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安靜靜的深夜!
夢,甜甜蜜蜜的夢!
突然之間,卻傳來一陣“叮叮噹噹”急促而又響亮的鈴聲。
打破了寂靜的夜。
衝散了甜蜜的夢。
小流浪首先在左邊房裡大夢初醒的聲音道:“阿恨,外面好象有動靜?”
阿恨揉一揉睡眼,道:“是鈴聲。”
“怎麼會有鈴聲?”
“笨啊!自然是示警。”
“示警?有入夜闖日月宮!”
“你這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問。”
“本使者還是要問,咱們要不要出去助他們一臂之力,好好表現表現?”
右邊房裡的虎妞道:“一動不如一靜,咱們稍安勿躁,相信日月官的人定可應付自如。”
過了片刻工夫,始終未聞任何動靜,小流浪忍不住嚷嚷道:“怪事,怎會動靜全無,是不是日月宮已經被人全部吃掉了。”
虎妞也憂心仲仲的道:“事情的確透著古怪,咱們出去瞧瞧吧。”
阿恨想一想,道:“也好,趁此機會,正是我們離開日月宮的最佳時刻。”
三人毫不遲疑,當即推門而出。
外面,皓月當空。
天色,行將破曉。
整個日月宮靜悄悄的,沉寂如死。
沒見到半個人影。
沒聽到半點聲音。
頃刻之間,日月宮似已變成一座空械,死城。
“老婆!”
“少宮主!”
“明宮主!”
“老太婆!”
四處尋找,聲聲呼喚,始終未見朱明媚、朱明月與失明英母女祖孫三人現身答話。
甚至連王婆、宮女、警衛、僕役等人也奔走一空,偌大的日月宮,真的成為一座空城。
小流浪道:“媽的,他們在搞什麼飛機?”
虎妞亦道:“該不會是鬧瘟疫、黑死病吧?”
恨天生道:“八成是有強敵夜襲。”
小流浪不同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幹嘛要夾著尾巴逃?”
阿恨道:“也許來敵太強,老太婆不願硬拼,下令撤走避風頭。”
虎妞道:“哼!軟骨頭,沒有出息。”
阿恨道:“也許是老太婆另有錦囊妙計。”
小流浪傻呼呼的道:“也不對呀,並未見有半個來襲的強敵?”
恨天生目注前方道:“來了,來了!”
是來了,就在前方不遠,剛剛才翻牆而入。赤膊,胸前剌著一條龍,手裡拎著一把刀,正是前此在百香園所見,跟假唐誠沆瀣一氣,蠻橫兇頑,打起來不要命的那一群刀客的同路人。
阿恨的腦筋動得好快,一瞬間便籌得一計,告訴了虎妞、小流浪。
刀客的速度也不慢,已蜂擁而至,其中一個黑帽子大漢掄起大刀來晃一晃,聲若焦雷似的道:“此處可是日月宮的老窠?”
阿恨不假思索,吐出來一個字:“是!”
“你們是日月宮的爪牙?”
“錯!”
“那是什麼人?”
“自己人。”
“自己人?”
虎妞上前一步,指著他的胸膊道:“一條龍!”
黑帽子大漢神色一緊,接口說道:“走四方!”
小流浪做了一個不喜歡喝酒的姿勢:“不喝酒!”
黑帽子大漢揮著大刀,砍了幾下道:“愛打架!”
發出一聲夜梟似的獰笑,接著又道:“果然是自己人,三位怎會在此?”
阿恨坦然的說:“我們是奉命來臥底的。”
黑帽子大漢道:“奉何人之命?”
“老唐。”
“老唐?哪個老唐?”
“就是曾經佔據唐家堡的那個假唐誠嘛!”
“哦!是他,巴總。”
巴總是何許人物,三小根本莫宰羊,也不敢問,一問就會拆穿西洋鏡,露出馬腳來。
不過,還是大有收穫,總算弄明白假唐誠的真正身份是“巴總”。另一名滿面刀疤的漢子,以懷疑的語氣道:“三位在此臥底的事,巴總怎未提及?”
虎妞鎮靜如恆的道:“開玩笑,此乃機密大事,只有傻蛋才會公開宣佈。”
小流浪大發宏論道:“外行,外行,只有外行人才會說這種外行話,我們乾的是間諜,間諜是最神聖,最神秘,最偉大,也是最危險的工作,斷斷不可以暴露身份,一曝光就會死翹翹,你們知不知道?懂不懂啊?
哼,亂來!”
好傢伙,反客為主,訓起人來,訓得眾刀客一愣一愣的,誰也搞不清楚他吃幾碗飯。
阿恨小心謹慎的道:“巴總現在何處?”
黑帽子大漢道:“正在調集大軍,準備全面攻擊。”
“今天的行動不是總攻擊?”
“只是試探,也是偵察。”
“總攻擊的日期可曾確定?”
“待將探察的結果攜返後便可定案。”
本想繼續追問下去,被刀疤漢子打斷了,道:“真他媽的邪門,日月宮的警覺性怎麼這樣差?”
虎妞道:“他們正在睡覺。”
“該不會是設下了陷阱吧?”
“絕對不會。”
“未見得,事情太反常,一路通行無限。”
“樁卡早已被我們拔掉,自然通行無阻。”
黑帽子大漢道:“好極了,老虎瞌了眼,只有挨殺的份兒。”
小流浪扮了一個鬼臉,道:“先殺老的還是小的?”
刀疤大漢道:“統統要殺,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黑帽子大漢道:“聽說日月宮的明媚少宮主風華絕代,豔冠群芳,最好留在後面,先樂乎樂乎再送她上西天。”
阿恨心中暗道:“大膽的王八羔子,竟敢打我老婆的主意,你今天是死定了!”
表面上則滿臉堆笑的道:“可以,高興怎麼幹就怎麼幹,日月宮現在已經在咱們的掌握之中。”
小流浪神氣活現的道:“走,先去殺那個明英老太婆,再去殺那個寡婦明月,最後才去收拾明媚少宮主。”
刀疤漢子眉飛色舞的道:“這個主意不錯,走!”
“走!”
五六名殺氣騰騰的刀客,在阿恨、虎妞、小流浪的引領下,放步而去。
朱明英、朱明月、朱明媚深閨何處,三小根本一無所知,況且此刻空城一座,也見不到人。
一逕將刀客領至他們所居住的獨院來。
阿恨指著:中州四怪所住的房間道:“老太婆就住在裡面,你們哪位願意殺第一刀,立第一功?”
一名黑臉:大漢高舉著大刀,趨前道:“我!我!”
虎妞道:“最好一刀畢命。”
黑臉大漢道:“保證不用砍第二刀。”
小流浪道:“千萬別發出任何聲音來。”
黑臉大漢粗獷的道:“只聞砍頭聲,絕對聽不到慘叫聲。”
阿恨道:“如此甚差,祝你好運,請!”
其實,這一番話主要是說給偷張、賭李、酒仙、丐王聽的,好叫他們知所準備,靜待殺人。
黑臉大漢不明就裡,真想殺第一刀,立第一切,耀武揚威的,也輕手輕腳的,撬開房門,閃身而入。
咔嚓!聽到刀聲,骨碎肉裂。
撲通!不知是人頭落地,還是屍體倒下。
果不其然,並未聽到半聲慘叫。
那黑臉大漢亦未及時退出。
等了一會見工夫,刀疤漢子有些急了,道:“這小子存搞什麼鬼?”
阿恨好機靈,隨機應變道:“可能在搞女人。”
黑帽子大漢怔神道:“一個死老太婆,怎麼會。”
小流浪鬼頭鬼腦的道:“這可不一定,三年不玩女人,見了豬八戒賽貂蟬。”
刀疤漢子道:“沒有的事,大傢伙昨天還在徐州妓館‘趴’過哩!”
話畢,橫刀在胸,朝房門行去。
阿恨趕忙追上去道:“老兄想幹嘛?”
“進去瞧瞧。”
“也想分一杯羹?”
“只是想證實一下同伴遲遲未出的原因。”
不能攔,一攔就會出紕漏。
刀疤漢子沒再多言,仗刀入屋。
猛可間,只聽刀疤漢子大叫一聲:“有詐!”
以下的話還來不及出口,便身首異處,魂歸離恨天。
屍體倒在屋內。
人頭滾到門外來。
形藏已露,陰謀已敗,沒有再繼續遮遮掩掩的必要,阿恨亮出了七殺刀,張三元、李東雲、仙人跳、王不留亦皆閃電縱出。
小流浪豎起了大拇指,對四怪吆喝道:“贊!四位的表現出色,配合的天衣無縫,阿恨教主一定會加你們的薪水,升你們的官!”黑臉子大漢目注七殺刀,再聽聽這一番言語,馬上恍然大悟,聲色俱厲的道:“狗孃養的,原來你們是七殺教的那幾個魔崽子,該死的雛兒,老子正納悶,日月宮既有間諜臥底,何須派人來打探偵察。”
虎妞道:“馬後炮,晚啦,今夜你們是死定喲!”
恨天生道:“衝啊,殺人不必償命!”
小流浪道:“殺啊,死後不用棺材!”
虎妞道:“宰啊,送他們回老家去!”
刀客僅餘四人,七殺教共有七個,以七對四,以眾凌寡,立刻展開一場慘絕人寰的混戰!惡戰!屠殺!
人數雖然不多,刀客個個皆身懷絕技,功夫了得,在眾寡懸殊的情形下,仍然鬥-志昂揚,奮不顧身,使七殺教遭遇到頑強的抵抗,費了不少力氣,周旋了五六十個回合,方始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小流浪這時咋呼道:“壞啦,壞啦!咱們犯了錯誤。”
阿恨怒斥道:“你那條筋不對勁。”
小流浪道:“我是說正經話,別狗眼看人低。”
“你說呀,小王在聽。”
“咱們不該趕盡殺絕。”
“有何歪理?”
“該留一個活口查一下‘巴總’的來龍去脈。”
一語提醒夢中人,虎妞嬌叱道:“是該留下一個活口,你怎麼不早說?”
小流浪傻笑道:“我也是剛剛才……”
言猶未盡,異事陡生,獨院之外又有激烈的打鬥聲傳來,當他們急勿匆的趕至現場時,惡鬥已至尾聲。
只見地上躺著兩名刀客,身中數刀,已開瞠破肚而亡。
另一名刀客,正在跟那位疑似黑肚腸,面蒙黑布的神秘客打得難分難解。有十幾名蒙面人在一旁掠陣觀戰。
“刀下留人!”
“刀下留人!”
虎妞、小流浪的話說晚了,餘音未盡,那名刀客已人頭落地,倒地了帳。
小流浪怒衝衝的道:“豈有此理,叫你刀下留人,為何不聽號令?”
神秘客默不吭聲,一個蒙面人代言道:“臭小子,別不知好歹,爺們是在幫七殺教的忙啊!”
虎妞冷笑道:“算了,不謝,這不是幫忙,是幫倒忙。”
蒙面人粗聲大氣的道:“娃兒休得無禮,何謂幫倒忙?”
小流浪道,:“笨蛋,幫倒忙你也不懂,本教想要一個活口,查一些機密之事,結果卻被你們這位頭頭滅了口,實在可惱,可恨,又可惡!”
阿恨拎著七殺刀,刀刃上還淌著血,一瞬不瞬的死盯住神秘客道:“說,你是誰?”
神秘客的眸子轉了兩下,沒開口。
仍由那蒙面人代答道:“是你的大恩人。”
“姓什麼!”
“恕難奉告。”
“叫什麼?”
“你不必知道。”
“扯下你們的遮羞布來。”
“沒有這個必要。”
“你娘,不聽命行事,就叫你們吃七殺刀。”
虎妞道:“命喪七殺刀,做鬼也不冤!”
小流浪道:“神刀出鞘,無血不歸!”
白搭,神秘客吃了秤鉈鐵了心,不說話就是不說話,當下揮揮手,率眾如飛而去。
阿恨大怒,邊追邊吼:“黑肚腸,少裝蒜,骨化灰飛小王也認得你。”
虎妞如影隨形,叱聲如雷:“不要跑,把命留下來,殺人償命,這是天公地道的事。”
小流浪的話也不好聽:“好漢做事好漢當,有膽子殺人,也要有勇氣挨刀子!”
“殺啊!殺掉這個土匪頭!”
“宰啊,宰掉這個大流氓!”
“今天要大開殺戒!”
“今天要大義滅親!”
一面呼喊,一面追趕,恨滿心頭,志在必得。
然而,神秘客等人卻一概相應不理,發足狂奔,一霎時便已翻牆而出。
偏巧一無和尚又飄然而現,聲急語快的道:“恨教主,別再追趕神秘客,快去截殺刀客去吧,表現的好,老宮主說不定會改變主意,無條件的把少宮主送給你做老婆!”
阿恨錯愕一下,道:“刀客不是已經死絕死光了嗎?”
一無和尚道:“死了一批,又來一撥。”
“在那兒?”
“後院外面。”
“日月宮的人呢,怎麼一下子全消失不見了?”
“本來設下了十面埋伏,準備張網以待。”
“那怎麼龜縮不前,動靜全無?”
“是你們燒包,搶了他們的鋒頭。”
虎妞四下望一眼,不悅道:“好,那咱們就撒手,且作壁上觀,以免人家說七殺教多管閒事。”
一無和尚環目一顧,小聲道:“非也!非也!貴教正該藉此機會好好展示一下實力,免得被日月宮的人看扁了,對賀老頭也好處多多。”
小流浪愕然道:“和尚,這事跟老煙槍搭不上邊吧?”
一無和尚笑道:“豈止搭得上邊,而且關係密切,只要你們的實力夠強,表現夠好,老太婆一高興,賀老頭或許還有重溫舊夢,重拾舊歡的機會。”
英雄所見略同,阿恨立道:“本教主亦有此同感,好,且在日月宮演一場戲,給老太婆瞧瞧,好叫她知道七殺教的厲害!”
和尚之言非虛,確有另一批刀客潛入日月宮。
是從山上溜下來的,鬼鬼祟祟,躡手躡足,行蹤詭秘,謹慎異常。
共是七人,為首者是阿恨在百香園見過的那個紅帽子大漢,已越過院牆,進入後花園,正在向日月宮的心臟地帶摸索。
小流浪是個猛張飛,一聲不吭,從暗處衝出去,被阿恨把拉住了,道:“且慢行動,小王想到一個絕妙好計。”
虎妞道:“什麼絕妙好計?”
阿恨道:“老太婆蠻橫無禮,將咱們當作囚犯來軟禁,實在可恨。我們不如暫且放他們進去,讓他們瞎衝亂闖一通,咱們也乘機助紂為虐,一方面給老太婆一點教訓,一方面看一看日月宮究竟有何神奇之處。”
小流浪詭笑道:“這叫做趁火打劫!”
虎妞一揚眉道:“也叫做渾水摸魚!”
恨天生道:“刀客的行為最好狠一點,進行破壞,甚至放火燒房子。”
小流浪道:“這樣咱們就更有機會大鬧特鬧,鬧他個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虎妞道:“然後再換一個身份,挺身而出,救苦救難,救火殺人,表演給老太婆看。”
阿恨道:“只有這樣才能吐出這口窩囊氣!”
小流浪道:“也只有如此才能顯現出七殺教的手段來!”
想法的確很美,可謂一箭雙鵰,氣出了,必然還會得到日月宮的讚賞與感激。
但是,事實卻大謬不然,七名刀客深入不遠,便覺出苗頭不對,紅帽子大漢沉聲道:“太平靜也太順利於,其中定必有詐。”
一名同伴道:“說的也是,此處倘若確為日月宮的巢穴,理當崗哨林立,戒備森嚴才對。”。
紅帽子大漢道:“如果不是消息有誤,摸錯了地方,就是日月宮已有警覺,事先撤離,設下了空城計,設下天羅地網。”
“那咱們現在……”
“撤!”
一聲令下,七人步調一致,當即掉頭而去。
阿恨睹狀大急,馬上電縱而出,沉喝道:“喂,戴紅帽子的,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虎妞亦一掠而至,語冷如冰:“身入寶山,豈可空手而回,也不怕巴總剝你們的皮。”
小流浪的話最刻薄:“最低限度,也得把腦袋留下來做紀念品,表示曾來此一遊,永誌不忘。”
紅帽子大漢目注三小,臉色大變:“你們怎會在此?”
恨天生淡淡一笑,道:“專為恭候七位大駕而來。”
“日月宮的人呢?”
“渡假去了。”
“七殺教意欲何為?”
“本教主想先打聽一個人。”
“誰!”“巴總是何許人物?”
“不知道。”
小流浪冷哼一聲,道:“愛說笑,姓巴的是你的頂頭上司,你會莫宰羊?”
紅帽子大漢臉一沉,道:“知道也不告訴你們。”
虎妞玉面帶煞道:“哼,這可由不得你,非說不可!”
那同伴粗野的吼道”
“不說你能把老子怎麼樣?”
“不怎麼樣,要你項上的人頭。”
“小婊子好大的口氣。”
“口氣不大,本事大。”
“你找死!”
“接招!”
刀客的刀快如閃電,刷!的一聲,照準虎妞的脖子就砍。
虎妞豈是庸手,七殺指神鬼莫測,噗!噗!連攻二指,奇快如電,那刀客連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兩隻血淋淋的眼珠子,已帶著兩股血箭飛出三丈以外去。
接著大刀也換了主人,虎妞好狠好毒,就用刀客自己的刀,砍下了刀客的頭。
嚇破了另外六名刀客的膽,哪還敢再多放半個屁,多停留半秒鐘,三下六計,走為上策,急急如喪家之犬似的抱頭鼠竄而去。
阿恨豈肯罷休,掄刀疾追:“納命來!”
手起刀落,一名刀客在半空中被他腰斬。
虎妞已經殺紅了眼,叱道:“好事成雙!”
一刀開膛破肚,又解決了一個。
小流浪也不含糊,從地上拾起一把刀來,嚷嚷道:“摸閻王爺的鼻子去吧!”
刀出如電,力猛如山,連吃奶的力氣都施出來,好傢伙,直從後背,劈到前心,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硬是劈成兩片。
卻令另外三人得到喘息的機會,飛上牆頭,一瀉而下。
三小接踵而上,刀客已奔出去十丈之遙。
正自焦急間,驀見亂石叢中人頭鑽動,袂聲如濤,黑壓壓的冒出來三批人馬。
老公主朱明英居中。
明月宮主與王婆居左。
朱明媚、史大忠在右。
還有一大群日月宮的高手護衛在側。好大的一個布袋,恰巧將三名刀客套進去。
“殺!”
朱明媚第一個立功奏捷,“玉掌金印”,疾展“太乙神功”,印上一名刀客的胸膛,刀客尚未弄清楚眼前的情況,出招的意念亦未產生,便“巴達!”一聲倒下去,雙眼暴凸,舌頭外吐,死狀極慘。
“殺!”
另一名刀客的死狀更摻,被震飛出去,五臟碎裂,口血狂噴而亡,是明月宮主的傑作,功力精純,一掌畢命,果然不同凡響。
“殺!”
同一時間,另一聲殺出自老宮主明英之口,龍頭柺杖一揮,“橫掃幹軍”,招向紅帽子大漢的中盤,欲將他攔腰掃成兩截。
“前輩杖下留人!”
“請勿趕盡殺絕!”
阿恨、虎妞的膽子好大,疾衝而上,冒險將龍頭柺杖抱住。
小流浪亦至,與朱明媚、史大忠聯手出擊,乘紅帽子大漢驚魂未定,已將他的大刀奪下,生擒活捉。
老公主一杖之力,力逾幹鈞,三個人但覺一陣劇烈抖顫,雙腳入地三寸,始將力道卸去,,朱明英怒不可當的道:“你們不要命了?”
恨天生道:“是想留下那刀客的命。”
“留他的命作甚!”
“可以追查一些事情。”
“哦,我老人家倒沒有想到這一層。”
小流浪沒大沒小的道:“老太婆若是想到,七殺教就沒有機會表現了。”
朱明英收回柺杖,拍一下阿恨的肩胛道:“你們的表現不錯。”
恨天生道:“老宮主是指那一段?”
“全部。”
“你老人家都看見了?”
“一切皆在我老人家的視線之內。”
“抱歉,七殺教搶了日月宮的光彩。”
“哪裡,這樣更好,終於證明了一件事。”
“證明了什麼?”“證明你們三個娃兒,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虎妞抓住機會,企圖敲詐勒索:“老宮主的意思,是否有意將苛刻的條件取銷?”
明英老宮主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沉聲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老人家還要考慮考慮。”
阿恨冷然一哂,道:“你慢慢考慮吧,本教主要跟刀客朋友聊一聊。”
橫跨數步,到了紅帽子大漢的面前,堆下一張閻王臉,字字冰冷的道:“朋友,現在做了階下囚,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去,最好不要自找苦吃,乖乖的回答小王的話。”
紅帽子大漢怒目而視,一言不答。
阿恨道:“還是那一句老話,巴總是誰?”
刀客的性子極為倔強,答得好妙:“老子也是那一句老話,不知道!”
阿恨沒有生氣,眉尖湧起殺機,對朱明媚道:“老婆讓開,本教主看上了他這一雙扇風耳,想醃豬耳朵吃。”
一扭頭,又對史大忠道:“雖然咱們是情敵,小王仍然願意尊稱你一聲史兄,若是怕鮮血染紅了衣裳,請退後三步。”
朱明媚正用刀架在紅帽子大漢的脖子上,道:“此人傑騖不馴,只怕割下兩隻豬耳來也無濟於事,他不會這樣簡單就招出來。”
小流浪道:“莫非阿恨嫂另有高見?”
朱明媚道:“是有一個更好的法子。”
虎妞道:“那就快請說出來吧!”
史大忠用劍抵住紅帽子大漢的心口,聞言客客氣氣的道:“可以點他的‘逆宮穴’。”
小流浪雙眉一揚,道:“逆宮穴在哪兒?本使者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會點?”
史大忠苦笑道:“這是一處奇穴,小弟找不到,也不會點。”
小流浪冷嘲熱諷道:“不會就不要亂出餿主意,等著吃醃豬耳朵好了。少宮主如今是有夫之婦,也不要亂搶別人的老婆。”
這話實在太過份,氣得史大忠臉色發紫,但他畢竟出身名涵養甚深,並未發作出來。
明媚少宮主道:“只有老奶奶懂得點‘逆宮穴’的絕技。”
阿恨方待轉身催駕,明英老宮主已閃身而出,噗!噗!噗!
連點三指。
沒有人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招。
也沒有人看明白她點向何處。
只見朱明媚、史大忠業已撤劍收刀,退到一邊去,紅帽子大漢彷若沒事人兒似的,放步離去。
小流浪方自一怔,說了一句:“開什麼玩笑。”以下的話來不及出口,事情便有了變化。
紅帽子大漢僅僅走出去三四遠,便雙腳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
接見額頭之上滾下來滿頭的汗珠,人也開始哼呀哈的呻吟起來。
起先似乎還可以忍受,不久便支持不住了,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明英老宮主句句冰冷的道:“血氣逆轉,痛如刀絞,除非及時化解,否則,血管很快就會一寸一寸的暴裂,骨頭也會一根一根的斷掉,受盡千苦萬痛,直至氣絕而亡。”
日月宮主朱明月道:“什麼時候忍受不住了,願意實話實說,就請打個招呼。”
阿恨道:“點個頭也可以。”
小流浪道:“放個屁也算數。”
虎妞道:“只要從實招來,本姑娘保證賞你一個痛快。”
朱明媚道:“一刀畢命!”
史大忠道:“身首兩分!”
這二人孺子可教,進步神速,已經學會了阿恨、虎妞、小流浪說話的語氣技巧。
紅帽子大漢不久便受不了啦,汗水溼透了全身的衣裳,本來是一身土,現在變成一身泥,在地上滾來滾去,呼天喊地,鬼叫不已,最後喘著大氣喊叫道:“罷了,罷了,老子認栽就是。”
阿恨故意拿他尋開心:“你娘,現在不是老子,是孫子。”
紅帽子大漢忍氣吞聲的道:“對,是孫子。”
小流浪想佔便宜,道:“孫子就應該叫爺爺呀!”
“是,爺爺!”
“再一聲。”
“爺爺!”
“嗯,這還差不多。”
虎妞道:“快說巴總是何方神聖?”
刀客道:“就是那個冒牌的神指唐誠。”
阿恨道:“廢話,這事本教主已知,用不到你來饒舌,巴是他的姓吧?”
“是姓巴。”
“名字叫啥?”
“叫巴爾克。”
“巴爾克?好像不是漢人?”
“是旗人,也是滿人。”
“幹什麼的?”
“以前是禁軍的總教頭。”
朱明媚接口道:“所以你們大家都叫他巴總?”
刀客打了兩個滾兒,喘了奸幾口氣,吐出來一個字:“是!”
小流浪道:“現在又是擔任何種職務?”
“大內高手的總指揮。”
“聽說姓巴的正在調集人手,準備進攻日月宮?”
“這消息不假。”
明月宮主道:“可知巴爾克師出何人門下?”
紅帽子大漢道:“乃是大清國師長白人魔郝立德的得意門生。”
此言彷彿是一支利箭,射中了朱明英、朱明月、朱明媚的心,母女祖孫三人互望一眼,大家皆臉色驟變,面有驚容。
明英老宮主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這個巴爾克,曾以神指唐誠的身份竊占唐家堡,是否也曾以類似的手段。混入別門別派?”
紅帽子大漢呻吟一陣後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在未佔據唐家堡之前,巴總還另外執行過一次更具挑戰性的任務。”
“是什麼任務?”
“目標是不是日月宮?”
“是否另外有一個化名叫林坤泰?”
“喜穿白衣,綽號白衣秀士。”
“身邊可能還有一個小女孩?”
朱明月、朱明媚母女的問題一籮筐,連珠炮似的全部問出來。
可惜紅帽子大漢已至油盡燈枯之境,氣若游絲,欲哭無淚,欲語無言。
阿恨急聲道:“快把他的逆宮穴解開。”
虎妞道:“解開穴道,他才有力氣說話。”
小流浪道:“快呀,再晚了這個王八就會翹辮子!”
主客易位,三小發號施令,老宮主明英還真聽話,掄起龍頭柺杖,在刀客的頭上猛然一點。
只聽“哇”的一聲大叫,刀客立從地獄回到人間,痛楚立消,汗水立止,也不再打滾了。
阿恨道:“朋友,現在可以說話了吧?”
刀客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坐起身來道:“可以了,可以了。”
明月宮主神色緊張的道:“本宮主剛才所提的問題,你是否知曉?”
紅帽子大漢沉思一下,道:“曉得一些。”
朱明媚緊盯著他追問:“那就快說,巴爾克是不是林坤泰?”
刀客環顧一眼,道:“他……”
僅僅說了一個他字,便無下文。
猛可間,仿若天兵天將般,從空際墜落一人,其快如電,來去如風,腳未落地,從刀客的頭頂一掠而過。
哇!
的一聲慘叫,刀客的頭顱已碎,出現五個血窟窿,鮮血與腦漿如湧。
來人卻早已遠去。在大家眼中的,只不過是一陣風,一溜煙,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罷了。
快得令人難以想像。
快得叫人感到恐怖!
“什麼人?”
“不要跑!”
阿恨、虎妞、小流浪,以及朱明英、朱明月、朱明媚、王婆、史大忠等人,喝聲中,早已彈身而起,咬著來人的尾巴迫下去。
來人的速度委實太快,又起步在先,大夥兒多數被遠遠拋在後面,連邊也摸不著。
只有阿恨與明英老宮主出類拔萃,鶴立雞群,勉為其難的將距離拉近了一些。
突聞老宮主大喝一聲:“老魔休逃!”
人也跟著騰空而起,施展出“流星趕月”的罕見絕技來,舞著龍頭柺杖,接連幾個縱躍,終於被她追趕上了。
“老賊何人?”
“殺你的人!”
“照打!”
“回去!”三言兩語過後,老宮主揮出一杖,來人回擊一掌。
這事簡直不可思議,就像電光石火一般,雙方一觸即分。
明英老宮主跌落在地,面色泛青,身子搖搖欲墜。
來人被她掃落一片衣襟,人卻在一方巨石之上借力彈起,瞬即消失在亂石叢樹之中。
阿恨追上來道:“老宮主傷得不重吧?”
老宮主明英道:“還好。”
“那就快追呀!”
“不必追趕了。”
“難道就此罷手不成?”
“已經來不及了。”
“可知此人是誰?”
老宮主並未立即作答,返回宮內,指著刀客頭上的五個血窟窿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功夫?”
阿恨、虎妞、小流浪茫然無知。王婆、明媚、史大忠搖頭不語。
明月宮主疑雲滿面的道:“可是傳聞中的白骨追魂爪?”
老宮主明英憂心如焚的嘆息道:“不錯,正是極端歹毒、霸道,人人聞名喪膽的白骨追魂爪。”
阿恨道:“曾聽老煙槍提過這一門功夫,據說早已失傳。”
明英老宮主道:“失傳並不等於絕傳。”
虎妞道:“這話不假,大乙神功也失傳已久,結果日月宮便精於此道。”
阿恨舊話重提道:“問題的關罐是,這個老魔頭究系何方神聖?可曾看清楚他的廬山真面目?”
老宮主道:“匆匆一瞥,耳目難辨。”
“弄不清他的身份就麻煩了。”
“我老人家在懷疑一個人。”
“誰?”
“長白人魔郝立德。”
“白衣秀士林坤泰的師父?”
“就是他。”
小流浪大驚小怪的道:“慘啦!慘啦!事情果真如此,就災情慘重啦!郝立德、巴爾克、林坤泰,再加上馬驥與那一群不要命的刀客,幾股子勢力-旦結合起來,必然會給七殺教、日月宮帶來莫大的威脅。”
恨天生慍怒道:“住嘴,少長他人之志氣,滅自己之威風,是真豪傑、大英雄,理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一個長白人魔算老幾。”
言來豪情萬丈,鏗鏘有聲,頗得老宮主明英的共鳴欣然道:“阿恨,你可有破敵之策?”
阿恨的破敵之策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攻擊是最好的防禦!”
老宮主馬上回說:“對,攻擊是最好的防禦,七殺教與本宮之間的一切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我老人家願暫時擱下,只要你們肯為日月宮跨刀助陣,保證不會虧待三位。”
恨天生沉吟少頃,道:“這事大體上本教主不反對,但有幾個原則問題有講清的必要。”
明英錯愕一下,道:“有何問題?”
阿恨正容道:“首先,小王要表明,七殺教不是為日月宮助陣跨刀,而是為了本教自己索仇、討債、打天下。”
虎妞附和道:“是嘛!七殺教乃是一大宗派,要當主角,不會當配角。”
小流浪亦道:“對極了,要挑大樑,不跑龍套,七殺教的人不會當別人的馬前卒,搖旗吶喊。”
老宮主一怔神道:“三位好像跟他們有仇?”
阿恨道:“那可不,仇深似海。”
“跟誰?”
“林坤泰跟老煙槍有奪妻之恨。”
“還有那個?”
“巴爾克,也就是冒牌唐誠,殺了我娘。”
“我老人家發現,你跟黑肚腸也有一些過節。”
“豈止是一些,殺死先母的另一個兇手正是黑肚腸。”
明月宮主道:“阿恨,江湖上盛傳,你的生身父親是……”
恨天生聞言臉色大變,恨聲截口道:“別提這件事,誰提小王就跟誰翻臉。”
老宮主笑道:“好極了,恰巧黑肚腸也是本宮必殺必滅之人,咱們目標一致,殊途同歸,取得了平衡點,也具備了合作的基礎,但不知恨教主是否還有需要講清的事情。”
“有,還有兩件事。”
“那兩件?”
“第一,本教主一定要娶日月宮的少宮主為妻。”
“第二呢?”
“橋歸橋,路歸路,老煙槍的這一筆帳非算不可。”
“好,我老人家答應你,待長白人魔郝立德一千牛鬼神蛇伏誅後,再一次解決。”
天已大亮太陽爬上了山頭,阿恨昂首道:“如果本教主的判斷不錯,這一批混帳王八應該就在徐州雲龍山一帶,最好趁他們尚未完成調度集結之前,殺進他們的老巢,鬧個天翻地覆,唏哩嘩啦!”
老宮主跟女兒朱明月互換一道眼神,道:“此計甚善,咱們就這麼辦。”
恨天生道:“如此,本教主就此告辭!”
老宮主道:“不送!”
阿恨寶里寶氣的道:“老婆、丈母孃再見。”
小流浪也湊熱鬧:“情敵再見。”
虎妞亦道:“咱們後會有期。”
“再見!”
“再見!”
日月宮之東。
雲龍山北面。
陽關大道旁,一戶農舍的曬穀場上,有兩批武林人物,正打得頭破血流,難分難解。
一批是刀客,不多,僅五人而已。
另一批是蒙面人,數約二十左右。
由於彼此眾寡懸殊甚大,戰況呈一面倒,戰沒三十合,刀客便一死二傷,潰不成軍,紛紛奪路而逃。
疑似黑肚腸的神秘客並未動手,高高的站在半堵矮牆上,下令道:“殺!別留下半個活口!”
“是!”
眾蒙面人齊聲應諾,勢若奔馬,威猛如虎,爭先恐後的拔腿猛追。
均非弱手,技深如海,足底生翅,脅下生風,四名刀客還不曾跑出曬穀場,便被蒙面人追上了。
“拿命來!”
“見閻王去吧!”
跑在前面的人掄刀就砍。
可是,到口的肥肉沒吞下,煮熟的鴨子上了天,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來。是一個老頭,滿頭白髮,臉色卻紅潤光澤,面如冠玉,身著錦袍,腰繫玉帶,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只見他袍袖輕輕一拂,便撒下一道氣牆,眾蒙面人宛若撞上銅牆鐵壁一般,齊皆往後一仰,寸步難進。
四名刀客則喜出望外,早已撲跪在地,齊聲道:“啊!原來是……”
是什麼還沒有說出來,立被白髮老頭打斷,道:“一群飯桶,別在此丟人現眼,滾吧!”
“是!是!”
刀客面如死灰,一鬨而散。
神秘客已疾掠而至,喝問道:“朋友是那條道上的?”
白髮老頭的話答得好絕:“殺人道上的。”
“報出字號來?”
“憑你還不夠資格問。”
“哼!”
“你又是什麼東西?”
一名蒙面人反唇相譏道:“你他媽的也沒有資格問。”
白髮老頭以命令的語氣罵道:“取下你的蒙面巾來。”
蒙面人道:“辦不到。”
“辦不到老夫自己來。”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哼!易如反掌。”
當真易如反掌,老頭右手疾展,蒙面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嘶啦!一聲,一條蒙面巾被他強行撕下。
假如阿恨在場,他一定認得,是黑道七十二總舵的四大護法之一撞天王。
撞天王暴跳如雷的道:“我操你親孃祖奶奶,老子跟你拚了!”
白髮老頭白眉一軒,冷蔑至極的道:“拚,就憑你這塊料還不配!”
真的不配,只見白髮老頭暗運功力,功行右臂,力貫五指,一陣卡巴!卡巴!的骨節暴裂之聲傳處,五根指頭,登時陰森森白蒼蒼的變成了枯瘦如柴的白骨。
“小子,死吧!”
出招的時機奇準,出招的速度奇快,撞天王尚未籌得應變之計,其他的人亦未想到該如何應付這個變局,老頭的白骨爪已如老鷹抓小雞似的,將他的腦袋攫在手中。
指如鐵箸,穿透腦殼插進去。
骨碎肉裂,噴出來無數紅白之物。
死得好恐怖,好可怕,而又好殘忍。
所有的蒙面人都嚇呆了,心頭泛寒,頭皮發炸,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好幾步。
“啊!白骨追魂爪!”
白髮老頭冷笑道:“你還算有點見識。”
“閣下高名上姓?”
“既知白骨爪,當知老夫名。”
“沒聽說過。”
“對了,凡是跟老夫交手之人,俱已死光死絕,消息自然不易傳出,不怪你孤陋寡聞。”
陰惻惻的冷笑一聲,接著又道:“你們這幾個也不例外,識相的最好自己了斷,免得老夫費手腳。”
這神態,這言詞,簡直目中無人,將他們視作囊中之物,神秘客勃然大怒道:“上,斃了這個老匹夫,不論付出多少代價,即使戰至一兵一卒,也不允許他存活於世!”
“殺!”
眾蒙面人喊殺震天,從四面八方,潮水也似的圍殺上去,一個個驍勇善戰,奮不顧身,置個人生死於度外,決心要為死者復仇,將白髮老頭斃在當場。
卻不料,白髮老頭的身手遠在他們之上摹多,殺入人群中如入無人之境。
儘管人多,依然無濟於事,老頭勢如破竹,當者披靡,展開下一場空前未有的大屠殺。見一個,殺一個。
只用一招,不用第二招。
一律頭頂出現五個血窟窿,死於白骨追魂爪。
蒙面巾全部被他撕下來了,清一色都是黑道人物。
曬穀場變成墳場,屍積遍地。
也變成屠宰場,慘嚎之聲不絕如縷。
鮮血在流。
腦漿在淌。
人在倒下。
命如螻蟻。
白髮老頭的修為的確匪夷所思,手段之殘酷,心腸之毒辣,更是空前絕後,不過才片刻工夫,二十幾條鐵錚錚的漢子便倒下去一大半,活著的人還剩下七個。
七人亦皆傷痕累累,氣喘如牛。
有的甚至嚇破了膽,透體生寒。
但神秘客仍然屹立不搖,鬥志昂揚,繼續率眾和白髮老頭周旋纏鬥。
老頭環攻一掌,將七人逼退出丈許之外,喝道:“你們可是黑道七十二分舵的魑魅魍魎?”
神秘客揚刀攻上來道:“這不重要。”
“什麼重要?”
“砍下你吃飯的傢伙最重要。”
“你可是李闖王手下的那個黑肚腸?”
“是怎麼樣?不是又如何?”
“是就要你死,不是就要你的命。”
“媽的,老子不是嚇大的,看刀!”
“斬江斷流”、“劈山開碑”、“怒海狂濤”,刀聲呼呼,刀光閃閃,劈頭蓋面的猛砍猛劈。
“看刀!”
“看刀!”
其餘六人的動作也不慢,一齊轉身回撲,勢如飄風。
白髮老頭的確夠厲害,在周身佈下一道強而有力的罡氣,七人七刀齊上,居然竟無一人能夠突破氣牆,近到他身邊去。
反而被他突施妙手,刷!刷!刷!的將七人的蒙面巾全部扯了下來。
果不其然,那神秘客正是黑道七十二舵的總舵主黑財神黑杜長。
左邊的是護法滿天星。
右邊的是護法一盞燈。
其餘四人則為黑肚腸隨侍在側的鐵衛。
突聞阿恨的聲音道:“哈哈!黑肚腸,你終於現出了原形。”
虎妞的聲音道:“大概是看中了這兒風水好。”
小流浪的聲音道:“今天可能正是黃道吉日。”
阿恨、虎妞、小流浪應聲而現。
中州四怪也將七殺轎抬進曬穀場。
黑肚腸睹狀急忙將他們攔阻在鬥場之外,無限關切的道:“孩子,這個老魔頭不好惹,快離開。”
阿恨瞪了他一眼,邊向前衝邊說:“笑話,既來之,則安之,事情未完之前本教主還不想走。”
黑肚腸道:“老魔的白骨追魂爪十分了得,你我父子二人不能結伴而亡,不論如何要為咱們黑家留一條根啊!”
阿恨聞言火冒三丈,吐字如刀:“放你的狗臭屁,小王與你風馬牛不相及,毫無瓜葛,不要亂拉關係,有的只是仇和恨。”
虎妞咬著銀牙道:“就算阿恨的生命是你給的,早在許昌時救了你的一條命,等於已經還給你了,再也不欠一分一毫。”
小流浪道:“剩下來的是殺母之仇,今天就要你血債血還!”
恨天生道:“不急,你先歇一會兒,本教主跟這個老魔頭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解決。”
白髮老頭耳聞目見,面籠寒霜,搶先道:“哪來的毛孩子,好利的一張嘴,滿口胡言亂語,快快報上名來,準備受死,老夫的白骨追魂爪下從來不殺無名小卒。”
阿恨道:“區區在下我恨天生,也叫阿恨,是七殺教的教主,也是武林小王爺;更是日月宮未來的乘龍快婿。”
虎妞道:“本使者虎妞,是七殺教的右使者,罵人最拿手,整人也不含糊。”
小流浪:“本使者小流浪,也叫小流氓,是七殺教的左使者,殺人是我的專長,也是嗜好。”
阿恨最喜歡耍威風,擺派頭,對中州四怪道:“四位護法老兄,也自我介紹下吧,好叫這個老混蛋死得清楚又明白。”
“是,小王爺!”
四怪齊聲一諾,分別吟出了那一首老掉牙的打油詩。
張三元道:“偷張妙手摘星辰。”
李東雲道:“賭李袖中有乾坤。”
仙人跳道:“酒仙飲罷仙人跳。”
王不留道:“丐王吃飯不付錢。”
白髮老頭聽在耳中,報以一聲冷笑道:“跳樑小醜,混世頑童,再加上四個江湖敗類,武林未流,有什麼好神氣的。”
阿恨聞言大怒道:“喂!老匹夫,你懂不懂江湖規矩?”
白髮者頭道:“什麼江湖規矩?”
恨天生道:“本教打出了字號,你也應該投桃報李,亮出身份來。”
虎妞道:“遮遮掩掩的不是好漢。”
小流浪道:“藏頭露尾的人亦非英雄。”
經三小這麼一激,白髮老頭總算說出了自己的姓:“老夫姓郝!”
阿恨一怔,道:“叫郝立德?”
白髮老頭頷首不語。
“人稱長白人魔?”
“有此一說。”
“也是清廷的國師?”
“嗯!”
“巴爾克是你的徒弟?”
“娃兒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
“小王還曉得林坤泰也是閣下的得意門生。”
“這是事實。”
小流浪道:“林坤泰現在何處?”
虎妞道:“他身邊是否有一個小女孩?”
長白人魔郝立德嘿嘿冷笑一聲,道:“你們的問題太多了。”
恨天生傲然道:“不多,答完就沒有了。”
虎妞道:“答完就請你吃大餐。”
小流浪道:“水煎包,外加紅燒排骨,滷豬耳朵。”
郝立德陰笑道:“老夫不想吃東西,也不準備再回答任何問題。”
阿恨咬著牙齒說:“你非回答不可。”
“假如老夫拒絕呢?”
“就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好狂的臭小子,老夫現在就請你們吃白骨追魂爪!”
虎妞道:“本使者請你吃七殺指!”
小流浪道:“咱家請你吃七殺掌!”
恨天生道:“小王請你吃七殺刀!”
“殺了他!”
“斃了他!”
“宰了他!”
三小氣勢如虹,殺氣沖天,立與長白人魔郝立德干上了。
黑煞神黑杜長也沒閒著,率眾而上,再度與他的寶貝兒子攜手合作,兩面夾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