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波端詳著自己無名指上那枚一克拉的鑽戒,邊看邊嘆氣。孫哲安慰她:“別難過了,也沒丟東西。”靜波恨恨地說:“我兒子啊!這比丟東西還剜我肉。我都想活剝了她!”說著迅速站起來跑到電腦前。
孫哲問她幹嗎,靜波著急地噼裡啪啦敲著字說:“我查查那裡頭有沒有雌性激素啊!我兒子以後會不會變性啊!”
孫哲也有點後怕:“你要不放心,你帶他去醫院看看。”
靜波跳起來:“什麼都是我!什麼都是我!總共就叫你找個保姆,就找成個這樣的!我要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會,我要你幹嗎?”
孫哲毫不生氣且有些無賴地說:“你要保護我。”
靜波雙拳緊握怒目圓睜:“每個女人都想找個純爺們兒來保護自己,結果找來找去,發現最爺們兒的,竟然是自己!”
大芹落網了,親媽回去照顧兒子和孫女了,一回到陰陽失衡的家裡,老中少三個真爺們兒就讓靜波想立刻繼續加班換得解脫。電腦上剛搜個關鍵詞,兒子就大聲嗷起來,公公那邊又打翻了腳盆。靜波忙著拿抹布擦地面的水,孫哲抱著兒子顛個不停,兒子卻完全不買賬。靜波煩了,扯嗓子喊:“你看他尿了還是拉了,別老嗷嗷,把鄰居都吵醒了!”公公還在一邊插嘴:“你們倆哪會帶孩子啊!大芹多好!結果你媽一來就把人家給趕走了,不厚道!”
靜波氣得把帶著水的抹布啪地摔進腳盆:“我媽就該讓大芹留下來伺候你,她堵您嘴是最合適的。”孫哲爸被洗腳水滅一臉,一邊擦臉一邊說:“你哪像個幹事的人!拿洗腳布到處亂甩,水甩我一臉!哎喲,我要解手!快!快!”
靜波喊:“孫哲,爸要上廁所!”孫哲嗷嗷地一路顛著把孩子抱出來交給靜波,推爸爸去廁所。還沒到廁所門口,孫哲爸對著溼的褲襠,尷尬地說:“沒了。”靜波一臉崩潰。
時鐘指向凌晨一點半。孫哲和靜波還在忙家務,幹得大汗淋漓。老人和孩子都睡了。家裡一片狼藉。兩人一臉疲憊地相對無言。
孫哲拍拍靜波:“明天,你請一天假,讓你媽來一天,去中介所,找個保姆吧!這家裡,一天都離不開保姆了。”
靜波打算決不退讓了:“你請。我這段時間忙得不得了,馬上要去美國學習,有好多功課要做。”
孫哲:“我不能再請假了,我們單位明顯不待見我了。你自己算算我從去到現在,請了多少假了。再說了,上次那保姆是我請的,你們都說我人品不好。”
靜波:“我是寧可上班,都不願意在家待著。這保姆要是不在,你爸爸上廁所怎麼辦呀!”
孫哲一臉牙疼的表情,抱著頭不說話了。靜波突然眼睛一亮:“孫哲,你能跟單位申請homeoffice嗎?在家辦公?”
孫哲:“不行吧?你以為我們單位是Google啊?”
靜波:“那你就辭職,去Google這樣的單位找工作,福利好的。你知道谷歌員工能享受十八週的帶薪產假嗎?去世了配偶還能領十年的年薪,就不說免費理髮、洗衣洗車、免費午餐什麼的了。”
孫哲看看靜波:“你到底是看上人家十八週帶薪產假,還是看上那十年年薪了?你是不是等我一找到谷歌的工作你就謀害親夫?”
靜波拍著孫哲肯定地說:“你放心,你現在活著,對家庭的貢獻遠遠大於死去,還不到謀害你的時候。去吧!你明天,就跟單位辭職!”
孫哲:“辭職?在家做家庭主夫?”靜波眼裡閃亮著希望的火花:“你不覺得,這是現階段最好的解決方案?”
孫哲:“我雖然掙得沒你多,可也沒差到那程度。我辭職在家帶孩子了,這家,這房貸,一家大小的開銷,你扛得住?”
靜波目露兇光:“扛不住也得扛。我寧可扛這個,都不願意在家待著!”
“那要是錢不夠花怎麼辦?”
“我做的主,我負責籌集錢,我去找我哥要。”
“這……這不合適吧?這,你能問他要多久的錢?”
靜波一揮手:“你別管了。你要是覺得不合適,那就我在家待著,你負責去籌生活費。”
“啊?”孫哲又頹了。
靜波:“兩樣選一樣。誰做決定誰擔責任!”
孫哲立刻把手推出去:“您,您是家裡的boss,您老大,您說了算,聽您的。辭職這個事,我最在行了。我也不怕在家待著。原本在家待著啥都不幹就是我的夢想。”
靜波:“啥都不幹?美得你!你是啥都得幹!老的小的都歸你管!”孫哲:“啊?你不請保姆了啊!我就在家當保姆啊!那不行,我還是回去上班……”
“打住!打住!”靜波一咬牙,“行!明天,你去找保姆。以後,你就是家裡的總管。你只要把家裡大小事安排好,保姆錢……我出!”孫哲把巴掌拿出來跟靜波對掌:“那就這麼說了。以後,我就是家庭主夫了。你要對我,我們爺倆……”又看看自己父親,再加一句,“我們爺仨……負責。我們,就都靠你了。”
靜波環顧一下一家三個男人,一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模樣:“沒問題!”
馮瑩的“放風箏戰略”果然行之有效。在偶得這個小風箏線的牽動下,張嘉平平安著陸。大芹姐走後,換了個周姐,還算安心。難得有時間,靜波一家三口和媽媽去馮瑩家小坐一會兒。趁著客廳裡幾個女人聊到熱鬧得一塌糊塗,孫哲拉拉張嘉平的袖子,示意他去書房。
一進書房,孫哲就關上門,掏出一張卡交給張嘉平:“哥,我就不言謝了。錢都在裡面了。”
張嘉平詫異:“你從哪兒弄的錢?我沒催你還啊!”
孫哲如實說:“保險公司先賠付了一些,我們這個律師還是蠻給力的,跟出租車公司又私了了一筆,七七八八的,加上陳QQ給了點兒錢,就夠了。”
張嘉平把卡收了,關心地問:“那你家裡現在怎麼辦呢?你爸爸這個樣子,孩子又小。”
孫哲坦蕩蕩地說:“我辭職了,家庭主夫了。”
張嘉平又不理解了,說的話竟然和靜波媽如出一轍:“這也能行啊?這不合適吧?不符合正常審美啊!”
孫哲卻看得開:“和諧即美嘛!你們‘70後’還是老觀念老思想,跟我們‘80後’不在同一平臺上。”
張嘉平:“我最討厭人家喊我‘70後’,你不能喊我‘80前’嗎?”孫哲:“‘80前’,現在歐美都變了,男女平等實現在社會家庭各方面,人盡其責,各顯本事。靜波在職場上就是比我厲害,人家也沒道理不如我啊!受的教育跟我一樣,辦事能力還比我強,我較這勁幹嗎?”
張嘉平笑了:“是的,你要讓她待在家裡,那真是,百爪撓心,還不夠給你氣受的。”
孫哲:“現在就平衡了,她幹她喜歡的事,我幹我擅長的事,回家她還得賠著笑臉不敢發火,多合適!”
張嘉平疑惑:“她怎麼不敢發火呢?”
孫哲大言不慚:“我拿得住她啊!她要是敢挑我毛病,我就撂挑子,讓她回家待著試試!”
張嘉平若有所思地說:“我以前,從沒有這個體驗,總覺得女人在家待著,又不要競爭,又不要奮鬥,不過是點瑣事,當女人真是幸福,這段時間有時候跟馮瑩換個角色,再聽聽你的話,我發現能把家守好,真是門大學問。還真不是人人都幹得了的。”
孫哲:“絕對!沒學過MBA的人,都搞不了……”正吹著,外頭靜波喊:“孫哲,孫哲!你兒子哭了!快快!!”
孫哲開門就躥出去,一看兒子表情很煩躁,就知道肯定是困了。於是嫻熟地抱著孩子顛,一面打開電視機,一面在地上放個移動的小車子玩具,還發出唔哇嗚啊的聲音,又讓偶得把房頂的大燈打開關上打開關上。吉泰的小腦袋忙得呀,看看這兒聽聽那兒,都沒空哭了。沒兩分鐘,就睡著了。
靜波和馮瑩還有靜波媽馮瑩媽那個驚異啊!馮瑩媽止不住地贊:“哎!哎!這個孫哲搞孩子很有一套哎!”靜波媽對姑爺刮目相看:“這真不是一般的高效率啊!看不出孫哲還有這本事!”
孫哲冷靜地說:“小孩子最多同時關注兩件事情,如果有三件事情需要關注,他就只能睡覺了。所有小孩都是單核處理器,一旦多線程,就自動掛起!新爸新媽們,快取經回家試試!哦耶!”
靜波媽禁不住嘆氣了。以前覺得孫哲在家待著不是個好主意,現在看來,靜波比孫哲差遠了。靜波一臉馬屁謅媚相:“術業有專攻,術業有專攻。老公,你是最棒的!”
馮瑩偷偷跟靜波說:“我老有種錯覺,你們家男女顛倒。”靜波嚴正地跟馮瑩說:“錯。我覺得,誰能把家裡搞定,誰就是老大,不分男女。那些男人回家使勁哄太太,就是怕太太造反離家出走了。我現在每天,都不知道怎麼哄我們家孫哲高興才好,他眼睛稍微往網上哪個店裡一瞄,我就悄麼聲地給他買回來,千萬不叫他有待在家裡無能為力的感傷。後方安定對一個人是多麼滴重要啊!”
工作中的純爺們兒靜波已經決定回家後要把謅媚進行到底了。下班進門,看到孫哲就換上一臉謅笑,韓範兒十足地對孫哲打招呼:“辛苦你了!家裡一切都還好吧?”然後放下包就去抱兒子。
大多數時候,家裡倒是一派祥和,就是滿地擺得都是東西一尿布攤地上,奶瓶也倒著,剩半瓶子奶還往地上滴。玩具和書攤著,老頭的尿壺坐在玩具書上。靜波一看這情景就有些苦痛了:“周姐,那尿壺,不能和玩具放一起,回頭踢翻了,得多大味兒啊!”
周姐:“我這是洗乾淨的,還沒用呢還沒用呢!一般用完我就倒。”靜波:“每次放固定地方,別攤人家眼皮底下。放廁所不好嗎?”周姐:“來不及拿!遲一點就尿褲子了。”
孫哲從靜波接過兒子的那一秒起,就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靜波又一臉謅媚地端著水走過來:“老公喝茶。”孫哲擺擺手。靜波接著無情地讚美:“累壞了吧?家裡,多虧你了。”
孫哲累到氣若游絲狀:“在不同的崗位上,為人民服務。”
靜波正色道:“雖然有服務的心,可是服務的水平也要跟上。家裡都有保姆了,能收拾得整齊一點嗎?這樣也衛生。這個周姐,好像不太會幹活兒,北方的吧?”
孫哲:“你呀,你就別挑了,我們家這種情況,老的老,小的小,價錢也給得不高,有人來搭把手就不錯了。你還想怎樣?睜眼閉眼的事兒。你每天在家待的時間又不長。我天天在家受罪,我都沒挑剔呢!”
靜波嚇得趕緊說:“你覺得受罪啊?我就是提點兒意見想讓生活更美好。不提了不提了。睡覺睡覺。”
孫哲翻過身,看一眼靜波。靜波有些心領神會,主動湊過去。孫哲把衣服掀起來,露出胸膛,然後摟著靜波,開始親她。靜波看見孫哲衣服上的奶漬和聞到他身上的奶腥味兒,慾望大減,她突然冒出一句:“你衣服上,滴的都是奶。給孩子餵奶的時候,墊塊圍巾。”
孫哲頓時性趣大減,把靜波推開:“你也累吧?週末你不能再加班了。”
靜波:“工作很緊,任務也重,不加時間不夠。”
孫哲:“這個週末你真不能加班,提前把工作安排好,兒子百日酒,和天二週歲一塊兒過。”
靜波窘迫在那兒:“這事兒,我給忘了。我真不是個好媽媽。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麼嗎?”
孫哲:“我都辦好了,不要你操心。這可不就是家庭主夫該乾的嗎?我順帶連……”靜波噓一聲,原來是手機默默振動。靜波接起來,電話裡是媽媽歡快的聲音:“靜波啊,週六晚上豐收日百日宴啊!你記得要來。”
“我會去的。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你把你自己帶好就行了,其他的事孫哲會準備。”
靜波看著老公笑眼如絲:“你現在,跟他溝通很順暢嘛!”
靜波媽不禁嘆了口氣。她發現現在這社會,真的需要家裡有個穩妥的人。孫哲在辦這些事情上,真是一把好手。
靜波總結道:“他呀,只要是事務性的工作,不要擔責任的,你讓他幹你就放心好了。”
“但同樣的事讓你幹,我就不放心。”靜波媽這麼說引得靜波不服氣了:“我專職當太太,我也幹得好。這又不是難事。”
“那,你為什麼不幹呢?”
“媽,我不是超人。而且每個人的社會價值是不一樣的!”
靜波媽知道勸也沒用,只說讓靜波要多關心關心孫哲,不要讓他心理上有失落,也要感謝人家這麼多年來都由著靜波,讓她選自己想幹的事。人要有感恩的心。嘮叨完不忘囑咐她去馮瑩家一趟,給姨媽和馮瑩把請帖送到。
靜波掛了電話,抱著孫哲的頭問:“你心理上,會失落嗎?你周圍的朋友們,同事們,都在上班,你在家帶孩子?”
孫哲一搖頭:“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很享受,跟吉泰在一起的日子,哎你知道嗎,他現在頭抬得很高哎!人小志氣大,都想游泳了,自己沒事趴床上嗨嗨嗨……”孫哲學得手舞足蹈。靜波笑,又有些嫉妒:“你要感謝我,把陪伴孩子共同成長的美差讓給你。”孫哲是發自肺腑地感謝老婆。靜波覺得,孫哲要是能把保姆再訓練得職業化一點,就更完美了。孫哲不覺得這也算個事兒:“我覺得還行吧!我思想擺得很正,人家來我們家,就為掙個工資養家餬口,你非要人家愛家如愛己,那是不可能的。活能幫個手,幹得大差不差就行了。對吧?我這人,對什麼都不挑剔,包括對你。不像你,挑剔得不行,所以才找到了我。”
“啊呸!”靜波一摁孫哲的腦袋,“你這人,什麼時候都不忘抬高自己打擊別人。”
孫哲還較真兒:“我不覺得你這樣不好啊!對自己嚴格,對他人也嚴格;對自己寬鬆,對他人也寬鬆。都是有利有弊。不存在打擊你的問題。”
靜波想想也覺得孫哲說得有道理:“我後來也就不說她了。這是我找的保姆裡,第一個給你爸剪腳指甲的。她可能就是不太會幹活,但她有伺候人的心。”
孫哲更欣慰:“他倆,沒事還聊天呢!我發現這活兒我真幹不了。我就找不到跟我爸的共同話題。我小時候,他在部隊,跟我們不一起生活;等他轉業了,天天泡單位,我們很少見他,見他也是聽他訓我們。所以我和我姐,真不知道跟他說什麼。我都繞著他走,儘量躲遠點。我家這保姆能把劣勢轉化成優勢。我不讓她帶孩子,她話又多,還不是標準普通話,我怕孩子跟她學,她就憋得呀,老跟我爸聊天,頓時解決了我的兩大麻煩,省我好大一堆事。”
孫哲和靜波在臥室裡聊的時候,周姐在客廳裡跟孫哲爸還正聊著呢!周姐殷勤地問:“爺爺啊,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麼呀,我給你做。”孫哲爸也沒那麼大脾氣了:“我現在,天天坐輪椅上,行動不方便了,胃口就差,老是胃脹氣,什麼都不想吃。想喝點紅薯稀飯吧,又怕胃酸。”
周姐突然就來勁了,一邊擦著地板,一邊抬頭問老頭:“你想不想喝小米餷餷粥?我們老家那邊的。”
孫哲爸問是小米做的嗎,周姐就操著鄉音解釋:“不是,就是玉米芽芽,那個一粒一粒小小的,黃黃的,鳥吃的那種,可香了!還養胃,我明天早上去菜市場尋尋看,有我就買來給你燉。”
孫哲爸還操心:“配什麼呀?不能光喝稀的。”
“那,我給你烙個韭菜合子吧。”
孫哲爸更高興了:“哎呀!這個好!這個我喜歡。我故去的老伴兒,是北方人,以前她在的時候啊,高興了就做個韭菜合子。”
周姐一撇嘴:“這還要高興了才做呀,分分鐘的事情。”
孫哲爸趕緊解釋:“她忙,是街道主任。哎,你家裡的是幹什麼的呀?”
周姐眼神黯淡下來:“我家裡,沒人了。老公去南方打工,跟工廠裡的妹子跑了,丟倆娃給我,老大上高中,老二才上小學,要不,我幹嗎出來呀!”
“那你出來,孩子怎麼辦呀?”
“我婆婆帶。我負責寄生活費。”
“那孩子爸也寄錢嗎?”
“屁!他那邊都有孩子了,又有倆,雙胞胎,他哪顧得上呀!一哎,你韭菜裡要不要放蝦皮啊?”
週末,靜波穿著職業裝踩著高跟鞋到馮瑩家,送吉泰百歲酒的請柬。馮瑩覺得沒必要,靜波都這麼忙了,哪有空幹這個啊,打個電話通知一聲不就行了。靜波也無奈,親媽吩咐的,哪兒敢不幹?看偶得不在,一問才知道他爸爸帶著去上鋼琴課了。晚上倆人父子之夜,說在外頭吃比薩,不回來了。姨媽吃得簡單,剩什麼吃什麼,馮瑩為了減肥,晚上餓著不吃飯,搞得家裡冷鍋冷灶。
靜波想吃兩口,馮瑩去廚房找了找,給她下了個醃篤鮮面。看著靜波狼吞虎嚥,馮瑩坐旁邊忍不住問:“怎麼跟多少年都沒吃過好的似的?”
靜波終於有了吐槽的機會:“苦啊!家裡來的保姆,每天都順著老頭兒做飯。因為孫哲的爸要是一頓吃不好,夜裡就睡不踏實,不踏實他就起夜。所以晚上就喝小米粥,棒子粥,爛麵條兒,山芋稀飯……我都不想回家吃飯,要不是為我兒子,我能賴就賴……這湯,真鮮啊!我哪天把我們家保姆送你這來培訓。這是你家保姆做的嗎?”
馮瑩一臉傲驕:“這是我做的。”
靜波可憐巴巴地請求:“我以後,能到你們家搭夥嗎?”神速吃光了面,又腆著肚子吧嗒著嘴看著空了的大海碗開始哀嘆,“壞了壞了,吃多了。這撐的,我明天該長兩斤肉了。”
馮瑩:“鍛鍊,鍛鍊。我現在一吃完就站著,扭屁股,仙鶴展翅,白虎掏心,蛇形……怎麼彆扭自己怎麼來。不然真長肉!”
靜波:“那我站一會兒再走,別一上車就坐回去,肉都堆肚子上。你看我這肉,我怎麼發現一生完孩子的女人,肚子就這麼松呢?肉全長這一塊兒!”
馮瑩:“你都不錯啦!我當時生完偶得,肚皮像塊破麻袋,我都不忍看。有時候看看自己一肚皮的花,都忍不住想,我要是男人,我也出軌啊,我也不睡生過孩子的女人啊!”
靜波不樂意了:“哎!你怎麼說話呢!咱生孩子,不是為他們嗎?憑什麼好處歸他們,姓歸他們,壞事兒都自己扛?”
馮瑩:“轉轉,轉轉,別光站著,活動活動。”倆人繞著茶几開始邊運動邊聊天。靜波壓低聲音問:“姐,我跟你說個事兒。你生完偶得多久恢復那生活的?”
馮瑩想了想說:“我剖腹產,說是要雙滿月,但好像剛滿一個月吧!怎麼了?”
靜波豎起大拇指,邊轉肚子邊真心誇讚:“猛!你倆牛!”
馮瑩驚訝了:“你不會告訴我,你倆到現在都沒有吧?”
“反正……哎,姐,我很羞愧地跟你說,咋天晚上,他有那個意思,結果,我看見他衣服上的奶漬還有一股奶腥味兒,我頓時就沒有興趣了。我後來,我……我拒絕了。我……我是不是,太不人道了?”馮瑩開始高難度動作,邊摸著腳丫走,邊教訓靜波:“你這不叫不人道,你這叫沒人性。他奶的孩子,也是你的呀!你怎麼能這樣呢?你這要在古代,該沉豬籠了。人家孫哲為你和家庭,犧牲這麼大!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做到這樣的!”
“姐,我都從咋天羞愧到今天了,我也覺得,我怎麼能像男人一樣臭不要臉呢!我應該感恩戴德我應該主動獻身。可,可你知道吧,這個東西,它跟道德,跟感恩,不正相關的。它,它,它忒麼的就是動物!我心裡,真嫌棄啊!你批評我,你狠狠地批評我,讓我羞愧!”馮瑩突然立住了,不自覺地攏了攏頭髮,然後徑直走進衛生間照鏡子去了。靜波跟著就進去了。馮瑩對著鏡子跟自己和身後的靜波說:“你提醒我了,我以後在家裡,也不能這麼不講究了,你看我這雀斑,你看我這臉,蠟黃的!我身上這件衣服,得扔了。以後在家裡,也得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