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説王小玩被金夫人抓走後,肚裏不知罵了幾千幾萬句老婊子,全身卻怎麼運勁也打不通閉穴,足見這金夫人是高手中的高手,看來只有靜觀其變了。
王小玩暗道:“他們夫妻不合,卻拿老子出氣。真他媽衰死了。”
片刻之後,金夫人將他帶到一個天然的山桐之中,也不管地上是石是沙,一把就將王小玩扔在地上,嘴裏道:“憑你這小鬼頭,竟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要娶我的老四,哼!她是我七個女兒中最美最乖,又最瞭解為娘苦心的一個,如此聰慧的女兒,怎能隨便嫁給你這小混混!”王小玩見她説得咬牙切齒,將心一橫,暗道:“本來老子並不怎麼想娶她,你這死老太婆。居然門縫裏看人。”看扁了你王大將軍,哼哼!老子現在發下重誓,今後老子不管上刀山,下油鍋,搶偷拐騙。無論如何,老於非娶了你他媽四女兒不可,否則老子就跟你姓金,哎喲!你可不姓金,不知姓個什麼鳥?”金夫人見王小玩唇頻動,顯然説了一大篇活,伸手解了他的啞穴,怒道:“你這混小子説什麼來?”王小玩啞穴一解,偏閉起眼,歪着頭不説話。
金夫人更是懊惱。伸手打了他一巴掌,怒道:“你不説是不是?我剝了你的衣服,將你吊在竹杆上!喂本山的神鷹!你説不説?”
王小玩天生硬脾氣不論如何威逼利誘,不説就是不説。
金夫人也是個硬脾氣的人,果真言出必行,一把抓起王小玩,鷹爪一抓已將他衣襟祉下一大片,這樣王大將軍懷中的一切寶貝!就僻哩叭啦的掉了一地。這金夫人在地上瞥了一眼,忽地尖叫道:“掌門令,掌門令!”
冬地又丟下王小玩,伏身揀起那乾坤門的掌門令,如痴如醉,神情激動地盯着手中的令牌,半響不動不吭,王小玩見狀,知道這金夫人必然與乾坤門有很大淵源,當下也是不吭不哈,睜眼直瞧跟前的婦人,看不好一會兒,長嘆一聲,暗道:“他奶奶的,果然是那些美女的媽,這金夫人雖已年過中年,卻人資色雍容!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不相稱的戾氣。
王小玩正憑印象,努力地研究她與她如七仙女的女兒,如何處相象之際,金夫人猛地拎然道:“你為何有這牌,從哪偷來的?”
王小玩一聽,立即火冒三丈,怒道:“你娘哩,你自己用搶的,還説別人用偷的,真他奶奶番得夠本。”金夫人一把抓起王小玩,厲聲道:“快説,否則我斃了你!”王小玩怒氣未歇,叫道:“有什麼説的!本山人就是乾坤門新任的掌門人,乃玄節老人的關門弟子,你知道了吧!”金夫人怔了怔之後,忽然縱聲尖笑,説道:“你以為這樣隨便説説!我就信了你嗎?你真是自絕活路,怪不得我了。”説着舉起右掌,目露兇光!王小玩看得心中一寒,暗道:“糟之糕矣,這人是個瘋查某。”
正苦於全身動彈不得!逃不出魔掌之際,洞外忽傳來一個沙啞而極富磁性的聲音,甜甜地道:“師姊,你怎麼忍心親手殺了小師弟,他還是我們的掌門人呢!”金夫人怒叫一聲,人已窈出洞外。王小玩大大吁了口氣,暗道:“你娘哩——,這瘋查某原來是我師姊,真他媽衰得當褲底。”又想自己不快點衝開閉穴,只怕還是難逃毒手,遂凝神運功,抱元守一,希望催道內力,來解被封的穴道。哪知才用功一半,領子又一緊,已被人凌空抓起,王小玩喉頭給勒住不能説話,只好又肚中大罵。
那人抓着他翻了一個小山丘,才將他放下,人站在他身後,只聽幾聲翻書之聲傳來。隔了半天,那人才道:“六陰劍譜也是玄節上人傳給你的是不是?”聽聲音正是那個引出金夫人的人。
王小玩感激她方才教了自己一命,遂道:“是啊!師父把數十年的功力以金針渡了給我。”
那人聞言大驚,伸指一搭王小玩脈膊,幾乎是一碰既郎收,但她已垂淚道:“沒錯,沒錯!你沒騙人,那麼師父他,他……,哇嗚嗚。”王小玩實在沒料到一個老太婆也會哭得象小孩似的,一時間還真有點他媽不知所措。那人哭了一陣,才抬起頭伸指解開王小玩的閉穴,同道:“師父臨終前説了些什麼麼?”王小玩道:“他將掌門令傳給我,叫我來這裏找虛雲子大師兄,要他將本門各項絕藝傳給我!他也有提到你們,説兩位師姊,一個名叫江青羅,一個名叫吳翠羽.還提到你們的脾氣很不好。”
那人偏頭沉思良久,才幽幽嘆道:“我就是吳翠羽,已有三十年沒聽到人家這樣叫我了!”王小玩奇道:“人家叫你什麼?”
那人冷笑兩聲,道:“江湖上人稱我紫色蘭花,現在則叫我蘭花婆子。”王小玩點了點頭,道:“看樣子,你和金夫人感情不太好。”
蘭花婆子怒道:“豈止不好,我恨不得吸其血食某肉,將她碎屍萬段。”王小玩見她説得面目猙獰,不禁心中一寒,忙道:“哎!你別發那麼大脾氣,你本來也長得很好看,可是一生氣,就變得魔鬼似的,那可划不來。”女人就是女人,老太婆也是女人,果然蘭花婆子一聽王小玩稱讚她漂亮,立刻苦怒為喜,微笑道:“我年輕時確實長得很迷人,不知有多少江湖豪傑,王孫公子為我着迷,可是我心裏只有他。”
王小玩看她説得天花亂墜,忍不住暗歎,心道:“女人就是這副德性,一雙腳都已進棺材了,還要往臉上抹粉。蘭花婆子略頓一頓道:“我看你也別去找那個負心人了,我來傳授你武功。”
説着雙手一揚,伸拳踢腿。王小玩見她將拳路打得緩慢,即睜眼用心學習,不知怎地只覺這套拳非常難學,看完,一遍只勉強記下三分之一。蘭花婆子打完後,問道:“你記得多少?”
王小玩紅着臉道:“三分之一吧!也許不到。”
蘭花婆子一笑,道:“這是正常現象,你用心學啦!”
説完又耐心地將拳打了幾遍,並和王小玩演練數次,等王小玩練熟後,才道:“這是本門最狠辣的一套拳,叫六陽開山拳,你好好練。”説着人一晃,忽然離去。王小玩連一句道謝的話,也來不及説,已不見人影,心裏真詫異萬分,心道:師父曾説這兩個老師姊,脾氣怪異,難以相處,這蘭花婆子為何會對老子如此好?瞻她一教完拳,就拔腿跑,只怕這中間有什麼加加減減,不三不四,不六不七的,哼!老子還是別練了,找人要緊。”
獨自一個人,説走就走,心裏盤算看如何要回我丟在金夫人山洞中的東西,邊走邊想問,於不知不覺中,已走邊一葉小樹林,正打算稍事歇息,沒想到屁股還設坐上石塊,就聽不遠處有人打鬥的聲音。王小玩對這類熱鬧,向來極敏感,所以立即精神一振,向打鬥處足奔去,來到一個石壁後,先找了個有利看的地點,藏好身後,才悄悄撥開擋在身前的長草,定睛一瞧,不覺怔愣原地。
原來,打得難分難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金夫人和蘭花婆子兩人,王小玩見她們手來腳往,無一招不是精妙絕倫,不禁看得心曠神怡,暗道:“原來本門還有這麼多武學絕藝,老子這個掌門人可是見都沒見過,真是漏氣的鳥事。”
當下,凝神現招。金夫人和蘭花婆子兩人,也不知是種下了什麼仇怨,竟廝纏狠打,互不相容,只要得天黑地暗,飛沙走石,她們身旁半里內幾無完物,樹也斷,石也裂,委實令人怵目驚心,鐵膽亦寒,王小玩當然也不例外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已對上千招,依然不分勝負,畢竟年紀也不小了,均氣喘吁吁!偏還不放手,非分個勝敗不可。
王小玩正看得眼花撩亂,陡然間,蘭花婆子猛地探手直抓金夫人右胸,而金夫人也伸掌拍向其小腹。一般高手對招,在如此互相受制下,一定會撤手別行換招。但這兩個高手的高手,卻象得了世間奇寶似的,對這一瞬之機,毫不罷手,竟要來個兩敗俱傷。王小玩見她們快要互相從劇對手,忍不住出聲喝止,卻已遲了半秒,兩個同門師姊妹,已同聲慘叫,同退三步。
王小玩跳到她們中當,跺腳罵道:“哎!你們會不會打架啊!簡直亂七八糟。”蘭花婆子一見到他,立即喜道:“你來啦!正好快用我教你的六陽開山掌!將這潑辣的賤人給我殺了。”金夫人尖叫道:“什麼!你這死婆子,竟然教他六陽拳,真是惡毒心腸,肝臟爛臭!”
蘭花婆於冷笑道:“是師父命他來尋我們習武,以便能光大我乾坤門,我將最上乘的招數教他,希望他成為武林一代宗師,日後象那負心漢一樣專心習武,這不是很好嗎?嘿嘿!”金夫人似被激得更怒,喝道:“閉上你的馬嘴,你明知童男不適宜練這套拳,偏就教他,你……”蘭花婆子不等對方罵完,已插口冷笑道:“反正你也看不上這女婿,又差點要欺師背祖的將他殺了,我對他如此,不正是稱了你的心願,怎麼反而來怪我啊!若不是你自己又看上了小白臉,呵呵,胃口真大啊!”
金夫人勃然大怒,十指箕張,身子一躍,閃到蘭花婆子跟前,王小玩見她右胸鮮血直流,顯然受傷非輕,竟然還有這種力道,不禁為之駭異。他對剛才兩個怪師姊的對話似懂非懂,不過!反正肯定蘭花婆子教自己拳招,不是好拳,絕非好意。
當下,心中憤然,肚中大罵道:“你娘哩——老子什麼衰運!遇上兩個瘋婆子,哼!再理她們,恐怕我也會頭彀不保。”
轉身掉頭便走。才走幾步,忽聽背後傳來幾聲,似人非人的厲叫聲,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轉頭見兩個老女人已抱在一起,又是近身搏擊,又是張口狠咬,又是翻打扭滾,打得天黑地暗,心想若不把她們分開,只怕她們非打到最後半口氣不可。雖然這兩人對他均不友善,看在同門師姐弟份上,便又迴轉身。
當下,使一縱跳到兩人中間,兩臂一張,硬生生將她們扯開,罵道:“喂!我是掌門人,好説歹説,你們總得給老子一點面子吧!自己人打得這麼難看,你們到底會不會覺得沒臉啊!”
氣呼呼雙手叉腰,怒視兩個老女人。金夫人方才本可以有機會,咬下蘭花婆子一塊肉,卻被王小玩破壞無遺,早巳惱怒非常,現在又聽他以掌門人自居,甚至對她們哇啦啦教訓一番,立即破口罵道:“臭小鬼,想當掌門人,也得有三兩下,你有什麼本事。”
話聲才落,已縱身撲向王小玩,十指箕張,白牙森森,容貌只有令人膽寒,再也尋不出半分妖媚動人的份兒。王小玩見一個人的容貌能變得如此快,又如此大,不禁咋舌稱奇,當下連退三步,左手一揚,已凌空劃一個圈,圈勢款老,右手也插起劃圈,如此圈圈不斷,正是鑰陽盈虛拳最厲害的八卦同震。
他知道金夫人是個絕頂高手,不敢怠慢,這一出拳就運起十足力道,啪啪兩聲,一拳打消鷹爪攻勢,一拳將金夫人震退三步。如此一來,連蘭花婆子也為之動容,張口叫道:“你為什麼不用六陽開山拳,這樣一招就可置這賤女人於死地。”王小玩撇嘴道:“她好説歹説,是老子的師姊兼丈母孃,我怎可置她與死地。”蘭花婆子冷笑道:“你練過六陽開山拳,怎能娶妻呢?趁早打消念頭吧!融合了師父數十年的修為。”王小玩哼哼兩聲,道:“老子若真練拳,哪還有空來這裏同你兩個老查某糾纏不清。”
金夫人望着蘭花婆子難看的臉色.似乎甚是愉快,但她卻道:“你是我女兒的師叔,怎能娶她?”王小玩啊哈兩聲,道:“這年頭風景不同羅,公公都能娶媳婦,為什麼師叔不能娶師侄?”金夫人怒道:“那個老傢伙那麼不要臉.居然那麼厚顏無恥敢娶自己的媳婦為妻!”王小玩笑得更大聲,道:“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所有人的頂頭上司,當今皇上是也,那楊娘娘本來是壽王妃,可是卻被壽王的老爸唐明皇瞧對眼了,所以只好先候女道士,後候貴妃大娘娘了。”金夫人怒道:“沒想到當今天下會落在昏君手裏,難怪師父説天下會大亂.叫我們要快退隱。”
王小玩笑道:“好啦!你也不用罵啦!老於是吃了秤頭也非娶你四女兒不可,我跟她老爸可不是師兄弟。”金夫人冷哼一聲,不置可否。王小玩轉頭對蘭花婆子道:“哎!為什麼練了六陽開山拳,就不能娶老婆?”蘭花婆子沒開口,金夫人卻插口道:“六陽乃陽之極盛,以童男來練此拳威力最大,但一經男女之事,則產生相剋,如此無論修為有多高,都會盡失內力,但若經過男女之事,才來練此拳,則無大礙,但拿之威力只能發揮一半。”
王小玩笑道:“我寧可不練這套功夫,如果不能娶老婆,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對了,你們也練了這套拳,結果如何?”
蘭花婆子嘆了口氣,道:“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苦練,卻頂多有三分威力。”王小玩撇了撇嘴,道:“那這套拳簡直盡失內力,乾脆開除名籍,逐出本山功夫排行榜。”
全夫人冷笑道:“小子無知,你若見過這套拳的大成神力,只怕連命也不要,非搶着苦練不可。”王小玩搖頭肯定地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老子一天不看美女,就無了生趣,決定不去幹這種傻事。”金夫人怒道:“看你年紀小小,居然和那負心漢一樣自命風流,貪愛女色,其令人齒冷。”蘭花婆子不等王小玩反擊,已插口冷笑道:“總比你嫁了丈夫,女兒都生了七個,還要紅杏出牆,追求以前的老情人,讓你那金色老公,終年縮在山裏,不敢出去江湖行走,要來得好得多了。”
金夫人右目圓睜,道:“若非你這賤人從中搗蛋,我和師兄早已雙宿雙飛了,哪會落到今日這般地步。”説着轉身撲向蘭花婆子。
王小玩直到這時才瞭解,這兩人仇恨的根源,原來她們爭的是大師兄虛雲子。眼望她們已容顏衰老,卻仍打得象潑婦一樣,忍不住縱聲大笑,笑了幾聲後,見兩個老婆子也不理會自己,只顧狠打亂咬,卻又覺得她們實在痴得可憐。遂又插進兩人中想勸架,卻被拖進兩人的拳風中。
正勸架勸得不可開交之際,身後忽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道:“小兄弟,這兩個女人都是固執得很,只怕你是白費力氣。”三人聽到這聲音,均啊了一聲,同時住手,他們的內力修為均達上乘,就算正在與人動手,方圓十里內有何動靜,還是會覺察到的,這人竟能無聲無息地出現背後,如何令人不驚?王小玩轉頭瞧那人,年約五十,容貌俊朗,神采飄逸,皮膚光澤,若非一副長鬚掛着,只怕當他和吳海國一般大。這裏,蘭花婆子陡然尖叫道:“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叫得神情激動,象見了鬼似的。
那金夫人也尖叫道:“你為什出麼來?你不是要在石壁裏關到死嗎?你出來做什麼?”那人只一笑,道:“我出來看看你們怎樣了,不可以嗎?”
只一句話就叫兩個剛才還兇巴巴、惡狠狠的女人,臉現紅暈,一下變得温柔嫵媚。王小玩立即知道眼前這人是虛雲子,正想開口説話,虛雲子卻先開口問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紀如何。
會有這般圓渾的內力?還有你剛才用的是不是陰陽盈虛拳?”
王小玩正急呼呼地想回答,突然之間,全身穴道又被制住,整個人又被凌空提起,只聽金夫人沉聲道:“他是本門新任掌門,你要見他,挽先答應我的條件,否則,哼哼。”已躍出百尺外,背後只傳來幾聲呼喝。
王小玩自是肚中大罵,但高手之間,稍疏忽即受制於人,誰叫他一見到虛雲子,便忘了身邊還有兩個怪脾氣的師姊。只好閉上嘴,暗自凝神衝開穴道:“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一解穴,立即要對金夫人以牙還牙。”
片刻之後,金夫人又回到她的山洞中,忽聽她沉聲道:“你來做什麼?”一個嬌嫩清脆的聲音回道:“我來看您,哎喲!娘,你怎麼受傷了?”金夫人道:“只是皮肉之傷不礙事。”少女咕嘰道:“你又和師伯打架了。”金夫人不悦道:“小孩子管那麼多!”
一把又將王小玩丟在地上,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那少女。王小玩聽到那少女的聲音後,聽在耳中甚為悦心,這會兒趕忙抬眼一望,不禁失聲道:“哎喲!我死了,我死了,天下竟有卡水的查某(大美人)。”在心震眼花下,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衝開閉穴。
那少女見作垂涎欲滴的模樣,只將眉頭一皺,道:“娘,這人是誰?”金夫人卻不理她,一插手又疾點王小玩,想在他如痴如醉之際,再度點倒他。
孰料,王小玩雖在神情恍悔下,但他已吃了金夫人兩次虧,又加上他看見少女眼中現出一絲驚訝,立即知道自己又要遭到偷襲,想也不想即就地翻滾,人已逃到洞外。金夫人一招失手,知道再無良機制住這古怪靈精,馬上朗聲道:“你要那小鬼活,就乖乖待在我的身邊,否則別怪我下手殺了他,而且你永遠別想做金家的女婿!”
王小玩一時之間,還沒想透她所指的小鬼乃是何人,只將重點放在金家女婿四個字上,略頓一頓,才猛然想到自己追到終南山目的,就是要救三七仔。小鬼也者,當然就是指他羅,沒想到一見美女,連平素最講義氣的王老大,也會將朋友置諸腦後,遂失聲急叫道:“他在哪裏?”金夫人冷冷一笑,道:“你答應我不作怪,乖乖待着,我自然會放他出來。”王小玩不假思索,即道:“好,但我要馬上見到他。”金夫人嗯了一聲,王小玩即走進洞內,兩眼不由自主又不在那少女身上,賊忒兮兮笑道:“你爹已將你許配給我了,我乃是你娘同門的小師弟。”那少女臉上一紅,隨即現出鄙夷之色。並不搭理,兩跟只望着自己的母親。王小玩卻又靠上去,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快告訴老公。”那少女全身微微一震,臉色漸漸轉蒼白,對着金夫人顫聲道:“娘,這人是不是瘋了。”沒想到一邊忙着拉開牀板的金夫人。卻道:“沒有。”少女臉色更白,抖着聲道:“他所説的,都是真的。”金夫人毫不照顧女兒的心情,冷冰冰地嗯了一聲,已將牀板下抱出一個人,少女細怔一怔後,啷嚀一聲,轉身跑出洞外。
在這同時,王小玩也大叫一聲,他已顧不得去迫老婆,卻轉身搶到金夫人身邊,叫道:“三七仔,你怎麼了?”三七仔卻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王小玩怒道:“你把他怎樣了?”金夫人冷然道:“死不了的,只要你那無情無義的大師兄,肯來我這洞裏,拍開他的膻中穴,他就可以恢復正常了,否則,就一直這樣不動不吭,直到他死。”
王小玩大怒,罵道:“你娘哩.你為了引誘大師兄,竟然對他下這種手腳,你他媽不是人,他只有十三歲,萬一好不了怎麼辦?”
金夫人冷笑道:“好不了,就一掌斃了,免得他成了個活死人。”主小玩怒不可遏,搶過三七仔,放在牀板上,同時已飛腳疾踢金夫人。金夫人一手撥開,笑道:“他現在必須靠我的貴丹維持生命,你不怕我不給他吃?”王小玩頓時雙拳齊飛,喊道:“不打個你哀爸叫母,老於跟你姓,叫江小玩?”金夫人咯地笑道:“你知道老孃本姓江?”出手連連化解王小玩猛烈的攻勢,腳下疾轉,兩人漸漸打到洞外!王小玩所知武藝,用來用去,也只有一套拳和一套劍法,但他反應敏捷,雙招活用實出入意料之外,加上內力雄厚無比,所以連金夫人這等武術高手,一時之間想降服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兩人直打了三百招,金夫人才陡發一掌,拍中王小玩右肩,令他眼前頓異,鼕鼕連退幾步,差點坐倒在地。
金夫人吁了口氣,笑道:“嘿!師父果然有眼光,選了你來做關門弟子,身手確實了得,但本門武學博大精深,你光有內力,還是敵不過同門的師兄弟,若對別的門派,只怕還能搶個武林盟主宋當,也説不定。”王小玩一落敗,怒氣反消,問道:“為何對付不了同門的人,”金夫人笑道:“你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你會的,我也會,我會的,呵!你可是見也沒見過,剛才我打敗你的掌法,你可看清楚了?”
王小玩努力一回憶,並且拉開架勢,比劃一番,口道:“這拳倒有趣得很。”金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別笑掉人的大牙了,這是飛龍在天神掌,是師父獨傳我的掌法,剛才我要不是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只要一百招,我就能打敗你,我看你如此聰明,這就傳給你吧!這套拳法你大師兄也會,是我教他的。”
説着甜甜一笑,似乎心情開朗,還將掌法仔細傳授一遍,所有訣竅皆詳細説明,委實令王小玩大感詫異,覺天下之怪人無出於此兩師姊也。兩人蘑菇了好一會兒,才悄悄轉回到山洞,卻見那少女去而復返,正焦急地等着他們。王小玩一見到她,立即死皮厚臉,靠上去道:“嘿!你回心轉意,又將找老公了,是不是?”少女沒回答,忽聽金夫人諒道:“人呢?”王小玩一溜牀板,也立刻驚天動地大叫“三七仔?”少女急道:“是大師伯,我在路上遇上他,他帶我回到洞裏,見你們在不遠處打架,他見那小孩躺在牀上,就説他正是來醫治那小孩的,交待我留下告訴你們一聲,就將小孩抱走了,金夫人怒道:“這負心漢果然狡猾成性,這不算答應了我的條件,我要找他算帳去。”叟地一聲,已竊出洞外,頭也不回地去了。少女急遭:“娘!”
王小玩見老婆苦着臉,忙安慰道:“放心,跑了娘,還有老公,何況她只是去找大師兄,頂多打一架而已。”少女臉一紅,怒道:“你這人就愛胡説八道。”王小玩笑道:“是啊!我姓王,做人説話,是難免會有點漏氣,少女睜大眼,想不透姓王和胡説八道會有什麼關係。
王小玩為了逗她説話,隨口道:“你爹呢?”少女面現憂慮,道:“爹又閉關過了,這一進去,可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出來。”
王小玩心中一驚,暗道:“糟,老丈人去閉關,萬一丈母孃和小老婆都不認帳,那老子豈不是空歡喜一場?”口裏急呼呼道:“他怎麼老閉關啊?”少女嘆了口氣,道:“他想研究出能打敗我孃的方法。”王小玩蹬目發愣,半響才失聲道:“什麼?他是不是想捉姦。”
少女臉現不悦,怒道:“你別信口亂説好不好,他只是想讓娘回到家裏,能一家團聚。”王小玩吞了口口水,又道:“他來求她嘛,幹嘛打架。”少女嘆道:“當初我娘離家時,曾説過要我爹能打敗她,她就一輩子安份守己地待在‘金色山莊’,否則她要做什麼,爹都不能管束她。”
王小玩略怔一怔後,終於恍然大悟,金振俠設陣求婿,原來真是一個餌,他請虛雲子擺了一個只有學過乾坤門武學的人,才能破的三色陣。為的是想從“女婿”身上偷學一點乾坤門武功,好來打敗妻子,讓她安份待在自己身邊。這麼想來,本門武學當真博大精深,天下無敵,思及於此,不禁手舞足蹈,樂不可支。
少女見他眉開眼笑,忍不住怒道:“你見人家夫妻不和,竟然這麼高興,可見你不是好人。”王小玩笑道:“錯啦!你老公高興的是另外一件事,喏!你快告訴我,你爹怎麼個研究破妻法?”
少女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什麼話,那麼難聽,什麼破妻法?”雖在輕嗔薄怒.舉手投足,依舊瞧得王小玩暈陶陶,忍不住便學着她説話的語調,扭手道:“什麼話,那麼難聽……”少女臉一紅,轉身欲走,道:“你這人很壞,我要走了。”王小玩忙攔住她,急道:“好啦,好啦!我正經一點,你不告訴我情形如何,我怎麼幫你爹抓回你娘。”少女睜大眼,眼露疑色地道:“你能幫我爹?”王小玩拍了拍胸口,道:“我是你太師父的關門弟子,又是乾坤門新任掌門,當然有辦法啦!你可別瞧不起你這老公哦!”少女急得跺腳,道:“你再説你是我,我老公,再也不理你了!”轉身欲走。王小玩忙道:“好,好,現在不説,以後再説好了。”
少女見他如此皮,委實束手無策,只好不理會他,自顧自説道:“我爹為了習武,曾拜訪各大門派,名為上門討教,實則想從過招中,吸取人家的武學,面且他還辦了無數次武林盟會,召集各地江湖好手,共同砌磋武藝,為的也是同樣的目的,但十幾年下來,他雖已名震天下,卻還是打不過我娘,怎不叫他灰心頹志,偏生虛雲子大師伯以他不是乾坤門的人,不肯教他打我孃的方法,只幫他設一個陣,等待機會,但那也渺茫得很。”
王小玩笑道:“誰説渺茫得很,我可不是來了。”少女驚道:“什麼,你闖過了陣?”王小玩笑道:“當然啦!不是怎麼有資格叫你老婆。”
少女臉上一紅,神態上對王小玩印象好了一點。王小玩腦海靈光一閃,想到蘭花婆子費了那麼大心力研攻六陽開山拳,而且又昧着良心,一再要自己用這套拳對付金夫人,可見這套拳正是剋制金夫人的妙法。
自己若想討好眼前的大美人,那就得幫她完成一樁心事,否則就算強娶過門,那也是無趣得很,不如讓她心甘情願,歡天喜地嫁過來,這才是上上之策。當下,神秘兮兮笑道:“哎!我若能幫你父母團圓,你怎麼謝我?”少女臉上更紅,顫聲道:“口説無憑。你要真的完成了才行。”王小玩搖頭道:“那怎麼成,到時候你隨便摘朵花送我,也算謝我,老子可不是吃了大號。”
少女別過頭去,細聲道:“那你要如何才算條件?”王小玩笑道:“説條件就太難聽了,我只要你不反對我和你爹説好的婚約,到時高高興興嫁給我就是了。”少女低着頭道:“你一直説你是我太師父的關門弟子,那你就是我的師叔,那你,我怎能跟我成親?”
王小玩急道:“那又有什麼關係,我這師叔跟你年紀差不多,又不是長鬍子老公公,人家外面的世界啊,早就不談這些規矩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大不了,我自己這個掌門人,將自己逐出門,那麼老子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自由人,什麼輩份啦!鳥規矩啦!可都管不了我羅。”
少女一聽他為了自己,連掌門人也不要做,不禁生出一絲心動,面若桃腮,明媚無比,羞答答地細聲道:“只要體有辦法讓我娘回到我爹身邊,那你説什麼就什麼。”王小玩大喜下,一跳五尺高,大叫道:“那還不快帶我去見你爹,遲上半分鐘,我都覺得可惜。”便落髮足便走。
兩人來到金振俠閉關的石室外,看到金滿堂正跪在門外,苦苦哀求其父別再閉關折磨自己。兩人來到金振俠閉關一看到他的出現,臉上的神情,真比看到船在地上走,還驚駭十倍。
王小玩並不理會他,已迫不及待地發問道;“金莊主,我是王小玩,老實告訴你,我是乾坤門新任的掌門人,我來教你如何打敗你那怪老婆,休快將石門——”還投將打開兩字説出,石門已碰地一聲大開,金振俠衝了出來,一把抱住王小玩,激動地道:“真的?真的?”
王小玩怪叫道:“我的天,你這樣老子怎麼辦事?”金振俠才自覺失態,訕訕然放開人,口裏依然急呼呼道:“你真的有辦法?”王小玩拍拍他的肩頭,笑道;“放心,沒三兩下,怎敢上梁山,來!”
一拉金振俠,兩人一起走進石室,又將石門關上。金滿堂滿臉疑惑,轉頭對少女道:“四妹,那小子説的都是真的?”少女道:“嗯!娘也是這麼説。”金滿堂道:“那娘怎麼可能放他來這裏?”少女道:“我也不知道:“他同娘還打了一架,後來。娘跑去找大師伯,然後我們就來這裏了。”
金滿堂心頭一震,能和他娘打上一架,而毫無損傷,只怕天下間,找不出五個來,看來這個眼中釘真是乾坤門的新掌門,自己還是避着點好,便不再問,略為敷衍幾句,掉頭腳底抹油。
王小玩和金振俠足足在石室內耗了大半天時辰,那少女便一直候在門外,等石門開時,見到兩人均喜孜孜地走出來,便放下心上大石,開口叫了一聲爹。金振俠笑吟吟,點頭道:“乖女兒,很好,很好!”
少女從未看過自己的親爹如此喜上眉梢,心情開懷,一時之間,感動莫明,兩顆淚珠直在眼眶裏打轉,卻瞥見王小玩也正喜洋洋盯着自己,忍不住羞紅飛頰,心道:“他若能讓爹永遠這般開心,便叫我去死,我也心甘情願。”王小玩見心上人,對自己頻投美目,嬌羞動人,知道已博得美人歡心,這滋味真比當了皇帝還過癮,自己是笑得忘了自己是誰了。
只聽金振俠道:”阿姒,為父已將你許配給這位王小俠,你可高興?”阿姒哪敢回答高不高興,只將頭垂得更低。兩個男人自然以為她很滿意,相視一笑,神通意會。王小玩笑道:“走吧!老丈人快去把丈母孃找回來,才能辦喜事呀!”金振俠連聲稱是,吩咐愛女留在家中,卻和王小玩連忙去尋金夫人。
臨走時,王小玩眨眼笑道:“好老婆,等着我們爺兒兩凱旋歸來吧!”這才心甘情願離去。
終南山的半山腰上,有一面完整的石壁,長寬皆有幾丈,在登山遊賞的人跟中,這真是一片自然而偉大的景觀。可是,這時石壁下方,卻現出一個洞口,顯示整個石壁後是一個空曠的空間,這要讓人撞上,真要以為是神仙所為,不到個一年半載,只怕也不甘休。
這時,洞些傳來金夫人憤怒的聲音道:“你這死婆子,誰叫你闖進這裏了?”只聽蘭花婆子惡狠狠地道:“你這賤女人,你才是闖進來的,師兄要運氣治療這小孩,請我來替他守關,這有什麼不對啦!”
兩人立刻又為一言不合,驚天動地的在洞內打將起來,而在洞裏深處的虛雲子,卻凝神閉目養精蓄鋭,以便能一掌恰到好處拍開三七仔的膻中穴,對洞外慘烈的打鬥,只有充耳不聞。
等王小玩和金振俠來到石壁前,她們倆人已不知打了多久了。金振俠驚道:“阿羅,你怎麼又同蘭花師姊打起來了。”金夫人怒道:“我的事,你管不着!”蘭花婆子卻笑道:“振俠好老公,快將你的好老婆帶回家去吧!我看就將她關在石屋中,上了手銬腳鐐,這樣保證燭從此乖乖聽你擺佈。”金夫人怒氣更盛,尖聲厲叫道:“當年若不是你使陰謀詭計我怎會和大師兄分手,而任金振俠這老匹夫將我娶走。”叫聲越厲,下手更重。
蘭花婆子卻不畏懼,一邊還手,一邊笑道:“人家金莊主對你一往情探,我怎麼忍心不幫他呢!”金夫人怒叫道:“你為何會有散功粉?”蘭花婆子陰陰冷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當然是大師兄給我的了,他對我説,他已經厭倦了你,叫我想法子弄一點給你吃,好讓金莊主能將你抱走。”金夫人怒吼道:“你胡説!大師兄不是這種人!”叫得狀若顛狂。王小玩心中-凜,急道:“金莊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金振俠老淚縱橫,搖頭嘆道:“設想到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她居然一點也不將我放在心上,罷了!罷了!”
王小玩一聽大急,心想你這一罷,豈不是連我的美滿姻緣也罷掉了,忙迫出洞外,拉住傷心欲絕的金振俠,急道:“你將事情原委説給我聽,也許我有化解的法子。”金振俠由此心中存了一絲希望,遂在洞口説起故事來。
原來,當年金振俠由於痴迷於江青羅,日夜用盡心血苦追,無奈伊人獨傾心於虛雲子,偏偏是吳翠羽也愛上這個大師兄,兩個師姊妹水火不容,醋海興波。金振俠由於追求不遂,就與蘭花婆子吳翠羽定下計策,盜了虛雲子獨有的散功粉,放人江青羅的飲食中(這中間當然費了很多手腳)。江青羅誤食散功粉後,功夫全失,金振俠趁機佔有了她,而騙她這就是虛雲子之計。江青羅既失身於他,又聽一切原來是心上人安排,傷心欲絕下,只好答應做金振俠的妻子。本來兩人生活得還挺美滿,但紙終究是包不了火,事情的真象漸漸已被做了金夫人的江青羅探知,而且經過十來年後散功粉的威力漸失,她又慢慢恢復功力,由此瞞着金振俠日夜苦練。
終於在一個夜晚,她圓功奏成,一掌打敗金振俠,揚言除非他能打敗她,否則,永遠不會回到他身邊。然後,一個人到終南山找虛雲子,想問他當年之事,是否出於此手。偏生虛雲子為逃避兩個師妹的糾纏,讓自己封在石壁內閉關練功.對她的登門叫陣,毫不理睬。
金振俠為了不想離愛妻太遠,也舉家搬到終南山。而蘭花婆子則是早就定居此山,以便能等到師兄出關,好表示對他的愛意。
仇人相見,自是分外眼紅,只要一碰上,不打個兩敗俱傷,絕不甘休,如此一斗又是十年來。王小玩聽完這段悲烈的愛情戰爭後,怔了一怔,才長長吁了口氣,道:“那她離家出走時,你那小女兒,也才一、兩歲羅!”
金振俠點頭長嘆道:“是啊!才剛滿一歲,沒想到阿羅竟狠心棄她而去。”説着又頻垂老淚。王小玩沒來由的怒氣一生,罵道:“世上竟有這樣笨女人,拋夫棄子來找個莫明其妙,只會精神病似的縮在石壁中的人,待我來教訓教訓她們。”
大踏步便往石壁內走進,只覺二股勁風已在洞內橫行,力道之大,令人止步。王小玩提一口真氣,大喝一聲,硬生生地闖了進去,背後傳來金振俠的呼喝聲,但隨即被震耳欲聾的勁風和厲叫聲掩沒。
費了好大的勁,總算才睜開一縫眼皮中,看清楚二個打得壯烈的師姊妹。王小玩倒抽一口涼氣,長這麼大,現在才算真正看到一場絕頂高的廝殺。眼中耳裏盡是掌風掌風.手影腳影眩目地閃動,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怎不叫他駭異,在這強大的旋流中,委實被搞得團團轉。
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地也打出一舉陰陽盈虛拳,想用強力制服兩個神智失常的人,但左衝右突了大半天,居然半點效用也沒有,禁不住一腔的憤怒,提聲喝道:“你們以為這樣打下去,最後肯定會如願以償嗎?老子説你們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被人耍了大半輩子,還傻呼呼沉醉在那鳥夢中。”
他這幾句話,用盡所有的力氣叫出,竟然蓋過一切聲音,人人聽得清楚,啪啪兩聲,所有一切皆靜止下來,蘭花婆子和金夫人已各抓住他一隻手,齊聲喝道:“你説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王小玩還沒來得及編出一套話來應付她們,蘭花婆子已惡狠狠道:“你已嫁了人,又生了一子七女,那還有臉跟人家來問個屁!”金夫人怒罵道:“你使詭計,才沒臉見人!”兩人盛怒下,竟以中間的王小玩為肉靶,各自運掌抵在他身上,想以掌力打敗眼中釘。
這樣一來,王小玩的身體,頓時成為兩人拼鬥內功的戰場,只戰得他五臟翻騰,眼前金星直冒,連發聲抗議的機會也沒了,更甭説廷起自己的內力來抵抗,只能痛苦地從喉間發出幾聲荷荷聲。
金振俠人在洞口,看在這情形,想過來拉開金夫人,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道,又打回洞口,跌得甚是狼狽。眼看王小玩就要被擠壓成肉餅和肉汁之際,洞裏深處,陡然飛出一人,啪啪啪地出手如電,在電光火石間已封了三人的全身大穴。
王小玩在這時,也因支持不住,而昏了過去。
在一片寧靜中,王小玩陡然神智一清,立即睜開雙眼,只聽二六子道:“醒了,醒了!”接着別十鬼大叫道:“好也,萬歲!”
隨後是兩個嬌嫩的聲音整齊劃一喝道:“別吵好不好!”然後靜止半晌,忽聽三七仔硬嚥道:“謝天謝地,總算老天有眼。”
王小玩一聽到三七仔的聲音,象遭了雷擊一樣,縱聲大叫道:“三七仔,你好了!”這一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大如獅吼,連自已的耳膜都被震得發疼,轉頭見牀邊圍繞着一羣人,個個被他吼得臉色發白。
也在這時,王小玩發現牀邊也站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女,明眸皓齒,嬌豔小巧,耐不住嗤地一聲笑道:“呵,你們兩個還真長得一模一樣。”兩個少女又整齊劃一地撇嘴道:“嘿!少見多怪!”
連表情動作也整齊劃一。王小玩一高興,一股碌翻起身,他用的是慣用的力道,沒想到竟將自己跳得離牀三尺高,吃驚下又重重摔入牀中,一臉迷惑地道:“你娘哩.老子力氣好象多了不少似的。”一瞥眼發現阿姒就在身邊,離他最近,偏沒被他一眼發現,又驚又喜下,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老婆,你也來啦。”阿姒滿臉通紅,掙脱他的手,急道:“一見面就投好話。”二六於笑嘻嘻道:“剛才還急得唏哩嘩啦,這會兒又假正經不理人。”眾人還來不及笑出聲,那對雙胞姐妹有人發聲喝道:“你不説話,沒入當你是啞巴。”
王小玩見開口罵人的,正是那個嘴邊有顆小痣的老五,轉眼見二六子噤聲閉嘴,一腔尷尬,耐不住便縱聲大笑,偏瞥見阿姒白了他一眼,也立即將大笑換成乾笑,一付訕訕然的模樣。
這時,一個人飄飄逸逸地來到眾人身後,面掛微笑道:“小玩,你醒了。”王小玩一見此人,立即驚呼道:“虛雲子大師兄,後來怎樣了?”自是問那場打鬥的結局。虛雲子長嘆一聲,道:“她們倆人兩敗俱傷,你卻獨獲其利。”王小玩一臉憤憤不平,叫道:“我他媽差點成了氣壓肉餅,能得什麼利,一文錢也撈不到。”虛雲子微微一笑,道:“她們全力使勁注入你的體內,以便互相比拼,當時我一見到,深怕你會經脈全斷,來不及阻止她們,便封了你們的穴道,這樣一來,她倆人的真氣便滯留在你體內。
幸好你體內有師你的圓功守護,雖在強力襲擊下,經脈居然毫無損傷,不過你體內變成有三股真氣在流竄,這樣也是挺危險的,因為這三股真氣,乃不同凡人的修為,若不融洽,你一樣反受其害。
“後來,我想到師父能以金針度力給你,我自然也能以金針來調和這三股氣,因為它們畢竟是本門的上乘內功。”二六子這時又忍不住插口道:“是阿,虛雲子先生用長長的針,紮了你渾身都是,我還以為他要害你呢!”説着臉上訕訕一紅。
虛雲子笑道:“你們三個劍法根基很好,可見你們的師父是一個負責而紮實的人,必定可以讓你們成為本門傑出的後輩。”
王小玩聞言,心底了悟,知道二六子三人一定在看到自己被針扎的當兒,以為虛雲子要謀害自己,而合力去圍攻他。
否則,大師兄又怎能看出他們練的是本門的劍法,遂笑道:“他們三個笨傢伙,現在吃了虧了,還不趕快叫大師伯,什麼虛雲子先生了,真糊塗!”三個立即下拜行禮。虛雲子笑吟吟扶起他們,道:“現在小玩的內力,恐怕當今無人可敵了,但你們畢竟年幼,什麼修為也談不上,我有一樣見面禮送給你們。”説着,從懷中取出三粒紅色圓潤的藥丸,道:“這乃天山靈草煉製而成的增功大力丸,吃下後可助長經肋的疏通,使內勁快速凝成,一日之力可抵別人一年苦修,若持之以恆修習內功,不出一年定能圓功大成。”二六子三人喜不自勝,趕忙將藥丸吞下。
王小玩大喜,急道:“大師兄,師父曾交待我要練六陽劍法,可是我們只練三招,就練不下去了,你倒可教教我們。”
虜雲子笑道:“你為本門掌門人,自己練劍陣對付人,可不是有失身份?”
王小玩笑道:“你娘哩,只要實用,我可不管什麼身份,何況,又有誰説掌們人不可擺劍陣。虛雲子大笑道:“你的脾胃倒和我很象,好,你要學什麼,我一定盡全力幫你。”王小玩略一偏頭,想到此番離開長安是為了要去范陽,雖説毫無時間的限制,但也不能拖得太久,何況,他可也不想安份守己,乖乖待着學武太久,雖然可以天天看到阿姒,但沒別的刺激,日子也會很無聊。
王大將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日子過得無聊。所以,臉上先裝出極其為難的神色,然後吱唔道:“嘿!大師兄,我們四人身上有重要的任務,還沒完成,這練六陽陣劍,可不能費時太久了。”
他這番計較,虛雲子如何不知,心中早將計劃擬好,開口説道:“只要一個月,行吧!”一個月難免有點長,但總比一年半載,十年九秋來得短吧。
王小玩也不好再推辭,只有答應了。虛雲一嘆了口氣,説道:“好,我們去看你兩個師姊吧!”
王小玩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虛雲子道:“她們並沒受什麼傷,只是十成功力去了八成,身子難免會不知識,而虛弱一點。”王小玩笑道:“那也是她們自找的,可別怪到我頭上來。”一行人從一間石室,轉入另一間。卻見石室內有蘭花婆子一臉頹喪地盤腿坐着,見他們一大堆人進來,兩眼卻只盯着虛雲子。
偏生虛雲子對不見了金夫人,彷彿是他意料中的事,一點不訝異詢問,只凜然站着。王小玩見狀,只好開口問道:“吳師姊,你還好吧!”蘭花婆予兩銀凌厲地瞪着虛雲子,沉聲道:“她走了,我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虛雲子毫無反應,無動於衷地冷然道:“也好,你多多保重。”蘭花婆子神情突然激動異常,尖聲道:“我們都看錯了你,虛雲子,你真是古往今末第一大鐵石心腸的無情無義漢。”
虛雲子鎮定地道:“師妹,我數十年前已聲明過,今生要虔心修習武術,而且我已運勁練過六陽開山拳,根本不可能談及男女之情,你和江師妹如此痴迷於我這如木石之人,又是何苦來哉!”
蘭花婆子淒涼道:“我也不求什麼,只希望能如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共同研習盤學。”虛雲子仍鐵寒着臉,冷冷道:“每個人的童年,都會離他遠去,宛如夢幻一場,師妹,你又何必留戀,而空作古今痴人。”蘭花婆子大叫一聲,掩面拜出石室,頭也不回地去了,陡留一場圩噓給眾人。
王小玩見虛雲子對深愛他的女人,如此冷淡無情,忍不住就同情弱者,大聲道:“大師兄,你就算真不喜歡她,那也可以説一、兩句好聽的嘛,這樣做不是太無情無義了嗎?”虛雲子望着石室門口,長長吁了口氣,身子竟然晃了一下,也不回答王小玩的話,只道:“姒兒,你們三個回家吧!小玩四人要留下習武一個月,那時你們再見面。”話落,頭也不回走出石室。
二六子兩人聞言,忙去和雙胞未婚妻互相叮嚀,獨王小玩一人默默無語,站着發愣,阿姒過來推他一下;道:“小玩,我要回去了。”
王小玩卻喃喃道:“你看到後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緊綁着,到後來才松馳,嘿,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雖説知道了某事,臉上卻殊無歡愉之色。阿姒莫名其妙,問道:“什麼事啊!”王小玩道:“我説是大師兄,就是你大師伯。”阿姒奇道:“他怎麼啦!小玩,你也別怪他了,他一向對吳師姨和我娘如此。”王小玩口裏嗯了一聲,不再説下去。其實他於霎那間,明白了虛雲子的痛苦,也瞭解虛雲子事實上對兩個師妹,均一往情深,難以割捨,可是江青羅和吳翠羽是嫉護心很強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共事一夫,偏又同時愛上一個人。
這葉虛雲子如何選擇,無論選那一個,勢必嚴重傷害另一個,那良心如何能安?那除了逃避外,實無他途矣。王小玩恍悟此事,對虛雲子產生莫大同情,但又無奈得很,因為他一點忙也幫不上,所以也就不將這件事説出來給大家聽,深深埋在自己心窩裏。
阿姒和孿生姊妹阿婕、阿官,説了一會話後,才依依不捨和王小玩四人道別,期待一個月後,再來相見,三七仔見大家都有老婆説話,獨他沒人作伴,只將嘴嘟得老高,憤憤不平的模樣。
王小玩笑道:“小鬼頭,你才十三歲,就想學人飛,未免也太誇張了吧!”三七仔不搭理,自顧自生悶氣。王小玩只好道:“好吧,好在金莊主的小女兒,和你一般大小,不然你氣得去撞壁也是莫什麼勞甩。”三七仔聞言大喜,笑道:“老大,你願意去替我娶漂亮老婆?”王小玩笑道:“老婆那能替人娶的,我只是幫你做個媒,喏!金莊主一共有七個女兒。要是全家到咱們乾坤門,嘿嘿!你們説,這有多好啊!”
二六子興奮道:“對啊,我師父和張師叔都還沒出貨,趁這次趕快把他們推銷出去。”王小玩心中正是打這算盤,立刻喜孜孜,拍手笑道:“老大配吳師兄,老二配張師兄,老三配,配……哎,不對啊!地師兄他們有四個人,根本分不平嘛!”
別十鬼突然又叫道:“還有更嚴重的呢!以後本門這輩份可就亂七八糟羅!”這句話自然又惹來無數白眼,被公認為最別十的笑話。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這天虛雲子對四個興奮的少年,説道:“六陰劍陣。你們已練會,以後要常複習,才能更熟悉,從而發揮更大的攻擊力。”四人一起稱是。虛雲子又道:“此外王小玩,我代師父傳你的武功,你也不能放下,由於你得天獨厚,體內聚有三個人的真氣,可説一步登天,直接學習上乘武學,不必由入門功夫學起。但你既身為掌門,身負光大本門的責任,這些瑣碎的功夫,你也必須知道,否則,你以後若為人師,恐怕還不知怎麼教徒弟呢,你就多留一天,我把這些入門及初級武功,全記在一本乾坤武學上,我想將裏面的步驟及訣竅,向你解説清楚,這樣對你也有很大的幫助,説不定你還能創新招,成為一代宗師呢!”
王小玩心裏老大不願意,口裏卻笑嘻嘻道:“是,多謝大師兄。”二六子道:“我們就留一天,等你一起出去。”王小玩點了點頭,正要和虛雲子走入石室中,別十鬼忽道:“大師伯,你不隨我們一起下山嗎?”三七仔亦道:“是啊!大師伯,你跟我們走嘛,這樣可以幫忙老大!”虛雲子長嘆一聲,道:“本門有你們這些年青人來光大,已經足夠了,我一個行將就木的人,就算下山,也不能幫上什麼忙,何況,我已獨居慣了,下山只怕不能適應,不如留着。”他這麼一説,四人只有面面相視。這一天,王小玩整日和虛雲子,關在石室內解書,二六子三人則在別一間石室,一會兒談及自己的內功,因有食了靈丹,又經虛雲子一個月來的督促,已臻一流高手的境界,而大為興奮。一會兒又討論虛雲子這個人,終年閉在石室內,不知為了什麼?要修道練功不是那裏都行嗎?次日,王小玩一臉嚴肅地叫醒他們三人,只道:“走吧!”一句話,便往外走了出去。二六子三入睡意正沈,迷迷糊糊地踉蹌跟着。
直到出了石壁洞門後,二六子才道:“哎!老大,我們還沒跟大師伯道別呢!”話才説完,石壁忽然轟地一角又將洞口掩住,恢復一片完整山壁。王小玩長嘆一聲,道:“他説不必了,咱們走吧!”二六子三人跟着他,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日子,可就從沒看過王老大嘆過一絲氣,今天不但令人駭異,也令他們目蹬口呆半響,只有乖乖不吭聲地跟着走,心中以為王老大舍不得離開虛雲子。其實,王小玩倒不是一個謄戀離情的人,他是為虛雲子的感情悲哀而嶼,心想石洞這一關,這個慈祥温和的大師兄,就要帶着這令他痛苦的悲情,一起埋在裏頭了。
四個人片刻之後,即來到金色山莊門口,那看門的管家一見到他們,完全換上與昔日不同嘴臉,立刻延請他們來到大廳,並派人前去稟報金振俠。不一會兒,金振俠快步進人大廳,他的身邊赫然跟着打扮得雍容華貴的金夫人。王小玩將眼都瞪傻了,居然忘了給泰山大人請安,還是金振俠笑吟吟地先道:“你們出關啦,呵呵,恭喜.恭喜!”王小玩兒自未回過神,兩眼依舊直瞪着金夫人,不是她喝道:“怎麼,你見鬼啦!”才吃了一驚,回過抻來,第一句話就是驚道:“你們怎麼好啦!這是怎麼回事?”金振俠眨了眨眼,笑道:“就是這麼回事嘛!”
金夫人卻扳下臉,怒道:“要不是你來多事,怎會便宜這死鬼。”王小玩笑道:“喔!那我這做師弟的,總算做了一件功德……”
金夫人撇撇嘴道:“哼,你和老鬼一樣不是好東西。”王小玩死皮賴臉道:“別這樣嘛,我總也是你未過門的女婿加上小師弟,這不講翁婿之情,也得講講同門義氣是不是?”
金夫人被他逗得微微一笑,道:“你這小鬼雖然討厭,但總算聰明,做我女婿倒也合格,不過要做我女婿,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王小玩驚道:“我和你老公還有你寶貝女兒都説定了,其他還有什麼條件?”金夫人冷哼道:“那是他們的事,可與老孃無關。”王小玩苦下臉,無奈地遭:“好吧,你先説出來,咱們來加加減減一番。”金夫人道:“我這條件就是要,不能加減商量。”
王小玩忐忑不安地擺手道:“好吧!你説來聽聽。”金夫人道:“我要你將我逐出乾坤門,從此我和乾坤門毫無關係,你只能做我女婿,不能做我師弟。”
王小玩驚道:“這又是為什麼?”金夫人道:“我不能使我的愛女,隨隨便便嫁給她一個年輕師叔,這樣如何能維持本莊在武林中的聲名,還有我討厭透了乾坤門,不願再與它有任何瓜葛,你懂了吧!”
金振俠見妻子決心脱離乾坤門,自是決心斷了對虛雲子的單相思,這樣已然令他聽了樂陶陶,尤有甚者,向來對他不理睬的愛妻,這會兒居然會為了維持金色山莊的聲名,而拿來當一件重要的事,這如何不讓他心中竊喜。王小玩見老丈人喜上眉梢,心想,“讓她退出本門,只捎老子一句話,這等於放個屁,可是卻能討到漂亮老婆,和討好老泰山,老子還猶豫個鳥。”
立即點點頭道:“好,你既這麼堅持,我也不難為你,我當掌門的規矩不多,只有好來好去一句,喜歡就來,不高興就走,決不什麼罰來罰去,搞得仇深似海的,就按你的意思吧!”
金振俠夫妻見他答應了,均吁了口氣,也無怪乎他們如此緊張,一般門派的門規那有這麼便宜,要留則留,不留則走,這還搞什麼東西?普天下之,也只有王大掌門,能立下這條規矩了。
第一回合既然談妥了,接下來氣氛自然和樂融融,王小玩趁機道:“金莊主,你那大女兒、二女兒既然還沒有對象,能讓我來做個媒如何?”金振俠忙道:“喔,你有合適的人選了?”
王小玩笑道:“有喔,好得很呶!就是我倆師兄,其中一個姓吳的,還是二六子三人的師父呢!”金夫人沉聲道:“小玩,你搞什麼鬼,你那來的兩個師兄,筒直亂七八糟!”王小玩忙道:“是御風師叔的大徒弟和二徒弟,怎麼不是師兄來着。”金夫人怒道:“御風老賊害死師父,還能教出什麼像樣的徒弟,你快快將他們宰了才是,免得才初具規模的乾坤門,又毀在他們手上。
王小玩解釋道:“唉,他們人是很好的,你們看了他們後,一定會喜歡的。”金夫人撇撇嘴道:“那就帶來我看了再説,現在免談。”一句話使得王小玩滿臉不高興。
金振俠怕氣氛越弄越糟,忙道:“好了,好了,小玩,日後你就帶那兩位大俠來金色山莊遊玩,我不會令你失望的。”王小玩嘆了口氣,道:“好吧,那就這麼定羅!做不成大的,那做小的如何!金莊主,你看三七仔如何?”金振俠順着他手指,仔細打量三七仔,見他僕實憨厚,而且兩眼精光閃閃,可見年紀雖幼,但內勁已雄壯深厚,這點金夫人也看得出來,知道一定是虛雲於調教出來的。所以,在金振俠詢問她意見時,即點頭道:“好吧!就便宜這四個小鬼吧!”眾人一聽,立刻縱身歡呼。金振俠笑道:“老七還小婚事以後再辦,那老四三人,就趁小玩他們在,將它辦一辦吧!”金夫人卻撇嘴道:“不行,我還想和女兒多聚一些時候,一年後再辦吧!”王小玩亦想到帶着美嬌娘去范陽當間諜,總是不太合時宜,遂也道:“是啊,原該讓她們多和娘相聚,那就這麼説定羅!”金氏夫妻一起點頭。於是,王小玩在金色山莊又逗留了三天,自是為了多討好阿姒才如此,但身有要事,總是不得不走,金夫人也將他身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還了他,然後,大家在難分難捨中,終於分手道別。
四人在路上,所説的話自是不離漂亮老婆,而且還越説越有勁,重複幾百次也不覺厭煩。連走數日後,見人煙越來越稀少,景色也越荒涼,二六子忍不住問道:“老大,范陽怎麼越走越遠似的,老是走不到,咱們會不會走錯啦I”王小玩撇撇嘴,不搭理他。
二六子三人最是熟悉王老大了,見他有這種反應,均閉緊嘴,不再吭聲。因為王老大亦是如此,表示他正為此傷腦筋,而且會有這種結果,還是老大本人帶路之故,在這個時候吭上兩句那只有欠罵的人,才會去幹。四人又走了兩個時辰,才進入一片山陵中,只好沿着放馬慢行,直走到日暮西山。
還不見半個城鎮可以落腳,看來今夜是鐵定要露宿了。王小玩望了望左側有一株大樹,即道:“咱們在這裏過夜,明天再找路。”遂下馬準備歇息。他們身邊自是準備了不少美食.所以也不怕投城鎮落腳。一拴好馬,使圍着生起的火堆野餐,然後,除了輪到必須守留的別十鬼,要坐着打盹外,其餘三人倒地即睡。
他們自小就在外頭流浪慣,雖是睡在硬硬的泥地上,也不覺着和被窩裏有舒適差別,依然睡得又沉又甜,偏生到了半夜裏,遠處突有一陣吵雜聲傳來,彷彿有一大羣人,正往這邊跑過來,四人立即清醒,果見遠處有一大叢火團靠近。王小玩忙道:“把火熄了,把馬鬆開,以防萬一。”二六子立刻跳過去鬆開馬索,別十鬼則將火弄滅,四人悄悄站在馬側,靜觀其變。
由於大家均兩眼注視着火光,對黑漆漆的四周,反而疏忽。
就在火光又移近一大段距離時,忽聽一聲嘶叫,然後一團龐然大物往他們身邊衝了過去,嚇了四人老大一跳。三七仔顫聲道:“是不是老虎?”王小玩道:“那有人半夜捉老虎的,剛才那倒像豬叫,那是虎叫的,笨死了!”就在他們説話之際,那羣人已來到近處,王小玩這時正察看那隻奔過的動物,到底躲在那裏,還沒回過頭看人,卻聽二六子顫聲驚叫,“我的媽,鬼,鬼,老,老大,我們見,見鬼啦!”王小玩大聲罵道:“見你媽的大頭鬼!”
同時轉眼往火光中看,這一下也是全身大震,一時間愣在原地,身邊的別十鬼,和三七仔也各呻吟了一聲,不過王小玩已沒耳朵去聽他們説了些什麼話。
包在火光中的人,那有半分像人,個個身長兩丈,體格魁梧,黃髮大鼻,綠眼赤須,在火光閃爍下,活像山精羅漢,委實駭人。
這裏,他們也已發現王小玩四人,立即停止前進,嘰哩咕哩説了一串。
二六子三人只聽咕咕聲此起彼落,更以為是鬼話了,只將身子抖得更厲害。王小玩倒抽一口氣後,心神終於大定,對於人家説了一大堆莫宰羊的話,他倒已司空見慣,這當然是在北海和毛酋長等,相處了一段日子,得來的寶貴經驗。所以,眼前這批人,在他眼中已不再那麼可怕,不過,卻也是大傷腦筋,因為雙方語言不通,正是不知如何是好時,那批人中忽有一個黑髮者,開口用正確的漢語道:“你們四位是從中原來的嗎?”
王小玩吃了一驚後,忙道:“正是,我們是從長安來的。”用眼仔細打量那人,見他除了頭髮不同於別人外,一樣綠眼赤須,沒想到竟能口操漢語。那黑髮者道:“我們在捉一隻豬,不知你們看到他沒有?”王小玩指着西南面黑幽幽的地方,道:“聽聲音是從這裏跑的。”那黑髮者喜道:“喔!多謝!”接着咕哩兩句,這羣人立即往那方向吆喝而去。
直到這時,二六子兀自驚魂未定。拉着王小玩的手,顫聲道:“老大,他,他們是人是鬼?”王小玩笑罵道:“廢話,鬼當然説鬼話,你沒聽他們説的是人話嗎?”三七仔叫道:“他們嘰嘰咕咕的,難道不是説妖怪話?”王小玩笑道:“當然不是啦!只是老大覺得奇怪,同樣是人偏偏要變出不同的話來説,真奇怪哉也。”四人這時也沒有了睡意,就坐在樹根下休息,直到天色將明時,才又見那羣人一邊唱歌,一邊扛着一隻肥豬凱旋歸來。那黑髮者見他們還在,便過來笑道:“小兄弟,這次能捉到這隻惡豬,你們也有功勞,到我們那裏吃喝一頓吧!”王小玩道:“你們住在那裏?”黑髮者道:“我們不屬中原皇帝管的,我們是一個獨立的部落,現在已稱為孝意國,我們都是孝意人,我們的國家有三幹餘里,分為五百大柵,每個柵有二幹餘户。”王小玩奇道:“即然是不同國的人,為什麼你漢語説的這樣好?”黑髮者道:“因為我的祖先是漢人,他們來到這裏和孝意人住在一起,我們這些後人,不但要學會孝意話,從小還得學漢語,免得忘了自己本是中國人,這是祖先的遣訓。不過,常有些漢人會和你們一樣,到這裏來想做生意,我們會懂漢語倒也方便不少,免得和他們起衝突。”
王小玩道:“做生意怎會起衝突?”黑髮者道:“我們向來做生意的,一向自給自足,我們養得馬、羊、和生產金、鐵,都是我們自己要用的,決不賣給別人的,所以,只好讓那些想做生意的漢人失望了。”
王小玩笑道:“呵,他們一定會覺得你們奇怪啦.好好的銀子卻不賺!”
黑髮者笑道:“銀子又不能吃,對我們頂多拿來掛着玩,沒多大用處。”王小玩笑道:“還好我們只是路過這裏,並不是來做生意的,不然摸着鼻子,空手回去的滋味可不好。”
黑髮者聽他們説是不想來做生意,更是高興,忙邀請他們到自己的大柵內。走過一個山丘後,才發現前面有一個宛如大寨的建築,原來孝意人是以粗木條,建成又高又長的木柵欄,來做為他們的國界,看起來活像一個寨。王小玩等人來到近處,才發現大開的寨門上,並沒有守衞的人,他們這種在長安長大的人,看慣五步一哨,三步一崗的嚴密守衞,這裏見大家大門空空洞洞開着,反而覺得奇怪。王小玩四人隨着黑髮者走人柵內,看到這裏面有石屋、木屋,建築也是有大有小,街道有直有彎,柵邊上更種有大片稻田、麥田,青草地上養了大羣的馬和羊,一切景象宛如一個農村。裏面的人雖長得奇怪,對他們的出現卻不驚訝,甚至還笑臉相迎,有的小孩還會上前來拉拉人。王小玩終於忍不住問道:“哎,這位大哥,你們既然是一個國家,那為什麼沒有兵丁,連守衞都沒有,那不是危險的很?”黑髮者奇道:“守衞?兵丁?”理出一臉莫名其妙,顯然不懂其中涵意。王小玩解釋道:“就是派人去門口,拿着武器站崗,以防別人亂闖進來啊!”
黑髮者瞠目道:“拿武器去站在門口?幹活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去站那裏?別人想進來,也沒什麼不對啊!為什麼不讓他們進來?”王小玩急道:“萬一人家是想來打你們,那裏可怎麼辦了?”
黑髮者彷彿從來沒聽過這種話,吃驚的道:“人家要來打我們?好端端的,怎麼會呢?”王小玩道:“萬一會呢?”黑髮者道:“我們有矛對付他們。”王小玩暗歎一聲,心道:“那算什麼,這些人恐怕打架也不會喔,真是糟糕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