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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杜小帥全身煥然一新,從頭到腳,裏裏外外,穿的都是唐雲萍命手下教女,連夜為他趕製的。

    這時一身華服,象個富家公子哥兒。

    他獨自出了山谷,一路直奔蘇州城,打算去天殘寺,向天殘子打聽玲兒的身世。

    一路上,回想着近日的遭遇,深深覺出這江湖還真麻煩,似乎處處都有陷井,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而且,你不招惹人家,人家會招惹你,想不惹事非都不行哦。

    難怪龍駝子要他出來見識見識,吸取江湖閲歷,否則小夥子真成了井底之蛙嘍!

    想起桃花教裏的三日,不禁回味無窮,尤其是跟唐雲萍的那段“老少配”

    “忘年之愛”,實在有夠讚的……正在胡思亂想,忽聽前面“乒乒乓乓”的兵器撞擊聲,夾雜着喝叱叫罵,顯然有人在那裏幹上了。

    你娘咧,又遇上啦!

    小夥子天生好奇,又專愛做雞婆管閒事,循聲趕至一片樹林外,只見十幾個黑衣蒙面人,正合力圍攻老叫化,雙方打的好不熱鬧。

    仔細一觀來,唉喲的媽啊!老叫化不是別人,竟是“醉龍丐”李黑老哥哥!

    李黑雖老當益壯,手中打狗棒揮動得出神入化,彷彿儀隊領隊在表演指揮棒。

    但他畢竟年歲大了,又是力敵十幾個如狼似虎的惡漢,以致久戰不下。

    不免滿身大汗,氣喘呼呼,如同強弩之末,已漸漸吃不消啦。

    杜小帥眼見老叫化已呈不支之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三步亦作二步地喝喝大叫:“住手!”人已飛身掠去。

    李黑一見來的是他,不由地精神大振,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來的正好,老叫化快罩不住啦!”

    杜小帥雙掌齊飛,逼退三四蒙面人,睨眼斜笑地問道:“老哥哥,你沒事吧?”

    李黑笑道:“目前大概還沒事,小兄弟晚來一步,那可説不定了……”為首的蒙面人見這突如其來的小子,連兵器都未用,一出手就逼退幾個同伴,想必有兩把刷子,不是省油燈。

    當即怒喝道:“他奶奶的!要閒話家常,待會兒在黃泉路上慢慢聊,先報上你小子的名來,咱們刀下不殺無名之輩!”

    杜小帥笑得跟二百五一樣,道:“你小爺爺有名有姓,杜小帥是也啦!”

    只見其中一人,忙至為首的蒙面人身旁,附耳嘀咕兩句。

    為首的微微一怔,悖然大怒道:“奶奶個熊!又是你這小子,上!死活不論,賞銀五百!”

    杜小帥聽他説“又是你”,想必是以前遇上過。心裏癟想道:“下山後先後遇過幾批人,首先那些圍攻小楊的傢伙,後來遇上幾十個蒙面人圍攻‘血轎’打扮跟眼前這批人差不多。而且又是找老叫化的麻煩,大概他們對叫化子看不順眼,或是專跟丐幫的人過不去吧?”

    想到這裏,便笑眯眯捉謔:“啊哈!你們既然認識我,想必是老朋友了。

    何不拿掉臉上的‘裹腳布’,讓我欣賞欣賞各位的尊容呢?“蒙面人喝道:

    “誰跟你小子是老朋友,你不配!大家上!”一聲令下,十幾個蒙面人便一擁而上,個個窮兇極惡,卯起來幹,似已決心非一傢伙幹掉這一老一少不可。

    李黑見杜小帥仍欲徒手迎敵,癟苦:“小兄弟,他們可是玩真的,快亮傢伙吧!”

    杜小帥一派瀟灑地彈彈耳朵道:“玩真的就玩真的,誰怕誰?!”

    “幽靈十八扭”一施展出來,就見小夥子身形飄忽,快如閃電般左進右退,在眾蒙面人猛攻中穿梭自如,如同穿花蝴蝶似的。

    老叫化也精神一振,使出丐幫的招牌功夫“打狗棒法”,以“沾衣十八跌”

    身法配合,更見威力,似要跟小夥子比比苗頭。

    一老一少顯身法之際,眾蒙面人也不甘示弱,個個奮不顧身,拿出了他們的玩命作風。

    尤其是為首的傢伙,簡直象拼命三朗,似對老叫化特別感到興趣,手中鋼刀連連向他招呼。

    老叫化童心未泯,一心想玩“帥”,也不想想自己這一大把年紀,又是奮戰了很久,已是欲振乏力,力不從心那能跟小夥子比。

    一個失神,被為首的蒙面人看出破綻,欺身暴進,“呼”地一刀橫劈而至。

    李黑欲退不及,雖然急忙錯步橫跨一大步,左臂上仍被刀鋒劃破,帶起一道血箭。

    杜小帥苦笑不已,大聲癟叫:“老哥哥當心!可惜已來不及了,只見李黑一個踉蹌,抱臂跌了開去。為首的傢伙心狠手辣,趁機趕上兩步,正舉刀欲下,杜小帥已飛身而至。

    為首的傢伙心狠手辣,趁機趕上兩步,正舉刀欲下,杜小帥已飛身而至。

    小夥子眼見老叫化受傷,頓時驚怒交加,狂喝聲中“君邪手”已攻出。

    為首的傢伙欺他赤手空拳,鋼刀就勢一偏,猛朝小夥子肩頭上斜斜砍去。

    這一刀勢猛力沉,如果被他砍蠅,整條胳膊都難保,説不定刀鋒一偏,連腦袋瓜都要搬家了。

    杜小帥以“幽靈十八扭”,扭開雷霆萬鈞的一刀,身形一個急旋,出手中電,重重一掌擊中那傢伙背後的“靈台穴”部位。只聽一聲淒厲慘叫:“哇!……”那為首的傢伙已口噴鮮血,衝跌出兩丈開外,撲倒地上不動了。其他蒙而人驚得魂不附體,齊聲狂喝,撲殺過來。

    小夥子脾氣不好已動肝火,“君邪手”連連攻出,只見掌影翻飛,重重疊疊,有如千層波浪,洶湧澎湃向前推動。

    眾蒙面人便在驚亂中,慘叫連起,好象大家在比賽噴血似的,你一口,我一口,鮮血狂噴,一個個分向四面八方跌開,紛紛倒地不起。

    就在這片刻之間,一場驚心動魄的惡鬥就結束啦。

    李黑右手抱着左臂,鮮血仍從指縫間流出,但他已忘了傷痛,眼光一掃地上那些黑衣蒙面人的屍體,風涼笑着:“哇噻!小兄弟,老叫化真看走了眼,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喔!快告訴老哥哥,這一手叫什麼功夫?”

    杜小帥也沒想到,唐雲萍注入他體內的一二十年功力,一出手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呆呆地搔搔頭髮道:“這,這叫‘君邪手’……”李黑從未聽過這門武功,詫異道:“君邪手?我記得上回在太平縣城的‘留香院’,你對付西門小郎那小子,好象也是用的這種武功,但沒有這樣厲害呀!”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道:“那是西門小郎跟我無怨無仇,我只用了三四成真力,可是剛才一看老哥哥捱了一刀,我火一大,就全力出手啦!”

    李黑動容道:“小兄弟,老哥哥倒低估了你啊!”

    杜小帥眨眼弄笑:“將來找到楊小邪和小小君,老哥哥最好在場,看我怎麼修理他們!”

    李黑老眼一翻,忙把話岔開道:“走走走,老叫化打累了,酒癮也犯了,咱們進城喝酒去!”

    杜小帥正有事要問老叫化,便點了點頭,向那些屍體瞄了一眼,隨着李黑向蘇州城奔去。

    “醉老六”這聲招牌,是蘇州城內酒館中很出名的。

    幾乎不分任何時候,只要它一開門做買賣,上門的顧客就絡繹不絕,舊遇新知不斷來捧場,更有慕名而來的客人。

    其實,這酒館已十分老舊,老闆又捨不得花錢重新裝潢佈置一番,加上吵雜,喧譁,紛亂,置身其中,如同進了“龍發堂”。

    但是,凡是光顧這兒的客人,偏偏就愛這個調兒,要不是具有這種“特色”,反而失去它的吸引力了。

    況且,這兒的酒好,無論是各式滷味和炒出來的菜,保證色,香,味俱全,令人讚不絕口。

    這時正值華燈初上,“醉老六”酒館裏好不熱鬧,高朋滿座,幾乎座無虛設。

    李黑偕同杜小帥,一老一少走了進來。

    正在忙活的夥計,一轉身差點跟李黑撞了個滿懷,見他是個老叫化,剛要開口罵人。

    卻見同為的杜小帥穿得時髦得很,好象富家公子哥兒。

    眼睛一亮,忙不迭收起怒容,改成一副笑臉招呼道:“兩位請裏面坐,外邊已經沒座頭啦……”説着便在前而領路,帶着一老一少向裏面走去。

    這裏面的座頭,雖已靠近廚房,顯得十分燠熱,但上菜很方便,也沒有外面那麼吵鬧,説話比較方便。

    老叫化對吃喝很在行,坐下來點了幾個江南口味的名菜,又要了十斤酒,並且交待夥計:“酒先上!”

    夥計恭應而去。

    杜小帥便迫不及待問道:“老哥哥,你怎麼也來蘇州了?”

    李黑眼光一掃,才所身子挪近些,輕聲道:“小兄弟,老叫化總算不虛黃山之行,已查出些眉。

    西門小郎那小子,果然跟秘密組織有勾結,不過到目前為止,他只是‘掛勾’而已,算不得是正式加入。那組織極為龐大,除了本身人多勢眾,高手如雲之外,各門各派中,暗自跟它‘掛勾’的人也不少,各地都有他們的勢力潛伏。而他們的大本營設在江南,很可能就在蘇杭一帶……“杜小帥揉着鼻頭惹笑:“所以老哥哥趕到蘇州來了?”

    李黑微點頭道:“這秘密組織的野心不小,號稱‘一統幫’,顧名思議,是想一統天下武林,唯我獨尊。正式入幫的至少有千人之上,大部分是職業殺手。

    幫中設有正、副幫主,四大護法,六堂,十二分舵,其中一個舵就設在城內的小北街上,以客棧為排斥,便於連絡各地來的幫眾。我本想住進去一探虛實,不料被他們識破,趕緊溜之大吉。今天在城外被他們的人兜住,決心想殺我滅口,幸好遇上小兄弟,否則老叫化就‘掛’啦!”

    杜小帥捉笑:“老哥哥你有沒有查出,那‘一統幫’幫主是誰?”

    李黑翻個白眼道:“如果查明瞭,老叫化何必還要冒險,住進那鬼地方去呀!”

    杜小帥憋笑道:“沒關係,今夜咱們再去!對了,老哥哥可知道,城外有個‘天殘寺’在什麼地方?”

    李黑想了想道:“唔……‘天殘寺’這廟名,好象沒聽説過。不過,出城南四五里,山下有卒破廟,據説是專門收容殘障之人的,至於是不是你説的‘天殘寺’,那就不太清楚了。怎麼,小兄弟,你要去‘天殘寺’找誰?”

    杜小帥眨眼道:“找一個叫天殘子的老和尚,打聽我小師妹的……”正説之間,夥計已端上一盤滷味,外帶一整壇酒,當場開了封口,笑道:“二位請先吃喝,炒菜已經下鍋,一會兒就上。”隨即退去。

    杜小帥逕自從桌上的筷筒裏,取了兩付竹筷,置於兩人面前,並且翻起覆着的酒杯,睨眼斜笑道:“老哥哥,用酒杯不過癮吧?”

    李黑笑道:“知我者,小兄弟也!不過,這會兒天時尚早,咱們晚一些才能去辦事,可以慢慢喝。”

    杜小帥笑了笑,用舀酒的和勺,從壇內舀了酒為兩人杯中注滿一舉杯道:

    “來,我先敬老哥哥一杯!”

    李黑端起杯來,跟杜小帥杯到酒盡,自我解嘲道:“這一杯連塞牙縫都不夠,先讓肚子裏的酒蟲聞點酒味再説。哈哈……”杜小帥又將空杯斟滿,瞄見李黑的傷,問道:“老哥哥,你臂上的代辦處要緊嗎?”

    李黑毫不在乎道:“酒一喝就沒事啦!”

    杜小帥已憋了老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哥哥,可有楊弟的消息?”

    李黑遲疑一下,始道:“她回大漠去了,不可能這麼快就趕來江南。”

    杜小帥心知小楊已關照過老叫化,不許瀉露他的身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聳聳肩,改變話題道:“老哥哥,關於‘錢塘江血龍’,將於中秋出現,江湖上可聽到什麼風聲?”

    李黑逕自乾了杯酒,正色道:“江湖中早已風風雨雨,志在必得的大有人在,好象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很有把握,嘿嘿,到時候可有熱鬧瞧了……小兄弟,你突然問這個幹嗎,是不是也想湊個熱鬧?”

    杜小帥滑溜賊樣:“有熱鬧可瞧,機會難得嘛,總得去瞧熱鬧啊!”

    李黑逕自舀了酒,又幹了一杯,忽道:“小兄弟,瞧你這身打,好象花花公子,是不是籤中了‘六合彩’,抖起來啦?”

    杜小帥不便説出桃花教的事,笑嘻嘻地道:“楊弟教了我幾手賭技,我跑到賭場去試試運氣,還真他孃的管用吶!”

    李黑信以為真道:“有你的:小兄弟,老哥最近手頭也很緊,‘血’不多了。

    咱們快些吃,吃完到賭場去轉一趟。”

    杜小帥原是不想説出桃花教的事,隨口打屁兩句,不想意弄巧成拙,挑起了老叫化的賭興。

    雖然小楊花了好幾天時間,教會了他不少賭的竅門和技巧,以及各種手法。

    但那畢竟只是紙上談兵,從未下場真賭過,到時候豈不要出洋相?

    他不禁臉色苦瓜一樣,乾笑着:“這,這……”李黑笑道:“沒賭本?老哥哥身邊還剩下二三十兩,小玩玩夠了。”

    杜小帥想起自己身邊,也還剩下幾兩,便取下揹着的行囊,打開一看,兩人的眼珠子,差點沒給掉出來!

    哇噻!行囊裏除了他自己的東西方外,竟然放進四隻黃澄澄的金元寶,一隻足有十兩重!

    李黑驚詫道:“小兄弟,你要不是幹了一票,就鐵定是籤中了‘六合彩’!

    快告訴老哥哥,你是不是有‘明牌’?“杜小帥茫然道:“什麼‘明牌’?……”李黑捉笑:“小兄弟,真人面前不説假話,你那楊弟臨走時,告訴我説你身無分文,才留下那點銀子要我轉交給你。這十幾天來,再怎麼省吃儉用,路上也不夠的,早就該花光了。再你現在卻有四隻金元寶,四十兩黃金,要合上四千兩以上的銀子,你從那裏來的?

    杜小帥實在沒想到,唐雲萍會在他的行囊裏,藏了四隻金元寶,這份心意,真令他為之深受感動。

    小夥子甜在心中口難開,道:“我不是告訴老哥哥了吧,這是從賭場裏贏的呀!”

    當即取出兩隻金元寶,置於老叫化面前道:“我也用不了這麼多,老哥哥既是手頭緊,就拿兩隻去花吧!”

    李黑斷然拒絕道:“不行!老叫化怎麼可以……”杜小帥笑眯眯地道:“老哥哥不必見外,收下吧,這是小弟的一點心意啦!”

    李黑想了想道:“這樣吧,就算老哥哥向你借的,那它當賭本,待會兒去賭場贏了就還給你。”

    杜小帥就怕他提這檔事,苦笑:“不用還了,老哥哥留在身邊喝酒吧。

    待會幾咱們去辦正事,賭場也不必去了……“不料李黑卻堅持道:“不!老叫化生平從不接受任何人施捨,這酒也不必喝了,咱們説走就走!”

    他也不管杜小帥苦着一張臉,拖起他就去櫃枱會了帳,匆匆而去,好象一刻也等不及了。

    真是賭鬼本色!

    杜小帥無可親何,只好跟着他走。心裏卻暗自叫苦,跑到賭場去,萬一賭技不靈輸個精光,不但很糗,也辜負了唐雲萍一番心意啊!

    老叫化卻是心花怒放,興致勃勃,一路眉開眼笑道:“不怕小兄弟見笑,老叫化年輕時,可也是個富家子弟,只可惜是個敗家子,吃喝嫖賭樣樣來,偏偏賭又不精,落得家破人亡,淪落到沿街乞討。幸好遇上位丐幫長老收留,傳了我一身武功,幾十年來,混上個九袋長老。如今年事已高,除了吃吃喝喝,嫖嘛,心有餘而力不足,不行哪。賭嘛,曾經要求你那小祖宗教我幾手,她卻説什麼也不答應。想不到她卻教了你,小兄弟,她可真是對你另眼相待,不容易啊!”

    杜小帥苦笑道:“我才不想學,是他硬逼我的啦,不學都不行呀!”

    李黑幸災樂禍道:“唉!她跟她老子一樣,天生是個怪胎,以後你小兄弟……”正説之間,一抬眼,見前面不遠,一個很氣派的大宅子,門前挑着兩盞特大號紅色燈籠,大門上方一個橫匾,黑底描金的“如意賭坊”四個醒目大字。

    只見男男女女的賭客,絡繹不絕地進入門裏,門外站有四個彪形大漢,注視着所有進出的人。

    這些“看門狗”可真是勢利眼,見杜小帥一身華服,個個笑臉相迎,對衣衫破破爛爛的李黑,卻象攆狗似地喝斥道:“去去去,討飯別討到這兒來……”老叫化並不生氣,這種場面他見多啦,故意掏出兩隻金元寶,問杜小帥道:“小兄弟,這兒大概賭銀不賭金,咱們換一家吧!”

    其中一名大漢眼睛一亮,忙不迭改變一副嘴臉笑道:“老人家想玩玩,金子可以向帳房換銀子埃請!請!請!”

    他奶奶的!見錢眼開,翻臉比翻書還快!一連三個“請”字,外帶鞠躬哈腰,巴結得要死!襖轄謝這下得意了,偕同小夥子大搖大擺走迸了大門?

    這兒跟“留香院”倒很相似,一進大門,也是個大院子。

    只是門口沒有龜奴職業性的吆喝聲:亦未見老鴇帶着姑娘們出來迎客,完全是自由出入。

    來到大院中,就見大廳內燈火通明,傳出陣陣吆喝聲,比趕廟會還熱鬧。

    老少二人進入大廳,只見一堆堆的人,圍着一張張的大賭桌,在作各種不同的豪賭。男男女女,有志一同,賭得大昏地暗,場面真夠熱鬧激烈,緊張刺激,只差沒有香豔火辣而已!

    李黑偕同杜小帥,向“衞潮的壯漢問明帳房在那裏,便走過去在高高的櫃枱前,將兩隻金元寶遞上去:大模大樣道:“喂!替我換成銀子!”

    那年頭,一兩黃金值一百兩銀子,兩隻金元寶可換足足兩千兩,那可多重呀。

    管帳的忙連聲恭應,先鑑定了金地寶不假,才遞出一些銀子和銀票,笑容可掬道:“這兒是兩百兩現銀,其他給您銀票,您老方便攜帶,也好下注,神您老玩得盡興,財運亨通,謝謝!”

    李黑從盤中取了銀子和銀票,當場分出一半給杜小帥道:“咱們樣兄弟明算帳,各賭各的,我用不了這麼多,一千兩作賭本就足夠啦!”

    杜小帥只好收下,揣進了懷裏,憋笑道:“希望一本萬利,老哥哥多贏些銀子,好留着慢慢買酒喝。”

    李黑黠笑:“説不定託你老弟的福,老哥哥今晚連棺材本都有了吶!哈哈……”兩個相對一陣傻笑,便向賭桌走去。

    這一張桌子賭的是牌九,李黑似乎不太感興趣,兩個如同走馬看花似的,到處巡視一遍,最後選定押寶賭單雙的這桌,擠近了桌前。

    老叫化並不急於下注,連看了幾把,轉過頭去,向小夥子輕聲問道:“小兄弟,你那楊弟教過你聽骰子沒有?”

    杜小帥微微點了下頭。

    李黑又問道:“剛才連開了兩個‘單’,這一次你聽聽看,該押單還是雙?”

    杜小帥又點了下頭,習慣性地伸手輕彈耳朵,全神貫注地聽着。

    莊家雙手捧着“寶缸”,其實就是下面一隻小碟,上面蓋個罩杯,舉在空中上下搖動着。蓋在裏面的兩粒骰子,便發出“叮叮,叮叮”清脆悦耳的聲響。

    這聲音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這聲音不知使多少人入迷,多少人傾家蕩產,甚至家破人亡!但是,仍然有那麼多人為它着迷,喜歡聽它的聲響。

    莊家邊搖邊吆喝着:“下呀,下呀,要下的快下,押大賠大,押小賠小,下哪,下哪……”圍在桌邊的男女賭客,有的早已下好注,有的尚在猶豫,更有的原已押了“單”的,突然心血來潮,又改押在“雙”上。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期盼與緊張……當莊家將“寶缸”放下時,杜小帥突然眶眼道:“雙!”

    李黑的動作極快,嘖手丟出一錠十兩銀子,押在“雙”上,使莊家不禁暗自眉頭一皺。

    只聽莊家一聲:“開啦!”

    蓋杯一揭開,便聽賭客有的歡呼,有的搖頭嘆息。

    幾十雙眼睛盯住小碟中的兩粒骰子,只見一對“麼屁股”,果然是“雙”。

    莊家毫無表情地又吆喝起來:“雙!吃單賠雙哪……”自有站在兩邊的助手,用“丁字扒”將桌面上,押單的銀子全部扒回,押雙的則如數一一照賠,動作乾淨利落,十分純熟,不愧是吃這行飯的。

    李黑收回二十兩銀子,轉臉向身邊的杜小帥笑道:“小兄弟,真不是吹的啊!”

    莊家又蓋上了蓋杯,雙手捧起“寶虹”,唸經似地繼續吆喝起來:“打鐵趁熱,快下呀,下呀……”李黑這回不再發問,只是向杜小帥施個眼色。

    杜小帥會意地微微點頭,猛彈耳朵全神貫注地聽着。“叮叮,叮叮”,那迷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莊家從早到晚,從夜裏到天亮,縱然莊家經常換手,口中吆喝的永遠是那幾句,一成不變:“要下的快下,押大賠大,押小賠小,下哪,下哪……”老叫化一連押中三寶,對社小帥已信心十足,立即將賭注加大。

    聽小夥子輕呼一聲:“單!”便毫不遲疑,將手中的一面兩,連同剛贏得的三十兩全部押下。

    莊家在放下“寶缸”時,不但臉色大變,連手都在發抖了,口中卻不得不叱喝着:“各位請離手……”就在他手按蓋杯,還沒來得及叫出“開啦!”時,杜小帥目泛異光,樣子甚賊:“雙!”

    老叫化不但反應快,動作更快,及時將押在“單”的一百三十兩,改押在了“雙”上。

    莊家臉都綠了,怒視着老叫化道:“喂!你已經押了‘單’,怎麼臨時又改?”

    李黑這老江湖可不是混假的,眼皮一翻道:“嘿嘿,我老人家跑賭場的時候,你還沒有轉世投胎,賭桌上的規矩我懂,開寶之前,我老人家愛怎麼改就怎麼改,你少在那裏唬我!”

    就聽眾賭客附和道:“對對對,説的對!”

    更有人在催促:“開呀!開呀……”

    莊家無可奈何,只得吆喝一聲:“開啦!……”哇噻!蓋杯一揭,真他媽的是“雙!”又是一陣興奮的歡呼,和失望的嘆息交織。

    莊家垂頭喪氣,但得照常吆喝:“雙!吃單賠雙……”但這回是吃進的少,賠出的多,光賠老叫化這一注,就得賠出一百三十兩啦!

    莊家實際是做了手腳,在“寶缸”將要放下時,一見老叫化的大注押中“單”,便將小碗稍斜輕碰桌面一下,使裏面的骰子愛震動翻滾,由“單”變成了“雙”。

    那知小夥子“明察秋毫”,及時叫出一聲“雙”,而老叫化更以極快的動作配合,臨時改了注。

    莊家再要動手腳已來不及,只好吃了個啞巴虧。

    這一來,莊家已罩不住了,心知遇上了行家,急向桌旁的“衞潮一施眼色,暗示他去求援。

    賭場的行動也夠快,一得悉這桌發生情況,便在莊家故意拖延時間,慢慢搖動“寶缸”時,趕來個瘦高中年人。

    他臉上毫無表情,來到莊家身旁道:“老鄭,你累了,去歇歇手吧!”

    莊家對他十分恭敬,恭應一聲,便將“寶缸”放下,如釋重負地拭着額上冷汗,趕快退了開去。

    瘦高中年人擠出一絲笑容,捧起“寶缸”道:“換把手,由在下來陪各位玩玩,請多捧場,繼續下注吧,下呀,下呀……”隨即雙手捧起“寶缸”,卻連搖都不搖就放下。

    杜小帥可被他搞得沒轍了,癟想:“你娘咧!你沒搖教我怎麼聽?”

    其他的賭客卻更莫名其妙,莊家的“寶缸”既不搖動,骰子就原樣不變,那不是存心放水呀!於是,所有的賭注,全部都押在了“雙”上。

    這種機會難得,可遇而不可求,連一直在看熱鬧未下注的人,也紛紛掏出銀子來下注了。

    除非是“驢”,沒有人會押“單”,偏偏李黑這隻老“驢”就不信邪,不等杜小帥出聲,他已連本帶利,將兩百六十兩銀子押上了“單”。

    這倒不是他存心跟自己過不去,而是他這老江湖,完全賭的心理戰術。

    既然原來的莊家罩不住了,換了手,自然有兩把刷子,否則又何必換人。

    換上這瘦高中年人,自然更不是“驢”,那會故意放水,除非他跟賭場老闆有仇,跟銀子過不去,存心倒莊!

    基於這種心理,押“單”還錯得了嗎?

    常跑賭場的人,多少都懂些賭的門道,甚至自認為是賭精,否則就不會將大把銀子往這種地方送了。

    尤其是這老叫化每押必中,早已有人以他馬首是瞻,跟屁蟲似地跟着他下注了。這時一見他不押“雙”,反而連本帶利全押了“單”,不禁大出意料之外。

    莫非老叫化有“明牌”?

    於是,押“雙”的賭客們,信心不免動搖起來。

    瘦高中年人繼續在叱喝着:“下哪,下哪,沒人下了就請離手……”突然間,有人沉不住氣了,將押在“雙”上的五兩銀子,迅速改押在“單”上。

    一見有人改押“單”,其他人更不會閒着,紛紛爭先恐後地跟進,全部都改押了“單”。

    這一來,押“雙”的一個也沒有了。

    杜小帥剛要叫“雙”卻已來不及了,瘦高中年人已報喝一聲:“開啦!”

    伸手揭開了蓋杯。

    有夠遜的!果然兩粒骰子紋風未動,仍是原來的一個“麼”和一個,‘五“,六點”雙“!

    只聽一片驚呼和嘆息,全部扛,個個垂頭喪氣,不由地以怒目瞪着這老叫化,使他頓時成眾矢之的。

    李黑向莊家豎起大拇指,道:“高竿!老叫化輸得心服口服,沒皮調!”

    瘦高中年人毫無表情道:“在下上來頭一把,存心讓大家樂一樂,偏偏沒人領情!”

    你娘咧!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令人為之氣結!

    李黑轉過臉,要向杜小帥表示歉意,那知這一眨眼功夫,小夥子不見啦!

    小夥子生氣了?

    其實不是,原來他正在暗自尋思,這換上來的瘦高中年人,究竟在玩什麼手法?突覺肩膀上有什麼玩意頂着,又好象是故意在磨蹭,定神一看,竟是年輕女子的肉峯!

    小夥子趕緊讓開些,年輕女子卻偏又跟着擠近。

    那肉峯既豐滿挺關,而且熱呼呼地極富彈性,頂得小夥子心癢癢的好難受……

    其實是太好受了……不料年輕女子衝他嫣然一笑,突然轉身擠出人堆,急急離去,使小夥子可覺得奇怪啦。

    伸手一摸,懷中剛換的銀子和銀票,以及兩隻金元寶竟然沒長翅膀卻飛了!

    再“遜”的人,也會想到是那年輕女子,施展“妙手空空”絕技,來了個“探囊取物”,何況小夥子並不“遜”,那會不知道遇上了“三隻手”。

    來不及招呼老叫化,他就急忙擠出了人堆。

    一眼瞥見那女子,正匆匆向裏面走去,杜小帥立即急起直追,勇往直前。

    年輕女子似對賭場裏極熟,轉進一道拱門,等杜小帥追入時,已不見她的影蹤。

    放眼看去,這是一條長長的走道,兩邊各有四五個房間,門上均垂掛着鄉有如意圖案的大紅布簾,傳出陣陣放浪形骸的淫笑聲。走道的盡頭已無通路,年輕女子無路可逃,必是躲在其中一間房間內。

    杜小帥一搓鼻頭訕笑:“哼!這等於罈子裏捉烏龜,看你往那跑?”

    小夥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心逐個房間搜索。

    到得最後一間,另一間卻是空着的。

    小夥子一眼就瞥見矮榻的靠背後,藏着一個人,心中不禁暗喜,故意癟罵:

    “你娘咧!一轉眼功夫,小扭兒跑到那裏去了?”説完轉身就出了房。

    過了片刻,那女子聽外面已毫無動靜,才如和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急忙出房。

    哪知一出房門口,卻見小夥子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旁,對着她齜牙咧嘴地一笑,嚇得她驚呼一聲:“啊!……”急忙退了回去。

    杜小帥掀簾走進房,見那女子驚慌失措,不禁笑道:“嘻嘻,咱們又見面了。”

    那女子年齡至多不趕過二十,高挑的身材,雙峯特別豐滿,好象常服“通乳丸”。臉蛋兒甜甜的,很惹人喜愛,偏偏是個女扒手,實在叫人意想不到。

    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她心知無法奪門逃出,乾脆來個惡人先告狀,反咬小夥子一口道:“你這小子真不要臉,盯關我想打什麼歪主意?!”

    杜小帥把手一伸,流裏流氣地道:“拿來吧!”

    那女子裝糊塗道:“什麼拿來?”

    杜小帥白眼一翻,道:“來這套,別反穿皮馬襯一裝佯啦!”

    那女子憤聲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隨即臉色一緩,似乎恍然大悟道:

    “噢……我懂了,你想‘那個’是嗎?”

    杜小帥這下可莫名其妙地道:“什麼這個那個的?我只要……”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你要,那還不簡單,這兒跟別家賭場不同,特別備了這些房間,免費供賭客休息。有女賭客輸光了,吊上‘凱子’,價碼你們自己談,跟賭場無關。

    如果賭客想玩玩,賭場可以提供各式各樣的姑娘,還有‘幼齒’,保證是高級享受,普通消費……”杜小帥搓搓下巴,斥笑:“你少跟我臭彈了,我還有事,沒時間聽你這些,快交出來吧,否則我可要自己動手搜啦!”

    “搜?”那女子怔了怔,怒道:“搜什麼?我為什麼要讓你搜!”

    杜小帥比擬扒手的手勢,手伸入懷中伸了伸,謔笑道:“明白了嗎?”

    那女子指指自己胸脯道:“你要搜我這裏?”

    杜小帥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狠樣,兇霸霸:“除非你自己交出來,否則我全身都要搜!”

    那女子不屑道:“噢,我明白了,你是故意找個藉口搜身,存心想吃我豆腐哦?”臉色突然一板道:“哼!諒你不敢!”

    杜小帥這下可毛了心,瞄眼:“不敢?”

    眼光一掃,見小几上放着一隻花瓶,走過去拿起來一搓,花瓶頓時被捍成一堆碎懲,落了一地。

    那女子見狀,不禁嚇得張大嘴巴,半天説不出話來。

    杜小帥翻了翻眼皮,訕邪:“你看我敢嗎?”

    那女子怒哼一聲,來個相應不理。

    杜小帥一生氣,也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三八二十四的,上前就對那女人亂吼:“你是真的要我自己來,是不是?嗯!”

    那女子把心一橫道:“哼!搜就搜,誰怕誰!”

    杜小帥一挽袖子正要動手,那女子又道:“慢着!咱們把話先説清楚,如果你在我身上搜不出什麼呢?”

    小夥子眼珠子一轉,惹笑:“我向你道歉總可以吧!”

    那女子道,“沒那麼便宜的事,我要一百兩銀子遮羞費!”

    杜小帥這下可不懂了,茫然道:“遮羞費?”

    那女子理直氣壯道:“平白無故,被你這小子全身亂摸,不該要遮羞費?!

    那已經便宜你了!否則拖你進衙門,告你性騷擾,告你非禮,告你強暴,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杜小帥輕彈耳朵,橫下心來:“好!搜不出,你就看着辦吧!”

    那女子毫不在乎,雙臂向兩旁平伸道:“來搜吧!”

    杜小帥走到她面前,幹瞪着眼,一時倒不知從何搜起了。那女子反而催促道:

    “搜呀?怎麼不搜啦?”

    杜小帥還真不太好意思,臉部熱熱地:“姑娘我看你還是自己……”不等他説完,那女子已應道:“好!”

    她可一點也不含糊,當即自行寬衣解帶,把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脱下,直到全身只剩下條粉紅色小肚兜,笑問道:“這個還要脱嗎?”

    杜小帥小生羞羞不敢正視,將她脱下的衣衫,一件件搜過,卻連個蹦子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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