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仁中將千古神刃一顫而出,縷縷豔光泛肌透骨,凡小青神情陡變,彷佛著魔似的,嚇得他急忙倒退了一步。
凡小青道:“這柄劍留在你手裡太可惜了,它不應該屬於你……”
石仁中“哦”了一聲道:“請問,它該屬於誰呢?”
凡小青道:“當今武林中能擁有此劍的人只有一個人——”
石仁中一震道:“誰?”
凡小青道:“那還用問,舍武林之聖司馬先生外別無他人……”
石仁中哈哈大笑道:“司馬光武?”
凡小青道:“不錯。”
石仁中冷冷地道:“他不配……”
此語一出,凡小青憤怒的大叫一聲道:“你敢罵他……”
石仁中不屑的道:“你可以將此事告訴他……”
凡小青霍地從身上抖出一條菱角形又帶鉤的鏈子槍,這種兵器怪中透邪,不屬十八般兵器譜之中,但倒鉤斜撩,青光閃閃,顯然是件極特殊的兵器。
金管事叫道:“鬼鏈子……”
凡小青瞪了他一眼道:“你真是吃裡扒外,姓金的,看樣子你在快意堂學了不少東西,可惜,你的命不長了……”
金管事喘聲道:“凡小青,你別逼人太甚——”
凡小青不屑的道:“這麼做值得麼?”
這話-出,金管事臉色剎時蒼白,他氣得全身抖顫,一雙目光含蘊著一蓬憤怒的焰火,嘴唇顫動,可是卻一個字也迸不出來。
石仁中拍拍他道:“金管事,彆氣壞了身子,我給你出口氣——”
金管事顫聲道:“好。”
石仁中斜馭長劍,緩緩行去,道:“堂主,請——”
金管事忽然叫道:“當心,他鬼鏈子有毒——”
石仁中暗中一震,目光寒冷的注視著對方那條怪異的鏈子上,果然鏈上泛射著一片青光,看來十分刺眼。
凡小青冷哼地道:“姓石的,你害怕了?”
石仁中大笑道:“堂主,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凡小青冷冷地道:“好,你注意了。”
身形略略一弓,有如一彎明月似的,倏忽之間射了過來,鏈子槍彷佛長了眼睛一樣,在凡小青手裡一縮一吐,疾然的朝石仁中攻了過來。
石仁中斜退半步,道:“堂主,在下得罪了。”
他見對方的招式十分怪異,絲毫不敢大意,長刃斜轉,迎著對方的鏈子槍疾快的削了過去。
但凡小青絕非泛泛之輩可北,豈有看不出石仁中用意的道理?略扯鏈子槍,一招怪式,鏈子槍霍地射了過來。
石仁中身形疾急的變幻,劍光流閃,一連七招,七個不同方位,招招都攻向對方要害。
凡小青全身一震,脫口讚道:“好劍法。”
饒他凡小青武功絕頂,也不禁被對方逼得手忙腳亂,一個疏神,肩上中了一劍,手中的鏈子槍頭也不禁被對方的長剝削掉了一大截。
汩汩鮮血沿著他的肩上流下來,直滴地上——
蕭雲大叫道:“宰了他,石大哥。”
凡小青痛苦的道:“姓石的,咱們拼了。”
石仁中冷冷地道:“你認為有機會跟我拼命,可儘量試試——”
凡小青未等石仁中的話聲說完,人已似瘋狂般衝了過來,他握著那半截鏈子槍,兇厲無比的直戮過去。
嘴裡,還發出一種怪異的“嗯”“嗯”之聲,而他的人隨著那怪聲顯得慌亂,步法更加散亂——
石仁中一怔,忖道:“他瘋了!”
忖念方逝,對方已趁他稍一疏神的當兒,飛起一腳,悄無聲息的踢了過來,這一腳有如神來之招,令人防不勝防,躲不勝躲。
石仁中一時躲閃不及,股間竟捱了一下,他人一個蹌踉,朝後倒退了七、八步差點未能穩住步椿。
凡小青哈哈地道:“姓石的,你上當了。”
不錯,石仁中是上當了,凡小青已佔上風,豈肯坐失良機?乘石仁中尚未穩住身子的時候,人似旋風般的搶了過來,揮起半截鏈子槍,一掃而下。
石仁中目睹對方那凌厲的攻勢,的確有點寒心,但他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斜側疾然的一個大轉身,飄退四、五步,反手一劍削了過去。
“哎呀——”但聞空中傳出一聲悽然大叫,隨著一蓬血雨灑落下來,凡小青的一條腿已被劃了一道大血口……
凡小青抱著腿翻了個滾,道:“姓石的,你……”
仇獨和蕭雲一見石仁中傷了凡小青,心中不禁一陣激動,雙雙忘了自身的傷痛,同時搶了出去。
仇獨大叫道:“殺死他……”
“咚……”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大響,數道人影有若幽靈般的飄了進來,俱手持劍刃圍住了凡小青,他們俱鐵青著臉,怒視石仁中。
只聽凡小青呻吟一聲,朝領頭的那個漢子,道:“牛二哥,咱們這塊招牌讓姓石的給拆了——”
姓牛的長得兇猛威武,腿大胳膊粗,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看相貌,他倒有一身好架子。
他一拍胸脯道:“不要緊,有我牛鵬在,諒他們……”
凡小青捂著傷處,道:“牛二哥,你可得給我拿個主意……”
牛鵬瞪了石仁中一眼,道:“你姓石?”
石仁中道:“不錯。”
牛鵬道:“在下牛鵬奉司馬盟主之命,特來請閣下手下留情。”
石仁中道:“司馬盟主何以干涉快意堂的事情……”
牛鵬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不過在下是奉命行事,望閣下能原諒,在下回覆敝盟主時定當將閣下的盛情……”
休看這個人雄壯粗偉,說起話來卻是有板有眼,一點也不粗野,他說得不卑不亢,倒有幾分書卷氣。
石仁中不等他說完,道:“牛朋友,可否先聽在下一言——”
牛鵬連聲道:“當然,咱們是在談條件……”
石仁中搖頭道:“這不是條件,只不過姓凡的和在下過節頗深,非三言兩語能說的清楚,在下如把他交給你,只怕我那幾位朋友不能答應……”
果見蕭雲和仇獨俱是滿臉怒容,憤憤的瞪著凡小青,牛鵬看在眼裡,鼻子裡哼哼出聲。
牛鵬大步踏出半步,道:“不服氣者,儘可找我姓牛的——”
仇獨冷冷地道:“牛鵬,別以為你是司馬光武的手下就可目中無人,我仇獨雖然傷得很重,卻不怕你……”
牛鵬冷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滾開——”
仇獨掙扎著出來道:“你說什麼?”
仇獨實在忍受不了對方那種冷嘲熱諷的態度,忍著滿身的痛苦,作勢欲衝過來,卻被蕭雲一把抓住。
蕭雲道:“仇獨,別衝動——”
仇獨大叫道:“他太小覷我,我咽不下這口氣——”
蕭雲道:“你咽不下也得咽,誰叫咱們都受了傷……”
牛鵬朝蕭雲斜睨了一眼,道:“還是你聰明——”
蕭雲道:“牛鵬,凡小青你雖然能帶走,但是我們相信有一天他還是要落在我們的手中……”
牛鵬道:“到時再說,今天可不准你們再傷害他……”
話聲一轉,又朝石仁中道:“閣下沒有意見嗎?”
石仁中道:“憑閣下一句話就要把人帶走?”
牛鵬道:“你認為我不夠份量?”
石仁中道:“至少你也要露兩手。”
牛鵬看了場中自己的手下一眼道:“我有人……”
石仁中不屑的道:“一群草包不足道——”
牛鵬大怒道:“你說什麼?你敢說司馬盟主的手下是草包……”
石仁中道:“司馬盟主或可稱為一代大師,但他手下卻未必個個都是能手,在下這話難道說錯了麼?”
牛鵬“嘿嘿”地道:“說錯了。”
石仁中不屑的道:“錯在何處?”
牛鵬道:“你這話分明是瞧不起我們盟主——”
石仁中道:“我們河水不犯井水,他幹他的盟主,我做我的江湖客,瞧不起也好,瞧得起也好,並沒什麼可計較……”
牛鵬怒聲道:“姓石的,別以為你能傷了凡小青就可目中無人……”
石仁中道:“在下敢麼?”
牛鵬得意的道:“諒你也不敢——”
石仁中眉毛一卷,冷冷地道:“司馬盟主的手下怎麼盡是些夜郎自大、坐井觀天的傢伙——”
牛鵬尖聲道:“你說我夜郎自大?”
石仁中道:“你還有自知之明——”
牛鵬氣得哇哇直叫,道:“姓石的,我們比劃比劃——”
石仁中道:“那沒問題,不過……”
話聲未落,牛鵬已自警覺的道:“你別談條件,我牛鵬不來這一套。”
石仁中道:“咱們必須先把話說清楚了。”
牛鵬道:“有話你跟我們盟主說去,咱們還是動手吧。”
擺出一個架勢,招手命人送上一柄長劍。
石仁中一楞,似乎沒料到這麼雄壯威武的漢子所使的兵器會是一柄劍,以牛鵬的體型和個子,最使他趁手的該是重武器,那裡想到竟是輕靈飄忽的兵器之王——長劍。
石仁中寒著臉道:“牛朋友,我話可要說在前頭……”
牛鵬急躁的道:“有屁快放——”
石仁中正色道:“你贏了在下,姓凡的你當然可以帶走,那時在下縱是有心留下他,恐怕也無能為力……”
牛鵬叫道:“廢話,廢話。”
石仁中冷冷地道:“如果不幸你輸了,姓牛的,你就得乖乖地把人留下。”
牛鵬冷冷地道:“好——”
話聲方落,只聽有人冷冷地道:“你還不快帶了人走,在這裡磨菇些什麼?”
牛鵬聞言全身一震,回首之下,只見一個著白衫儒夾的年輕文士緩緩行來,在他身後,隨著四個面容清癯的老者——
牛鵬顫道:“少盟主——”
這聲少盟主一叫,全場的人似乎是同時一震,目光幾乎同時飄向對方身上,這位少盟主含著一絲微微的笑意,凌厲的目光一直盯在石仁中身上。
石仁中腦中疾快的忖道,看不出司馬耀宗幾年不見,已比以前老練多了。
那少盟主“嘿嘿”一笑道:“石兄,久違了——”
石仁中道:“久違了。”
少盟主“嘿嘿”地道:“石兄,快意堂這檔子事是你做的——”
石仁中淡淡道:“自己人窩裡反。”
少盟主道:“石兄,你錯了——”
石仁中一怔道:“我錯了?”
少盟主道:“不錯,你應該先打聽快意堂的真正主人是誰?”
石仁中道:“不會是你司馬家吧?”
少盟主“嘿嘿”地道:“不幸得很,正是我司馬家……”
石仁中一楞道:“真想不到司馬盟主的產業真不少,連這種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勾當也要插上一手……”
少盟主神情一變,道:“石兄,你竟敢當著我司馬耀宗之面,說我們司馬家的不是——”
石仁中哼了一聲道:“就算是令尊來了,在下也是這麼說——”
司馬耀宗聞言大怒道:“石仁中,別認為自己在江湖上闖了幾天,已小有名氣,就可目空四海,你該知道,江湖上比你行的人不知有多少,但是他們卻從不敢說我們司馬家一句閒話——”
石仁中冷冷地道:“那是因為有一群自甘為奴的人願為人驅使——”
此語一出,似乎是觸怒了許多人,最顯明的是司馬耀宗身後那幾個老者,面上俱露兇光的凝視著石仁中。
司馬耀宗道:“石兄,當心,別惹火上身——”
石仁中道:“在下敢說敢當。”
司馬耀宗“嘿嘿”地道:“石兄,對你的武功,在下是有點佩服,但對你的為人卻不敢恭維,你說話前,似乎該先打聽打聽站在你面前的都是些什麼人物?”
石仁中不屑的冷聲道:“雞鳴狗盜之徒——”
這話說得的確太重了,那四個老者涵養再好,也不禁紛紛變了臉色,各自朝前跨了一步,俱手按兵刃——
當中一個陰沉沉地道:“少盟主,這位朋友說話好難聽。”
司馬耀宗“嗯”了一聲道:“湯三爺,你要包涵點,這位朋友可厲害得緊——”
湯三爺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他是什麼東西——”
石仁中道:“閣下在對誰說話?”
湯三爺指著石仁中道:“你,我在對你說——”
石仁中道:“那句話太不雅,請你收回——”
湯三爺“嘿嘿”地道:“還有更不雅的呢,姓石的,你要不要聽……”
石仁中道:“你真是老而不尊,與賊同行了……”
湯三爺大手一揮道:“姓石的,別盡鬥嘴皮子,老夫要教訓教訓你——”
石仁中笑道:“你不配——”
湯三爺臉色一寒,氣得嘴皮子直顫。
牛鵬急步上前,道:“三爺,你老先別生氣,我牛鵬替你出口氣——”
湯三爺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司馬耀宗神色一沉道:“牛鵬——”
牛鵬急忙道:“少盟主有何吩咐?”
司馬耀宗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牛鵬一呆道:“我,我……”
被司馬耀宗突然這麼一問,牛鵬頓時張口結舌,“我”了半天,也說不出個道理來。
司馬耀宗“嘿嘿”地道:“立刻把凡堂主接回去,快——”
牛鵬暗暗喘口氣,忙道:“是——”
他那敢再怠慢,轉身疾奔,揮手叫道:“請凡堂主立刻上路。”
那幾個漢子在牛鵬的指揮下,扶著凡小青朝外行去。
石仁中道:“牛鵬,你最好停下來。”
牛鵬一回頭道:“姓石的,你恐怕攔不了……”
石仁中淡淡地道:“那不一定——”
湯三爺“哼”了一聲,道:“小子,你好狂——”
司馬耀宗道:“他就是因為太狂,所以才敢這麼目中無人——”
石仁中道:“少盟主,叫牛鵬停下來。”
司馬耀宗道:“石朋友,有這個必要麼?”
石仁中肯定的道:“有。”
他的口吻說得堅定有力,使人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任何人聽在耳中,都會暗中產生畏意。
司馬耀宗道:“假如在下不願叫他停下呢?”
石仁中冷聲道:“那後果將全由你來負責——”
司馬耀宗“哦”了一聲道:“石朋友,你的話太玄了,能否說得更具體點——”
石仁中道:“你真不懂?”
司馬耀宗道:“我懂還要問你麼?”
石仁中冷澀的道:“那在下就實說了。”
他面上神情一冷,堅定的道:“我要牛鵬的命——”
“哈——”司馬耀宗聞言大笑,道:“石朋友,這話不該由你來說——”
石仁中微笑道:“那是由你來說咯——”
司馬耀宗道:“不錯,不錯。”
石仁中一側臉,目光像兩道寒光一樣的凝神在牛鵬等人的身後,眼前牛鵬等人就要離開而去。
凡小青在牛鵬等人護送下得意而笑。
石仁中大聲道:“通通站住——”
牛鵬等人的耳朵被這陣聲浪震得嗡嗡直響,但他們卻恍若未聞一樣,踏著堅定的腳步走了。
在他們想像中,石仁中縱然是功力通神,也無法在少盟主這等絕世高手面前攔截下他們,而能有所傷害——
湯三爺不屑的道:“姓石的,你吼破了喉嚨也沒有用——”
石仁中道:“在下只有對不起了——”
他臉上漾起一蓬寒凝無比的殺機,長劍緩緩舉在半空,但見一蓬瑰麗奪目的劍光閃顫在空中。
司馬耀宗變色道:“你要動手?”
石仁中道:“在下要牛鵬停下……”
司馬耀宗冷笑道:“你辦不到——”
目光一斜,湯三爺的身子“咻”的飄了過來,從身上解下一柄長刀,在身前划起一道刀花,嚴陣以待——
石仁中沉聲道:“滾開……”
那兩個字有如金石一樣響遍場中,但見一道耀眼剌目的劍光突然沖天飛起,像是空中劃過的閃電,瞬間射向遠方——
“哎呀——”
只聽數聲尖銳的大叫,牛鵬等人的身子俱灑血而倒,凡小青早已身首異處,那幾個人竟無一活口。
全場的人全楞在地上了,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結果出現,誰也沒想到會有這樣高深的劍道功夫尚留傳世上……
湯三爺張口結舌地瞪著石仁中,似乎早被石仁中這一手凌古蓋世的劍道功夫所駭楞——
他顫聲自語道:“這是什麼功夫……”
司馬耀宗神色慘變,冷汗涔涔滾落,自語地道:“劍罡——”
他彷佛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大聲叫道:“這是爹說的劍罡……”
此語一出,湯三爺和其他三個老人有若大夢初醒似的,俱暗中倒吸口冷氣,先前那股神氣勁兒一掃而空,立刻換成一副肅默的神色。
石仁中斜馭長劍,緩緩行來,臉上殺機漸逝,目光朝地上的死屍首一瞄,一臉痛苦之色。
他黯然的忖道:“這種功夫太霸道了,我本來只想殺了牛鵬收手,進知道氣勢一發,便不能自已,唉,以後要慎記,絕不能輕易的施展出來……”
他面上冷汗一片,道:“少盟主——”
司馬耀宗如夢初醒似的道:“石……朋友,有什麼事?”
那一手絕門劍道功夫早已把他震懾住了,他已沒有適才那股傲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畏懼之色。
石仁中道:“在下得罪,請少盟主多多寬宏——”
司馬耀宗冷靜下來後,膽氣立刻為之一壯,他看了看地下倒臥血泊中的手下一眼,兇厲之氣頓時冒了上來。
他冷冷地道:“你惹禍了——”
石仁中說道:“在下並沒希望你們原諒……”
仇獨暢聲大笑道:“石大哥,理他們個屁,你不但替武林除了害,還替我和蕭雲報了仇,哈哈,這真是大快人心……”
司馬耀宗瞪了仇獨一眼,道:“你是什麼東西,也輪到你在這裡放屁——”
仇獨道:“我姓仇——”
司馬耀宗“呸”了一聲道:“你叫仇獨對不對,我早認識你了……”
仇獨道:“不錯,我就是仇獨。”
司馬耀宗指了指仇、蕭兩人道:“湯三爺、武二爺,把他和姓蕭的押回去。”
湯三爺道:“跑不了。”
蕭雲沉聲道:“仇獨,咱們跟這兩個老小子拼了。”
仇獨道:“好——”
他倆已抱必死之心,對自己嚴重的傷勢,根本不子理會,那種豪氣干雲、視死如歸的精神,的確令人感動。
湯三爺和武二爺各自朝一個方位行去,另兩個老者則虎視眈眈的凝注著場中,唯恐仇、蕭臨陣逃遁。
石仁中道:“湯三爺你請留步——”
湯三爺一震,停下身子道:“石朋友有何指教?”
石仁中道:“在下有個要求——”
湯三爺嘿嘿地道:“這倒很新鮮,你石大俠居然還會有事求我——”
石仁中笑道:“閣下可否先聽我說,這件事你未必做得了主——”
湯三爺“哦”了一聲道:“什麼事?”
石仁中道:“請不要為難我那兩位朋友——”
不用說,湯三爺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人,這事果然棘手,非湯三爺所能決定,他頓時神色凝重起來。
湯三爺斜睨了司馬耀宗一眼,道:“這事果非老夫昕能做主——”
司馬耀宗冷冷地道:“石朋友,你何不直截了當的跟我說——”
石仁中道:“跟他說不也一樣?”
司馬耀宗微慍的道:“假如我不答應呢?”
石仁中道:“你非答應不可——”
司馬躍宗道:“你這是威脅我?”
石仁中道:“不敢,在下說的都是真話——”
司馬耀宗道:“你比我想像中厲害多了,怪不得有人說,寧可得罪百人,千萬別碰姓石的——”
石仁中微笑道:“大家太看重我了——”
司馬耀宗哼一聲,道:“但是我不信邪——”
石仁中道:“那你是想碰碰了——”
司馬耀宗喘了口氣,說道:“但不是今天——”
石仁中“嗯”了一聲道:“我也不希望是今天——”
司馬耀宗不禁一怔道:“為什麼?”
石仁中道:“你不覺得今天的血流得太多了麼?”
他的話聲是那麼幽幽渺渺,冷冷冰冰的傳進耳中,與冬日裡的北風一樣的冷颯,使你不自覺的顫了顫身子。
司馬耀宗冷冷道:“不錯,血是流太多了——”
石仁中道:“你希望會有這個結果麼?”
司馬耀宗臉上肌肉劇烈的抽搐了一下,道:“老實說,我不希望——”
石仁中哼聲道:“你不是不希望,你是在沒有把握之前,不希望再看到這種血淋淋的後果,對不對?”
司馬耀宗不自然的道:“我如果否定了你的說法,那實在是違心之言。不錯!我總有一天會跟你較量一下,那日子不會太遠……”
石仁中道:“你頗有自知之明——”
司馬耀宗不自然的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石仁中道:“不賴嘛,你江湖上跑了這許多年,學到不少的絕竅,不過,有一點你必須再加磨練……”
司馬耀宗楞了一楞,道:“你是指什麼?”
石仁中道:“‘忍’字功夫,須再努力——”
司馬耀宗變色道:“你在教訓我?”
石仁中道:“我敢麼?”
司馬耀宗聞言大笑道:“你還有不敢的事麼?”
石仁中道:“我只講‘理’字,無理的事在下不敢強辯——”
司馬耀宗冷哼地道:“你是說我們家的人都不講理——”
石仁中道:“我有這樣說過麼?”
司馬耀宗臉色氣得像豬肝色似的,他斜睨了湯、武等人一眼,目中兇光畢露,狠聲道:“姓石的,這段樑子你真要管到底?”
石仁中道:“少盟主,這話你恐怕說得言不由衷吧,在下已殺了你們這麼多人,縱然撒手不管,令尊只怕也不會放過在下……”
司馬耀宗嘿嘿地一哼,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石仁中道:“所以說在下要將蕭、仇二兄留下來——”
司馬耀宗冷聲道:“這個仇,會愈結愈深……”
石仁中道:“這在意料中——”
司馬耀宗怒聲道:“好,姓石的,我認了……”
湯三爺急聲道:“少盟主——”
司馬耀宗道:“你有意見?”
湯三爺道:“咱們蜀山四狂跟隨盟主這許多年,無非是敬仰盟主的絕世功夫,想盟主當年力戰十霸、獨抗五邪的雄威,至今猶存,芸芸江湖,提起盟主大名誰不豎起個大拇指,而今姓石的放倒了我們的幾個弟兄,少盟主不但未能掙回面子,居然……”
司馬耀宗變色道:“這是什麼話?”
湯三爺道:“老夫說的句句實話——”
司馬耀宗道:“湯三爺,以你之見又該如何呢?”
湯三爺面色一緊道:“擒下姓石的,由盟主發落——”
司馬耀宗冷冷地道:“湯三爺,你自信能擒下姓石的麼?”
湯三爺一呆道:“這……”
司馬耀宗道:“你沒把握吧!湯三爺,凡事要三思,咱們頭一回合也許輸了,但還有第二回合呀……”
湯三爺如夢初醒似的道:“是,我們還有第二回合……”
司馬耀宗朝石仁中冷聲道:“姓石的,蕭、仇二人暫時交給你啦,不過你先別得意,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清息,東方萍姑娘在下個月要下嫁在下了,哈哈!”
那刺耳的笑聲像針尖一樣的穿進石仁中心中,他全身劇烈的一震,內心彷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撞擊一樣,痛得他心裡直淌血……
他呃了一聲道:“真的——”
“嘿嘿……”
司馬耀宗不屑的道:“婚姻大事豈可隨口胡說……哈哈——”
說著一揮手,數道人影隨著他的身後朝外馳去,他那得意尖銳的笑聲自近而遠,嫋嫋地擴散……
石仁中木然的站立地上,動也不動。
金管事的掌傷發作得太快,還沒交待幾句話就斷了氣,幾個人一商量就把他葬在快意堂。
石仁中似乎無心想別的事,整日睡在自己的房間裡,從晨間到黃昏,門也沒有跨出一步,誰也不敢去驚擾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為了什麼事煩惱——
蕭雲終於忍不住了,他剛想推門進去,忽然發現早上、午間、晚間的餐食全部原封未動的放在那裡,這情形太不尋常了,他震駭的忖思著怎麼一回事——
門輕輕的推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石仁中,面上隱含著一種令人不解的煞氣,在那煞氣後彷佛透著一股痛苦的怨尤,他紋風不動的坐在那裡,有如老僧入定。
仇獨跑進來道:“咦,石大哥——”
蕭雲道:“噓,別吵他……”
仇獨楞楞地道:“為什麼?”
蕭雲黯然的道:“石大哥一定有什麼傷心事。”
仇獨訝異的道:“像石大哥這樣的蓋世英雄,還會有什麼煩惱?”
蕭雲輕輕嘆口氣,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誰知道呢?”
仇獨看了半天道:“我看石大哥絕不是煩惱什麼。”
蕭雲一怔道:“那會是幹什麼?”
仇獨像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道:“他在練一種武功……”
蕭雲冷笑道:“絕不是,你仔細的看看石大哥,他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痛苦,心靈和身體正嘗受著無形煎熬……”
仇獨莽撞的上前道:“石大哥——”
石仁中恍如未聞一樣,整個人浸淫在沉思中……孤劍生掃描楚天俠影OCR舊雨樓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