師立即轉向那邊撲過去。
也就在這時候,一聲暴喝劃空傳來:“退下!”眾鏢師給喝得一怔。
王無邪那剎那已策馬飛奔了出去。
那匹馬正是雷迅的坐騎,也是一匹千中選的駿馬,四蹄撒開,迅速遠去。
眾縹師這時候亦知道喝他們退下的不是別人,是蕭七!
蕭七已經從那個牆洞走出來,右手劍低垂,左手扶着旁邊的牆壁。
他面色蒼白,嘴角掛着一絲鮮血,但神態仍然穩定。
雷迅、韓生不由一齊迎上去,韓生脱口問道:“蕭兄怎樣了?”
蕭七一笑,道:“還好。”
雷迅道:“那廝既然受了傷,我們應該追上去將他拿下。”
蕭七道:“窮寇莫追,況且……”
雷迅道:“我看他一定受傷不輕,所以才急着逃命,難道有這個好機會,焉能錯過?”
蕭七搖道:“我的劍雖然刺入了他的小腹,並沒有將他的腸斷下來,他傷得其實並不重。”
“可是他……”
“他急着逃命,相信只因為他以為自己已傷得很重。”
“怎麼會……”
“他一向自誇無敵,受傷的經驗只怕不多,尤其第一個受傷的就是他,難免就有些驚慌失措,傷勢的輕重,在那種情形之下,當然就難免高估。”
雷迅沉吟道:“看他方才的出手,仍然是那麼靈活,的確是不像已經身受重傷。”
韓生道:“我們若是以為他所傷不輕,難免就有些大意,追上去無疑就等如送死了。”
雷迅一面點頭,一面苦笑道:“若不是大意,方才我那一刀的勢子也不會那麼盡,也不會給他那麼容易一腳踏在肩頭上,宰好他心慌意亂,否則趁機再下毒手,我這條性命可就要完了。”
韓生目光一轉,接道:“蕭兄弟斷腸劍果然厲害,連王無邪也不是對手。”
蕭七搖頭道:“武功是他的高強。”
韓生道:“蕭兄又何須如此謙虛?”
蕭七道:“若非他急於將我擊倒,那一劍根本沒有機會刺入他的小腹。”
他淡笑接道:“他本不該打我那一拳,因為那一拳其實並未夠分寸,他一定要那一拳擊中我的肩膀,勢子就難免走老。”
韓生道:“以他臨敵經驗的豐富,武功的高強,應該看得出。”
蕭七道:“也許是認為那實在無關要緊。”
韓生道:“以我看,他是想不到你能夠刺出那一劍!”
蕭七道:“縱然真的想不到,在我的劍刺出的時候,也應該看得出來。”
韓生道:“可是他仍然被蕭兄那一劍刺中,可見蕭兄劍勢的變化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蕭七道:“其實他只是疏忽了一件事情。”
韓生道:“哪一件?”
蕭七道:“一般的長劍都是三尺。”
韓生道:“蕭兄的不是?”
蕭七頷首,道:“我的劍比一般的長出三寸。”
韓生道:“三尺三?”
蕭七道:“刺入他小腹之內的,也就是那三寸的劍尖。”
韓生恍然道:“高手過招,三寸已足以決定勝負!”
蕭七搖頭,道:“這並非真正的勝負,那一劍對他,事實沒有多大影響,他若是繼續出手,仍可他將我擊倒。”
韓生並不懷疑蕭七的説話,沉吟道:“無論如何,蕭兄總算已將他擊敗,擊退!”
蕭七道:“他會再來找我的,而且絕不會令我久候。”
韓生沉默了下去。
雷迅道:“那麼再來時候,蕭兄大可以重施故按,再狠狠給他一劍。”
蕭七道:“他再來的時候,必然有一個更妥善的安排,説下定一擊即中,將我擊殺在拳下。”
他淡然一笑,接道:“不過他的出手,也並不是一些破綻也沒有,到時候,我即使不能夠一命換一命,也不會讓他再有能力橫行江湖。”
韓生道:“以蕭兄的武功,王無邪縱使能夠殺死蕭兄,相信亦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蕭七道:“希望就能夠。”
韓生道:“蕭兄不將生死放在心上?”
蕭七笑笑,道:“生死由命。”
韓生大笑,道:“好!好漢子!”
雷迅面色一沉,接道:“好像蕭兄這樣的好漢子,我實在難以相信會做出那種殺人擄劫的事情來。”
蕭七嘆息道:“我實在不明白,閣下這句話的意思。”
雷迅瞪眼道:“真的不明白?”
蕭七道:“連兩位是什麼人,我也沒有印象。”
雷迅眼瞪得更加大,道:“你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蕭七正色道:“方要請教。”
雷迅道:“我叫做雷迅,這是我義弟韓生。”
蕭七目光一閃,道:“可是鎮遠鏢局的金刀、銀劍?”
雷迅道:“正是!”
蕭七道:“久仰大名……”
雷迅道:“這種場面話,不説也罷。”
蕭七道:“鎮遠錚局鏢走天下,金刀、銀劍,宵小聞風喪膽,在下事實早有耳聞。”
他説得很誠懇。
雷迅看着他,搖頭道:“可惜閣下卻沒有放在眼內。”
蕭七回問道:“前輩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雷迅冷笑道:“閣下若是放在眼內,又怎會就在洛陽城外劫縹殺人。”
蕭七詫異的道:“劫鏢殺人?”
雷迅道:“而且還擄去我的女兒。”
“令千金”“雷鳳!”
蕭七沉吟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雷迅道:“在閣下進城之前。”
蕭七道:“那是今天中午發生的了。”
雷迅“哦”一聲道:“閣下中午便已經進城?”
一頓冷笑道:“那是先進來打聽消息,好得黃昏時出城下手。”
蕭七嘆了一口氣,道:“我進城之後並沒有離開。”
雷迅追問道:“進來太白樓之前也在城中了?”
蕭七道:“在進來太白樓之前,在樓東月華軒逗留了約莫有半個時辰,那之前,卻是在寶芳齋內。”
雷迅道:“月華軒專賣骨董字畫,至於寶芳齋賣的卻是胭脂水粉。”
他一直緊盯着蕭七,這句話説完,眼中的疑惑之色又濃了幾分。
寶芳齋賣的既然是胭脂水粉,蕭七到那裏幹什麼?
蕭七看出他眼中的疑惑,接着解釋道:“寶芳齋的主人是我童年的好朋友,即使我是到寶芳齋買一些胭脂水粉,也並不值得奇怪,以我所知那裏的顧客,不少是男人。”
韓生點頭,笑笑道:“寶芳齋也沒有限制買的人,一定要自用。”
雷迅的一雙濃眉卻皺了起來。
韓生接道:“蕭兄弟難得來一次洛陽,探探老朋友也是很應該。”
雷迅突然問道:“兄弟,難道你就相信他的説話?”
韓生道:“大哥,蕭兄到底有沒有到過月華軒,寶芳齋,是絕對騙不到我們的,正如他什麼時候進來,有沒有離開過一樣。”
雷迅道:“為什麼?”
韓生道:“他實在太惹人注目了。”
雷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蕭七幾遍,脱口道:“不錯。”
一頓又説道:“可是秋菊的説話……”
韓生道:“秋菊傷重之下説話難免就有些不大清楚,這件事情以小弟愚見,也許與蕭兄有關,卻未必是蕭兄所做的。”
蕭七忍不住追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雷迅道:“我女兒雷鳳在城西古道被人騙去,同行鏢師趟子手盡皆被殺,只有她的侍婢秋菊一個人倖免,逃回來告訴我們。”
蕭七道:“那位秋菊姑娘的武功如何?”
雷迅道:“當然沒有我女兒與那些鏢師的高強!”
蕭七道:“她卻是能夠逃回來?”
雷迅道:“那是因為兩個鏢師拚命掩護她逃走,饒是如此,她的脖子亦捱了一下,險些喪命!”
蕭七再問道:“她看見我殺人?”
雷迅一怔道:“這個好像沒有。”
韓生接道:“事實沒有,從她的説話聽來,應該是你先着人送信鳳兒,將她騙去,然後再下手殺人!”
蕭七搖頭道:“我今天沒有寫過任何信,”目注雷迅接問道:“至於令千金,若是我沒有記錯,年前是見過一面,談過幾句話,那是一個朋友介紹認識的,當時令千金也是在保着一趟鏢,大家都忙着趕路,之後沒有再遇上,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仇怨。”
雷迅沉吟不語。
蕭七轉問道:“是了,那位秋菊姑娘可知道令千金給騙到什麼地方去?”
雷迅道:“城外的天龍古剎!”
蕭七道:“前輩已到過那裏,找不到令千金?”
雷迅道:“沒有。”
韓生道:“我們方待動身出城去,聽説你就在那裏,所以先來問你一個明白。”
蕭七斬釘截鐵的道:“這件事不是我做的,為了證明我的清白,由現在開始,我與你們一起,一直找到雷姑娘為止。”
雷迅道:“好,有你這些話就夠了,由現在開始,你可以趕你的路?”
蕭七搖頭,道:“前輩雖然相信,在下卻是不能就此離開。”
他沉聲接道:“在下也想弄清楚,到底是哪一個借用在下的姓名,為善倒罷了,為惡在下非獨就在乎,而且一定要窮追究竟。”
韓生道:“但蕭兄若是有事……”
蕭七道:“沒有事,我留在洛陽,只是想一會多年不見的幾個好朋友。”
韓生道:“好像寶芳齋的主人……”
“是其中之一。”
“蕭兄在洛陽的朋友倒不少。”
“也不多。”
韓生道:“再交幾個如何?”
蕭七道:“不多。”笑顧韓生、雷迅還有那些鏢師道:“我們豈非已經是朋友?”
隨即解釋道:“敢膽與我合戰王無邪的人就只有你們,如果像你們這樣的好漢子也不結交,還結交什麼人?”
這番話出口,非獨韓生雷迅,就是那一眾銻師,亦無不熱血沸騰。
蕭七接道:“王無邪此人據説心胸非常狹隘,大家以後要小心了。”
韓生目光轉落在被王無邪擊殺的那幾個鏢師的屍體之上,道:“他就是要罷休,我們也不會就此放過他!”
蕭七道:“不管怎樣,我們現在都得走一趟城西天龍古剎看看。”
雷迅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旁邊韓生接呼道:“董武周龍將死了的弟兄送回鏢局去,其他的跟我們來。”
目光再一轉,道:“至於太白樓的一切損失,也算在鎮遠局賬上,蕭兄你無須操心。”
蕭七道:“韓兄也一樣無須操心。”
韓生道:“若非我們到來,蕭兄也不用跟王無邪在瓦面上交手……”
蕭七道:“這個若是要賠償,應該由王無邪賠償。”
韓生苦笑,暗忖:“什麼時候才能夠將王無邪找回來。”
蕭七彷佛看到韓生的心深處,解釋道:“王無邪既然走了,當然就得由我來負責,幸好這塌掉的屋子恰好是我的老朋友的。”
韓生“哦”一聲。
蕭七道:“我到來這裏喝酒,原就是他約了我在這裏見面,若不是這樣,王無邪也不會在這裏跟我動手,所以雖然弄塌了他這幢房子,我也不覺得怎樣子過意下去。”
韓生苦笑道:“希望你那個朋友不會在乎。”
蕭七道:“他不會在乎的,反正他錢多得花不完,房子多的是,而且他這個人一向都闊氣得很。”
雷迅插口道:“聽蕭兄這樣説,這個人想必也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好漢,什麼時候方便,倒要給我們引見一下。”
蕭七道:“有機會的,近年來,聽説他已經入於半退隱的狀態,但以我所知,一向他都喜歡結交江湖上的英雄豪傑。”
韓生忍不住問道:“蕭兄這個好朋友,到底高姓大名。”
蕭七道:“他雙姓司馬……”
韓生脱口道:“莫不是司馬東城?”
蕭七道:“正是,韓兄認識他?”
韓生搖頭道:“不認識,但很想認識,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
雷迅道:“説來奇怪,我們雖然都住在洛陽,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面。”
韓生道:“我亦是隻知道這個人儀表出眾,武功非凡,洛陽一帶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雷迅道:“還有,就是洛陽城東內外百里都是他的產業,也所以叫做司馬東城!”
蕭七道:“事實是這樣。”
韓生道:“他本來到底叫做司馬什麼?”
蕭七道:“不知道,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叫做司馬東城。”
韓生道:“這個人倒也有趣。”
蕭七笑笑點頭,道:“嗯。”
韓生隨即奇怪問道:“何以他不請蕭兄到他的家裏相見?”
蕭七道:“因為他認為洛陽最好的酒菜只能在太白樓吃到。”
韓生道:“這可是他的店子,他其實儘可以將太白樓的廚子請到家裏去。”
蕭七道:“那麼別人豈非就嘗不到洛陽最好的酒茶了。”
韓生道:“這也是他本人的意思?”
蕭七點頭。
雷迅大笑道:“看來這個人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四海,非要跟他交一個朋友下司。”
蕭七回顧一眼,笑接道:“但現在他大可以將太白樓的廚子叫回家去了。”
韓生道:“因為這座太白樓怎也有一段時間不能夠再招呼客人。”
蕭七道:“所以我其實是幫了他很大的忙,那段時間之內,他就算要立即吃到洛陽最好的酒菜也絕對可以了。”
韓生急問道:“現在他就在樓中?”
蕭七道:“若在樓中,怎會眼巴巴看着我一個人捱揍?”
韓生道:“這個也是。”
蕭七道:“這個人沒有什麼不好,就是無論什麼約會,一定遲到。”
話口未完,一輛馬車已經從長街那邊馳來,是一輛四馬大馬車,裝飾華麗。
蕭七目光一轉,道:“總算來了。”
韓生循目望過去,道:“那就是他的馬車?”
蕭七道:“每一次,他都是乘這輛馬車到來,這一次相信也不會例外。”
説話間,馬車已停在太白樓的門前,駕車的是一個錦衣中年漢子,看見太白樓變成那樣子,瞠目結舌,驚訝之極。
蕭七即時呼道:“老李。”
老李就是那個中年漢子,應聲向這邊望過來,又是一怔,道:“蕭公子,怎麼在這裏?”
車廂內一個聲音接問:“小蕭到底在哪裏?”
温柔已極的聲音,竟好像是女人的聲音。
老李未回答,蕭七已自應道:“在街上。”
那個聲音道:“怎麼不進去,哦──我明白了,敢情是現在才到來,小蕭呀小蕭,你不是一向都很準時的,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了。”
蕭七笑道:“現在。”
那個聲音道:“是路上有事?”
“不是。”
“那是什麼原因?”
“大概因為是來赴你的約。”
車廂內響起了一陣銀鈴也似的笑聲,這無論如何,都是女人的笑聲。
司馬東城可是一個男人!
雷迅、韓生相顧一眼,一面疑惑之色,那些鏢師也無一例外。
那個聲音笑接道:“難道這一次你竟然是有意要我等你?”
蕭七道:“那麼多次都是我等你,這一次該你等我了。”
銀鈴也似的笑聲又起,笑應道:“你等我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一回事。”
蕭七道:“哦?”
那個聲音接道:“你無論問哪一個,都是同意我的説話。”
雷迅忍不住道:“我就不同意了。”
那個聲音奇怪道:“小蕭,你還有朋友同來?”
蕭七道:“好些朋友,都是方才認識的。”
那個聲音道:“你一向朋友不多,認識的縱然武功不高,卻也必然都是好漢子。”
一頓笑接道:“洛陽城中什麼時候走來了這麼多好漢子。”
蕭七道:“他們本來就住在洛陽城中。”
那個聲音道:“哦!”
蕭七道:“你既然來了,何不下車見一見這些朋友。”
那個聲音道:“我本就準備下車了。”接喚道:“老李”
老李已經躍下車座,走到車廂後面,將子梯放下來。
他的動作很迅速,車廂內的司馬東城卻遲遲不見下車。
雷迅等了等,忍不住重重的咳一聲。
車廂後面的門户這時候才打開,走出來一個年輕美貌的小丫環。
雷迅、韓生又是一怔。
這個司馬東城倒是風流得很。
動念未已,又一個人走下來,也是女人。
那個女人風華絕代,衣飾華麗,但是每一樣顯然都經過仔細選擇,配合得恰到好處,一些也不覺俗氣。
她一面笑容,年紀看來並不大,但又像已經很大。
韓生、雷迅眼前一亮,齊忖道:“這個是誰?莫非是司馬東城的寵妾?”
那個女人旋即笑顧蕭七,道:“小蕭,你看我這一身打扮怎樣?”
這顯然就是方才在車廂內説話的聲音。
韓生、雷迅怔在那裏。
蕭七卻一點也不顯得意外,笑應道:“這方面我沒有多大研究,但大姐的善於裝束,卻是天不知名。”
那個女人道:“怎麼你每次都是這樣回答?”
蕭七道:“因為大姐每次都是這樣問。”
那個女人道:“我的善於打扮知道的人並不多,又什麼時候變得天下有名?”
蕭七道:“可惜除了這句話,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了。”
那個女人已一笑,道:“你的口才其實並不好。”
蕭七道:“本來就不好。”
“幸好你有一張那麼英俊的臉龐,否則只怕很難有女孩子迷上你。”那個女人笑接道:
“看來上天倒也是公平得很,否則再添你一副油腔滑嘴,那還得了。”
蕭七道:“我的口才的確是不好,所以現在這件事情,也不知應該怎樣向大姐解釋。”
那個女人道:“是什麼事情?”
蕭七道:“大姐只要上前兩步就看到了。”
那個女人終於走上前兩步,也終於看見了地上的屍體,太白樓倒塌的瓦面的牆壁!
她怔在那裏。
蕭七居然還笑得出來,道:“我若是知道會變成這樣子,一定着人通知大姐用不着穿得太漂亮出來。”
那個女人莞爾道:“是你弄成這樣的?”
蕭七沒有否認,道:“罪魁禍首。”
那個女人道:“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就連我也有些佩服了。”
蕭七仍在笑。
一旁雷迅再也忍不住低聲問道:“蕭兄,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蕭七奇怪道:“你們不知道?”
韓生追問:“到底是什麼人?”
蕭七道:“不就是司馬東城?”
韓生、雷迅又一怔,雷迅脱口道:“司馬東城是一個男人!”
那個女人也聽到了,笑問道:“誰告訴你的?”
蕭七笑接道:“看來非獨你們沒有見過我這位大姐,就是你們那些朋友也一樣也沒有見過。”
韓生苦笑道:“應該就是了。”
雷迅接問司馬東城道:“你真的就是那個司馬東城?”
“哪個?”司馬東城嬌笑道:“難道司馬東城有很多個?”
雷迅道:“以我所知就只得一個但無論如何,司馬東城也是一個男性化的名字。”
蕭七道:“所以你們一直以為司馬東城是一個男人?”
雷迅苦笑道:“這實在令人意外得很。”
司馬東城接道:“這個名字的確是有些男性化,我本來也不是叫這個名字,但既然人人都是以司馬東城稱呼,也就算了。”
雷迅只有苦笑,韓生亦自苦笑,道:“看來我們還是稱呼司馬姑娘的好。”
司馬東城轉問蕭七道:“小蕭呢?”
蕭七道:“我不是一直都稱呼你大姐。”
司馬東城道:“很好,你心目中既然還有我這個大姐,就得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
韓生插口道:“這幅牆可不是蕭兄弄塌的。”
司馬東城道:“他以劍見長,內力雖然也不差,但要將這幅牆打塌,仍然力有未逮,而且他就算有這個能力,也不會用在我店子的牆壁上。”
蕭七道:“我雖然沒有能力擊塌牆壁,但將店子的瓦面弄穿,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司馬東城道:“瓦面是你弄穿的。”
蕭七道:“是我!”
司馬東城道:“那你當時一定就給迫得走投無路了,是誰有這種本領?”
一頓轉問道:“是不是王無邪?”
蕭七一怔,道:“大姐了知道這個人到來?”
司馬東城道:“他才進洛陽,我就知道了。”
蕭七道:“大姐的消息這麼靈通。”
司馬東城道:“因為他是由東城進來洛陽。”
“東城是大姐的地方。”
司馬東城道:“聽説你殺了他的獨子。”
“是事實。”
“他這一次進城我也想到是找你來了,想不到他來得這麼快,否則我該着人給你説一聲。”
“這個人的消息也可算靈通得很,我在樓中才喝了幾杯,他就找來了。”
“你不是説方才到來。”
“大姐的約會,我什麼時候不準時前去的。”
“你是説我每一次都遲來。”
“不敢。”
“你知道的,我們女人家要赴會,總得有許多預備的工夫。”
“大姐説過多次了。”
“而且男人等女人,本就是天地公道的一回事,是不是?”
“好像是的。”
司馬東城瞟着他,笑道:“也幸好我沒有準時赴約,否則嚇都給嚇壞了。”
蕭七道:“大姐的膽子真的那麼小?”
司馬東城道:“假的。”
蕭七笑問道:“大姐,這個賬你説該怎樣算?”
司馬東城道:“你説呢?”
蕭七道:“就這樣算了。”
司馬東城道:“你是我的好兄弟,當然就這樣算了,難道還要你賠我不成。”
蕭七笑道:“我早就説大姐闊氣得很。”
司馬東城道:“幸好我們見面的機會實在不多。”
蕭七道:“大姐放心,你這個兄弟雖然麻煩得很,好像王無邪那麼厲害的仇家卻只得一個。”
“一個還不夠?”
“夠了。”
“他死在你的劍下了。”
“小弟還沒有這個本領,但總算趁他一時大意,在他的小腹刺了一劍。”
“沒有將他的腸割斷?”
“只是將他嚇跑了。”
“他打塌那幅牆壁就是要逃命。”
“不錯。”
“看來他傷的其實不重,大概是很久已沒有受過傷,所以一見血,就慌起來了。”
“幸好這樣。”
“你捱了他多少拳?”
“一拳。”
“重不重!”司馬東城移步走前去。
“不重,否則怎能夠這樣跟大姐説話?”
“你這個人的運氣看來真還不錯。”她緩緩舉袖,拭卻了蕭七嘴角的血。
她的動作是那麼自然,就像是姐姐愛惜弟弟一樣。
蕭七也沒有迴避。
雷迅、韓生看在眼內,也不覺得怎樣。
司馬東城一面道:“能夠將王無邪嚇走的人並不多,有你這樣的兄弟,姐姐也高興得很。”
蕭七道:“這實在有些僥倖。”
司馬東城忽然道:“王無邪應該不是一個貪生畏死的人,這一次,相信是將你高估,也知道一時大意,又不知道到底傷成了怎樣,只怕拚卻一命,也不能夠將你殺死,所以暫且退避。”
她笑笑接道:“這個人武功高強,臨敵的經驗必定也很豐富,但受傷的經驗,相信必定少得可憐。”
“毫無疑問。”
“所以他這樣逃走,兄弟,你也不要太高興。”司馬東城正色道:“這只是表示,他的武功比你們想像的還要高強。”
蕭七道:“嗯。”
“他會再來的。”
“一定會。”
“由現在開始,兄弟你得小心了。”
“生死由命。”
“又是這句話。”司馬東城搖頭,轉顧雷迅、韓生他們道:“你這些朋友就是看不過眼,上前去助你。”
韓生插口道:“我們本是來找這位兄弟算算賬,剛巧碰上他們在惡戰,言語間開罪了王無邪,才會弄成這樣子。”
司馬東城奇怪道:“哦?”轉問蕭七:“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蕭七苦笑道:“小弟現在也下大清楚。”
司馬東城道:“方才你不是説他們是你的朋友?”
蕭七道:“他們雖然來找我算賬,但結果卻暫時拋下私人的恩怨,與我合戰王無邪,好像這種血性漢子也不交朋友,交那種人做朋友?”
司馬東城道:“這個也不錯。”目光轉落在雷迅的金刀、韓生的銀劍上,道:“金刀銀劍,兩位莫不是鎮遠鏢局的金刀雷大爺,銀劍韓二爺?”
雷迅慌忙道:“姑娘言重了。”
韓生接道:“想不到姑娘也知道我們兄弟。”
司馬東城道:“兩位本是洛陽有名的好漢子,只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結交。”
韓生道:“姑娘的名字我們兄弟亦是早已如雷貫耳了。”
雷迅接道:“卻是怎也想不到……”
“想不到我是一個女人。”
雷迅道:“相信很多人都想不到。”
司馬東城笑笑道:“這隻怕並不是名字的關係,也許我一向的行事作風太過男人化,看來我得好好檢討一下了。”
韓生道:“姑娘一向的行事作風無人不説好。”
司馬東城道:“好雖好,但這麼一來,人們都是當我是一個男人,教我如何嫁得出去?”
韓生怔住,雷迅只有乾笑。
蕭七道:“大姐又在説笑了,誰不知大姐所以不嫁,是因為一直都沒有人瞧得上眼。”
司馬東城道:“再過些時候,大姐就是瞧得上,也沒有人願意要的了。”
蕭七搖頭道:“怎麼會?”
司馬東城嘆了一口氣,道:“兄弟你難道沒有發覺,大姐已日漸老了?”
蕭七知道這是事實,卻仍然搖頭,方待説什麼,司馬東城説話已接上,道:“你們好像要去什麼地方?”
蕭七點頭道:“大姐若是沒有事,無妨也隨我們走一趟。”
司馬東城道:“好的,反正現在我也不知道該請你到哪間店子去。”
一頓接道:“路上你們再與我説清楚。”
她伸手扶着那個小丫環的肩膀,一面向馬車走去,一面問道:“小蕭,事情若是重要,就不要再耽擱了。”
蕭七心頭一凜,身形一動,掠上坐騎。
他那匹坐騎就係在樓前的欄杆上。
韓生、雷迅連忙亦上馬。
司馬東城上了馬車,推開窗子,問道.“該往哪邊走。”
韓生應道:“城西!”一勒馬頭,第一個策馬向西奔出。
蕭七、雷迅雙騎並上,緊跟在後面,老李同時揮鞭驅車前行。
車馬聲中,塵土飛揚,一行人疾奔往西。
夜更深。
天上有月,冷月。
在冷月照耀之下,道路已可辨,再另上一眾鏢師手中的燈籠,雖然是夜深,對眾人並無多大影響。
車馬聲在僻靜的古道之上,更顯得響亮。
車馬未出城,雷迅、韓生已一再將事情説清楚。
他們知道的其實不多。
事情到底在城西古道之上那裏發生,他們也同樣下清楚。
一行人,只有沿着古道一直找前去。
他們終於找到了楓林旁邊那座茶寮,看到了倒在路上的屍體。
蝙蝠並沒有將屍體埋藏。
也許他認為根本沒有這個需要。
茶寮倒塌,碎裂的茅草在風中顫抖。
夜風蕭索,吹過林悄,枝葉簌簌作響,林中偶然幾聲夜梟,令人毛骨悚然。
風中帶着濃重的血腥氣味。
地上的鮮血卻已乾透。
那些馬仍然系在原地,不耐的-着腳,“希聿聿”突然一聲馬嘶,動魄驚心。
眾人都呆住,連坐騎也彷佛被影響,呆立在那裏。
車廂內打開,司馬東城飄然躍下來,她移步上前,目光及處,嘆了一口氣,道:
“好狠的手段。”
蕭七刷地滾鞍下馬,走到一具屍體的前面,蹲下來。
韓生在蕭七身旁落下,道:“這是我們鏢局的得力縹師陶九城!”
雷迅一面下馬,一面接道:“他用一雙日月鈎,左右雙飛,不是尋常可比。”
韓生苦笑。
雷迅亦知道説話有問題,嘆息道:“殺他的那個人,武功當然遠在他之上。”
司馬東城橫移一步,半蹲下身子,伸手挑開了陶九城的衣襟,接道:“燈來!”
一個鏢師將燈籠移近。
慘白的燈光下,傷口附近的肌肉更有如死魚肉一樣,司馬東城即時道:“是刀傷!”
蕭七道:“那柄刀而且必定非常鋒利。”
韓生目注雷迅,皺眉道:“這附近用刀的高手除了大哥之外,還有什麼人?”
雷迅苦笑,道:“你大哥又算是什麼高手。”
司馬東城卻道:“用刀的人雖然很多,但練到雷英雄那個地步的卻絕無僅有。”
蕭七道:“也許不是這附近的人。”
“也許”司馬東城目光一轉,道:“看看其他屍體。”
蕭七長身而起,從一個鏢師的手中取過燈籠,向前走去。
司馬東城隨在他身旁。
雷迅、韓生也跟了上來。
兩人的面色越來越難看。
“這是張半湖,用一把大環刀,武功尤在陶九城之上,是他們之中,武功最好的一個。”
雷迅看見張半湖的屍體,不禁咬牙切齒。
司馬東城目光一落,道:“兩刀畢命!”
韓生握拳道:“那個人好厲害的刀法,好狠的心腸。”
蕭七道:“對於他們的武功,兩位當然-如指掌了。”
韓生道:“嗯。”
蕭七道:“這樣説,能夠這樣輕易將他們斬殺刃下的人,只怕不多。”
韓生無言點頭。
蕭七道:“刀傷一樣,那若非握着一樣的刀,武功相若,殺他們,只怕就是一個人。”
司馬東城道:“應該就是了。”
她半身一轉,道:“那座倒塌的茶寮之下,好像也壓着屍體,你們將它弄走看一看。”
韓生雷迅不由自主,疾奔了過去,暴喝聲中,將那座茶寮的寮頂推開,擲過一旁。
茶寮下屍體橫七豎八,鮮血斑駁,雷迅、韓生雖然是老江湖,亦不禁由心寒出來。
雷迅目毗迸裂,沉聲道:“我與那廝勢不兩立。”
韓生沒有作聲。
司馬東城以袖掩口,扶着蕭七的肩膀,繞着那些屍體走了一個圈。
在每一具屍體的前面,她都停下來,細意打量了一遍。
蕭七也一樣。
到他們回到原處,司馬東城偏過臉,道:“小蕭,你發現什麼?”
蕭七道:“他們都死在刀下,而且都是一刀致命!”
司馬東城道:“殺他們的人絕無疑問,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刀刃致命,毫不含糊,好像這樣的用刀好手,非獨這附近沒有,江湖上只怕也沒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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