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過了盞茶辰光。雲小眉這才和南宮逸奇分手,掠身返回了客棧。
蘭陽郡主自是料想不到那個相貌十分平庸,悄然溜走的青衫書生史重生就是南宮逸奇本人,更料想不到這片刻功夫,雲小眉已經和南宮逸奇見了面。
因此雲小眉語聲一落,蘭陽郡主立即揚起一雙黛眉嬌笑說道:“你的小嘴兒可真甜,真會說話。”
雲小眉笑地在一張椅上坐了下來,道:“姊姊,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哩!”蘭陽郡主笑了笑,接著話題一改,望著雲小眉問:“妹妹,你既認定你南宮師哥決未遇害,那麼你猜想他現在可能在什麼地方呢?”
雲小眉搖搖螓首故作沉思地道:“這就很難說了,他這個人向來神出鬼沒得很,此刻他也許在某處暗中進行查找好些圍攻他的惡賊主謀元兇,也許……”
她話未說完,突聞院響起一聲沉喝:“朋友請站住!”聽喝聲,蘭陽郡主已知那是方勇光的聲音。
房門未開,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同時朝院門口望去;只見一個黑衣人已經跨進院內,方勇光正攔立在那黑衣人的對面。
蘭陽郡主目中煞芒一閃,對雲小眉低聲說道:“妹妹,大概是那些惡賊找來了。”
只聽黑衣人語高冷冷地道:“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攔住我做什麼?”
方勇光道:“朋友你又為何不睡覺,跑進後院做什麼來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這後院難道不能進來,難道是你的私產?”
方勇光道:“雖然不是我們的私產,但是已經被我們包下了。”
黑衣人輕聲一“哦”,道:“你們包下了別人就不能進來麼?”
方勇光一點頭道:“不錯,要不我們就不必包下這座後院,我也不必有福不享,守在這裡熬夜不睡覺了。”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這麼說,你朋友必是奉命守在這裡的了。”
方勇光道:“朋友說對了,我正是奉命守在這裡以防外人闖入。”
黑衣人道:“你是奉誰之命?”
方勇光微一遲疑,道:“敝上。”
黑衣人道:“貴上是誰?”
方勇光道:“朋友這就不必問了。”
黑衣人道:“你們共有幾個人?”
方勇光道:“五個。”
黑衣人又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方勇光道:“這你也不必問了。”
黑衣人冷笑了笑,道:“你既然不肯說我也不想勉強你,不過,我請朋友別攔著我,讓我進去辦我的事情。”
方勇光問道:“朋友要辦什麼事情?”
黑衣人道:“事與朋友無關,我找一個人。”
方勇光道:“你要找什麼人?這後院裡住的除了敝上以外並無別人。”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你這話實在?”
方勇光正容道:“朋友怎地不相信人?”
黑衣人冷笑道:“如此,我請問,這後院中住著一位青衫書生沒有?”
方勇光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突然揚聲一笑,道:“朋友原來是找那位青衫書生來的?”
黑衣人道:“不錯。我正是找他。”
方勇光目光倏地一疑,問道:“朋友找他做什麼?”
黑衣人道:“套你朋友一句,這你就不必問了。”
方勇光笑了笑,道:“朋友知道他是誰麼?”
黑衣人冷冷地道:“我雖然還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已經知道他由什麼地方來?”
方勇光又笑了笑,道:“如此,朋友便清說說他由什麼地方來,看是對不對?”
黑衣人心中忽地一動,反問道:“他和朋友你是一起的麼?”
方勇光才待開口答話,蘭陽郡主已適時現身站在房間門口,語音清郎地接口問道:“閣下是來找在下的麼?”
話聲中,舉步從容地朝黑衣人面前走了過去,雲小眉則和她並肩而行。蘭陽郡主這一現身,沈景器和徐建元喬振昌三人立刻各自打開房門,跟著現身走了出來。方勇光一見蘭陽郡主現身走了過來,立即側身退後了兩步,垂手肅立。
蘭陽郡主和雲小眉走近黑衣人對面八尺之處,腳步方始停立,黑衣人目光一掃沈景器等三人,突然嘿嘿一笑,道:“這倒很出我意外。”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什麼很出閣下意外?”
黑衣人道:“閣下原來並不是一個人。”
蘭陽郡主道:“不是一個人便怎樣?”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沒有怎樣,只是很感意外而已。”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蘭陽郡主反問道:“閣下自己呢?”
黑衣人道:“我姓程名信武。”
蘭陽郡主道:“程朋友找我有何見教了”
黑衣人程信武道:“請問閣下先報姓名。”
蘭陽郡主道:“程朋友既然來找我,就應該知道我是誰才對,何必多此一問。”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說的是,這倒真是我多此一問了。”
話聲一落,突然雙手齊抬互擊了三掌,隨著他的掌聲,四面屋頂上立時出現了十多名黑衣人,飛身躍落院中。沈景器沈建元喬振昌方勇光四人一見,心頭全都暗暗一震,身形齊動,設立在蘭陽郡主和雲小眉二人的左右後三方。程信武目視蘭陽郡主嘿嘿一聲冷笑,道:
“閣下看見了沒有?”
蘭陽郡主神情淡淡地道:“我看見了,就憑這麼幾個人還嚇不了我,不過,我得先請問一聲,程朋友帶這麼多人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程信武道:“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蘭陽郡主搖頭道:“奈何我一點也不明白,程朋友還是提我個醒兒吧。”
程信武冷笑地道:“如此我就提你個醒兒好了,我們是來要你的命的,你明白了吧。”
蘭陽郡主淡然輕“哦”了一聲,道:“要命總有個要命的道理,我請問這‘道理’?”
程信武道:“我們是奉命行事。”
蘭陽郡主問道:“奉誰之命”?程信武道:“你見了閻王時間閻王好了。”
蘭陽郡主目中寒芒一閃,道:“程朋友不肯說麼?”
程信武倏然沉聲道:“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要我們動手!”蘭陽郡主冷冷地道:“我已經說過了,就憑你們這十幾個還嚇不了我。”
語聲一頓,黛眉挑煞地轉朝沈景器沉聲說道:“全力搏殺,不得放走一個!”沈景器身形一躬,道:“卑職遵諭。”
聲落,立即徐建元等三人一打手式,各自喬振昌腰間撤出軟劍,抖劍直朝圍立在四面的黑衣人撲去。
圍立在四面的黑衣人,一個個全都早已兵刃出鞘,凝神戒備,只等為首的程信武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立刻群起攻出。沈景器沈建元喬振昌方勇光四人抖劍向他們撲去,他們立即以二對一的和沈景器等四人展開一場激搏。
這邊,沈景器,等四人以一對二的展開了一場激搏,另一邊,蘭陽郡主和雲小眉也和其餘的黑衣人動上了手,而且均是以一敵四。
只剩下一個程信武站立一邊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門場的形勢,暗暗凝功蓄勢準備隨時出手!
“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雖然都是江湖一流高手之選,但是,這批面目阱生來歷不明的黑衣人也都非庸手,功力所學都有很精深的造詣,不在沈景器等人這下。
以一對二,沈景器等人就相形見細了,十多招之後,四人手中劍已是守多攻少,全都被迫得險象環生,形勢發發可危!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兩人以一敵四,形勢雖然略佔上風,似乎遊刃有餘,但是,急切間要想放倒對方卻非易事。
這形勢已經十分明顯,久戰下去,蘭陽郡主去和雲小眉二人或可無礙,但是,沈景器等四人卻非落得重傷魂斷此地不可!
突然,方勇光一個疏神,左大腿上捱了一名黑衣人一劍,被削下一大塊肉來,鮮血泉湧不止,疼的身形一個踉蹌,不由張口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叫。
另一名黑衣人見狀,立時手中長劍一抖,乘勢飛快地直刺方勇光心窩,口中同時冷喝道:“相好的,你躺下息著吧!”
方勇光左大腿負傷,行動不便,而且黑衣人這一劍來勢凌厲快疾無比,方勇光已是欲進不能!就在這眼看方勇光已經躲避不及,難逃一劍之危,即將命喪黑衣人這一劍之下之際……
驀地,一聲朗喝陡起,一條青影宛如天將自空飛降般地電射撲落,身未落地,單掌揮處,那名乘勢劍刺方勇光心窩的黑衣人身軀立被一股巨大無形的掌勁震得離地飛出三丈以外,發出一聲慘叫,狂噴鮮血的摔倒地上伸了伸腿,不動了。一掌擊斃一名江湖高手,這種功力掌勁實在驚人,程信武看得心頭不禁駭然一凜,臉上突然變了色!
青影身形落地,程信武這才看清楚是一個相貌平庸不揚的青衫書生。
這倏相貌平庸的青衫書生是誰?不用說,他自然是那位化名“史重生”,當世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目光冷冷地掃視了門場的情形一眼,倏然一聲沉喝道:“住手!”
這一聲沉喝,聲音雖然並不太高,但卻震的人耳膜生疼,聽得雙方動手之人心頭全都不禁猛然一震!立時收招停手後退。蘭陽郡主一見這突然現身一掌斃殺一名黑衣人之人竟是那個留條悄然溜走的史重生時,心中不禁甚感奇怪地臉上露出了迷惑之色,暗忖道:“他為何去而復返,難道他回心轉意了不成……”
她暗忖中,南宮逸奇已舉步瀟灑地直朝程信武面前走去。程信武因為適才已經目睹他揮掌之間,擊斃一名高手的功力,是以一見對方朝自己面前走來,心中不由有點緊張,一面暗提功力,凝聚雙掌蓄勢戒備,一面沉聲喝道:“站住!”
南宮逸奇是何等人物,他從程信武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了他內心裡的緊張。
這時,他已經走近程信武的對面七尺距離之處,於是,他淡然一笑停步站住,目注程信武冷冷地問道:“閣下是這一行之首麼?”
此問似乎有點多餘,但是,南宮逸奇他別有用心。程信武雖也明知對方此問必是別有用心,然而他卻無法不承認,遂即一點頭道:“不錯,閣下是何方高人?”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在下並不是什麼高人矮人,只是個浪跡江湖愛管閒事的一介書生。”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沒有姓名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姓名雖有,只是藉藉無名得很,說出來閣下也決不會知道,不過,閣下既然要問,在下就告訴閣下便是。”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在下姓歷史的史,草字重生,重是重重疊疊的‘重’,生是生生死死的‘生’,閣下未聽說過吧。”
程信武眉頭不由暗暗一皺,這名字的確十分陌生得很,果然從未聞聽說過,不過,他口中卻做作地輕聲一“哦”,道:“原來是史大俠,程某失敬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擺手道:“閣下不必假作虛套,在下在江湖上本是名不經傳,閣下何失敬之有。”
話題一變,目注程信武問道:“閣下和他們兒們可是有過節有仇?”
程信武眼珠微微一轉,反問道:“有過節有仇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在下便聽聽是什麼過節什麼仇,誰是誰非?”
程信武道:“這麼說,閣下是要管我門之間的閒事了?”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在下生平最愛管閒事,只要遇上了事情,就非管不可,再說今夜這件閒事,閣下已經伸過了手。此刻就是想要不管,只伯你閣下也未必會放過在下吧!”程信武一聽這話,立明白了南宮逸奇的意思,於是笑說道:“閣下此話可是指已經殺死程某手下一名兄弟,與程某已經成了冤傢伙人而言?南宮逸奇道:“閣下難道願意放過在下,不把在下視作冤家不予追究麼?”
“閣下說對了。”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只要閣下不管我們的閒事,程某就願意不將閣下當作冤家,不予追究。”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這隻怕是閣下的權宜之計吧,閣下先穩住在下不插手管你們的閒事,而事實上你心裡已經暗作決定,等事之後再找在下替你的那名兄弟報仇,對不對?”
南宮逸奇完全猜對了,程信武他正是安了這個心,存了這種意。
不過,南宮逸奇他雖然猜對程信武的心意,但是,程信武他可決不承認,於是,程信武連忙搖頭正容說道:“程某向來言出如山,閣下你太多心了!”南宮逸奇道:“這真是在下太多心了麼?……”
程信武點頭正色道:“閣下應該相信程某的人格,決不是那種毀信食言之人!”南宮逸微微一笑道:“閣下如此正容而言,又以人格保證決不是毀佳食言之人,在下倒是不能不相信閣下了,不過……”
目光緩緩地掃視了散立在一邊的黑衣人一眼,突然輕聲一笑,接著說道:“閣下,你想到過此事的後果沒有?”
程信武微微一怔!問道:“什麼後果?”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閣下果真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引起別人的不滿,令別人寒心麼?”
程信武一時不明白這話意之所指,注目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淡笑著道:“這意思你不懂麼,在下是說你倘若真的放過在下,那會引起你手下兄弟對你的不滿,也因而使他們寒心,你懂了麼?”
程信武臉色不禁倏然一變,但是,旋即鎮靜地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想挑撥離間我們麼?”
南宮逸奇道:“我這不是挑撥離間,我說的乃是實情。”
程信武冷知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實情,或者是挑撥離間,那全都無用,你信不信?”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我信,因為他們雖然聽你指揮,事實上並不真是你的手下,只不過在你們那個圈子裡你的身份比他們高了些,奉命率領他們執行上面交代的任務而已,對麼?”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實在不簡單,心智高明令人十分佩服!”話題一變,接著說道:“俗語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希望閣下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聽我良言相勸,最好別管這件閒事!”
南宮逸奇做作地默然沉思了剎那,緩緩說道:“真要在下不管這件閒事可以,不過,閣下必須依從在下兩個條件!”程信武問道:“兩個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第一,閣下必須告訴在下找他們幾位的原因實情。”
程信武眉頭皺了皺,道:“第二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事情最好一件一件的來,請閣下答覆了第一,再說第二好了。”
程信武道:“現在說出來不是一樣嗎?”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在下處理事情,向來喜歡一件一件的解決。”
程信武眼珠轉了轉,道:“如此,我就實告閣下好了,我們是替‘鐵劍堡’討債的!”
南宮逸奇心神不由暗暗一震!他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了,但是,他卻裝了糊塗,故作詫異地問道:“他們欠了‘鐵劍堡’的債?”
程信武一點頭,抬手一指蘭陽郡主,道:“他欠了‘鐵劍堡’十八條人命債,閣下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做作一驚地“哦”了一聲,但是旋即搖搖頭道:“閣下這話除了令在下十分意外驚心之外,可是一點都不明白,也糊塗透頂,”程信武嘿嘿一笑道:“前些日子,‘鐵劍堡’慘遭屠殺的事情,閣下聽說過麼?”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聽說過了,據說那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所為,與他何關?”
程信武冷笑地道:“如果與他無關我就不會指說他欠了‘鐵劍堡’十八條人命債,今夜也就不會找上他了。”
南宮逸奇做作地怔了怔,旋而裝著憂有所悟般的,雙目微睜地道:“哦!在下明白了,他就是那位‘玉書生’南宮逸奇,對麼?”
程信武搖間道:“不過,他並不是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神情微呆了呆,眨眨眼睛,故作一付十分惑異的樣子人道:“閣下這話可把在下又聽糊塗了。”
程信武輕聲一笑道:“是他冒甲南宮逸奇之名,屠殺了‘鐵劍堡’十八名屬下,如此,閣下該明白了吧。”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在下明白了,不過,仍然還有一些不明白之處。”
程信道:“閣下還有什麼不明白之處?”
南宮夠奇眨著眼睛道:“你又怎知那獨闖‘鐵劍堡’殺人的不是南宮逸奇本人,又怎知是他冒用了南宮逸奇之名的呢?”
程信武笑笑道:“這我有兩點理由。”
南宮逸奇問道:“那兩點理由?”
程信武道:“第一,南宮逸奇已經死了,第二,我們是根據眼線所報追蹤來的。”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照閣下這兩點理由說來,他冒用那南宮逸奇之名,倒真有可能不假了。”
程信武點頭道:“事實本來是真不假!”嘿嘿一笑,話題一轉,接著又道:“閣下的第一個條件我已經據實答覆過了,現在請說第二個條件吧。”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在下忽然想到這第二個條件,你也許不會答應,所以,在下有點不想說了。”
程信武眨眨眼睛道:“第二個條件關係很重大,很困難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非但關係毫不重大,並且十分簡單得很,只是以在下猜想,你多半不會答應。”
程信武心中不禁好奇地道:“既然十分簡單得很,你何不且說出來聽聽看呢!南宮逸奇想了想,道:“在下的這第二個條件,就是清閣下遵守武林規律,江湖道義,一對一,各憑所學功力分決生死強弱,在下併為你們雙方做個公證,誰勝誰負,在下決不插手幫忙,不偏袒你們任何一方!”語聲一頓又起,注目間道:“這條件你答應麼?”
他明知對方這些黑衣人功力所學雖然都是江湖一好手,但是,如果一對一,單打獨門,包括為首的程信武在內,根本無人能是蘭陽郡主手下十招之敵!他提出這個條件,表面上是不偏袒任何一方,其實,暗中已經幫了蘭陽郡主的忙,換言之,蘭陽郡主這邊已穩操左券,立於不敗之地。不過他這雖然是條件,事實上也是江湖武林中的公理。
因此,程信武一聽這條件,眉頭不由立刻暗暗一皺,他也是個心智頗高,反應頗快之人,眉頭暗暗一皺的剎那,心念電閃間,也就頓然明白了對方的用心。於是,他臉色倏然一變,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好高明的心智,好深沉的……”
南宮逸奇沉聲截口道:“程閣下,別多說廢話了,在下這條件乃是武林公理,你答應不答應?”
程信武眼珠轉了轉,道:“程某如果不答應,閣下便管定這閒事了麼?”
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頭道:“不錯,在下今晚是管定你們的這件閒事了!”至此,程信武已經完全明白,要想穩住對方不管閒事是絕對沒有指望了。軟的既然不行,只好來硬的了……
於是,他立刻把心一橫,臉色一寒,嘿嘿一聲獰笑道:“姓史的,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麼!”南宮逸奇倏然揚聲一笑道:“程閣下,在下不但要吃罰酒,並且……”話未說完,倏然頓口冷笑了笑,接著轉朝蘭陽郡主神情瀟灑地拱手一揖,道:“閣下,這幾個在下今夜照單全收了,你請和貴屬靜作壁上觀吧。”
蘭陽郡主在南宮逸奇和程信武對答之時,她好幾次要開口插說,都被站立在她身旁的雲小眉暗扯衣袖,適時阻止了她,而忍著來曾開口,當然,雲小眉之阻止她是因為雲小眉已然知道史重生就是南宮逸奇之故。
蘭陽郡主因為不知重生就是南宮逸奇,是以她一聽這“靜作壁t觀”之言,立時黛眉微微一蹙道:“你一個人行嗎?”
南宮逸奇揚眉一笑道:“大概還能勉強湊合下來!”
蘭陽郡主正要開口再說什麼時,雲小眉竟然槍著一聲嬌笑,說道:“閣下。我有個意見,你同意不!”南宮逸奇含笑道:“姑娘有何高見,在下當洗耳恭聽。”
雲小眉眨動著美目道:“在這院子裡的都歸你,出了這院子的復歸我們,你認為怎樣?”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可以,姑娘的高見,在下完全同意了。”
雲小眉甜美地一笑,轉向蘭陽郡主說道:“我們到屋上守著好了。”
蘭陽郡主有點遲疑地道:“這……恐怕不妥吧。”
南宮逸奇揚聲一笑道:“閣下但請放心,在下既已決定照單全收,便敢說他們一個也休想幾齣得了這座院子。”
雲小眉不待蘭陽郡主開口,立刻又接著向蘭陽郡主笑說道:“你聽見了麼,他有把握得很呢,我們還是到屋上去守著吧。”
蘭陽郡主美目深深地注南宮夠奇一眼,才微一點頭,轉朝沈景器和徐建元等四人吩咐道:“你們就在一邊監視著好了,如果有人想逃立予截殺!”沈景器和作建元等四人聞言,一齊躬身說道:“卑屬道諭。”
這時,方勇光的腿傷已經上藥止血,用布包紮了起來,雖然仍有點疼,但已無礙。雲小眉和蘭陽郡主甫才騰身掠上屋頂,南宮夠奇立即雙眉上挑,目射寒電煞芒地逼視著程信武冷聲說道:“程信武,現在你們準備放手一戰吧!”程信武雖是因為從南宮逸奇那電射撲落的身法和一揮掌間便擊斃一名手下高手的功力上,看出南宮逸奇是一位身懷罕絕功力,十分難門難惹武林高手,乃才一再委曲求全的想以穩兵之計先穩住對方不管閒事再說。
但是,此刻一見對方竟要蘭陽郡主等人作壁上觀,竟要獨門他和手下十五名高手時,心中不由大是暗喜。
在他認為,對方功力身手再高再絕,畢竟只是一個人一雙手,決不能是十六名高手聯手之敵,於是,他心念電轉間,立刻想到這一戰必須先用話扣實對方才行,否則,對方情勢危急時,其他的人必定不會袖手,只一出手相助,那就功虧一簣,難操勝力了!
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他並未立即率眾動手,卻陰聲一笑,道:“史閣下,你真已決心單獨和我們一戰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姓程的,你這簡直是廢話,也太嚕囌了!”程信武道:“閣下說的是,我是太嚕囌了些,不過……”
嘿嘿一笑,接著又:“閣下可曾算過沒有?”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問道:“算過什麼?”
程信武道:“這可是個十六與一之此呢!”南宮逸奇雙眉微揚,道:“再加上十個八個也是一樣!”程信武陰聲一笑道:“閣下豪報如虹,實在令人心佩萬分,但是,十六與一之比,閣下自信有幾分勝望?”
南宮逸奇語音肯定地道:“十分之十!”程信武道:“這麼說,閣下也決不要別人出手相助了。”
南宮逸奇道:“如果有人出手相助呢?”
南宮逸奇雙眉挑軒地道:“我便立刻袖手不管你們的閒事。”
程信武冷笑道:“閣下,男子漢大丈夫,可是一百九鼎!”南宮逸奇突然揚聲一笑,道:“姓程的,你大可不必用心機拿話扣我,其實真要有人出手助我的話,今夜你們便算是走了好運了Z”這是什麼話?可惜,程信武他們沒有留心體會這話的含意。
自然,這也是因為他們不知史重生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之故,否則,程信武他們恐怕早就魂落膽破,兩條腿發了軟了!
接著南宮逸奇微一抬頭,朝守立在屋上的蘭陽郡主說道:“閣下,請傳諭貴屬,要他們不管在什麼情勢下,都不要出手為要!”蘭陽郡主留下沈景器等四人在旁監視的用意,本就是為防南宮逸奇倘然不敵危急時,以便隨時出手相助,此刻一聽南宮逸奇之言,她芳心雖然十分暗怪南宮逸奇狂妄,但是奈何南宮逸奇話已說滿,為了維持南宮逸奇的尊嚴和武林豪傑視為重逾性命的一個“信”字,她不得不依言傳諭交待沈景器等四侍衛。
這時,前院住的一些客和店東,店小二等人,都已被驚動起來,聚集在前名向後院裡張望。南宮逸奇見狀不由眉鋒暗蹙了蹙,轉朝站立在一邊的沈景器說道:“勞駕閣下去請前面的那此人各自回房休息好了,免得動手時驚嚇了他們。”
沈景器沒有答話,只微一點頭,邁步往前院走去。
在沈景器極其簡單的兩句話之下,前院中的那些旅客和店東店小二眾人,剎那間全都散去了,各自悄然回房關起了房門。南宮逸奇目光冷凝地緩緩掃視了一眾黑衣人一眼,雙眉挑了挑,語高沉冷如冰地向程信武說道:“程閣下,該是動手的時候了!”程信武一聲嘿嘿獰笑道:“不錯,該是動手的時候了!”倏然抬手一揮,沉聲喝道:“上!”頓見寒光暴閃,刀劍冷芒灼灼耀目中,一眾黑衣人已各揮兵刃猛朝南宮逸奇飛撲了上來!南宮達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身形電閃,雙掌齊揮,立聞慘吼連聲,已有三名黑衣人首當其衝的被震得身軀凌空倒飛五丈以外,口噴鮮血,落地斷了魂!
這情形,只看得程信武和一眾黑衣人心頭全都不禁駭然一懍!南宮逸奇因為有過上次江邊上的教訓,所以這回出手決不留情!他身形電閃避開了一眾黑衣人飛撲攻到的兵刃,同時更奇快絕倫地奪下了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長劍。長劍入手,他立刻抖劍施展奇招煞著,聚接著一陣凜人心顫的慘民之聲再度暴起!寒虹電旋,血雨飛灑中,斷肢與人頭齊飛……
在他一劍之下,竟有四名黑衣人三死一傷!死了的身首異處,倒臥在血泊中,傷了的是斷去了一臂,無能再戰了!這是什麼劍法,這是什麼功力”……在其雙掌一劍之下,先後只是兩招,十六名黑衣人竟死傷近半,程信武和一眾黑衣人全都不禁心膽俱寒!沈景器沈建元等四侍衛,過去雖然都是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黑道高的滿手血腥的梟雄,但是,目睹這等情形,也不禁暗皺眉頭,駭然心震,覺得這史重生的心腸太狠太辣了!只有屋上的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兩位姑娘,對於南宮逸奇的心狠手辣,他們卻是絲毫無動於衷!
不過,雲小眉和蘭陽郡主對此雖無動於衷,但是,兩人的心情與意識卻各自不同。蘭陽郡主認為這批黑衣人說不定就是曾經參加過圍攻她玉哥哥的惡賤兇手,認為他們全都該殺,罪該萬死!
雲小眉因為已知史重生就是她南宮師哥,深知南宮師哥“死後重生”,胸中充滿殺機,仇恨,非大殺一場很難洩其胸中的殺機仇恨,再說這些黑衣人不顧江湖道義,恃眾欺人,顯然都非善類,也實在該殺!南宮逸奇雖然只才出手兩招,但是由於他這兩招威勢太過驚人狠辣,程信武和一眾衣人立時全都不禁心寒膽怯,暴退丈外,停了手,不敢再攻了!的確,“螻蟻尚且貪生”,人,那有個不怕死的!
南宮逸奇神情冷凝地嶽然挺立,雙目煞光有如寒芒冷電般低人地射視著程信武沉聲說道:“程信武,你怎麼不動手了,是怕死麼!”程信武臉色蒼白,心頭直在打著寒顫,道:
“閣下,我請問你究竟是當世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麼;姓史名重生。”
程信武搖頭道:“閣下,我不相信你這姓名是真的。”
南宮逸奇淡然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程信武倏然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是號人物不是?”
南宮逸奇雙眉一挑,道:“是便怎樣?”
程信武道:“閣下如果是號人物,便不該藏頭露不敢說出名號來!”這程信武心機的確夠深沉的,此時此刻,他竟仍然能夠不忘使用“激將”,探聽南宮逸奇的真名號!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旋而淡笑了笑道:“程信武,你不必‘激’我,那沒有用,我也不受那一套,不過,你真想要知道我是誰並不是難事,我可以送你到一個地方公問。”
程信武道:“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板羅殿!”程信武心間不由一顫!南宮逸奇聲調突然一沉,喝道:“程信武,你是要死還是要活?”
此時,程信武正由於南宮逸奇的功力身手罕絕,打又打不過,護是白白送死,逃又沒有多大希望的陷於進退兩難之中,一聞此言,心中不由立時一動,心念電閃地沉上問道:“想活便如何?”
南宮逸奇道:“想活,便和你的手下放下兵刃,與我合作。”
程信武道:“合作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便答我什麼,但必須句句實在!”程信武眼珠轉了轉,問道:“你想問什麼?”
南宮逸奇道:“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事情。”
程信武雙目倏然一睜,臉露驚容地道:“你知道我們的來處?”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我向你提兩個人,你就會明白了。”
程信武道:“那兩個?”
南宮逸奇道:“齊天慶齊天彪兄弟,也是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你總該不會認識吧。”
程信武臉色駭然一變!道:“他兄弟兩個也是你殺的?”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也是我埋的。”
程信武心頭驚凜至極地道:“那麼你是?……”
南宮逸奇道:“玉書生的朋友。”
程信武忽然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既然是南宮逸奇的朋友,就該明白他功力比你尤高,結果還不是……”
南宮逸奇倏然截口道:“程信武,你敢情是不想活想死麼!”程信武陡地把心一橫,冷笑道:“我死了,你也會替我償命,如此,我死有何憾,也值得了!”南宮逸奇目射煞芒地道:“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不留你一線活命之機了!”說著舉步緩緩地朝程信武面前逼去。
突然,一聲宏量的佛號響澈夜空,沉喝道:“施主住手!”南宮迪奇聞聲一怔,立時停步抬頭舉目朝西邊屋上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灰布僧袍,鬚眉俱白的古稀老僧,寶相莊嚴肅穆的站立在屋脊上,身後並肩排立著十位也是身著灰布僧袍,全都年逾花甲,手持禪杖的老僧。一見這十一位僧人,南宮逸奇眉鋒不由頓時暗暗一皺,心中也甚感詫異非常。他雖然從未見過這十一位老僧,但是從那種排場氣派上,心中已知是少林掌教和少林寺的“十誡十憎”。少林掌教怎地親自下山了,而且還帶著“十誡十僧”,這是為了什麼事?……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打起了“?”
少林掌教一邁腿,飄身下屋落地,慈目一掃地上的慘狀,慈眉微微一皺,口喧了聲佛號,旋而慈目倏張,精芒電射地逼視著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這些人都是死於施主之手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他們都死於在下的掌劍之下!”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
“施主的心腸太狠辣了!”南宮逸奇雙眉微微一挑,但是,他尚未開口說話,少林掌教已接著又道:“施主與他們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南宮逸奇搖頭道:“在下與他們雖並無什麼深仇,但是,他們都是該死這徒!”少林掌教慈目倏然凝注地間道:“他都是些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江尖惡徒,武林敗類!”少林掌教道:“施主知道他們的姓名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知道!”少林掌教問道:“施主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微一遲疑,道:“姓史名重生。”
少林掌教又問道:“史施主師承那一派門下?”
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原諒徒忌師諱,在下未便奉告。”
少林掌教忽然朝“十誡十僧”一揮手,沉聲道:“看著這位施主!”“十誡十僧”中立音有四僧應聲而動,分四方將南宮逸奇圍住。南宮逸奇雙眉倏然一挑,但旋即忍了下來,揚聲道:“掌教……”
少林掌教搖手截口道:“史施主且稍安毋操,待老衲問過那位施主之後,老衲自當秉公處理。”
南宮逸奇一聽這話,知道這位掌教者和尚這一管閒事,事情一定非遭不可,但又無可奈何,只好任由老和尚去問過程信武再說了。少林掌教轉身邁步走近程信武面前,停步目注程信武問道:“施主尊姓大名?”
程信武此刻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聞問連忙抱拳一拱,躬身答道:“有勞掌教動問,在下姓程名信武。”
少林掌教又問道:“程施主能賜告和那位史施主動手的原因麼?”
程信武點頭道:“當然可以,在下和一眾兄弟本是追蹤屠殺‘鐵劍堡’的兇手而來。”
這時,蘭陽郡主和雲小用已自飄身下地,兩並肩站立一邊。程信武說著用手一指蘭陽郡主,接著說道:“那心狠手辣屠殺‘鐵劍堡’十八條人命的兇手,就是此人。”
少林掌教慈目微張地深望了蘭陽郡主一眼,又望著程信武問道:“他就是南宮逸奇麼?”
程信武搖頭道:“那南宮逸奇已被一批俠義高手聯手除去了,他只是冒名的南宮逸奇。”
少林掌教輕“哦”了一聲,又問道:“施主既為追蹤冒名的南宮逸奇而來,又怎會和那位史施主動起手了的呢?”
程信武做作地苦笑了笑,接著便把史重生突然現身掌斃他手下一名兄弟,硬要管閒事的經過述說了一遍。
自然,他說來大半都是他的理由,把史重生說成一個狂妄桀傲蠻不講理,心狠手辣的惡徒。程信武說完之後,少林掌教微一沉思,方待令諭“十誡十僧”有所行動時,南宮逸奇突然揚聲說道:“掌教可願聽在下說兩句話!”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施主有話情說,老衲洗耳恭聽說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卻突然揚聲向程信武說道:“程信武,在下願想留你一條活命生機的,但是你心地太過險惡,而且死到臨頭猶不知道悔改,實在留你不得了!”話落,他舉步直朝程信武面前逼去!
站立在南宮逸奇對面的一名“十誡”僧人見狀,手中禪杖立時一橫,沉聲喝道:“施主請趕快信步!”南宮逸奇根本不理他,腳下仍然一步一步的朝前退去。那名“十誡”僧人被他逼得後退了兩步,立又沉聲喝道:“施主再不站住,老僧可要得罪了!”南宮逸奇神色從容的微微一笑,道:“大和尚,你最好別攔著我。”說著單掌微擺了擺,潛勁山湧,竟將那名“十誡”僧人逼得身形一個踉蹌,向旁後退了三步,讓開了路。少林“十誡十僧”,個個功力深厚,修為精湛,不在少林寺各堂住持之下,譽稱佛門絕頂高手,也是少林寺的護法高僧。南宮逸奇單掌微擺間,竟將一名“十誡”僧人逼得立足不住,身形踉蹌向旁後退三步,這等功力實在太過駭人了!
這情形,只看得少林掌教和其餘九位“十誡”僧人臉色全都不禁微一變,心頭暗澳十分。
而此際,南宮逸奇一邁腿,已跨步到了程信武的面前六尺之處,抖劍直朝程信武胸窩刺去!程信武心頭不禁大駭,膽裂魂亡!
雖然南宮逸奇這一劍刺出,招式極其普通平凡至極,頗似那常見招式中的一招“白蛇吐信”,雖然,程信武手中也有著一柄長劍,但是,由於他心理上已完全被南宮逸奇的功力和殺機所震懾、因此,他根本就不敢出劍封擋接招!眼看程信武立將血濺亡命南宮逸奇劍下之際,驀地,一聲沉喝倏起:“施主定欲逞兇,那就先接老僧一仗!”沉喝聲中,那名被他擺手以神功暗勁逼退的“十誡”僧人,身形一退之後,立時揮動禪杖,挾著呼呼勁風,勢沉力猛地攔腰掃了過來!禪杖長丈二,重六十斤,加上’十誡”僧人深厚的內力,這一杖掃出,其勁力之強猛,足可擊塌一座山峰。
南宮逸奇他是存心要試試這譽稱佛門絕頂高手的“十誡’僧人,究竟有多高功力,因此他一見禪杖挾呼呼勁風攔腰掃到,竟是不閃不避。他真是藝高人膽大,右手刺向程信武的長劍一收,身形半側,左掌疾探,一把抓向了禪杖杖身。
那“十誡”僧人萬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大膽,未至杖身被抓住,心中不禁陡地一驚,連忙功貫杖身,猛力一抖,竟欲震開南宮逸奇的手掌。“十誡”僧人雙手握著杖柄,這猛力一抖的力道,至少也有五百斤以上,可是,卻有如蜻蜒撼柱般,南宮逸奇單掌抓著杖身,身形連動也未稍動,神色從容自若依舊地望著“十誡”僧人微微一笑,道:“少林‘十誡’高僧,功力果然高強,這一杖幸而是我,換一個人還真承受不了呢!”
話聲中,暗這神功微微一抖禪杖,“十誡”僧人立覺雙手虎口生疼。另九位“十誡”僧人見狀,雖然有人想揮杖出手,躍躍欲動,但因未奉掌教令諭,未使出手。少林掌教白眉軒了軒,突然揚聲說道:“施主請放手。”
南宮逸奇根本無意難為“十誡”僧人,聞言立即微微一笑,道:“在下敬遵掌教令諭。”
說著,鬆手放開了禪杖,那名“十誡”僧人立即收杖飄身退開一邊。
少林掌教身形有如嶽動山移的跨前兩步,雙掌合十,氣度沉肅地目注南宮逸奇道:“俗話有云,得饒人處且饒人,得放手時且放的,施主,可否請……”不待少林掌教話完,南宮逸奇突然抬手一搖,正容截口道:“掌教請勿徒說勸世言了,這些人實在一個饒不得,一個不能放!”少林掌教臉色一變!道:“施主定要殺他們!”南宮逸奇頷首道:“掌教原諒,在下實有放不得他們的原因!”少林掌教慈目倏然凝注地道:“如此,老衲問施主這‘放不得’的原因?”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點頭道:“掌教耍想知道原因,在下自無不可奉告,不過,掌教卻必須先告訴在下一件事以交換!”少林掌教問道:“什麼事?”
南宮逸奇道:“掌教為何親率‘十誡十僧’下山來此?”
少林掌教不意南宮逸奇突作此問,神色不由微微一怔,道:“這個……”
南宮逸奇接問道:“掌教可是有隱衷,不便說?”
少林掌教慈眉微皺地一點頭道:“施主猜得很對,老衲正是有不便說的隱衷!”南宮逸奇心念電閃地又沉思了剎那,心中已有所決定地微微一笑,道:“掌教既是有隱衷不便,那就算了。”
倏然抬手一指那站立在一邊的沈景器等四人,望著少林掌教問道:“掌教知道他們四位是什麼人嗎?”
少林掌教目光掃視了沈景器等四人一眼,搖了遙頭道:“老衲向少在江湖上走動,對江湖朋友是以甚多不識。”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他們四位都是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
“哦……”少林掌教不禁甚感意外。蘭陽郡主突然揚聲說道:“史大俠,你怎麼可以……”
南宮逸奇立刻抬手朝蘭陽郡主微微一擺,接口笑說道:“沒有關係,對少林掌教無須隱瞞。”
蘭陽郡主道:“可是……”
南宮逸奇飛快地接著說道:“郡主放心,程信武他絕不會有機會洩露出去的!”程信武嘿嘿一聲冷笑,道:“姓史的,你想恃仗官家勢力威脅少林掌教,任你為惡殺人麼!”南宮逸奇根本不理程信武的話,目視少林掌教問道:“掌教還要攔阻在下麼?”
少林掌教微一沉思道:“老衲仍請施主上體天心,高抬貴手。”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掌教仍要攔阻在下了!”少林掌教頷首直:“老衲身為佛門弟子,豈能坐視施主行兇殺人。”
南宮逸奇眉鋒微蹙了蹙,倏然轉朝雲小眉笑說道:“姑娘,掌教他一定不肯置身事外,你看該怎麼辦?”
雲小眉甜美地一笑,道:“你可是要我幫忙勸勸他?”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雲小眉笑了笑,舉步嫋娜地走近少林地面五尺之外,聲音甜美地說道:“掌教老和尚,你願意聽我的話麼?”
少林掌教慈眉微微一皺,垂目合十道:“女檀樾最好別說什麼了,老衲絕難從命。”
雲小眉眨眨美目道:“掌教老和尚,你知道我將要說些什麼?”
少林掌教道:“老衲雖然並不知道女檀樾將要說些什麼,但卻明白檀極的用意。”雲小眉笑問道:“如果我想請掌教老和尚你看一樣東西,也不願看麼?”
少林掌教微感意外地問道:“女檀樾要老衲看一樣什麼東西。雲小眉微微一笑,抬手懷內取出半片貝頁,託在掌心中遞向少林掌教面前是,歡笑肅容問道:“掌教識得這半片貝頁的來歷麼?”
少林掌教入目半片貝頁,心神猛然一震!連忙合十躬身說道:“老衲敬聆姑娘教示。”
雲小後收起“佛影貝頁”,凝聲說道:“我請掌教置身事外,別再阻撓史大俠為武林除害!”少林掌教遲疑地望了南中逸奇一眼,合十躬身道:“老衲遵命,並請姑娘容許老衲和門下弟子告退。”
話落,立即轉朝“十誡十僧”一揮僧袖,便要騰身掠起。南宮逸奇突然揚聲說道:“掌教請且留法駕。”
少林掌教慈目微睜,注視著南宮逸奇問道:“施主還有何見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在下請掌教暫留法駕片刻再說。”
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施主難道要老衲和門下弟子在此看著施主殺人!”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請勿錯解在下之意,在下實因另有要事須和掌教詳細一談。”
少林掌教冷聲道:“但是老衲卻已不想和施主談什麼了。”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佛門弟子出家人,首戒嗔念,看來掌教似乎已經動嗔唸了,是麼?”
少林掌教慈眉軒了軒,冷冷地道:“這是老納個人的問題,是與不是,概與施主無關。”
南宮逸奇眉鋒微皺了皺,道:“掌教對在下已經成見很深了麼?”
少林掌教道:“施主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不管掌教對在下有多深的成見,都請掌教暫作忍耐稍留法駕。”
少林掌教搖頭道:“老衲無法從命。”
南宮逸奇目光轉望了雲小眉一眼,道:“在下奉請掌教萬勿拒人於千里之外,否則……”
少林掌教慈目倏然一睜,道:“否則怎樣,施主難道還想強留住老衲不成!”南宮逸奇搖頭一笑:“掌教請勿誤會,有下之意是說掌教如何一定不肯暫留法駕,在下就只好再煩請那位姑娘幫忙了。”
少林掌教神情不由微呆了呆,沉思了剎那,有點無可奈何地問道:“施主究竟有什麼事情要和老衲談?”
南宮逸奇道:“掌教之意可是要在下先和掌教一談?”
少林掌教點頭道:“老衲正是此意。”
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原諒,在下要和掌教談說之事必須十分機密,此刻實有不便。”
雲小眉突然接口說道:“我有個意見,掌教願不願聽?”
少林掌教團雲小眉不“佛影貝頁”信符,聞言連忙合十躬身說道:“姑娘有所教示,老衲豈敢不聽。”
雲小眉微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沈景器等四侍衛住的房間,說道:“俗話有云‘眼不見為淨’,掌教既然不願眼看史大俠殺人,便請進入那邊房中暫避片刻如何?”
少林掌教暗皺了皺眉頭,道:“姑娘難道也要老油留下等候史大快一談麼?”
雲小眉螓首微點地道:“掌教必須和他詳細一談之後,才能明白今夜事情的起因,以及他為何不肯饒過這些黑衣人的道理。”
少林掌教蹙眉沉思了剎那,點頭說道:“姑娘既然如此諭示,老衲遵命。”
說罷,朝雲小眉躬身合十一禮,轉身邁步率領著“十誡十僧”向當中的一間上房走去。
程信武一見少林和尚竟然不管他們的事了,心中不由有點發急地揚聲喊道:“掌教!”少林掌教腳步微停地轉身朝程信武合十說道:“施主原諒,老衲實在無能為力。”
話落,轉過身子,繼續走去。程信武嘿嘿一笑,激諷地道:“武林傳言,少林掌教佛心慈懷,原來竟是……”
南宮逸奇突然沉聲截口喝道:“住口!”程信武心頭一震!倏朝站立在他身旁的八名黑衣人一揮手中兵刃,喝道:“各位,上!”八名黑衣人隨著程信武的喝聲,立時各揮兵刃齊朝南宮逸奇飛撲攻出!南宮逸奇手中長劍一抖,劍虹飛旋間,慘叫之聲劃空突起,八名黑衣人又有兩名濺血是,橫屍地上!驀地,一聲嬌叱倏起,雲小眉身如電射地撲上了屋面。原來是程信武眼看情勢不對,他於喝令八名黑衣人攻向南宮逸奇之際,竟然騰身飛掠上屋欲逃,雲小眉一見,連忙嬌叱疾追。南宮逸奇一見雲小眉掠身追下程信武而去,他雖然知道程信武的功力身手皆非小師妹之敵,但他仍怕小師妹遭遇意外暗算。
因此他急忙朗聲說道:“沈大人,這幾個我交給你們了。”
話未落,身已電射衝空而起,緊隨雲小眉之後疾追下去。沉景器聞言,立刻和沈建元等各抖軟劍撲向了六名黑衣人。六名黑衣人一見程信武已經逃去,他們也全都頓然生了逃念,奈何卻被沈景器等四侍衛西柄軟劍纏我法脫身。黑衣人先前以二對一和沈景器等四人應戰,也只不地各佔上風,何況此刻他們剩下六個人,而且又在心生逃念,已失戰志之下。
未到十招,已有兩名黑衣人分別重傷在沈景器和沈建元的軟劍之下。和沈建元搏戰的兩名黑衣人,戰來雖然略佔上風,但是,喬振昌於重傷敵手之後,立刻便朝其中一名黑衣人人飛撲了過來,減輕了沈建元以一對二的壓力。這一來,局面立刻變成了一對一,增勢也立刻隨之大變,四名黑衣人已有三名被迫落下風,只有那名和方勇光激戰的黑衣人情況稍好一點。
片刻之後,沈建元突然一聲大喝,一招絕學出手,軟劍揮處,慘叫立起,已將對手腰斬劍下!接著和沈景器動手的那名黑衣人也被沈景器一劍刺中心窩,刺了前後窟窿。前後不過半刻時辰,六名黑衣人已全都重傷的重傷,死的死,被四侍衛收拾了下來。也就在此際,一青一白兩條人影電射掠落院中,正是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二人。蘭陽郡主連忙上前問道:“追到了沒有?”
南宮逸奇道:“在下已經把他埋了。”
話落,立即舉步朝中間的那間上房門口走去。蘭陽郡主正欲跟著走去,雲小眉卻突然伸手拉著她的玉臂,螓首微搖地笑說道:“姊姊,我們別過去了,讓他單獨和少林老和尚談談吧。”
蘭陽郡主怔了怔,心中一動,美目倏地一凝,望著雲小眉問道:“妹妹,你和他認識麼?”
雲小眉微微一笑,道:“姊姊猜想呢?”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我猜想你和他一定認識,對不對?”
雲小眉問道:“怎見得呢?”
蘭陽郡主道:“他和你如果不認識,他決不會得找我幫忙勸說少林掌教不阻撓他為武林除害。”
雲小眉點頭一笑,道:“姊姊心智果然高明。”
蘭陽郡主笑道:“妹妹的嘴巴真甜,也真會捧人!”
話題倏然地一轉,目注云小眉正容問道:“妹妹,你適才給少林掌教看的那半片貝頁,可是‘佛影貝頁’?”
雲小眉美目微睜地道:“姊姊也知道‘佛影貝頁’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我聽恩師偶然提說過‘佛影貝頁’乃是佛門第一奇僧‘佛影對僧’的信符,妹妹這半片貝頁是聖僧所賜麼?”
雲小眉點頭道:“他老人家乃是小妹的恩師。”
蘭陽郡主不禁驚奇得睜大了雙目,道:“聖僧他老人家乃是百多年前的佛門奇憎,難道還……”
忽然覺得這“還”字以下的話,說出來未免有點失禮不敬,是以,語聲立時一頓,將那幾乎衝口而出的話連忙嚥了回去。雲小眉似乎已明白她未說出的話是什麼,朝她微笑了笑,道:“恩師他才老人家已倏成全剛不壞之軀,身體十分康健得很呢!”話題一轉,接道:
“姊姊,我們到屋裡去坐著閒談吧。”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於是,兩人手挽手的往房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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