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
眼前金光一閃,便已多了一個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怪物。
白中紅和凌纖兒向前看去,真是感到眼前一亮。
站在九子天魔前面的那頭異猿,和普通人差不多高,直立著,看來簡直就是一個人。
它渾身上下披著金光閃閃,長有五寸的金毛。
那金毛一根一根,如純金打出的一樣,令拜金主義者,看呆了眼。
猿眼晶亮通紅,宛如像是鑲上兩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甚是搶眼。
異猿一來到九人面前,歡嘯連連。
在九人的身邊挨擦了一會,突然將眼光停在白中紅和凌纖兒兩人身上。
白中紅本來還以為那頭異猿,是龐然大物的巨無霸。
如今一見只不過同常人大小,甚感放心。
直覺自己和凌纖兒合力,或許打得贏。
大天魔已道:“猿兄,這兩人你沒見過,等一會,我們出關卡後,要將他們留著,煩你看守他們,不要讓他們亂走。”
那頭火眼金猿聽了,竟點了點頭。
白中紅不由冷笑了一聲。
大天魔轉過頭,瞄眼道:“怎麼,你們兩人以為猿兄看不住你們?”
那火眼金猿此際,全身金毛突然根根倒豎,使得它看起來,膨脹多了,便顯得更大、更威猛。
它聽了大天魔的話,對於白中紅不將它放在眼裡,甚怒。
大天魔道:“猿兄,你顯一些威風給他們看看!”
白中紅想知道火眼金猿究竟有多大神通,張大眼睛等著看!
火眼金猿發出一聲怪嘯,身子突然筆直向上直撥!
它直上直下,足足掠有四五丈。
白中紅看了,眉頭直皺.很難應付哪!
這樣直上直下,掠起四五丈高,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是辦不到,火眼金猿自然是天生有此異凜了。
白中紅和凌纖兒昂頭向上看去。
火眼金猿躍上四丈後.已到了接近山洞頂之處.它長臂一伸,露出了長長的爪甲。
砰的一聲,猿爪竟插入洞頂的岩石中。
白中紅苦臉一張,知道擺不平了。
洞壁全是堅硬如鐵的花岡巖,就算是寶劍利刃,仍然很難插入。
火眼金猿猿爪之利,還不令人頭疼嗎?
火眼金猿就以一爪插入岩石之力,支持著全身,懸空蕩了幾下,突然又一聲尖叫,身子打橫飛出,掠到一塊突出洞壁的大石上。
當火眼金猿飛出之際.聲勢驚人快速。
只見金虹一閃。
它到了那塊突出的大石上,怪叫兩聲。
雙爪捧住了尺許見方的石角,猛地一扳。
叭然聲響中,火眼金猿晃動那塊大石,竟硬是被它從石壁上扳下。
白中紅哭喪著瞼,看呆了眼。
火眼金猿卻不斷怪嘯,雙爪漸漸合攏。
隨著它雙爪的合攏,那塊大石,發出了一陣。軋軋聲,竟被金猿硬是擠碎,變成無數小石塊.向下落來。
闢辟啪啪,落了一地。
火眼金猿直到它手中的一塊大石,完全被抓成了小石塊,才又身子一縱,落下地。
它望著白中紅和凌纖兒短叫兩聲,像是在冷笑。
大天魔笑道:“兩位可看到猿兄的厲害了?”
白中紅憋嘆聲,不說話了。
大天魔呵呵笑道:“請猿兄帶路。”
火眼金猿轉過身,向前走了出去。
它在走動之際,全身金色的長毛,閃起了一陣金光,甚是燦爛眩目。
很難想像,它的力道如此大,能夠空手裂石!
一行眾人,向前走了沒多久,又看到一扇鐵門。
那扇鐵門,足有一丈高、六尺寬。
門上有一個巴掌大箭形凹洞。
六天魔欣笑著來到門前,將一支銀箭放在凹洞中。
九子天魔合力推門,只微一用力,門即應手大開。
門外還有一大段山洞,但在洞口處,已可見得陽光。
大天魔轉身道:“猿兄,這兩人要是想硬闖,給他們吃點苦頭就好,不要傷害他們。”
金眼金猿點了點頭,一副你放心,我只修理,不會打死人的得意模樣。
九子天魔走過那扇鐵門,又將鐵門砰地關上。
由於進來的大門沒關,仍可清楚看到洞裡事物。
金猿也不管白中紅、凌纖兒,逕自走到鐵門邊蹲下,懶得理他們兩人。
白中紅瞪眼道:“它好像很得意!”
凌纖兒苦笑道:“中紅,別去惹它。”
白中紅自是看到金猿的厲害.他也很不想惹啊!”
但已到最後關口啦!
難道千辛萬苦,跋山過水.歷盡了那麼多的艱險.嚐到了那麼多苦楚,結果就失敗在這最後一關上?這大遜了吧!
白中紅一想到這裡,勇氣百倍。
他沉聲道;“我去試一試!”
凌纖兒忙道:“你的腳傷……”
白中紅雙腳著地,已然正常:“沒關係.好多了.我已可作戰。”
凌纖兒還想阻止。
白中紅已道:“別忘了,這是最後一關,所有的辛勞艱險,只要過得了這關,就能有代價。”
凌纖兒聽了,長嘆不已。
白中紅身形一躍,已到了火眼金猿的身前。
他朗聲道:“猿大哥,你可否讓我們過此門?”
火眼金猿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根本不理白中紅。
白中紅連問三遍,都得不到回答。
他自是有氣:“你不讓開,我便要硬闖了!”
火眼金猿直到此際,才挪了挪身子,鼻孔中發出了“哼”的一聲,可稱之為冷笑吧!
白中紅一圈手臂,鏘然聲中,龍齒劍已出鞘。
他劍才出鞘,金猿卻已出招!
金猿如狂獅暴跳而起,高衝三丈,直撲白中紅。
白中紅眼看金猿衝至,龍齒劍忙往前疾刺。
他劍才刺出,劍招還未使出。
陡然之間,覺出劍身一緊,他使得極其純熟的龍齒劍,竟然揮之不動,僵在半空。
龍齒劍的劍尖,已被火眼金猿右爪抓住。
火眼金猿右臂一縮,白中紅只覺一股大力要將自己拖得向前跌去。
他連忙真氣下沉,穩住了身子,手臂也向後縮,想將劍奪了回來。
一人一猿,僵持不過兩刻鐘,便已見白中紅臉色脹紅,甚是狼狽。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的力道已經運到了極點。
若是再和火眼金猿爭奪下去,用力過頭,一定會形成極重的內傷。
她連忙急叫:“中紅!鬆手!”
白中紅只覺得自己不論運多少力道,火眼金猿的力道,總在自己之上,像是無窮無盡,還可以隨時增加一樣。
這也太驚人了。
此時,白中紅除了鬆開龍齒劍,實在沒別的辦法。
他卻還想堅持片刻,不願一上手就連兵刃都失去,那也太遜啦!
就在他準備連最後一分氣力都運用之際,火眼金猿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嘯,手臂向上,猛地一抖。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其大無比的力道,直逼過來。
不由自主,五指一鬆,身子也向後蹬蹬蹬地連退三步。
凌纖兒連忙趕過來,扶住白中紅。
她連聲問道:“中紅,你沒事吧?
白中紅一運真氣,並沒有受傷。
他瞪眼道:“當年無邪仙魔受困之際,這頭金猿不知在什麼地方,如果它在身邊,無邪仙魔就不會輸了。”
當年各門各派圍攻無邪仙魔,出動的全是精銳,正邪各派的高手都有。
他們當時,對付無邪仙魔又是齊心一致的,和如今各門各派追趕凌纖兒,卻各懷異志不同。
無邪仙魔武功雖高,終不是對手。
白中紅這樣說法,自是覺得這金猿,功力超人,定可扭轉局面。
凌纖兒苦笑道:“如今已失了龍齒劍,如何是好?”
忽然聽得“唰”的一聲,利劍竟向她劈面飛了過來。
凌纖兒連忙閃身避開,龍齒劍又向前飛出了丈許。
篤的一聲。插入了石壁之中。
入壁足有七八寸之深。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見火眼金猿扔回龍齒劍,笑得更是苦癟。
可見火眼金猿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中,不論他們有沒有龍齒劍,它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對付他們。
白中紅垂頭喪氣,來到了石壁前,用力將龍齒劍拔下。
他和凌纖兒就倚著石壁,坐了下來。
白中紅雙眉緊皺,用力地想著辦法。
然而,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時間越是過得久.對白中紅和凌纖兒便越是不利。
當九子天魔一回來之後,他們更加沒有希望了。
白中紅此際,倒寧願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絕頂高手而不是一頭金猿。
若是武林高手的話,還可以用計。
但金猿雖是通靈,總是畜牲,怎麼耍啊?
兩人坐下來後,火眼金猿又在他們前面蹲了下來。
白中紅猛打主意,連凌纖兒向他望了幾次,他都沒注意到。
凌纖兒不禁嘆聲道:“中紅,你不必多想了,我頂多得不到通天令,又有什麼關係?”
白中紅嘆了一口氣,仍不出聲。
凌纖兒道:“九子天魔的目的,只不過是要得到那面通天令而已,他們得了通天令之後.就不會再將我們擋在這裡,我們便可設法出洞,去弄明白你的身世了,別急嘛!”
白中紅苦笑不已。
向火眼金猿一指:“到時那畜性便肯放我們過去嗎?”
白中紅這一句話才出口,只聽得火眼金猿突然怪叫一聲.便站了起來。
火眼金猿一站起來,全身金毛,又根根直堅,神態甚是威猛。
一對火也似紅的紅眼,望定了白中紅,一看便知它是在生氣。
凌纖兒見了這情形,有些驚心。
她向白中紅身邊一靠:“中紅,你看,你叫它畜性,它生氣了。”
白中紅看到火眼金猿這情形,倒也有些驚心。
但這時,他已經夠煩心,口不擇言,冷笑連連:“它不是畜牲是什麼?難道還是人嗎?”
火眼金猿似聽來大是逆耳,已電閃般向前面衝了過來。
白中紅斥喝一聲,身形疾閃,十七、八掌向前猛地拍出。
只覺無數道狂猛的掌勁,直向金猿揚去。
金猿竟是不畏懼,挺胸逼來。
啪啪啪啪,連珠般暴響,掌勁全擊在金猿肚子上。
金猿竟然抽翹嘴角,咧嘴狀似冷笑,居然老神在在。
原來金猿身上的長毛雖甚柔軟,它的肌膚卻堅硬如鐵,根本不把白中紅的掌力當一回事。
身體猛然欺來,那霸道之氣勢,驚得白中紅連連退後。
那猿得理不饒人,兩隻長臀疾伸,煥然抓住白中紅雙肩。
白中紅忙又運起內勁,猛打金猿全身。
金猿只當白中紅在搔它癢,一臉不屑斜瞪白中紅。
看得白中紅幾乎發狂!
卻怎麼都無法擺脫金猿。
金猿索性抓牢白中紅肩頭,將白中紅捉離地上,甚至高舉過頭。
“猿大哥,九子天魔吩咐過你不能傷害我們的,你別亂來啊!”
白中紅不甘示弱:“纖兒,別害怕!”
金猿似有意捉弄他,猛抖他幾下,又看得凌纖兒尖叫連連。
白中紅早已看出,金猿全身刀搶不久,勁力難傷,唯一的要害,該是那雙眼睛。
雙腳猛然運勁,連珠直踢向金猿雙眼。金猿果然護目。
白中紅雙腳向它眼睛攻到,火眼金猿雙臂一鬆,去抓白中紅的腳。
白中紅一覺出火眼金猿已鬆開自己的肩頭,趕緊抓住機會。
身形向下一沉,一個倒翻筋斗,向外翻去。
他動作快極,金猿那一抓,竟然沒將他的雙腳抓中。
白中紅一落地之後,便將龍齒劍舞得滴水不透,護在全身。
金猿全然不管,長臂搖動,攻了過來。
白中紅更加驚詫,劍招連發。
儘管劍影嚴密緊迫,卻無法將火眼金猿的來勢阻住。
轉眼之間,金猿已經欺到了他身前。
長臂揮處,竟以它滿是金毛的手臂.來擋阻龍齒劍。
白中紅手腕一振,以龍齒劍有鋸齒的一面,向金猿的手臂直削去。
龍齒劍削鐵如斬豆腐,自是鋒利驚人。
金猿偏以為它毛粗皮硬,避也不避一下,直迎過來。
眨眼之間,劍臂已然相交。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大力,撞了上來。
五指一鬆,那柄龍齒劍已拿捏不穩,直向半空飛去。
金猿猿臂和龍齒劍相碰之處,臂上金毛,也被鋸下一根。
金猿一向愛惜一身金毛,寶貝得很。
它臂上失了一根金毛,兩眼幾乎要噴火,尖斥嘯叫不已。
就在白中紅想看清楚,脫手而揚的龍齒劍飛向何方之際,金猿已經發動攻勢,五隻晶光閃閃的指甲,向白中紅當胸抓到。
它已經發了狂,不管大天魔叮嚀不可傷二人的吩咐。
白中紅一見金猿利爪抓到,想起金猿空手裂石的神力,也有點害怕。
他連忙身子向後,猛地一縮。
金猿卻已施展全力,快到了極點。
白中紅身子縮得雖快,“嗤”的一聲,胸前的衣服,仍被抓下一大片。
這一下來勢更快。
金猿右爪一抓不中,左爪已揚了起來。
白中紅還來不及施展“移形幻影”,腰際已傳來一陣劇痛。
不但衣服被撕去了一片,皮肉上還留下了五道長長的血痕。
凌纖兒乍見這情形,不禁驚得呆了。
及至她看到白中紅避開金猿的第二抓時,已是狼狽不堪,就要被撕裂,不禁大叫一聲飛撲了上去。
她只撲到了一半,金猿反手向後揮來。
一股大力.將凌纖兒推得倒跌了出去。
凌纖兒倒在地上.只見金猿向白中紅步步進逼。
白中紅幾乎已沒有了退路。
嚇得凌纖兒驚聲:“住手!住手!”
邊叫邊在地上拾起石塊,用力向金猿打去。
石塊打在金猿身上,卻又反彈出來。
根本毫無作用!
白中紅苦癟不已:“完了,這下要被它解決了。”
凌纖兒比他更緊張,又向前逼近幾步。
一眼瞄到,地上有一隻暗器囊。
暗器囊本是白中紅放在懷中,因白中紅衣服被撕破,便掉下地。
凌纖兒忙撿起來,也不管裡面有些什麼暗器,抓了一把,便向金猿丟去。
只盼能給金猿一點壓力,好讓白中紅有喘氣機會。
凌纖兒一把扔出七八枚暗器,金猿聽到有暗器嘶空聲,自背後傳來,反手一抓,將那把暗器,全都抓在手中。
金猿右臂反手抓來,左爪仍然向白中紅頂門抓下。
白中紅已經退到洞壁,沒有退路。
眼看金猿這一抓,便要玩完了。
情形卻又出了變化!
金猿一抓到了那把暗器,渾身一震,突然僵立不動。
當它僵立不動之際,左爪離白中紅的頭頂,已剩三寸。
白中紅和凌纖兒,見全猿突然厄立不動,一時之間,驚魂未定,不知發生了什麼變化,也都呆站不動。
還是凌纖兒較早醒神。
她忙道:“中紅,快向旁退出。”
白中紅猛地驚醒,身形一晃,向旁掠出丈許,金猿仍是僵立不動。
凌纖兒來到白中紅的身邊。
只見白中紅身上的傷痕並不多,只是一件外衣卻已被猿爪,撕得破破爛爛。
凌纖兒忙道:“中紅,我們離遠些吧!”
白中紅這時,已拎迴心神。
他向金猿望去,金猿仍僵立不動。
白中紅甚感奇異:“纖兒,你丟出什麼,它竟被你制住?”
凌纖兒憋聲道:“它不是被我制住的,我在你暗器囊中取了一把暗器.向它丟去,那一把暗器,全被它右爪接住了。”
白中紅甚覺不解,直盯著金猿。
只見金猿將右爪漸漸地移到了他的胸前。
在它接住了暗器之後,還是第一次有動作。
白中紅和凌纖兒緊緊地靠在一起,看它下一步的動作。
金猿將右爪移到胸前之後,便慢慢地打開了五指,攤開手掌來。
它的一雙火眼,也定在它手掌上。
金猿的手掌上,本來有七八件暗器,都被金猿的那一握而握的變了形,全成了鐵塊。
還有幾支銀箭成了銀塊。
其中有一件暗器,卻是例外。
那其實也不是暗器,而是一塊新月形的紫玉佩,玉質瑩然,紫光閃閃。
金猿直盯著紫玉佩瞧。
凌纖兒低聲道:“中紅,這是什麼暗器?”
白中紅淡然道:“這不是暗器,這是楚天問在我小時候給我的,要我佩在身上,但它雖然不大塊,卻挺重的,我嫌佩了累贅,一直放在暗器囊中,背後還刻著中紅二字呢!”
金猿突然一抬頭。
白中紅自是拎緊心神戒備。
金猿一抬頭,白中紅和凌纖兒兩人,都大吃一驚。
事情的發展,卻是出乎他們兩人的意料之外。
金猿一抬起頭來,向兩人望了一眼之後,突然雙腿一曲,跪了下來。
白中紅和凌纖兒簡直呆了眼。
兩人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向後退了一步,金猿卻已向他們,略略一連磕了三個頭。
金猿在向他們兩磕了三個頭之後,站了起來,垂臂低頭而立,狀態馴服,剛才的威猛之態,不知到哪裡去了!
白中紅笑道:“你不和我動手了?”
金猿一聽,頭低得更下,揚著手中的玉佩,叫了幾聲。
白中紅不通猿語,自然不知它在叫些什麼。
但他和凌纖兒乃是聰明人,自是可以猜出幾分。
凌纖兒已道:“你認出這塊玉佩的來歷了?”
金猿點了點頭。
凌纖兒道:“中紅,原來它認識楚天問。”
白中紅道:“你看,它在搖頭,只怕那塊玉佩,原主不是楚天問,而是別人的……”
他講到此處,甚覺興奮:“而且有可能,和我的身世有關係。”
凌纖兒自是贊同白中紅說法。
那是白中紅從小就有的東西,自然和他有著切身的關係。
白中紅的身世,要過八道天關之後,才能弄明白,偏偏這塊玉佩,能令神通廣大,力大無窮的金猿,一看便自馴服,自和白中紅身世,應有關係。
凌纖兒想到這裡,猛地又想起一件事來。
這頭金猿,天生異凜,無人能敵,達九子天魔這樣厲害的人物,見了它都要尊稱一聲“猿兄”,可知其厲害。
它一見玉佩,便如此馴服,那麼這玉佩本來是何人所有的呢?
凌纖兒一想及此,抬頭向白中紅望去。
“中紅,你看這塊玉佩,會不會和無邪仙魔有關?”
白中紅沒開口,金猿且又叫又跳,表明凌纖兒說的沒錯。
白中紅卻是仍不明白,為何自己從小帶大的玉佩,會和無邪仙魔有關?
凌纖兒便道;“中紅,不管如何,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白中紅被凌纖兒一言提醒,向金猿走去。
一伸手,將它爪中的玉佩接了過來。
金猿在白中紅走到它的面前之際,更顯溫馴。
白中紅直覺可惜。
若是金猿會講人話,或是自己能通猿語,不就可問金猿明白自己的身世嗎?
他只道:“我和凌姑娘兩人,要出第八道天關,你不再阻攔了,是不是?”金猿一聽,身子突然往後退掠。
白中紅倒被金猿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大跳。
轉瞬之間,他卻放下心來。
金猿身形展動,原是來到了那扇鐵門旁,將那扇鐵門打開。
它則站在門旁,一動不動。
看這情形,分明是這頭金猿,正在恭候兩人,出這扇鐵門。
白中紅和凌纖兒互望一眼,拾起了龍齒劍。立即向那扇鐵門走去。
當他們兩人.在金猿身旁經過,走出鐵門之際,心中仍不免有些提心吊膽。
他們走出鐵門,身後傳來了“砰”的一聲,鐵門被關上的聲音。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金猿並沒有隨後跟來,才鬆了一口氣。
白中紅道:“纖兒,我們終於出了八道天關!”
凌纖兒想起這一年多來,歷盡艱險,如今出了八道天關,那等於是已經到了目的地,高興得直笑。
白中紅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纖兒,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凌纖兒輕笑道:“我們已經到目的地,我怎能不高興?想起這些日子的經歷,簡直是噩夢一場!”
白中紅嘆笑道:“可是,九子天魔還在前面,他們還是會和我們為難。”
凌纖兒耍個鬼臉:“真要命,難道麻煩沒完沒了?”
白中紅輕輕笑起,顯得甚有自信。
他一向有排除萬難的本事。
凌纖兒也跟著微笑,有白中紅在身邊,他自沒有什麼好怕。
兩人出洞後.直覺陽光是如此的溫暖美好,萬物一片欣欣向榮。
眼前有個太湖,卻是波瀾洶湧,浪濤沖天,顯得生氣蓬勃又甚是危險。
“碧波狂潮……”
這湖面如此興風作浪,怕是不好尋那寶物。
凌纖兒不解道:“所謂望時不驚,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早已有解:“我這一路一直在想‘望’乃指十五月圓之時,如今一印證這狂濤太湖,可見應是在十五月圓之時,湖面便會平靜吧!”凌纖兒自是亦覺有理。
白中紅道:“今天正是十四,離十五月圓只差一天,或許就有答案出現。”
凌纖兒四下瞄眼,只覺得四周寂寂到了極點,一點聲音也沒有。
九子天魔也不知何處去了?
白中紅道:“我們先躲起來,不然被九子天魔發現了,仍是不妥。”
白中紅凌纖兒兩人繞著湖邊走了數十丈,看到在湖邊上生著幾株數人合抱粗細的大樹,枝葉茂密,足可藏身。
白中紅樹下把風,要凌纖兒先上樹。
凌纖兒一跳上一根橫枝,才要向白中紅招呼.忽覺有人逼近,已被人抓住肩頭。她驚叫一聲,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竟是七天魔。
凌纖兒大叫道:“中紅快走,他們在這裡。”
樹上卻有人呵呵直笑:“走不了啦!”
人影連晃,四、五、六三天魔,已從樹上躍下,將白中紅圍住。
六天魔手一鬆,將凌纖兒放開,他自己也從樹上跳下。
凌纖兒連忙向白中紅靠去。
白中紅憋聲道:“你們想怎樣?”
六天魔瞄眼:“你們兩人.居然能出八道天關,很不簡單嘛!”
白中紅淡然道:“我們既出了八道天關,你們就不能再找麻煩。”
七天魔輕笑道:“放心,我們已派人去取通天令了,只要通天令一到手,我們自然立即離去,隨你們在這裡快樂逍遙。”
白中紅弄潮道:“通天令在哪裡?”
七天魔一指遠方:“自然在這個湖上,仔細找一找,不就行了。”
白中紅這時,才仔細向湖面上看去。
在遙遠的湖面上,雖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仍有幾個小黑點,正在掠來跳去,似在尋找某物。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不禁哈哈大笑:“像你們這樣亂找,要到何年何月?”
七天魔聽了,眼珠子一轉,自袖中射出一枝碧瑩的綠箭,直衝霄漢。
綠箭射出後不久,以大天魔為首,其餘五魔。都從湖面上,飛掠而至。
大天魔首先躍上岸,一見白中紅,不禁有些呆眼。
他道:“咦,怎麼你們出來了?”
白中紅訕笑道:“這有什麼難的。
大天魔道:“你打贏金猿了?”
白中紅一抖身上破衣:“你沒看到我的衣服差點就被扯爛,像個勝利者嗎?”
大天魔更不懂:“那你怎麼出來?”
“很簡單嘛,我一開始又求又動,要金猿放我和纖兒出來,它不肯,和它比武,又打不贏,氣得我罵它不知好歹,要它開門,到門邊去跪,它就乖乖照做了。”
“呃……”唬得九子天魔一愣一愣的。
凌纖兒輕笑道:“原來那隻金猿欠人罵啦!”
九子天魔自知不可能。
水夫人憋笑道:“好傢伙,倒被你們耍了,不說就算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金猿是看到那方玉佩才聽話起來的。
乾笑兩聲,七天魔才道:“大哥,白中紅說我們要這樣找的話.何年何月,才能得到通天令?”大天魔一聽,笑得不懷好意。
他淡聲道:“白老弟,通天令在何處,你可知道?”
白中紅捉笑道:“笑話,我怎知道。”
大天魔也不再問,一揮手,九子天魔九人,一齊散開來,成了一個圓圈,將白中紅和凌纖兒圍在中心。
白中紅和凌纖兒背靠背地坐了下來,根本不把九子天魔當一回事。半個時辰後。
大天魔道:“白老弟,你知道通天令的下落.還是說出來吧!”
白中紅自是猛傷腦筋,也在想著那通天令的下落。
出了八道天關後。他已明白,“碧波狂潮”,乃指那波潮洶湧難渡的湖水。
至於“望時不驚”嘛……?
倒還想不透,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聽到大天魔這樣問自己,有些好笑,抬頭向湖面上望去。
大天魔淡然道:“我們並不怕在這裡圍上你們一輩子。只怕你們有些不便吧!”
白中紅望著眼前美景,憋想.如果我知道通天令的下落,早已講給你們聽了,我和纖兒,若再加上水心,能長住於此處,也算是個福氣,又何必回到風波險惡的武林中去。
他怔怔地望著,仍沒有回答。
大天魔又道:“你不肯說?”
白中紅心平氣和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說什麼?”
九子天魔互望一眼。也不再問他。
他們自顧自的交談起來,講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事情。
有的更哼著小調,顯出他們的心中,並不為此事而著急,卻也不走開。
白中紅握著凌纖兒的手,兩人也不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
天色一黑。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禁緊張起來。
他們直覺,白天看不出結果的事情,夜晚總該有答案了吧!天色越來越黑。
終於滿月已經懸在天際了。
白中紅心頭一陣抽緊,總覺得秘密快要揭開了。
果然!“碧波狂潮,望時不驚!”
白天波濤驚天,幾欲噬人的狂潮,竟在圓月的映照下逐漸平靜下來。
前後不過兩刻鐘時間,已然風平浪靜,宛若明鏡。
平靜的湖面上,出現星狀亮晶小點,呈不規則排列。
有的只有一點,有的則六、七點聚在一起,整個湖面彷彿是排滿星星的天際。
乍看之下,白中紅還以為是天上的星辰,倒映在湖面上的結果。
看仔細後,才發現不是。
這片湖水白天波潮不斷,滿月之夜雖看來平靜,卻更明顯可看出,有著無數激旋的漩渦。
那些看來,即如星點閃爍.甚是悅目。
白中紅輕輕一碰凌纖兒,要凌纖兒多注意湖面閃光處。
兩人仔細看去。
只見湖面上的那許多亮晶晶閃光,擠在一起的數字不一,最多的是七點在一起。
唯一九點連結,則只有湖中心一處地方。
白中紅自有主意。
他總覺得那九點亮星之處,必有蹊蹺。
只不過,也覺得甚不解。
那地方,正在大湖中心。
難道通天令是被沉在湖底?
若通天令是沉在湖底下,白中紅的身世如何,難道也要到了湖水下,才能弄明白?
白中紅想了一會,仍覺不明白。
他甚想前去一看究竟。
然而九子天魔卻就圍在他的身邊,使得他根本沒有行動的自由。
白中紅睨眼道:“你們九個不去找通天令,圍住了我們.想幹嘛?”
大天魔哈哈直笑道:“天地如此廣闊,我們上什麼地方找遍天令去?這通天令嘛,就在兩位的身上。”
白中紅一拍雙手,道:“你們若是堅持如此,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大天魔道:“我們怕什麼?不過四海為家,對你們沒有好處,那倒是真的。”
白中紅還想再說什麼時,凌纖兒已先開口:“我說了吧,那通天令在什麼地方,我們也不能確定,但是……”
白中紅忙阻止道:“纖兒!”
凌纖兒苦笑道:“中紅,我們給他們圍住,寸步難動,倒不如將我們所猜的講出來.大家前去看個明白,至少也可以將你的身世弄清楚。”
白中紅道:“可是那通天令……”
凌纖兒平淡道:“到時再說吧!”
大天魔笑道:“還是凌姑娘拿得起放得下。”
凌纖兒冷笑道:“你也不必稱讚我,我們只是覺得湖面上有甚多星點,卻頂多只七點連結,唯有徹中央那裡,是九點聚在一起,便猜那地方很古怪。”
七天魔一聽,尖聲問道:“通天令是在湖水下?”
白中紅聳肩:“我們也不知道,總要到那裡去看看,才能明白。”
大天魔一揮手:“快去扎一個木筏來。”
除了水夫人外,其餘七名天魔都去了。
這七人全是武功絕頂之人,碗口粗的樹木,經他們一推,便已斷折。
轉眼之間。
剝樹皮搓繩,已紮成一個寬四尺、長丈許的木筏,推入了湖中。
九子天魔和白中紅、凌纖兒一齊上了木筏。
以木作槳,向那九點亮光聚在一起的地方劃去。
當木筏劃到九點亮光聚集處時。
不但九子天魔心情緊張,白中紅和凌纖兒也是全神貫注地向下望去。
然而,到了近前,除了看出那九點視光,是由九股細如手指的遊渦所造成的外,並看不出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
白中紅道:“我水性好,先潛下水去看看。”
大天魔哼地一聲:“不行!”
白中紅還瞪眼道:“你還怕我逃走?”
凌纖兒忙道:“放心,我還在木筏上,中紅豈會棄我而去。”
白中紅要潛水下去看個明白,自然是想佔了先機,可以不必處處受九子天魔的束縛。
如果那枚通天令真的是在湖水之下,他取了通天令一出水面九子天魔便要聽他的命令了。
凌纖兒正因為明白了白中紅的心意,自然幫他。
大天魔卻並不回答,又是一聲冷笑,手伸處,“哧”的一聲,將自己的衣襟,取下了一角,向水面上拋去。
那塊衣襟,浮在水面上不動。
白中紅和凌纖兒都不知道他在玩啥花樣。一齊向他望去。
大天魔弄嘲道:“你們看到了沒有?”
凌纖兒不解:“看到了什麼?”
大天魔道:“這塊布,在湖面上是浮著不動的,但你們再看看……”
他邊說,手掌邊向下壓了一壓。
那塊布被他的掌力壓得向下沉去。
不過一尺半左右,已到了那九股漩渦之中。
剎時之間。
只見水中像是有七八雙手在用力撕扯那塊布一樣,那一塊布,竟成了無數碎片。
而且,那無數碎片;並不向上浮來,而是直沉下湖底去。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甚是驚心。
大天魔冷地道:“這湖從表面看來平靜至極,但是在表面一尺半湖水之下,卻是危機四伏。
“白中紅,虧你聰明,難道湖水甚清澈,但卻一條魚兒也沒有.竟沒有引起你的疑心嗎?”
白中紅憋笑著:“人總有糊塗的時候嘛!”
雖臉有窘意,但在此時此刻,已無心情發窘,刷兩下臉皮也就沒事了。
大天魔道:“你要潛下水,難道就不怕漩渦的大力?”
凌纖兒緊緊地握住白中紅的手臂。
她深怕白中紅仍然要躍下水。
白中紅冷笑道:“想不到你倒這樣關心我?”
大天魔冷道:“無邪仙魔最後一令,只是令我們不可殺人,若是別人要自尋死路,卻是與我們無關,我不是為了救你,是為了什麼?”
白中紅道:“還不是為了怕通天令落在我的手中。”
大天魔哈哈大笑,手掌輕鬆一揮,擊下了兩尺長短,一握粗細的一段圓木,掌力一壓,那段圓木已沉入水中。
那一段圓木,才一沉入水中尺許,便突然迸散開來,成了無數碎片,沉入湖中。
九子天魔用來紮成木筏的,全是木質十分堅硬的松木。
一入水中,居然也被漩渦之力,震成了碎片,湖水中旋渦的力道之大,實在令人心驚!
血肉之軀,如何能擋?
白中紅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也不禁無話可說。
他抽翹嘴角道:“你還要下水嗎?”
白中紅總存僥倖:“在旋渦之中,力道如此大,但旋渦旁未必如此。”
大天魔瞪眼道:“這裡共有九股激漩在,牽引的力道之大,自然是驚人,你要不信,只管下水去試一試。”
這時候,白中紅心中甚是為難。
他若是沒有勇氣潛下水,便難以在得到通天令一事上佔得先機.連他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也無法弄得明白。
但若他不顧一切地潛下水去,又有什麼法子來抵禦遊渦的大力呢?
凌纖兒自是關心道:“中紅,你何必去冒這個險!”白中紅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
轉頭再問大天魔:“如果我不下去,你們去嗎?”
大天魔笑道:“我們的老七乃南北十三省水路總瓢把子,水功之好,冠絕天下,你辦不到的事,他可辦得到。”
七天魔也吃吃笑道:“正是。”
白中紅向七天魔望了半晌,心念電轉。
大天魔這樣問自己,乃是料定自己沒有膽子潛下水去。
如果自己出乎意料之外地回答他,仍願潛下水去,他一時之間定無法反悔.得要答應自己要求。
自己若不敢潛下水,只要七天魔一下去,不要說得不到通天令,其餘的一切,自己也是得不到。
難道自己的身世如何,便終身如迷?
白中紅一想及此,膽氣一壯:“閣下料錯了。”
大天魔有些呆眼:“什麼意思?”
白中紅勇敢地道:“你以為這九股漩渦,便能將我嚇住嗎?我還是要潛入水中。”
凌纖兒驚聲道:“中紅,你說什麼?”
白中紅沉聲道:‘’我們已到這裡.豈可功虧一-?”
凌纖兒顫抖道:“剛才那九股漩渦的力道如此大,你難道沒看到?”
白中紅道:“看到了,但我們非去不可。”凌纖兒臉色突然蒼白得毫無血色:
“那……那你是不願和我在一起了!”
白中紅吃了一驚:“纖兒,你怎這樣說?”
凌纖兒哭了起來,淚如雨下:“如果你是願意和我在一起,何以要去冒這樣的奇險呢?”
白中紅嘆聲連連。
他緊緊地握住凌纖兒的手:“纖兒,你也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要去冒險。”
凌纖兒自然知道白中紅是為什麼要去冒這個險。
白中紅一來是為了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二來,想要她得到通天令。
為了這兩件事,他已經冒了不知多少次險,不知經過了多少曲折。
凌纖兒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了下.要不讓白中紅去潛水,根本是不可能的。
凌纖兒低下了頭,悶聲不語。
白中紅低聲道:“纖兒,你放心,我在接近旋渦的時候若是感到自己的力量,難以敵得過的話,我立即會浮上水面來的。”
凌纖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只能坦然點頭。
一旁七天魔冷聲道:“喂,你究竟去不去,我可不等你了。”
白中紅昂然道:“我當然要去。”
大天魔沉聲道:“白中紅,你當真要下水去送死?”
白中紅冷冷地道:“人家可以不死,我自然也可以趨吉避凶。”
大天魔哼聲道:“好,那我們等你死後,再下水不遲。”
凌纖兒在一旁,聽得大天魔這樣說法,實是心如刀割。
她眼前一花,彷彿已經看到白中紅在漩渦牽引的大力下,肢體分裂,血染湖水的慘狀。
她的臉色,更是蒼白。
甚至連身子也在微微地發抖。
白中紅望著凌纖兒,幾乎失去了潛入水去的勇氣。
當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哪!
白中紅終於一咬牙!
他轉過身去,足尖一點,已飛身而起。
當他身在半空的時候,只聽得凌纖兒長呼:“中紅,回來!”
白中紅身在半空,回頭看去,只見凌纖兒的臉色,在月光之下,比紙還白,看她的情形只不過大天魔、二天魔兩人,這時卻緊緊地靠在她的身旁,不讓她輕舉妄動。
白中紅在這時候,就算想回到木筏上,也是來不及了。
當他躍起之際,並不是直上直下躍起,而是斜斜躍起。
凌纖兒一聲尖叫聲發出時,他身離木筏,已有三丈遠。
當然,他可以轉過身來。
然而要他在轉過身來之後,再平空向前,躍前三丈,除了長翅膀外,實在辦不到。
白中紅只得大聲道:“纖兒,我們一路東來,什麼樣的奇險之事,未曾遇到過?你怕什麼?”
他的話才剛說,雙足一涼,已經浸入了湖水中。
白中紅落水之後,離那麼股漩渦約有兩丈遠,附近又沒有其他的漩渦。
他雙足一投入水中,真氣向下一沉,身子便整個浸入了湖水中。
那湖的湖水,十分清澈,白中紅的身子沒入了水中,在木筏上的十個人,仍然可以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凌纖兒屏住了氣息。
只見白中紅在水中下沉了三丈後,仰首向上望來。
他在仰首向上望來之際.還向她招了招手。
凌纖兒緊張得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事實上,這時白中紅正在水中.她就算大聲高叫,白中紅也是聽不到。
凌纖兒眼看著白中紅在招手之後,繼續向下沉去。
那湖水雖甚清澈,但是再清的清水,到了水深之處.也成為綠色。
起先,凌纖兒還可以看到白中紅在湖水之中下沉,到了白中紅越沉越深的時候,她在木筏之上,便已看不見白中紅了。
就在這時。
她忽然聽到大天魔,發出了一下嘆息聲來。
那一下嘆息聲,在凌纖兒來說,簡直就如同一柄利刃,直插入她的胸膛。
她轉過頭,向大天魔望去。
大天魔也向她望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凌纖兒聲音發顫:“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天魔嘆聲道:“你還不明白?”
凌纖兒急得心頭砰砰跳:“你是說中紅,他……他……”
大天魔不等凌纖兒講完,截口道:“白中紅是聰明人,但是他卻以為他自己無所不能,唉!我倒著實代他可惜。
凌纖兒聽他如此說法,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她呆了半晌,才道:“那……你是說……”
七天魔道:“你已經明白了,又何必向下說去?”
七天魔一聲冷笑,道:“連我在各式各樣的漩渦之中,混了數十年的人,也不敢冒然行事。
“因漩渦所形成的水柱越是細,力道便越是猛.這裡九股漩渦,細如手指,哼哼,他自己要去送死,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大天魔和七天魔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字字如同利箭一樣在刺著凌纖兒的心。
等到七天魔講完,凌纖兒雙腿一軟,竟然坐倒在木筏上。
九子天魔互望了一眼,沒再刺激凌纖兒。
七天魔則更是當白中紅早已死了一樣,除去了外衣。
他雖不做水路總瓢把子已二十年了,但是他身上卻仍然穿著一件黑鯊皮製成的魚皮水靠,看樣子,他已準備下水。
凌纖兒大聲道:“白中紅還沒有上來,你做什麼?”
七天魔連頭也不回:“他還會上來嗎?別傻了!”
凌纖兒咬著下唇:“你們……你們曾說我們一定不能通過最後一道天關,我們不也通過了。”
大天魔道:“你說的有理,我們就等他一個時辰吧!”
凌纖兒心想:“若是在一個時辰之中,白中紅仍不上來,那他自然是屍沉湖底了。
她呆住了不再出聲。
七天魔只是站在木筏邊上,也不立即躍下水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湖面平靜得連漣漪都不起一道。
白中紅在沉下湖水之後,似乎他整個人都已經消失了一樣。凌纖兒的心,越來越是沉重。
而在她來說,時間似乎也越過越快了。
直到大天魔看了看天色,道:“凌姑娘,離白中紅下水,已一個時辰還多了。”凌纖兒搖頭道:“沒有!沒有!”
大天魔向天上一指道:“你看,三星已斜,定是午夜時分了。”凌纖兒猛的一躍而起。
她尖聲叫道:“中紅!中紅!你在哪裡,你……”
她只叫到這裡,一口氣湧了上來,再也叫不出來了。
她胸口也感到了一陣劇痛。
剎時,再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已疾嘯而出。
凌纖兒整個人向後倒了下來。
水夫人踏前一步,將她的身子扶住,伸手按在她的後心上。
大天魔一揮手,七天魔身子疾蹦了起來,了無聲息,便躍入了水中,迅速地向下沉去。
看他的水性之佳,簡直就像是一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