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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狼心情聖

    東方萍驚聲道:“春蘭,你——”

    春蘭顫抖着聲道:“小姐,你沒有看出來……”

    東方萍緊緊抓住春蘭的手臂,春蘭此刻雖然激動不已,也感覺得出東方萍渾身都在抖顫……

    東方萍顫道:“春蘭,我看得出來。”

    春蘭道:“那我們還等什麼?”

    東方萍低怨的道:“本來我倆什麼也不會顧忌,現在不同了,在她手裏尚握着另一條命,我們不能連毀兩條命——”

    春蘭道:“你是指石公子……”

    東方萍“嗯”了一聲道:“蘇姨已經將他全身血脈打通,若在急促間受了外力侵擾,輕則重傷,重則命喪,那樣豈不……”

    春蘭滿臉焦色説道:“但是機會稍縱即逝……”

    東方萍急忙道:“春蘭,你快去叫我爹——”

    春蘭道:“不行,這女人心狠手辣,你一個人絕無法對付……”

    話語間,蘇玄玄忽然化指為掌,一掌貼在石仁中額頂上,一手斜按小肚之處,她全身精力似已耗盡,額際汗珠有如豆大落下……

    突然,她萎頓的收掌回來,喘聲如牛,原先那種文雅秀美的神態,在剎那間忽然變得蒼老衰敗,再也沒有往日那種光采……

    蘇玄玄喘聲道:“他立刻就會醒來,請他走……”

    説完即低垂雙眸,鼻息相勾,閉目趺坐,不再言語。

    果然,石仁中長長的喘了口氣,雙目緩緩啓開,當他看見置身在這間古香淡雅的屋裏時,面上在瞬間變了一變,勿勿坐起來,穿上衣衫。

    首先入他腦中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是什麼地方?”

    東方萍道:“你醒了。”

    石仁中轉首一看是東方萍,面上一冷,道:“是你。”

    東方萍道:“你的傷勢,已不礙事了吧?”

    石仁中冷冷地道:“要你管……”

    東方萍拼着與父親決裂的心,千辛萬苦的把他送到蘇玄玄這裏,可謂花了不少心血,誰知石仁中醒來便冷言冷語的給她難堪,怎不令她傷心……

    她顫聲道:“你……”

    石仁中冷笑一聲,道:“在下不敢有擾姑娘……”

    他個性大強,倔強無比,説着昂首挺胸欲出屋而去,顯然他誤會這是東方萍的地方……

    春蘭怒道:“好沒良心的東西……”

    東方萍顫道:“春蘭,由他去……”

    石仁中回頭怒視着春蘭,道:“你説什麼?”

    春蘭道:“你沒良心——”

    石仁中微愠説道:“在下怎麼沒有良心?”

    春蘭道:“你受傷之後本來是非死不可,我們小姐不辭辛苦,不惜跪着求人,才將你救活了過來,現在你好了,轉身就走,這不是沒有良心……”

    義正辭嚴,指責甚當,字字敲進石仁中耳中。

    東方萍顫道:“春蘭,別説了。”

    石仁中聞言一怔,回頭望着東方萍,只見她傷心欲絕,瞼靨上浮現出十分委屈的樣子,春蘭説的不錯,自己傷重不治,難以活命,若非東方萍將自己帶到這,只怕早已命喪黃泉,有道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樣説來,自己對救命之恩都不理不睬,真是有背良心了……

    他歉然的放軟聲音道:“東方姑娘,在下……”

    東方萍心已碎,腸已斷,聞言搖頭道:“你走吧。”

    石仁中搖頭道:“我這樣一走豈是大丈夫行徑……”

    東方萍冷冷地道:“那你就在這裏賴着好了。”

    石仁中苦笑道:“好,我走——”

    他天生傲骨,一見東方萍言語甚冷,知道多説無益,轉身欲走。

    一聲冷語道:“誰叫你走的?”

    石仁中間言回身,只見蘇玄玄披散着髮絲,雙眸無光,枋佛是生了場大病一樣,佝僂着身子在此刻站了起來。

    這種龍鍾老態落在東方萍和春蘭眼中,不禁大驚失色,剛才蘇玄玄還是三十餘歲,風韻猶存;而現在蒼老佝僂,甚而連黑亮的髮絲,也變得白髮蒼蒼……

    石仁中道:“前輩,是你叫我……”

    蘇玄玄道:“當然是我。”

    石仁中道:“前輩有何指教?”

    蘇玄玄道:“你姓石?”

    石仁中道:“在下石仁中,長住黃龍坡……”

    蘇玄玄道:“我問的是,令尊令堂可在?”

    石仁中雙目微濕,道:“俱已下落不明。”

    蘇玄玄輕輕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

    她緩緩地抬起手,拂理了一下篷亂髮絲,又道:“你和萍兒有婚約?”

    石仁中輕嘆一聲,説道:“那是家父訂的。”

    蘇玄玄嗯聲道:“希望你能善待萍兒。”

    石仁中苦笑一聲,説聲:“這事,已有變化……”

    蘇玄玄變色道:“你不要她?”

    石仁中長吸口氣道:“大丈夫豈能朝三暮四?”

    蘇玄玄奇道:“那是為什麼?”

    石仁中道:“東方伯父已把東方萍另許配他人……”

    蘇玄玄一呆道:“有這種事?”

    東方萍説道:“我可沒答應……”

    蘇玄玄唉聲道:“萍兒沒有答應,這事還不能作數。”

    石仁中道:“是。”

    蘇玄玄道:“石仁中……”

    石仁中道:“前輩請吩咐。”

    蘇玄玄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嗎?”

    石仁中道:“在下不知——”

    蘇玄玄道:“我要你替我辦件事。”

    石仁中道:“只要是不違背天良的事,在下一定去辦!”

    蘇玄玄嗯了一聲道:“我怎會要你去做那種事?”

    石仁中沉思一陣道:“什麼事?你説吧。”

    蘇玄玄道:“殺一個人——”

    石仁中一震,道:“什麼人?”

    蘇玄玄道:“一個專門玩弄感情、騙取財物武功的人……”

    石仁中道:“他騙過你?”

    蘇玄玄道:“我是被害者之一……”

    石仁中道:“感情如江水,一傾不可收,你還是愛他……”

    蘇玄玄聞言後上刻沉默,不錯,感情如江水,一傾不可收,她付出去的真如江水向東流……

    她幽幽的道:“我已不知愛是什麼了,只知道恨他……”

    石仁中道:“世上有愛也有恨,由愛變恨這過程也難呀。”

    他雖然年歲甚輕,對感情的領受卻是有深厚的感觸和觀點。令人覺得,以他這個年歲會有這種思想,似乎超越了他的年齡……

    蘇文文楞楞地道:“你瞭解的比我透徹……”

    石仁中道:“我在逆境中長大,什麼事都見過了。”

    蘇玄玄道:“我以前怎想不透——”

    石仁中道:“身陷愛情中,痴迷情深,那裏會想到其他的事……”

    蘇玄玄道:“也許是當局者迷……”

    東方萍道:“蘇姨,你怎麼會愛上那個男人的?”

    蘇玄玄嘆聲道:“有個比喻也許不太恰當,不過卻是戀愛中人道道地地的寫照,説得一點也不過分……”

    東方萍道:“什麼比喻——”

    蘇玄玄道:“愛情盲目,好像是烏龜的眼睛對綠豆——對眼了,然後什麼樣的力量也無法把他們分開——”

    東方萍道:“蘇姨,你愛那個人?”

    蘇玄玄道:“該説他愛我,不管怎麼説,他只愛美色,不談真情,在他手中毀了的女子已不知有多少,我便是其中之一……”

    石仁中説道:“你確實知道,他不愛你?”

    蘇玄玄道:“我所有的家當全給他騙光了,現在他又染指別個女人……”

    石仁中道:“也許,你並不是真的恨他……”

    蘇文立道:“當然我也愛他。”

    石仁中道:“這事可難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在下……”

    蘇玄玄道:“你不敢殺他?”

    石仁中道:“這種事誰也下不了手。”

    蘇玄玄哼聲道:“你怕事?”

    石仁中正色道:“在下不惹事,也不怕事,這件事不同,他玩弄愛情,惹火焚身,天能罰他。再説他劫色劫財,全是你們把持不定,任其擺佈,先喜悦後怨恨,這隻能怪自己——”

    蘇文支怒道:“胡説,一派胡説。”

    她理了理髮絲,又道:“你看我有幾歲……”

    石仁中一怔,説道:“前輩大概有五十出頭……”

    此刻的蘇玄玄因將全身精血俱為石仁中療傷而耗盡,再也無法駐其容顏,而在剎那間變得佝僂白髮,石仁中先前未見其少婦風韻,故説了出來……

    東方萍一震,説道:“蘇姨,你還年輕……”

    蘇玄玄怒道:“胡説,我那有五十多……”

    她見石仁中説得肯定而不豫,心中登時犯了疑,沉思了片刻,朝春蘭招了招

    手,道:“把鏡子給我……”

    春蘭猶疑的自懷裏拿出一面古銅鑲邊的小鏡子,遞了過去。

    東方萍忙道:“蘇姨,別照——”

    蘇玄玄一怔道:“為什麼?”

    東方萍一笑道:“蘇姨剛才療傷耗氣,面上自有蒼色……”

    蘇玄玄一笑道:“我還不會老得像個老太婆吧。”

    她是個頗有自信的女人,她自己長什麼樣子自是十分清楚,至今年歲雖大,猶有自信能令一般人望而動心,她素以姿色自許,今日有人把她形容有老太婆般的年紀,不僅傷了她的自尊心,也令她惱怒異常——

    當她將那面古銅鏡舉起來,眸光投落在錯影上之時,她不禁楞住了,鏡子居然浮現一個亂髮披散、雞皮鶴髮的老太婆,這情景太出她的意料了……

    她顏聲道:“這是誰?這是誰?”

    她尖聲又叫道:“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這也難怪,一個素以絕色自詡的女人,在突然無備的情況下,忽然發現自己老得快掉了牙,這種突然的轉變,無論是誰也忍受不了……

    東方萍嘆道:“蘇姨,別難過……”

    蘇玄玄顫聲道:“我的美麗,我的青春……”

    她那顆原本年輕的心,在剎那間,彷佛被萬千把利刃剜割一般,直傷感的心神俱碎,恨不欲生……

    石仁中道:“美麗青春皆會去,愛心卻永不會移……”

    蘇玄玄大吼一聲,道:“去,去,都是你……”

    她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髮絲,用勁扯着哀嚎……

    她痛苦的道:“石仁中,還我青春美麗來……”

    石仁中呆呆的説道:“難道是我害了她——”

    東方萍道:“她為了替你療傷,青春美貌俱逝——”

    石仁中詫異的道:“她以前——”

    東方萍吶吶道:“我只能説她駐顏有術——”

    石仁中嘆氣道:“這樣説來,我的罪孽深重了。”

    蘇玄玄嗚嗚的哭了一陣,仰起頭來,道:“這也許是命……”

    當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不能怪罪某一個人時,她的心中,似乎是

    舒坦了許多,停止了嗚咽,停止了流淚,靜靜的,呆坐在那裏,腦海中,似乎是一片空白……

    此刻在她腦海中有若影像般,一頁頁的飄閃過去,有笑也有哭,有苦也有酸,有酸也有辣……得意的時日已遠去,失意的日子也遠離,應當是兩肩輕鬆,不再煩惱,讓這抹不掉的回憶,伴她一生……

    良久,她長長嘆了口氣道:“老年人的日子可靠回憶……”

    東方萍幽聲道:“蘇姨,你這樣更美一麗……”

    蘇玄玄苦笑道:“丫頭片子,你在這個時候取笑我,似乎不智——”

    東方萍正色道:“蘇姨,我不騙你,在這一刻,我忽然覺得你慈祥可愛,不再有一層虛偽的粉飾遮蓋着你,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讓人看起來更順眼了……”.

    蘇玄玄一呆道:“有這種事?”

    她感嘆的一笑,又道:“也許我真老了,往昔我憑着藥物與功力,以虛偽的美麗裝飾自己,現在這虛偽的美終經不起大大的考驗,而粉碎了一切。唉,這教訓好大呀——”

    於是——

    她撮口為嘯,一隻碩大的綠色鸚鵡自外面飛了進來,停留在她的面前,歪着頭不瞬的瞪着她……

    蘇玄玄説道:“翠兒,我美麗不美麗呀?”

    這隻綠玉樣的鸚鵡名叫翠兒,不僅已具有靈性,還善解人意,它在她主人的面龐上,流轉片刻,叫道:“不美麗,不美麗……”

    蘇玄玄心若針戳樣的一嘆,道:“它善解人意,卻從不説謊——”

    翠兒歪着頭叫道:“浪子回山,我去通報——”

    蘇玄玄嗯聲道:“去叫他來,我要問問他這幾個月都跑到那去——”

    翠兒道:“南仙子,北羅萍……”

    蘇玄玄哼聲道:“他玩了一個又一個……”

    翠兒雙翅一展,道:“我去了,我去了。”

    它在屋裏轉個圈圈,迅快展翅穿窗而去。

    東方萍詫異道:“蘇姨,翠兒要去找誰……”

    蘇玄玄道:“那個負心漢子……”

    東方萍道:“我怎麼從沒聽你説過,他是誰?”

    蘇玄玄怨聲道:“杜維甫……”

    石仁中一呆道:“情手杜維甫……”

    他的話聲未了,一箇中年清瘦的文士躍了進來:“不錯,我正是杜維甫。”

    杜維甫一入室內,目光四掃,問道:“蘇玄玄呢?”

    蘇玄玄冷聲道:“杜維甫,蘇玄玄已死了。”

    情手杜維甫哈哈大笑道:“她會那麼有骨氣?我不信,她怎會捨得我……”

    蘇玄玄哼聲道:“你別太狂傲了,天下女人並非都會愛上你……”

    杜維甫大笑道:“除非我看不上,看上的跑不了。”

    蘇玄玄怒道:“你看看我是誰?”

    杜維甫一怔道:“你……”

    當他那敏鋭的目光在蘇玄玄的臉靨上一掃的時候,似曾相識。

    他暢聲一陣大笑,道:“玄玄,你老多了。”

    蘇文玄一震,道:“一日之變,太令人想不到——”

    杜維甫笑笑道:“沒關係,我還是愛你。”

    他説這哈時臉上一片真誠,那聲調和語氣絕無半絲之假,也絕不會令人有絲毫懷疑——

    蘇玄玄一震,道:“這不是由衷之言吧。”

    口氣也大見緩和,不似先前那樣冰冷,可見這個以情手見稱的杜維甫,在這方面果然有其獨到之處

    杜維甫道:“真的,我愛的只是你一個人,雖然我喜歡拈花惹草那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當我和她們逢場作戲的時候,我想的卻是你——”

    三言兩語,道出了心中的愛意,聽來真令人感動。

    蘇玄玄全身大震,道:“真的?”

    杜維甫上前抓着她的手,道:“真的,玄玄,我真想和你永久在一起,可是,我欠了人家一筆債,無法還清,對方逼着我跟他女兒成親,否則就……”

    蘇玄玄歡聲道:“要多少——”

    杜維甫道:“非蘇家的‘蘭花拂穴’譜不能解決——”

    蘇玄玄一呆道:“那是我們家祖傳之物,怎能……”

    杜維甫苦求道:“玄玄,你不能見死不救呀,你該知道,這世上我最愛的是

    你,可是……我……太……對……”

    他真是善於唇舌,字字句句都富於磁力,令人無法置疑,騙得蘇玄玄深信不疑,明知其非真,偏要去受害,竟也不問明原因。唉!女人——

    蘇玄玄道:“別説了,我都知道。”

    杜維甫玩弄着她的手指道:“你不聽聽他們要這本‘蘭花拂穴’譜的原因?”

    蘇玄玄含情脈脈的道:“不用了,我信得過你。”

    杜維甫道:“我感激,事完後咱們倆便永遠相守……”

    他接着又道:“書在那裏?”

    蘇玄玄道:“在這裏。”

    説着自袖內拿出一本枯黃的小冊子,霍然正是那本“蘭花拂穴”譜,杜維甫欣喜的伸手去接。

    情手杜維甫雙目精光直閃,面上笑意依舊,卻有幾許激動之色浮現面上,他伸手欲接“蘭花拂穴”秘譜,蘇玄玄卻迅快的縮了回去,他一抓成空——

    情手杜維甫訝聲説道:“你這是幹什麼?”

    此人好心機,蘇玄玄一縮手登時把他逼得大怒,可是他只能在暗中生氣,面上不敢表現出來,話也如往常一樣平和緩慢,令人無法猜透他居心到底何在?

    蘇玄玄道:“你不騙我……”

    痴情女子淚流盡,也喚不回負心漢子鐵石心。

    情手杜維甫笑道:“我發誓,我雖騙過你九十九次,但這次卻是真的。”

    蘇玄玄道:“你該仔細的看看我。”

    情手杜維甫道:“我看過啦。”

    雖然他嘴説看過啦,眼皮子這刻抬也未抬一下。

    蘇玄玄幽幽道:“你該跟我説句真心話——”

    情手杜維甫説道:“我説的都是真心話——”

    蘇玄玄道:“現在我像個老太婆,臉上長滿皺紋,頭髮白了,背也佝僂了,這個樣子你還會要我……”

    情手杜維甫“嘿嘿”地道:“咱們這是烏龜眼睛對綠豆——對眼啦。”

    蘇玄玄冷笑道:“鬼話。”

    情手杜維甫道:“真的,我發誓。”

    蘇玄玄冷哼一聲,道:“你的誓言,跟吃生菜一樣……”

    情手杜維甫道:“玄玄,還記得咱倆始信峯訂情的一段日子麼?我倆遊山玩水,互訴衷情,兩情相悦,俱溶合在愛河裏……”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始信峯頂,情手杜維甫以其慣有之愛情手法,用花言巧語騙得蘇玄玄寧為情死,不為情分,一份完整的愛,全給了那愛情騙子——杜維甫。

    蘇玄玄黯然的一嘆道:“在那段日子,總算還有幾分可回憶的——”

    情手杜維甫道:“我也常常回想過去。”

    他知道硬的不行,立刻換了軟的,這正是他厲害之處,與女人談事,唯情最利,有人説女人心狠,男人嘴甜,三言兩語,可化仇為友,杜維甫善用唇舌,他知道這招最靈,一般的女人,任誰也不容易抗拒……

    蘇玄玄道:“過去的事對你還會有什麼意義?”

    情手杜維甫道:“話可不能這麼説,我杜某人雖然終日在女人堆打滾,什麼樣的女人都見過,可是,真正能令我沉思回想的,除了你,不作第二人想——”

    這話真是迷湯十足,女人都愛這個調調兒,蘇玄玄是個十足的女人,自然不能例外,她愛聽這迷人的話,也接受這份較不真實的感情,所以她溶化了……

    蘇玄玄面色和緩,説道:“你沒有騙我——”

    情手杜維甫笑了笑,道:“騙你的是小狗——”

    蘇玄玄長長嘆了口氣道:“打從認識你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你在玩弄我的感情,可是我仍舊剋制不了對你的情愛,我天天在麻醉自己,只希望有一刻較長的時間與你在一起——”

    情手杜維甫道:“這日子已經不遠啦,我正打算留在這裏……”

    蘇玄玄道:“你願意留在這裏?”

    情手杜維甫道:“當然了,江湖上誰不知道蘇玄玄集寵愛於一身,我情手老杜整個的愛全給了你……”

    蘇玄玄道:“鬼話,誰相信。”

    杜維甫道:“由不得你呀——”

    蘇玄玄一楞道:“怎麼?”

    情手杜維甫道:“江湖上愛我的女子上百,有誰能讓我冒大風大雪,列陽苦雨,奔波數千裏,與那女人幽會。只有你,玄玄,天下獨有你呀。”

    蘇玄玄滿意的一笑,説道:“這倒是真的——”

    她忽然覺得驕傲起來,像是戰勝了無數競爭者,令她無比的滿足,也使她全身血液在剎那間沸騰起來——

    情手杜維甫道:“當然是真的,現在就是事實呀。”

    蘇玄玄冷靜的説道:“假如我不希罕呢?”

    情手杜維甫道:“可惜呀,你誤解了愛——”

    蘇玄玄道:“別再騙我了,天塌下來我都不信。”

    情手杜維甫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可是……”

    蘇玄玄道:“除非你在這裏終生陪伴着我——”

    情手杜維甫道:“這太簡單了。”

    蘇玄玄道:“你是答應了?”

    杜維甫道:“沒問題,不過……”

    蘇玄玄道:“你有意見——”

    情手杜維甫道:“當然啦,我有上百情婦,如果突然和你隱居在這裏,她們一定會千方百計的找上這裏,那時,你我想要安安靜靜的度過這下半輩子,只怕不太可能——”

    蘇玄玄道:“那怎麼辦?”

    情手杜維甫道:“我這上百情婦愛我的原因有三,一是長得好,一是口才好上是武功好,一個男人有了這三件寶,對付女人真是無往不利……”

    蘇玄玄搖了搖頭,道:“你是有很好的條件。”

    情手杜維甫笑道:“為了使她們死了這條心,唯有給她們點好處——”

    蘇玄玄冷笑道:“你還會有什麼好處給她們,玩完了還不是一腳踢。”

    情手杜維甫唉聲道:“這是什麼話,我……”

    蘇玄玄冷冷地道:“別説了,愈描愈黑……”

    情手杜維甫沉思道:“玄玄,你到底是愛不愛我——”

    這是他最後一招法寶了,對付女人,他經驗豐富,軟的硬的兼施,迷湯十足後,再以愛情打動她的心……

    蘇玄玄道:“我愛你的心未變,現在該問你啦。”

    情手杜維甫道:“萬般情債,只要有‘蘭花拂穴’秘譜……”

    蘇玄玄道:“我若不給你呢?”

    情手杜維甫道:“那是最下策了。”

    蘇玄玄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情手杜維甫笑道:“這道理太簡單了,我是個獨子,自小便被父母寵壞了,我看上的東西,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一定要得到,至今我年紀雖大,始終也改不了這個脾氣……”

    蘇玄玄冷聲一哼道:“難道你還敢動強——”

    情手杜維甫冰冷而殘酷的道:“那是你逼我這樣做的……”

    蘇玄玄冷冷笑道:“你不敢——”

    情手杜維甫哈哈大笑,説道:“為什麼不敢?玄玄,這裏山高百丈,百里之內沒有人煙,你就是叫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理你——”

    蘇玄玄冷哼道:“你自信是我的對手麼?”

    情手杜維甫“嘿嘿”地道:“你如果有這個念頭,可謂十分不智。”

    蘇玄玄一怔道:“何謂不智?”情手杜維甫道:“只怕你連回手的餘地都沒有。”

    蘇玄玄道:“太難令人相信了。”

    情手杜維甫道:“你會很快知道我所言不虛。”

    蘇玄玄道:“咱倆已無法再轉圜了,你要用硬的——”

    情手杜維甫立刻打斷她的話頭,説道:“念在咱們相愛一場的份上,希望你識相……”

    蘇玄玄呸聲道:“你看錯人了,我豈會……”

    情手杜維甫冷澀的道:“我只要拿出一樣東西來,你便受不了啦。”

    蘇玄玄笑道:“什麼東西能使我一見便寒心,怎麼連我……”

    情手杜維甫陰沉的説道:“你看看這個……”

    他輕鬆已極的伸出右手,掌心中,一隻碩大的綠色毛蟲,正蠕動的在他掌心爬動……

    蘇玄玄尖聲叫道:“毛蟲……”

    她像是驟然間遇上十分驚恐的事情一樣,嚇得面色蒼白,嘴唇直顫,坐在那裏竟是陣陣抖顫……

    情手杜維甫“嘿嘿”地道:“你怕……”

    故意的把手向前一遞,將毛蟲放在蘇玄文面前……

    蘇玄玄大叫道:“拿開——”

    真讓人想不通,一個武功高絕、膽大如天的女子,竟怕見一隻小毛蟲,此事説來,只怕信者無幾。

    情手杜維甫冷冷地道:“拿開可以,把那個給我……”,蘇玄玄顫道:“什麼?”

    情手杜維甫冷笑道:“除了‘蘭花拂穴’秘譜,我還會對什麼有興趣?”

    蘇玄玄顫聲道:“你怎麼知道我怕毛蟲?”

    情手杜維甫哈哈大笑道:“玄玄,我在脂粉堆能無往不利,於取於求,除了先天賦予我的條件外,主要的就是敏鋭的觀察力。記得不?有一次我倆相會山林,我無意中踩死了一隻毛蟲,而你卻已嚇得面色蒼白……”

    蘇玄玄幽幽一嘆,説道:“你太厲害了。”

    情手杜維甫嘿嘿地道:“這隻能説你遇上我倒黴——”

    蘇玄玄抖手捧了那本秘譜,道:“給你,我認栽——”

    情手杜維甫伸手接在手中,笑道:“為了這本‘蘭花拂穴’譜,我不知道化了多少腦筋。”

    蘇玄玄冷叱道:“你得了它,該滾了吧。”

    情手杜維甫假裝一楞道:“滾——”

    蘇玄玄道:“難道你還想留在這裏?”

    情手杜維甫“嘿嘿”地道:“玄玄,你太幼稚了。”

    蘇玄玄怒道:“你還不滿足?”

    情手杜維甫陰冷的道:“我不是不滿足,而是不放心——”

    蘇玄玄變色道:“你不放心什麼?”

    情手杜維甫道:“你……”

    蘇玄玄説道:“我什麼地方使你不放心——”

    情手杜維甫道:“這本‘蘭花拂穴’譜落在我手中,我不放心你,怕你會渲染得整個江湖上都知道。”

    蘇玄玄恨聲道:“給了你不放心,不給你更不放心……”

    清手杜維甫道:“只有一個辦法能令我高枕無憂……”

    蘇玄玄面色慘變道:“你不會要殺了我吧?”

    情手杜維甫笑道:“你説對了,我正要這樣做——”

    蘇玄玄大震道:“你……你不會沒有良心——”

    情手杜維甫哼道:“良心!你看我還會有良心麼?我的良心早給那些騷女人瓜分了。現在,我是個沒心的人……”

    蘇玄玄怒叱一聲,道:“姓杜的,你不敢——”

    杜維甫大聲道:“有什麼不敢?”

    他陰沉的又道:“這裏是呼天不應,呼地不靈,你……”

    蘇玄玄冷聲道:“你當我會那麼容易束手——”逍遙谷掃描齊名OCR逍遙谷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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