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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九華山,位於皖南青陽縣南西十里,亦名九子山,上有九峰,如蓮花削成。

    斷魂嶺便在九華山中,山勢綿互,終年雲霧繚繞,如在虛無縹緲間。一眼望去,它高高的聳立在群峰之中,一柱擎天,直入雲霄,氣勢極是雄偉。

    一輪火紅的旭日方從東方緩緩升起,就在這黎明將至的時刻,一如過去無數的日子一樣,不分春夏秋冬,不論風雪晴雨,每當這時候,在那絕峰之上,便會不斷出現一片刺目的寒光閃電。

    既象劃過夜空的流星,又似電光石火,乍現即逝,彷彿無法捉摸的幽靈鬼火。

    那可一點沒錯,造成這奇異景象的,正是一個小夥子在勤練那絕世武功“幽靈十八扭”配合那天光閃閃爍爍變化,轉得那樣的起勁。

    小夥子看來只有十六七歲,這麼冷的天光著上身,一頭披肩的長髮,一張五官端正,永遠帶有幾分稚氣笑容的娃娃臉,給人的印象只是個未成熟的猴囝仔,怎麼看也不象練就了一身絕世武功。

    免講是別人看了不相信,就連他自己也在懷疑,既然武功已練成,為什麼師父還不讓他下山?為什麼,為什麼……為了證實自己確已具備出師的實力,小夥近幾個月,練得天昏地黑,將師傅傳授的獨門絕技“幽靈十八扭”,已練到了九層九以上的火候。

    既使練到了九成九,距十全十美還是差那麼一個點兒,所以他仍需加緊苦練。

    就象他師傅常說:“練任何一種武功,必須練到無懈可擊。否則,一旦遇上真正的強手,細微的失誤,就可能是自己的致命之傷!”

    小夥子把這番話緊記在心,大唱忘不了……忘不了……。

    這時,只見他揮劍連連刺出三招,矯健的身形突然騰空衝志,一口氣十七八個飛旋,三尺青鋒化作了一片森森劍氣,發出“咻咻”之聲,射向四周數丈處的蒼松。

    剎時間,松針紛落,如同一陣驟雨。

    就順這電光石火間,小夥子凌空又一個大飛旋,劍身貫注九成九真力,竟將紛紛墜落的松針悉數吸住,連一根都未遺漏。

    哇噻!這一手,真他孃的可不是蓋的!

    小夥子身形落下,一臉洋洋自得,美得冒泡的神氣,真力一收,吸附在劍身上的松針便落了一地。

    便在他自以為做了個很帥的動作,將劍打了連串的花圈歸劍入鞘。

    正在心裡暗爽的時候,遙見一條嬌小身影疾奔而來。

    這時候,這地方,除了他那小師妹玲我和之外,沒有人會吃得那麼飽的跑來,包括他那終年躺在石床上的師父龍駝子在內。

    師父曾一再叮囑玲兒:“你師哥練功時,絕不可以去打擾他!”奔來的果然是玲兒。

    這小姑娘才十三四歲,眉目清秀,尤其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彷彿會說話似的。

    現在就可看出,她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過兩年長大了,不知要迷死多少人吶!

    正在這時,急聽附近發出一聲輕嘆。

    小夥子耳朵可尖得很,聞聲立刻跳了起來,喝問道:“什麼人?”

    眼光一掃,只見數丈外的崖石旁,一條人影疾掠而去。

    小夥子大喝一聲:“站住!”

    身形暴射,抓劍急起直追。

    可是那人身法之快。簡直快得不可思議,小夥子雖施展絕頂輕功攔截,仍然無法追及。僅只幾個起落,轉眼之間,已不見那人影蹤。

    小夥子氣得痛罵一聲:“你娘咧!”由於耽心小師妹,不能一路追尋下去只得趕回峰頂。

    小夥子走回去對玲兒道:“奇怪,咱們這裡十幾年來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今天怎麼會有人來啊?”

    玲兒急道:“一定是剛才去見師父的那人!”

    小夥子猛眨了眨眼。歪頭問道:“你見過他?”

    玲兒點了點頭道:“我只顧著說我自己的事,可忘了這檔子事。剛才我經過師父的洞口,聽見有人在裡面說話,以為是師父和你。那知一到洞口,就聽出是個陌生人的聲音,正在跟師父談到師哥……”小夥子左眉一挑,“哦?”了一聲,迫不急待問道:“那傢伙跟師父說我什麼?”

    玲兒想了想,道:“他和師父好象已經談了很久,我只聽到師父說:‘不行啊,帥兒這孫子命犯桃花……’,對了,師哥,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命犯桃花’?”

    “當然……不知道。”

    小夥子搖搖頭道:“我懂的也沒比你多多少……這個以後再討論,他們還說了什麼?”

    玲兒搖頭道:“當時我急於找師哥,沒注意聽,好象看見那人拿了幅畫交給師父,我就急急趕到這兒來了。”

    小夥子搔搔鼻尖,問道:“他交給師父的是什麼畫?”

    玲兒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啊!”

    敲了敲腦袋,小夥子道:“要知道還不簡單,找師父問去!”

    玲兒叮囑道:“師哥,你可不許告訴師父我流血的事喔,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小夥子笑眯眯地道:“好啦,我的嘴巴沒那麼大哪!”

    於是,小師兄妹倆便手牽手,直朝另座山峰奔去。

    沒多久已來至懸巖峭壁間,一處極隱蔽的山洞。

    洞內的石床上,盤坐著個花白長鬚的灰袍老人,只見他濃眉如帚,眼如銅鈴,雙目啟合間,精光四射,足見他的功力深厚驚人。

    小師兄妹倆一進洞,立即雙雙趨前跪下,規規矩矩,正經八百地恭謹道:

    “帥兒、玲兒叩見師父,替您老人家請安哪。”

    灰袍老人便是龍駝子,他微微一笑道:“娃兒們免禮起來吧!”

    小師兄妹倆齊聲恭應,雙雙起身恭立石床前。

    在師父面前,機靈的小夥子乖得跟孫子一樣哪!

    現在,就見他靈活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瞄了玲兒一眼,樣子很乖地道:

    “聽說,方才有客人……”玲兒要阻止已來不及了,只好瞪了他一眼。

    龍駝子和顏悅色道:“玲兒,原來你在洞外偷聽哪,聽到了什麼?”

    又瞪了小夥子一個白果眼,玲兒忙分辯道:“師父,我可不是存心偷聽的哦,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人來過,我怎麼知道突然會有客人來嘛。

    我……我本來是要來向師父請安的,才到洞口,就聽見有人在跟帥父說話,我怕打擾你們,趕快就走開了,真的什麼也沒聽見……“小夥子也不想小師妹太漏氣,斜了她一眼道:“是真的,師妹什麼也沒說,只告訴我說師父有客人。師父,來的客人是誰啊?”

    龍駝子笑道:“不用多問,以後你會知道的。”

    隨手拿起身旁一個畫軸,遞給小夥子道:“帥兒,把這個帶回你自己的洞裡去,仔仔細細地看,一個時辰之後,來告訴我看出畫中有什麼玄機。”

    小夥子接過畫,眨眼道:“是!”

    玲兒好奇地道:“師父,我可不可以……”她也想插一腳。

    龍駝子正色道:“不可以打擾你師哥,讓他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看,才能悟出其中玄機。”

    “哦,這樣埃”

    玲兒很失望,只好看著小夥子拿了畫軸出洞。

    小夥子住的山洞,距離龍駝子的山洞不過七八丈,洞裡也是簡單簡單,談不上陳設。不過他比師父好些,石床上至少還有棉被和枕頭,不象龍駝子一無所有,乾乾淨淨。

    懷看好奇的心,一回洞內,他就迫不及待地展開畫軸,本想大概不是文字便是山水,哪知畫中竟是個赤裸裸,一絲不掛的豔麗女子!

    哇噻!這真傷腦筋的是怎麼回事?

    龍駝子雖不喜歡成天板起臉,故作“嚴師”狀,但也不至於跟弟子開這種玩笑嘛。

    究竟這是搞啥飛機?!

    小夥子實在莫名其妙,不過覺得有這種機會,不看的是呆子,惹笑的看著畫。

    他強忍了一下,身子打了一個顫趕緊提了畫軸,把它掛在石壁掛衣物的釘子上。

    然後退後幾步,睜大眼向畫上看去,只見畫中裸女的尺寸與真人相似,栩栩如生,極是美豔動人。披肩的秀髮,由高舉屈向腦後的雙臂挽起,擺出個撩人的姿態,稱得上風情萬種。

    一張瓜子臉,兩道細細上挑的柳眉,配上一對勾魂攝魄的單鳳眼。懸膽似的鼻子,櫻桃小口,還有一雙迷人的小酒窩,簡直美的冒泡……不!比冒泡還美,都美呆啦!

    師父既說明畫中暗藏玄機,應該不是青菜(隨便)講講,那麼其中究竟有什麼玄機呢?

    一個時辰之後,師父等著他的答案,到時候他可不能說只看到一個脫得光光的女人吧?非得瞧出個所以然不可!

    小夥子全神貫注,用心地端詳著那幅裸女畫。

    他這時才看出,裸女身後畫的並非風影,而是以密密麻麻小字組合成的圖案,走近細看之下,盡是一些古里古怪的句子,橫七豎八地排列著,既象符咒,又似佛家偈語,教人看得莫我其妙。

    莫非所謂的玄機,並非畫中裸女,而是在這密密麻麻的小字中?

    一般人展開畫軸,必被畫中裸女所吸引,那會注意那些小字。小夥子不禁笑了起來,心想:“哈哈,我可真是個天才,果然看出玄機,這可難不倒我了,一定能找出答案來!”

    這下就象大家樂迷求得了明牌哇!小夥子心裡爽得要死,心想自己天縱奇才,聰明絕頂,當然能發現畫中的秘密了。自我陶醉了好半天他才又走近些,幾乎把眼睛湊近到畫上,以便能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個仔細。

    眼睛和鼻子都長在臉的同一邊上,既然要用眼睛仔細看那些小字,鼻子自然也湊近了畫。

    只見一股異香撲鼻,沁人心肺,想是畫上噴了不少香料吧。小夥子對畫中裸女可望不可及,心裡癢得很,卻看得見模不到,只好對字句下手,全神貫注地看著。

    可惜看了老半天,仍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著,看著,他已看出了神……

    突然間,他似聽到一聲輕笑。

    “誰?”小夥子回頭急看,卻不見一個人影。

    嘿!鐵定是小師妹禁不住好奇,悄悄跟來在洞外偷看。

    小夥子出其不意地衝出洞外,眼光四下一掃射,卻未發現玲兒影蹤,不禁歪了歪嘴道:“你娘咧!我的耳朵一向最尖,怎麼會聽錯!”

    雖然對自己的耳力是“信心一百”,但沒人就是沒人。

    既然一無所見,他只好回進洞內。

    你娘咧!要不是眼睛看花了,就是見鬼啦,畫中裸女竟衝著他嫣然一笑吶!

    小夥子急忙雙手用力揉揉眼睛,再定神一看,畫中裸女正秋波微轉,綻出懾人心魂的光芒。

    朱唇輕啟,露出編見皓齒,可不正是在向他笑嗎?

    “你娘咧!邪門兒……”

    話猶未了,畫中裸女竟走了出來。

    真是活見鬼了,膽子再大的人也會變成膽小鬼!

    小夥子頓時驚得魂飛天外,膽都給嚇沒了!大叫一聲:“媽媽噗啊!……”掉頭就要逃出洞去:那知一頭撞上個物體,竟把他彈得倒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定神一看,竟是撞上了畫中走出的裸女身上!小夥子坐在地上,眼珠子骨碌碌直轉,心想:“則才她分明在我身後,怎麼一眨眼到了我前面?唔……這女子從畫中走出,不是妖魔就是鬼怪!”

    仗著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他立刻長出膽子,喝問道:“你娘咧!你究竟是人是鬼?”

    裸女笑而不答,扭腰擺臂,煙視媚行地向他逼近。

    這女人想幹什麼啊?

    小夥子來不及跳起,連連挪動屁股向後直退,一面警告道:“你別過來哦!

    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了……”裸女根本不理他,突然向前一撲,撲在了小夥子身上。

    玉體入懷,但覺她全身散發芳香,可使他這個“在室男”、“童子雞”不知該怎麼表現才好,情急叫道:“喂喂喂,快起來,你要幹嘛?……”哪知裸女可真是熱情如火,低下頭去,抱住他就狂吻不已。

    小夥子神志還算是清醒的,猛然想到,這裸女是從畫中走出的,非妖即怪,並非是活生生的真人,可不能著魔啊!

    這一猛然想起,頓覺靈臺清明,急忙運足真力,猛向壓在身上的裸女推去。

    但說也奇怪,他這雙手猛推之力,足可推動千斤巨石,卻推不動這裸女。

    兩手推去竟虛若無物,根本毫無著力之處。

    可真是邪門啦!

    小夥子本想推開她,才發覺力不從心,雙手居然推不動這裸女……也不想推啦!

    突然間,小夥子想開啦,不玩白不玩,雙臂一把緊緊抱住了裸女。那知她在吊足小夥子的胃口後,竟用力將他一推,霍地撐身而起,急向畫中逃去。

    小夥子已被她搞得心癢,那容她逃走,跳起身就攔在畫前,乾笑道:“你娘咧!你存心吊我胃口?”

    裸女“噗”一笑,回身就向洞口逃去。

    小夥子一個箭步射去,將裸女抱了個正著。

    裸女奮力掙脫,又向畫中逃去。

    小夥子已快狂了,撲上去一把將畫扯下,撕了個粉陣,邪笑道:“看你往那裡逃!”

    畫軸已毀,裸女眼見逃不回去,只得回身再往洞口逃去。卻被小夥子撲來,一把緊緊抱祝只聽她情急大叫道:“放開我!放開我……”原來她不是啞巴?!

    只聽她哭叫道:“師哥,別這樣嘛……”師哥?師哥!

    小夥子一聽,差點兒沒昏倒,急忙將她放開,小夥子窘紅著臉,笑得甚癟:

    “師妹,怎麼,怎麼是你……”玲兒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哭道:“不是我還有誰?”

    “嗯……”小夥子張大了嘴,卻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急忙回頭一看,那幅畫已被他撕得支離破碎,紙片散落了一地。

    回想起剛才火辣辣的情景,他不僅感到莫名其妙,更覺臉熱熱地,乾笑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玲兒嗔道:“誰知道你發什麼瘋!師父看一個時辰快到了,要我來叫你,一進洞就被你抱篆…哼!看我待會兒非告訴師父不可!”

    小夥子猛搔頭髮,幹窘直笑:“師妹,千萬不能告訴師父,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啊!”

    玲兒憤聲道:“哼!你以為是誰?”

    小夥子心知這事太玄妙了,說出來她也不會相信,鐵定說自己亂蓋,一時不知如何解釋,露出苦臉窘笑:“那,那幅畫……”玲兒眼光一掃,這才發現滿地碎紙,不由地驚問道:“師哥,你把那幅畫撕了?”

    小夥子抽著嘴角道:“唉!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算啦,咱們去見師父吧。”

    玲兒卻好奇道:“師哥,你說給我聽聽嘛。”

    小夥子偏頭想了一下,覺得說也無妨,嘆笑:“那幅畫是個不穿衣服的女人,那裸女竟從畫中走出來……”不等他說完,玲兒果然嬌斥道:“活見你的大頭鬼!”

    小夥子笑得甚逗人,道:“我說吧,你不會相信的。”

    雖然不相信,玲兒還是追問道:“後來呢?”

    小夥子哪好意思把剛才那種限制級的場面說出來啊?妨礙風化嘛!只好訕言地道:“後來……後來……後來你就來了。”

    玲兒對這回答很不滿意,小鼻子一皺道:“好!你不說,我去告訴師父你欺侮我!”說完轉身就衝出洞去。

    小夥子哭喪著臉:“師妹!師妹……”

    追出洞外,玲兒早已一熘煙逃遠。

    反正追不到了,小夥子只好苦笑不已,硬著頭皮去見師父。進入洞內,只見玲兒已站在龍駝子身旁。

    一見師父臉上並無怒容,心知小師妹只是故意嚇唬他,沒有當真打小報告,把她則才在洞內,被強吻的事說出。

    龍駝子作個手勢道:“玲兒你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師哥談。”

    玲兒恭應一聲,向小夥子扮個鬼臉,才偷笑著出洞而去。

    不等龍駝子開口,小夥子就上前道:“師父,那幅畫好奇怪噢……”龍駝子笑道:“我知道,你看出畫中的玄機了嗎?”

    小夥子吐吐舌頭,笑得甚:“我,我把它撕了……”不料龍駝子非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獎道:“好!好!撕得好!不過,那幅畫可花了你師叔不少心血啊!”

    小夥子張大眼睛,奇怪地道:“今兒早上來的是師叔?”

    龍駝子微微點了下頭道:“你師叔就是為了你師兄妹而來,特別是為了你。”

    小夥子揉了揉鼻子,笑嘻嘻地道:“師父,這位師叔一定很喜歡開玩笑吧,否則怎麼會帶了那幅畫來……”龍駝子正色道:“不許胡說!你師叔人稱神算子,精通易理及紫微斗數,根據你的生辰八字推算,你一生命犯桃花……”小夥子眨眼呵呵笑起:“師父,什麼叫命犯桃花?”

    龍駝子道:“唔……簡單的說:就是你一生中會遭遇到很多女人,為情所困,也會為你帶來不少麻煩……”小夥子這才抽著嘴角道:“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龍駝子接下去道:“你師叔為了要試試你,看你是否能衝破它,所以帶了那幅畫來。想不到你不為所惑,將它撕毀,足見定力已夠。否則,還得等三年之後,為師才能讓你下山去。”

    小夥子訕邪:“我是不讓那娘們逃回畫中去,才不得不將畫撕毀啊!”

    但他嘴上卻說得很逗人:“不!弟子不要下山,我要永遠跟在師父身邊。”

    他沒別的本事,就會“假仙”!

    龍駝子欣慰地笑道:“傻孩子,別說傻話了。雖然你的孝心可嘉,但你仍要到江湖上去打破你的身世之謎。”

    小夥子歪著頭道:“師父,你老人家不是告訴弟子,是在山中無意間拾到的棄兒,連姓什麼都不知道,不知發現了什麼線索,有什麼和我的身世有關呢?”

    龍駝子鄭重道:“那是不願讓你太早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免影響你練武埃”

    小夥子頓時快笑裂了嘴,道:“那師父旱就知道弟子的姓氏嘍?”

    龍駝子微微點頭道:“你叫杜小帥。”

    小夥子搖頭晃腦地重複唸了兩聲:“杜小帥……杜小帥……嗯,還滿象個名字……”又問道:“師父怎會知道的?”

    龍駝子道:“十幾年前的一個深夜,我在山邊聽見嬰兒啼哭聲,循聲在深草叢中發現了你,當時你受了很重的傷,我就把你帶回山洞救治,所幸你命大,幾天後就漸漸好了起來,在你身上留有血書,上面只有你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另有一塊玉佩,和一面令符。”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時你身上只發現這幾樣東西,無法知道你的身世,為什麼被棄在山中。後來你師叔來了,我託他設法去查明。根據那面令符,他各處明查暗訪,終於獲知那是‘閻王令主’的令符。據江湖中傳聞,那年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閻王堡內闖入一批黑衣蒙面人,個個武功不凡,一時殺聲四起,使堡內的人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包括堡主在內無一倖免,但事後卻未發現夫人及少堡主屍體。閻王令主姓杜,你身上又有那面令符,而且以你的年齡判斷,那就鐵定是他唯一的幼子沒錯了。”

    杜小帥聽得眼淚和鼻涕齊下,道:“那,那我娘也沒死,為什麼丟下我不管了呢?”

    龍駝子嘆了口氣道:“那就不清楚了,你師叔曾經花了不少時間去查,可惜查不出一點眉目。後來風聞為師的兩個對頭,正在各處找我,就不敢再來這兒,以免被他們發現了會跟蹤……”杜小帥別的本事沒有,表情變化最快,他立刻收起哭容,滿臉好奇地問道:“師父的對頭又是什麼人?”

    龍駝子的神色突然凝重起來,恨聲道:“就是讓為師在石床上躺了這麼多年的那兩個人,楊小邪和小小君!”

    杜小帥立刻破口大罵道:“你娘咧!聽他們的名字,就知道不是個玩意兒什麼楊小邪,小小君,那象正人君子,去他孃的個球!”

    龍駝子聽了笑道:“帥兒,真讓你給說對了,他們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兩個大混混!”

    杜小帥揉了揉鼻子,捉弄謔笑:“哼!有什麼了不起,他們要真敢找來,憑師父的武功,再加上弟子和玲兒,不教他們吃不完兜著走才怪!”

    龍駝子搖搖頭,沮然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楊小邪人如其名,滿身邪氣,從來不務正業,吃、喝、嫖、賭之外,還外帶拐、騙、訛、詐。凡是歪門邪道的玩藝兒樣樣精通,壞事做絕。但他確實有兩把刷子,據說武功來自大漠,一手飛刀已出神入化,天下能躲過的大概沒幾個。尤其是他的‘跑功’,更教人不得不服……”杜小帥聽得滿頭霧水,忍不住問道:“師父,‘跑功’是什麼東西?”

    龍駝子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輕蔑道:“哼!那門功夫誰都會,就是遇上打不過的人,掉頭撒腿就跑,只是他跑的特別快,沒人能抓得住而已。”

    杜小帥不可一世地笑:“最好他別遇上我,否則我用‘幽靈十八扭’,看他往那裡跑!”

    龍駝子含笑道:“會有這一天的!”

    杜小帥又問道:“師父,還有那個什麼小小君呢?”

    龍駝子拿起身旁的小茶壺,啜了兩口,潤潤喉嚨始道:“小小君一生拿錢替人辦事,武功相當高,尤其是那‘摘星手’和‘天人十八閃’,號稱武林二絕。

    這兩人表面上行俠仗義,其實一肚子壞水,狼狽為奸。為師十幾年前就看穿了他們是欺世盜名,正好有件事與為師有關,便約了他們到亡魂谷作一了斷。設想到兩個混球不顧江湖道義,竟聯手合攻為師。他奶奶的!幸好為師功力深厚,十招之內讓他們各捱了一掌。楊小邪一看打不過我,掉頭撒子就跑。為師那容他逃走,立即施展‘幽靈十八扭’急起直追,眼看就要手到拎來。他奶奶的,真是,就在那節骨眼上,‘格巴’一聲,竟然,竟然……”忽見他老臉一紅,竟說不下去了。

    杜小帥正聽得津津有味,差點沒鼓掌叫好,立刻追問道:“‘格巴’一聲以後怎樣了?”

    龍駝子很醜地道:“那時為師已扭到了十七扭,正要扭出十八扭,偏偏這一扭……‘格巴’一聲閃了腰啦!”

    杜小帥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一看師父滿臉通紅,急忙強自忍住了。

    誰都知道忍笑是最苦的,但為了不讓師父出醜,再苦也得忍著!

    龍駝子乾咳了兩聲,藉以的掩飾自己的窘態,然後接下去憤憤地道:“小小君那王八羔子,一見為師閃了腰,竟趁人之危,‘摘星手’閃電般出手,點中了我的笑腰穴。兩個小賊這下可樂了,哈哈大笑著不顧而去把為師一個人丟在山谷裡。可憐為師一個人象發神經似的,在亡魂谷中笑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後總算運足真力,衝開了穴道。一出山谷,為師就想去找他們算帳,偏偏……唉!真是啊,笑了三天三夜,腰桿子竟已僵硬不聽使喚了。無可奈何,為師只好決定先回九華山來養傷,那夜經過山邊,正好聽見嬰兒哭聲……說來也算你命大,要不是我回來養傷,再拖延一天你就活不成了,這大概是冥冥中的安排吧。唉!誰又會想到,為師在石床上,一躺就躺了十幾年……“杜小帥忙跪下道:“弟子日後下山,一定要去找那兩個王八羔子討回公道,以報師父的救命及養育之恩!”

    龍駝子欣慰笑道:“起來,起來……”

    等杜小帥站了起來,始接道:“本來為師要等你滿了二十歲,藝成下山時,才告知你一切的。但今晨你師叔特地趕來,據他推算,五百年始出現一次的‘錢塘江血龍’,今年中秋將在江南出現……”杜小帥搔了搔頭髮,道:“錢塘江血龍?!”

    這是啥玩意兒?

    龍駝子微微點頭道:“不錯,為師也曾聽過有關它的傳說,據說它已活了兩千多年,每五百年出現一次,吸取日月精華,然後靜伏海底。它的血具有起死回生神效,而它的內丹,更是稀世珍品,練武的人若能取得服下,立時運功,將它納入百穴與真力混合一體。不但能脫胎換骨,更能增加數十年功力。

    如今江湖中已風風雨雨,準備屆時各顯身手,看誰能有此幸運。帥兒,為師已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你所差的只是火候與功力。這兩樣都不是一蹴而成的,必須藉以時日,縱然再留你三年五載,進境仍是有限。

    你師叔今日特地趕來與我相商,便是認為這是千載難逢,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良機,希望你能提前下山,去一趟江南,也許……““也許可以死得很難看!”

    杜小帥忍不住叫道:“愛說笑!天下那麼多高手,那能輪到弟子……”龍駝子斥道:“帥兒!你怎可如此沒有志氣,難道你不想報那血海深仇了?”

    杜小帥這才想起來,糗笑:“是!弟子一定去江南,全力為師獲取回龍血和它的內丹。”

    龍駝子笑道:“傻孩子,為師已是風燭殘年,要那個幹嗎,還想爭霸武林不成,那全是為你啊!”

    聽了這話,杜小帥知道得表示一下,忙跪下道:“多謝師父成全!”

    龍駝子道:“起來……”

    等他站起來後,輕嘆一聲道:“這只是我和你師叔的美夢,至於能不能實現,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機遇和造化了。”

    杜小帥別的沒有,信心最多,他信心十足道:“弟子一定全力以赴,絕不辜負師父師叔的期望!”

    龍駝子欣然笑道:“好!很好!”便拿起身旁一隻長方形木匣。遞向前道:

    “這匣內有你當年身上留置的血書,玉佩和令符,以及為師替你準備的一柄匕首,作為防身之器,還有少許碎銀,帶在身邊作為盤纏,省著點用。”

    杜小帥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打開匣蓋一看,只見匣內摺疊的一塊白絹,象是從衣裙上撕下的,用血寫的字跡經過十幾年歲月,已變成暗硃色。

    拿出展開來,果見上面寫著他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小夥子不由熱淚盈眶,再取出那塊血紅色玉佩,只見上面雕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另一面掌心大小的黑色令符,沉甸甸的,看不出是鐵或木製成,正面只雕著一個骷髏,既無文字,亦未見其他任何標記。

    最後拿出的,卻是把毫不起眼的古舊匕首。

    忽聽尤駝子著重其事道:“帥兒,這柄匕首你可別小看了它,如果用為師針對小小君和楊小邪,所創出的‘君邪手’,配合這把匕首的話,它便能發出劍罡,百步之內傷人於無形,霸道無比。神兵利器,有德者居之,如用之傷天害理,則必遭天譴。帥兒,望你凡事必循天道而行,切記!切記!”

    杜小帥當然只能答道:“是!弟子不會忘記的啦。”

    龍駝子叮嚀道:“這幾件東西,你要妥善藏在身上,不可輕易顯露。”

    見杜小帥將各物一一藏在身上,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你此去江南,可順道去姑蘇城外天殘寺,求見一位法號天殘子的老和尚,唯有他才能解開玲兒的身世之謎。”

    杜小帥搖了搖頭道:“師妹也跟弟子一樣,身負血海深仇嗎?”

    龍駝子搖了搖頭道:“這就不太清楚了,當年他是把玲兒託付給你師叔的,你師叔終年行蹤不定,無法收養一個女娃兒,才抱來交給了我,當時亦不清楚她的身世。”

    杜小帥想到師妹的“症狀”,雖然答應不說的,但不說行嗎?使道:“師父,有件事弟子本來答應師妹,不告訴你老人家的,可是弟子如今要下山了……”龍駝子笑道:“不用耽心,女孩子長大了,那只是生理上的自然現象罷了。”

    杜小帥歪著頭,詫異地道:“師父怎會知道的?”

    龍駝子道:“你拿了畫回洞去看時,為師就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問她那兒不舒服,她又不肯說。最後我故意裝作很生氣,她才吞吞吐吐地,把真相說出來。

    玲兒的事不用耽心,為師會照顧她的,你安心去江南吧,在外一定自己多保重!”

    杜小帥這才放心,含淚辭別師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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