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丫和她父母,靜波和馮瑩坐在一張茶桌前。
一丫的父親看起來老實巴交,可憐巴巴的。他先張的口:“呃,不知怎麼稱呼您,就叫您大姐吧!”
靜波嚇一跳:“不敢當不敢當,叔叔。我們今天來,就是來賠罪的,替我哥哥。”
一丫爸恭敬地給靜波斟一杯茶,又給馮瑩斟一杯:“大姐啊,我們今天來,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靜波面對著茶杯,抻手也不是,放手也不是:“叔叔,真是那個什麼,不好意思啊,我們絕對沒有逃避責任的意思,是我們這邊的責任。”馮瑩拉了拉她,不讓她說下去。
一丫爸放下茶壺直言:“一丫肚子裡,懷孩子了。”
靜波和馮瑩都不作聲,靜等下文。一丫爸也等她們的下文,形勢詭異。一丫爸終於沉不住氣了:“你們怎麼看?”
靜波緊張地在桌下雙手握拳:“我們,我們尊重二老的意思,但我們想……”
一丫爸搶先問:“你們想把孩子打掉是吧?”
靜波和馮瑩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我們絕對不是要逃避……”
一丫爸:“所以,今天我和一丫的媽媽,過來給二位姐姐賠個不是。這孩子,真是為難你們了。一丫跟我說過,大姐家是讀書人,知識分子,想來是知書達理的。我們一丫呢,沒讀過什麼書,也沒見過什麼世面,跟人打交道的機會少,考慮問題不是很周到,讓你們為難了。”
靜波聽一丫的爹話說得如此客氣,已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她本來以為一丫的父親是來興師問罪的,沒想到他這麼表態,不曉得葫蘆裡賣什麼藥。
一丫爸喝口茶,像是穩了穩神:“我們在家商量過……”馮瑩狠狠拉靜波的手,在臺面下,意思是正題到了,聽一丫爸說下去,“如果不是特別為難你們的話,我們家,想要了這個孩子。”
馮瑩和靜波眼睛瞪得一個老大!馮瑩嘴角都要笑開了。一丫爸忙著解釋:“你們聽我說,我們沒有敲詐你們的意思,絕對沒有。一丫這個孩子,年紀小,不是很懂事,孩子是意外得的,但既然有了,也是一條命,哪能說不要就不要呢?我們家,呃,一丫的奶奶是吃素信佛的,說起來就是造孽了。我們想跟大姐們商量,既然有了,能不能,就留下吧!”
靜波和馮瑩在桌底下一握手,很激動,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馮瑩張口:“那,叔叔,您也看見了,來的是我們兩個,我們也做不了主,只能起個傳話作用。您現在提議留下這個孩子,有什麼要求嗎?有一點我至少能明確答覆您,這孩子的爸爸呢,人不是很安定,心也野,工作也忙,您要讓他現在安定結婚,估計沒什麼可能。”
“那,他結婚了嗎?”一丫爸的問題又不點不明所以。靜波看了馮瑩一眼說:“他雖然沒結婚,但可能一時半會兒也不打算結婚。這個,我們作為姐妹的,真是不能替他做主。”
一丫爸神情明顯輕鬆了:“那就好。比我們的最壞打算要好多了。我們沒有一定要結婚的意思。但我們一丫,真的是黃花大閨女,之前連戀愛都沒談過的。現在既然決定要生這個孩子,好歹要給左鄰右舍一個說法,不然突然肚子大起來了,人家要喊孩子野種的,對孩子不太好吧?”
馮瑩:“那您有什麼想法?”
一丫爸真的是個實在人:“不多,就辦一桌。跟親戚朋友有個交代,讓他們當一丫結婚了。這樣至少孩子落地不受歧視。你放心!我們絕對不纏你們,小孩我們自己養,不勞你們費心。不給你們添麻煩。”
靜波不忍心了:“您……就這點兒要求?沒別的了?”
“我們絕對不是黃牛黨,先把你們套進來再慢慢宰。我好歹也是多少年受黨教育的老工人,這點覺悟還是有的。我們一家是正宗本地人,不是外地人,不會瞎來的,不會說話不算話的。你如果還有疑慮,我們可以簽字畫押,到法庭上官司都打不贏,行不?就一桌。”一丫爸的周身已經散發著凜然正氣的光芒了。
靜波試探著問:“那……孩子的撫養費?”
這個問題一丫爸顯然也考慮好了:“大姐,我們家雖然不富裕,但就一丫這麼一個寶貝閨女,也就這麼一個寶貝外孫,多好的生活談不上,但絕對不會委屈孩子的。正常吃穿我們還是供得起的。但你們也不能要求我們給多好的條件。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你要是不相信,不放心,歡迎你們隨時來監督。”
馮瑩馬上表示:“叔叔,您別這麼說。既然你們一家已經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了,我們是沒有任何權力反對的。您也要相信,我們不是什麼不講理的壞人家。”
靜波已經被感動了:“這樣吧,叔叔,這個孩子,既是你們家的寶,以後也會是我們家的寶,我這個做姑姑的,肯定不會因為TA不是婚生子就另眼看的。您放心好了,我們也不會虧待這孩子的。只是,以後這一段,一丫受累了。”
一丫媽這時才說話:“大家都是女人,大家都走過這一遭,遲早都要生的,早生肯定比遲生要便當。只要你們肯把面子給我們,我們絕對拎得清的。”
靜波:“這個事呢,我暫時可以替你們點個頭,但具體怎麼操辦,回去還要知會一下父母,哥哥那邊也要做思想工作。請你們要耐心等待幾天。”
一丫媽寬了心:“多謝他姑姑了。給親家母添麻煩了。”
靜波面色立刻有些警覺。一丫爸很會察言觀色,低聲呵斥一丫媽:“哪裡是什麼親家母?就是小孩奶奶——我們沒有高攀的意思。”
一出茶室門,馮瑩就跟靜波說:“你去說服孫哲,我去說服我們老張,要以強大的社會壓力,一定讓陳就範。不然太對不起人家父母了,我不能想。這要是我閨女,我這麼苦歪歪地求人家,我得崩潰了。”靜波用力點頭:“就這麼定了。”片刻,又嘆口氣,“責任重大啊!怎麼才能叫我哥肯為一丫披上婚紗呢?”
馮瑩想了一下,惡狠狠地說:“光靠我們倆的力量是不夠的,要發動人民戰爭,把他淹死在群眾的唾沫中。咱們各領任務。我要豪奪張嘉平。”
靜波:“那好吧,我負責巧取孫哲。”
晚飯後,孫哲從外間跑進臥室,邊跑邊喊:“骰子來了!骰子來了!”
孫哲和靜波,倆人都是沒幹過家務活就長大了的主一估計現在“80後”知道衣服要正洗反曬的,知道芒果是切片翻花的,幾乎就沒有。孫哲和靜波,從小在家裡,都是爹媽把水果切好插上牙籤送到面前求著吃的,以至於靜波剛進公司,老闆遞過一筐水果,讓靜波片了給客戶吃的時候,靜波詫異地問:“水果買來時不是片好的啊?”那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在生活中見到不是圖片上的獼猴桃。所以做家務,對孫哲和靜波來說,簡直跟唐僧去西天取經一樣充滿了艱險和妖怪。每到這時基本就是人仰馬翻,大珠小珠砸地板。為解決這種為幹家務吵架的局面,他倆以看天意的方式決定家務的歸屬。
靜波:“我先扔……洗碗……太好了,沒碗。”
孫哲一扔:“擦地!上天啊!您太好色了啊!每次都把重體力勞動活兒丟給我!又是我擦地!”
靜波幸災樂禍:“擦個地怎麼了。你這成天在家也就吃了睡,睡了打遊戲。”
孫哲:“我放鬆一下心情,調整狀態。”
靜波:“還沒調整完啊?人家失戀33天,你快失業33天了。我說你什麼時候能找到新工作?”
孫哲:“不是找不到,是我在慢慢挑。”
靜波:“挑著了沒啊?”
孫哲:“失業的人和失戀的人一樣脆弱啊,別欺負我。不對,是你和這個骰子一起欺負我,是不是灌了鉛啊,讓我來驗驗!”說完伸手要搶靜波手裡的骰子。
靜波大叫:“不許對骰子不敬!”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骰子捧在手裡合掌一拜,“謝謝老天爺厚愛,這麼給力的骰子一定要供好。”說完從櫃子裡翻出一個首飾盒,把結婚戒指拿出來,把骰子放進去。
孫哲:“你過分!過河拆橋!那個鑽戒是我買給你的!”
靜波嘿嘿地賊笑:“它已經完成歷史使命了。我把豪宅讓給更尊貴的骰子居住。”
孫哲垂頭喪氣地拿著抹布站在水臺邊。靜波沒安好心地一把抱住他:“呃,我願意替你擦地,如果你肯……”
“肯!肯!只要不幹活,什麼我都肯!”
“耳朵過來。”
一番耳語頓時讓孫哲垂頭喪氣:“我還是擦地吧!”說完跪地下開始從衛生間擦起。
靜波不死心,來到撲味撲味使勁擦地的孫哲身邊,居高臨下地循循善誘:“為什麼不行?”
孫哲頭也不抬地回絕:“做媒和做娘,是女人的兩大嗜好。我不是女人,這兩樣,我都不擅長。”
靜波動之以情:“你是他哥們兒!你不給他施加壓力,他怎麼肯就範?”
孫哲堅持不作為:“他是人群中的異數,殘存的奇葩,你們就饒了他吧!稍微顧及一下當事人的感受,別把手伸太長了。”
靜波推心置腹:“就是太顧及他的感受了,大家到現在都放任他。憑什麼呀!我媽天天在我耳朵邊叨叨叨要我結婚,要我生孩子,就當他無物,他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你也不想想,要是有了這孩子,咱倆壓力小多了。”
孫哲:“咱倆的問題是咱倆的,你哥的問題是你哥的。不能混為一談。”
靜波:“你丈母孃也是這個意見。”
孫哲:“你們家的事,我不摻和,不要叫我。”
靜波撒嬌地喚:“老公……”
孫哲:“跟你說了,不要叫我。”孫哲開始愈加勤懇地擦地,靜波被抹布推到衛生間外面,又在外頭繼續撒嬌:“老公……”
孫哲:“跟你說了,不要叫我。”
靜波:“電腦自動更新了,把我安全控件給弄沒了,我上不了網銀了!”
孫哲立刻跳起:“我來,我來。”
靜波擋電腦前:“你不是讓我不要叫你嗎?”
孫哲:“這個可以有。”
靜波:“你不答應我,我不讓你修!”
孫哲一把搶過電腦:“不要混為一談。不要剝奪我的快樂!”
孫哲剛搶過電腦,靜波又握著手機做自言自語狀:“我手機老死機,是不是順便也給我整理一下?”
孫哲又接過手機:“那,我哪有時間擦地啊?”
靜波:“不急,明天擦。我沒有潔癖。你別把自己累壞了。”
孫哲:“哦!老婆,你真好!你真體貼!”
靜波得意地笑。
第二天倒休,馮瑩和靜波約在SPA館,躺在幹蒸房裡露著背聊天。馮瑩問靜波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靜波搖頭嘆氣:“他不肯出馬。”
馮瑩也想不通:“奇怪了,我這邊也不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呀,他倆這麼作難?”
靜波有點捉急:“這事得速戰速決啊!肚子等不得啊!”
馮瑩放出狠話:“我要拿出我看家本領了。”
靜波好奇:“什麼本領?”
“我要發飆了!”
“那我怎麼辦啊?”
“你發騷唄!”
正說著,電話響起來。靜波悠閒地接起電話,突然臉色就變了:“什麼?!臉怎麼了?啊?斷了嗎?怎麼能這樣呢!彆著急,我馬上趕回來!”
馮瑩:“出什麼事了?”
靜波邊穿浴袍邊說:“孫哲姐姐,給家暴了!說眉骨都翻出去了,肋骨也斷了。我得趕緊回去看看!”
馮瑩也麻利地穿浴袍:“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倆人一進孫哲家的門就被嚇著了。孫哲姐頭上纏著紗布,裡面還有血滲出來,人躺在沙發上流淚。孫哲媽已經血壓高上去了,滿臉通紅,不斷念叨著:“靜波啊!這可怎麼好啊!這可怎麼辦啊!”孫哲爸爸心疼倆女人,除了繞圈走,什麼都做不了。
馮瑩一看架勢不對,立刻提醒:“阿姨,你今天吃降壓藥了嗎?有速效救心丸嗎?先含幾顆。”馮瑩忙著去端水送藥。靜波坐在沙發旁問孫哲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哲姐哭成淚人:“我今天到醫院去伺候我老公公,都到醫院了,發現忘記帶他的醫保卡,只好又回去拿,誰知一開門,看見孩子爸爸和一個女人在床上。我當時沒控制住,上去抱住那個女的不讓她穿衣服,他爸爸就打我,踹我,把那個女的放跑了……”
馮瑩追問:“家裡就他們倆?”
孫哲姐:“還有我婆婆。當時是我婆婆把那個女的拉出去穿衣服的。”
靜波怒火沖天:“沒王法了嗎!楊禮怎麼能這樣呢!你這找的都是什麼人家呀!你天天替他照顧爹媽,他竟然還尋花問柳!這人的心怎麼這麼惡毒?我今天要是不教訓他,他真當咱們家沒人了!”說完衝進廚房,抄起大菜刀就下樓了。
孫哲爸急了:“哎哎!靜波!你別亂來!馮瑩!你快快!快拉著她!她帶著菜刀呢!別讓她吃虧了!哎呀,這個孫哲,怎麼還沒來啊!”
馮瑩當時正在一邊給孫哲媽媽揉胸,沒看見靜波抄刀,一聽孫哲爸這麼說就急了,轉身剛要出門,那廂孫哲媽媽跟著起急,剛站起來就一個後仰,直接倒地上了。馮瑩回頭一看嚇得又收住腳。孫哲爸已經顧不上繞圈走了,定在那裡喊:“你快快!快打110!”馮瑩立刻撥110,撥一半想起來又問一句:“是120急救吧?”孫哲爸的聲音已經像咆哮了:“110!叫他們趕緊去楊禮家堵靜波,這孩子手裡拿著刀呢,別出人命!”
馮瑩已經頭暈目眩,110、120都不知撥哪個好。孫哲這時終於進門了。馮瑩聲音都發抖了:“你快去追靜波!她去你姐家了,手裡拿著菜刀!她要去砍人!”孫哲一看家裡的亂象,又想到老婆,一跺腳,趕緊追出去。
靜波殺氣騰騰地直奔到楊禮家門口,抬起穿著鉚釘鞋的腳就踹門。邊踹邊喊:“楊禮!你開門!今天我要不砍死你,我就不姓陳!你開門!”腳踹得生疼,就乾脆上刀剁門了。力道很大,刀嵌門裡費半天勁才拔出來。
門開了,靜波正要舉刀去砍,發現是楊禮的媽。靜波一把推開楊禮媽:“你兒子呢?!叫他滾出來!你不要攔著我,誰攔我砍誰!”楊禮媽一把抱住靜波,回頭向裡間喊楊禮,“你千萬不要出來!她手裡拿著刀呢!”又哀求靜波,“他舅媽,他舅媽,你消消氣,這刀不能亂拿的!我這剛罵過他了!你先把刀放下,別傷了人!你傷他,他傷你的,都是大事兒!他舅媽,他舅媽!”
靜波一使蠻力推開楊禮媽,揚著刀大聲說:“我大姑姐天天伺候你們全家,你就這樣對她!你們要是這麼欺負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就是有你這樣為老不尊的,才有你兒子這樣死不要臉的!他人呢!你叫他出來!楊禮!楊禮!你有膽子嫖,沒膽子認啊!你給我滾出來!”
楊禮媽趔趄了一下,跌倒在地,嚇得死死拖住靜波的腳,帶著哭腔喊:“楊禮啊!你千萬別出來!她瘋了啊!”又仰頭哀求靜波,“他舅媽,他舅媽!我孩子就是再不對,也罪不當死啊!你賠上自己也不值得。”
楊禮從門裡出來,看見媽趴在地上,正要出手打靜波,靜波的刀迎面就衝著他罩門而去,眼看就要奪命,楊禮嚇得一偏頭一縮手,虎口給砍裂了不說,耳朵也被削掉半截,血流如注。刀就那麼豎直著插進門框。
楊禮突然就尿了,聲音帶著哭腔:“你還真砍啊!你你你!我……哎呀!我耳朵沒了!我耳朵沒了!”
靜波並非悍婦,此刻卻出奇淡定地從地上撿起那半拉耳朵放楊禮眼前給他看:“這是你耳朵。”然後猛地揪起他另一隻耳朵大聲說,“我刀法可不怎麼好,下次就指不定砍哪兒了!楊禮,就你這賊眉鼠眼地包天,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板沒身板,要錢沒錢的,你還敢偷人!你還敢打人!今天我替我大姑姐教訓教訓你!你再敢動她一手指頭試試!”說完揚起穿鉚釘鞋的腳丫,朝露腳趾的楊禮腳上狠狠跺去。
楊禮抱著腳丫哀號不斷。楊禮媽披頭散髮站起來要跟靜波拼命。靜波一把推開她,從口袋裡掏出票夾,豪爽地抽出幾張一百元兒扔在老太臉上:“帶你兒子看病去!再不縫上,那半拉耳朵就死了!他以後出門就只能頂著半隻耳了!”說完,雄赳赳氣昂昂地出門了。
就像是特地為她的發飆留出空間一樣,靜波到門口正碰上氣喘吁吁趕到的孫哲。他一把拉住靜波,滿臉驚恐:“你怎麼樣了?沒出事吧!哎呀!你這滿身的血!”靜波沉著霸氣:“我沒事,走!”
孫哲不放心,說要進去看看,靜波眉頭一揚:“看什麼看!叫你走就走!”孫哲聽到房間裡鬼哭狼嚎的聲音,果斷地決定:“不行!我得去看看!別出人命。”
去過醫院,縫了針,趁楊家母子號哭的間歇,孫哲和靜波才開車回家。直到這時,一直沉默的孫哲才不無後怕地教育起靜波:“你怎麼能這樣!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平日裡看著文文靜靜的,怎麼今天砍砍殺殺呢?你以為你黑社會老大啊!他那虎口,都縫了8針!你這幾個位置,多危險啊!要是砍不好砍到了頭上,你讓我們家後半輩子還有他們家怎麼過?”
靜波輕飄飄地說:“我是為你家犧牲的,你後半輩子就給我送牢飯好了。切,最看不上你這樣的,給他叫個120都對得起他了,你還送他去醫院,白讓我威武了!”
孫哲:“就這,還不知人家等下告不告你呢!”
靜波的火立刻上來:“你讓他告!你讓他告!我這還想告他呢!你知不知道你姐姐頭給他撞開花了?你知不知道你姐姐肋骨給他踢斷了?我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明天就加入個什麼西正教默罕默德教,他要是敢告我,警察要是敢抓我,我就說這符合我們的教義!抓我涉及民族信仰問題!我對他都夠仁慈了,他的醫藥費還是我付的,你姐的醫藥費是自己掏的!”
孫哲:“你不要嘴硬!我警告你,以後不許這樣莽撞!你跟他這個流氓拼命,你划算嗎?你殺死他,他殺死你,都是你不合算!更何況,人家打完了還是一家人,你這夾裡面算什麼?”
靜波眉毛一挑:“孫哲,你腦子壞了吧!他都這樣對你姐了,你還說他們一家人?這還不離婚?”
孫哲:“離婚不離婚的,哪能由你我說了算呢?得我姐決定吧!她沒決定前,那就是她丈夫啊!”
靜波:“你們一家人,都是耍嘴皮子出身,跟你媽一樣,街道主任!只能搞思想政治工作,一點判斷力都沒有。他家暴你姐哎!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還把你姐往火坑裡推?她是不是你親姐啊!我要是你,肯定是死活都得讓他倆離婚了!”
孫哲:“家庭問題不是你想得那麼容易解決的。你要給人留個迴旋的後門。至少我看出來了,以後你要是家暴我,我肯定會原諒你的。”
靜波:“像你家這種腦子搭牢的人,我連家暴都懶得動手。哼!”
下車進門,就只看見馮瑩在家裡陪著姐姐。孫哲問馮瑩自己爸媽去哪了,馮瑩說是去醫院了,留她在這裡看著姐姐。
孫哲姐艱難欠身看了看他們身後,問:“我兒子呢?你們帶回來了嗎?”
靜波一下就傻掉了:“啊呀!壞了!完全沒這根弦!這可怎麼辦?”孫哲馬上摸車鑰匙:“姐,別急,我去學校門口接亮亮。”
孫哲姐更急了:“這個點兒,他肯定放學了啊!他這要是一回家,他家怎麼可能把他給我啊!我兒子可怎麼辦啊!不行,我得去把兒子弄回來。”一起身,疼得立刻直挺著躺下。
馮瑩忙安撫她:“你別動啊!你現在哪能動呢!你讓孫哲和靜波去。”
“姐!你放心!有我在,沒辦不成的事。”靜波說完立刻轉身就進了廚房。廚房裡已經沒大菜刀了,只剩水果刀,靜波掂量一下覺得太袖珍,環顧四周,發現一把大剪刀,立刻揣懷裡,剛邁出廚房就被孫哲一把抱住:“你幹嗎?!放下!還嫌不夠亂啊!我路上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你在家裡待著!”
正說著,孫哲姐手機響了,裡面傳出亮亮的哭聲:“媽媽,家裡地上都是血,我好害怕!”孫哲姐聽到兒子哭倒鬆了口氣,鎮定地說:“亮亮別怕,媽媽剛才摔了一跤,沒事兒,我讓舅舅去接你。你在家裡等著,把門反鎖上,誰敲都別開門,聽到舅舅聲音再開啊!聽見嗎?”
靜波一把奪過電話:“亮亮啊!你爸爸你奶奶敲門你都不要開啊!只有舅舅來你才能開聽見嗎?”電話裡亮亮哭聲更大了。孫哲也劈手奪過電話:“舅舅十五分鐘就到!你等我啊!千萬別開門!”說完把手機往靜波手裡一塞就開門下樓。
剩三個女人稍安靜下來,馮瑩責怪靜波:“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家裡大人鬧矛盾,你嚇著孩子!”
靜波:“他遲早都要知道的。何必給孩子一個虛偽的世界呢!你回頭怎麼跟他說?他媽的傷是自己摔的?他爹的耳朵是自己掉的?”
馮瑩和孫哲姐同時驚呼:“什麼?!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