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七天,聖幫全力為郭良儒辦理喪事,不但漕幫潘如虎、鷹幫朱亮功甚至連浙江巡撫程元章、河督顧瓊、直隸總督李衞、寶親王弘曆……等大人物皆前來悼念,郭良儒死得備極尊榮。
頭七過後,聖幫方較恢復平靜,一切生意亦步上正軌。
左仲儀於書房正揣想着要聘誰來擔任總管一職,若以風及時接任,他專事海船生意,學有專精,調回內陸,恐也不適,而那項則精於錢莊生意,目前正和鷹幫打對台,抽人回來,似也不妥。
考慮分舵數人,怕有缺點後,左仲儀不禁動及青逸飛腦子,她既然願當帳房,雖和總管有別,但加上姥姥這老經驗,必是絕佳組合,只是以其年紀,恐甚難服人,自己硬要挺她,若無成績,也是挺得心虛,看來得過些時候再説。
左仲儀決定以尊重郭老為由,暫不立總管一職,所有業務,皆採合議方式,待有了結果,報上來即可,畢竟聖幫基業已百餘年,不可能一時缺總管即行不通。
商事既作安排後,所剩應是政爭及江湖瑣事。
寶親王是來了,李衞也前來,隱約可感覺對方敵意已弱,大概對丁幻擅闖乾清官一事漸漸淡忘,而轉為注意江南勢力分配,聖幫應是得到對方信任,始有這種反應,得好好把握此關係,至於弘皙和弘晝並未前來,分明敵意已深,不得不防。
左仲儀最不願把聖幫涉入政爭之中,然自古以來,只要經商至一規模,又怎擺脱得了政客,甚至皇族之爭?弘皙之關係已在郭奇秀從中作梗下,根本無法改善,既是如此,唯有將其擊垮了,甚至連鷹幫也該教訓,否則準是騎到聖幫頭上。
漕幫潘如虎也來過,自好應付,唯那石土寶恨滿清如惡魔,恐在聖幫和寶親王交往後,做出驚人之舉,不得不防。
包天星也送了禮,關係應不差,劉吞金卻和劉光霞失去蹤跡,聽手下報告,兩人出船遠航去了,一趟回來,不知將是何局面?尤其在自己聘青逸飛為帳房後,劉光霞會原諒自己麼?亦或越演越烈?
對於劉光霞,左仲儀有説不出內疚,一有機會,總得報答她。
問題轉處,又落於郭奇秀和弘皙身上,對方不知是否另有陰謀計劃?照日子推算,郭奇秀傷勢也差不多康復,行刺寶親王亦有二十餘日之久,依弘哲個性,恐也不耐久候,應該出手了。
丁幻派去打探弘皙,總該有消息回報方是。
左仲儀遂往外頭轉去。留下“T”形暗號,不到半時辰,丁幻匆匆潛回書房,興致沖沖道:“聖爺想對郭奇秀開刀了?這畜牲已潛回弘皙那裏,準備東山再起。”對殺父之人,他恨之入骨。
左仲儀道:“不主動找他報仇,畢竟郭叔不希望他死。”
丁幻道:“可惜!”
左仲儀道:“弘皙動靜如何?”
丁幻道:“可能又調來高手,準備行刺,目標可能是聖爺,或是寶親王。”
左仲儀道:“高手是誰?法醒妖僧?”
丁幻道:“像極,有幾個光頭,但已脱下喇嘛服裝,縱使不是,也有關係。”
左仲儀冷道:“終也要針鋒相對了。”
丁幻激情道:“我可最喜看爺您的打敗敵手,有説不出霸勁,好像狂風暴雨,無人能擋似的。”
左中儀笑道:“別吹了,我差點栽在烈九蚊手中,哪是無人能擋!”
丁幻道:“烈九蛟是例外,那個妖人已不是人,且我相信,若拼命,他也佔不了便宜,至少你掉命,他也得斷四肢。”
左仲儀道:“莫説此不吉之話!”
丁幻道:“呸呸呸!算我沒説!”
左仲儀笑道:“任務增加,得注意寶親王動向,免得他失了着,咱押的寶通通輸去。”
丁幻笑道:“得令!”
正待離去時,忽有通報傳來,億嘉票號鄂龍求見。
左仲儀一楞,郭叔喪禮,鄂龍並未出現,以為他已回京,誰知仍在江南,但覺必有要事,遂請丁幻先藏暗處,親自迎及鄂龍,瞧其難得慌張,即問道:“鄂爺出事了?”
鄂龍道:“是出了事,裏邊談!”
雙雙返回書房。
鄂龍急切即道:“朱亮功已把文俏蜂帶走,看是生意談不成,他耍了陰險手段,我找了數天,仍找不着,所以想請你幫忙。”
左仲儀道:“他果然出手了。”
鄂龍道:“可有辦法找人?”
左仲儀道:“只要在杭州城,自能找着,否則得花時間。”
鄂龍道:“那請幫忙。”
左仲儀道:“自是應該,只是我怕朱亮功又把她當棋子,送給理親王弘皙,若真如此……”
鄂龍冷道:“未免卑鄙!”
左仲儀不言,照他估算,甚有可能如此。然他並非立即回應,在等鄂龍答案,畢竟理親王是皇族,為商場考量,鄂龍會為了女人而得罪他麼?
鄂龍終下決定:“搶過來,管他理親王,若惹毛我,到皇上那裏告御狀!”
左仲儀道:“他有可能是太子。”
鄂龍又陷掙扎,然愛情戰勝一切:“我實在喜歡俏蜂腰,救了她,立即遠走高飛,若當真被發現,只有認了。”
左仲儀笑道:“有時不知感情重要還是事業重要,只愛美人,不愛江山例子也不少。”
鄂龍嘆道:“我自以為古並不波,誰知碰上了方知難以割捨,讓左爺見笑了。”
左仲儀道:“怎敢,性情中人,讓我敬佩!”自己還不是為了青逸飛、劉光霞弄得灰頭土臉,實是同病相連。
鄂龍忽想及什麼,道:“稟事未來,即想避開朱亮功反彈,尚請見諒,誰知他仍出手了。”
左仲儀笑道:“毋需客套,你我皆知心意即可,鄂爺請回吧,若有消息,定告知。”
“那謝了……”鄂龍起身拜禮,想問及青逸飛,又覺不妥,隨在左仲儀陪同下,送出聖幫。
左仲儀立即返回,丁幻自動出現。
左仲儀道:“聽見了吧?”
丁幻道:“聽見了。”
左仲儀道:“可有文俏蜂消息?”
丁幻道:“爺您未交代,所以不知,不過事關弘皙和朱亮功,多少有幾個地點可尋,因為這幾天弘皙總鬼鬼祟祟。”
左仲儀道:“未藏在天臨居?”
丁幻道:“他不敢,天臨居是弘哲暗養殺手大本營,若文俏蜂一鬧,引起注意,對弘哲不利。”
左仲儀道:“有道理,快去快回吧!”
丁幻拱手道:“得令!”鼠輩似地溜去。
左仲儀暗付,丁幻既有目標應能甚快回應,自己倒要好好計劃看是要劫人,亦或另尋手段。
正思考中,青逸飛已進門,七日喪事她不便打擾,然七日一過,即忍不住想見如意郎君,且找個好理由,手中拿着計劃書,道:“我改了許多,爺您看看!”目光總是含情瞧着俊挺男人,滿心幸福。
左仲儀欣笑道:“怎叫“爺”了呢?叫老了!”
青逸飛道:“受聘聖幫,不叫爺叫什麼?”白眼道:“難道要讓天下人知道,我是花瓶,靠關係混進來的麼?”
左仲儀乾笑:“無此意,只是在人多面前稱之即可,現在總覺憋扭,還是你你我我或卿卿我我實在!”
青逸飛斥道:“少貧嘴!”臉面飛紅,卻是甜蜜。
左仲儀感覺妙極,接下計劃書,翻向幾頁,數字已對,列案亦清楚,笑道:“成了,進步神速。接下來應是聖幫全國三十六路事業帳冊,煩請弄清楚。”
青逸飛詫道:“這麼多?聖幫到底經營多少行業?”
左仲儀道:“大大小小三十六路是跑不掉,不過有些賺錢,有些不賺錢,如漕運,其實在貼老本,倒不如海運實在。”
青逸飛道:“怎會?大家搶着想經營漕運,竟不賺錢?”
左仲儀道:“那是黑錢!試想一趟北京來回,經過閘關數十,每關都要包回扣,只有老鼠吃裏扒外,哪來利潤?真正利潤是走私,漕船除了運糧,還可以運人、運違禁品,又如銅鐵原是禁止,運一趟,利潤自來。”
青逸飛恍然:“原來你們都在幹走私勾當。”
左仲儀道:“聖幫可是特許開採,雲南銅礦月產數萬斤,怎是走私?”
青逸飛邪笑:“我不相信,天下烏鴉一般黑!”
左仲儀笑道:“你終於懂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