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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泰山比武

    沐瑩施輕功追上了陳志成把他抱住。勸道:“人生天地間,父母之仇一定要報。但是要報仇,必須做準備。要有壓過仇人的武功。像你這樣去報仇,仇能報得了嗎?你沒聽説夫差立庭傳呼,勾踐卧薪嚐膽的故事嗎?夫差、勾踐,才是真想報仇者。”

    陳志成稍清醒了些:“這兩個故事,老師都給我講過。只是,我父母死得這樣慘,殺我父母的仇人卻得意人間,為人子者怎麼受得了呢?”

    沐瑩哭了:“成弟被殺的只是父母,沐瑩被殺的卻是全家。我和你比,仇更深、恨更大,我就是為了報仇,才厚顏活下來,才潛心練武。勾踐經過‘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才大仇得雪,我們報仇何急在一時呢?”

    陳志成問:“沐大哥,你真有全家被殺的大仇未報嗎?你武功這麼好,何不去找仇人?”

    沐瑩道:“我全家二十多口,均被敵人殺害了,僅我一人逃出來,想起全家天慘死,我就仇恨煎心,寢食難安,此仇我怎能不報呢!?我茹苦含辛,學習武功,就是為了滿雪深仇!可是,唉……我至今還不知仇人是誰?”

    陳志成拭了淚:“沐大哥,尋不到仇人,那怎麼辦?”

    沐瑩想了想:“殺壞人。我想,殺害我家的仇人,一定是壞人。我想象中的這個人,像殺你父母的這個人一樣,也是個無惡不做的野心家。他是為了在武林稱王稱霸,才想學我家的公孫越女劍法的。”

    陳志成冷靜下來,想了想道:“對。對這樣的人,必須有絕頂武功才能報仇。沐大哥,我跟着你學武功好嗎?”

    術瑩道:“好。我們葬了嬸母,走吧!”

    沐瑩和陳志成用劍挖坑。東方紅道:“我到前邊去看看雲英他們……”説着提劍跑去。

    沐瑩和陳志成葬了陳夫人,拜別廬墓,向前走去。他們以為一會兒就會追上東方紅他們,可是走了幾里地也沒遇上他們,也沒遇上假教主和黑衣人。

    “我們到哪裏去找他們呢?”沐瑩想:“茫茫大地,找幾個人是不好找的。我對東方叔叔吐露過去定州找李叔叔和王嬸嬸的事,他們也許到那裏去找我。”他決定先去定州給李文謙和王玉英療毒。

    想到定州,想到李叔、王嬸,很自然地想到碧蓮。碧蓮不知到哪裏去了?想到碧蓮不知去處。他自然地想到一首詩。這首詩是唐詩人崔護寫的。詩為: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傳説這首詩的作者崔護,在這首詩裏寫出了自己的感遇。定州唐代叫博陵,崔姓是博陵望族。崔護是崔姓的一個宦門公子,有一次去春遊,在一個開滿桃花的農家一院裏,看見一個面似桃花的美麗姑娘,崔護與這姑娘一見鍾情。第二年桃花開的時候,崔護到那個小院前徘徊,希望還能見着那姑娘,可是滿院桃花依舊盛開,小院裏的姑娘已經不見了。崔護在院前悵惘良久,題了這首詩以寄情。沐瑩想:我與碧蓮分別已經一年了,碧蓮妹不知此刻在何處?一個女孩子,隻身在外漂泊,又艱苦、又危險,她不都是因為我嗎?我一定把碧蓮當親妹妹,善待她。他邊想着,沉默不語。他思念碧蓮,眼前就映現碧蓮那玲瓏可愛的倩影。他忽然忘了情,輕輕吟起那首詩:“……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人面不知……”

    “沐大哥!你叨咕什麼?”陳志成問道:“你説的‘人面不知何處去’,‘人面’指什麼?”

    陳志成這一問,沐瑩才知自己方才忘情失態。趕快道:“沒什麼。我是隨便想起兩句詩,並無所指,吟着消遣的。”

    陳志成天真地道:“你是想起了哪個姑娘吧?是不是想起了潘彬彬?”

    沐瑩趕忙掩飾道:“不是。我是隨便吟着玩兒的,並不是想起了誰。”

    陳志成道:“聽我娘説那潘彬彬是好姑娘,她人美,開朗,知書識字,還會武功,和沐大哥真是珠聯璧合,金玉其相,你不喜歡她?”

    沐瑩道:“喜歡。常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彬彬那樣的姑娘我怎麼不喜歡呢?但是……”

    陳志成道:“‘但是’什麼呢?喜歡就該……詩經不是説‘關關睢鳩,在河之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帷幄思服’嗎?”

    沐瑩道:“成弟,你瞭解潘彬彬?令尊被殺前,你不是在臨晉學文學武嗎?”

    陳志道:“我瞭解。我回來後,我娘對我説過。另外,憑直覺我也知道潘姐姐好。因為她若不好,我姐姐不會冒險跟她走的。我姐姐的學識、武功可比我好多了。不是奇女子,我姐姐不會傾心結交她的。從我姐姐和她交朋友,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值得‘帷幄思服’的好女子。”

    沐瑩道:“其實彬彬也是孤兒,也很苦。的確她很好,從小在方景純家長大,卻能夠出污泥而不染,因救我從方家跑出來……”

    陳志成想了想,忽然問:“東方叔叔那女兒也不錯呀,東方叔叔他們到哪裏去了呢?”

    沐瑩道:“東方叔叔他們父女浪跡萍蹤,可不好找,她們是遊串賣藝的,五湖四海到處都去。定州若是找不到他們,就不好找了。”

    陳志成道:“那個韓五哥呢?也和他們是一塊的嗎?”

    沐瑩道:“韓五原來底子很不正,他採花,我們捉了他又饒了他。他幡然悔悟欲洗心革面,此次是他自願來援你家。他先惡後善,還算好了。”

    陳志成道:“看樣子,他是真心知悔了。人走錯一步路是難免的,只要迷途知返就好。”

    沐瑩道:“當然。屈原先生就説:‘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吞將返’,除了權慾薰心,勢欲燻心之人,多數人都會悔自己的錯誤的,那怕自己死時方悔呢,常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只有像曹操那樣的權欲狂,才‘孟德做事,從來不悔’,為了那個‘權’字,殺了那麼些人……”

    陳志成道:“沐大哥的仇人,志成的仇人,大概都是曹操這種人。”

    沐瑩道:“成弟比喻得很對,我們的仇人,其奸詐,其殘忍,其權欲,正如曹操這種人。”

    陳志成受了誇,很高興,又順道:“沐大哥,世上有沒有財欲燻心,色慾燻心的人呢?”

    沐瑩想到:自己的心裏確實愛着幾個姑娘,不禁臉紅了。但他説道:“當然有。那些髒官、強盜、奸商不是財欲燻心嗎?那些採花賊、重色傾國的昏君,不是色慾燻心嗎?不是有財迷心竅、色迷心竅的説法嗎?不過這些人,也許有心竅開的時候。”

    陳志成到底年少,和沐瑩一談話,把失親的悲痛已壓下了。聽了沐瑩的議論,他笑着道:“對呀!對呀!那個韓五兄不是心竅開了嗎?”

    沐瑩也笑了。二人一路説話,頗不寂寞。走了六七日到了定州。

    沐瑩向人打聽開鏢局的王家,王家聲名顯赫,人人皆知。找到了王家,沐瑩投帖拜謁。

    王玉英的父親王老鏢頭接待了沐瑩和陳志成。見禮寒喧罷,沐瑩問:“王老前輩,近日,貴親李文謙叔叔、王玉英嬸,可曾到貴府來過嗎?”

    王老鏢頭道:“來過,在此住了不少日子,等着沐少俠來為他們療毒。可是久等沐少俠不至,於前天被他一個叫張榮、一個叫宋振亮兩個徒弟、和我甥女碧蓮接走了。”

    沐瑩一聽到碧蓮驚喜地問:“王老前輩,我李叔叔他們是我碧蓮妹接走的?她來過了!她好嗎?”

    王老鏢頭笑笑道:“沐少俠請鎮定,碧蓮不來過,怎麼把他父母接走呢?——她很好。”

    沐瑩發覺自己太激動了,不禁臉一紅,鎮定了一下,才對老鏢頭道:“兩月前,晚輩從囚仙石窟救出了李叔和王嬸,他們也被鷹爪子逼服了穌骨丸,武功盡失了,我欲給李叔和王嬸療毒,到泰山腹洞去學化功大法,讓李叔、王嬸到貴府來等我,想不到泰山腹洞有變故,路上也遇了很多事,因此來遲了,晚輩覺得很對不起李叔和王嬸。”

    王老鏢頭道:“沐少俠,這沒什麼的。你李叔和小女,知道你遲來定有原因,他們都不怪你。”

    沐瑩道:“李叔、王嬸能諒解我,就好。老前輩,晚輩有一事不明白,上次晚輩見到李叔、王嬸時,他們説為找碧蓮妹,曾到貴府來過了,可惜沒找到。我是想問,李叔和王嬸此前並沒遇見碧蓮妹,她怎麼知道到貴府來找李叔和王嬸呢?”

    王老鏢頭道:“沐少俠你還不知道吧?事有湊巧,小女和家婿剛和沐少俠分手,碧蓮就在路上遇見他們。碧蓮對他們説,碧蓮和你分手後,要到敝舍來,可是在來此的路上被方家人捉住了,不知方家人慾把她送到哪裏去,幸好遇上武元亮先生救了她。她還想來敝舍等少俠,可巧半路上遇到了她父母。小女對她説,你去泰山腹洞中學化功大法給他療毒,碧蓮那孩子想念你,就自己往泰山去了……”

    沐瑩“哦”了聲,沒説話,過了一會兒又道:“碧蓮妹走前,沒説什麼嗎?”

    王老鏢頭朗聲大笑:“果然還是沐少俠瞭解碧蓮那丫頭。她真的對我有話説……”説着拿出了紅格信封的一封信,遞給沫瑩:“碧蓮那丫頭對我千叮萬囑,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沐少俠。”

    沐瑩沒拆這封信,把它裝起來。戚容滿面道:“碧蓮單身去泰山,很危險。那腹洞,她去了也難找。而且,唐老前輩已仙逝,那裏已經沒人了……”

    王老鏢頭笑道:“碧蓮那孩子真是天緣湊巧,她剛入山就被一羣不明身分的歹徒追上了。她荒不擇路,往前奔,跌進一條山縫裏,恰巧落在一堆甘草上,她怕敵人迫來,就往前走,正往前走,發現前面一個石洞。她欲進洞中躲藏,往前一走,就掉進一個沉洞裏……”

    沐瑩急問:“碧蓮妹在沉洞裏發現了什麼嗎?”

    王老鏢頭道:“當然發現了!不發現什麼怎麼上得了洞呢?她在那裏發現了你家劍法,龍象神功口訣,化功大法口訣,風火掌口訣及飛燕輕功圖譜等,還有很多珍寶。她就是在沉洞裏練了飛燕驚龍輕功才上洞的。”

    沐瑩又問:“王老前輩,你可知道碧蓮妹將洞中東西怎麼處理了?”

    王老鏢頭道:“那孩子背會了那些武功秘笈,又將那些秘笈放回原處,她出洞時,洞中的東西原封未動。”

    “哦。”沐瑩道,他這才鬆了一口氣。頓了一頓,又問道:“王老前輩聽説沒聽説,她沒發現別的什麼嗎?”

    王老鏢頭搖頭。

    沐瑩想,“我必須儘快找到碧蓮妹,囑咐她不可將洞中所見外傳。那些武林秘笈上武林奸邪人物得到,他們就會危害武林,殘害人類。那些藏寶,更不能讓外人知,必須把它們保存好、等到日月神教得到匡正後,再把藏寶洞告訴他們……”這樣想定,他對王老鏢頭道:“晚輩急欲見到碧蓮妹和李叔、王嬸,我們就不在貴府打攪了,告辭!”

    王老鏢頭再三懇留不住,就給他們打點了川資。

    沐瑩和陳志成離開王家上路。沐瑩心急火燎,他們日夜兼行,六七天後,到了豐澗李家莊。沐瑩已在路上揹着陳志成看了那封信。其實那不是信,只是一顆紅豆和一首唐詩。詩為: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紅豆又叫相思豆,沐瑩當然知道碧蓮贈豆贈詩的意思,心裏説道:“這小姑娘對我情真濃!我必須趕快見到她。”想着他加快了腳步。

    沐瑩在李家莊是熟客,不用通報直接進去。

    李文謙和王玉英都在上房。沐瑩進房見了禮後,給陳志成做了介紹。李文謙讓二人坐了,王玉英讓下人獻茶。

    沐瑩道:“小侄離開叔叔、嬸嬸後,急往泰山腹洞求唐老前輩傳化功大法,不意在泰山上遇到覬覦唐老前輩武功的武林野心家幫夥,在洞外與之格鬥。我追跑了那些人後進洞,可是唐老前輩坐化了,賊人們已把洞內翻遍。他們已把唐老前輩的屍體推翻。我把唐老前輩的屍體復到原位坐了,又對唐老前輩的屍體虔誡參拜,也是我福至心靈,參拜後肅立時,發現唐老前輩的手指似乎暗示什麼。於是我順他手指的方向到沉洞去探。到了沉洞才發現了裏邊藏着幾種武功秘笈。我在洞裏按圖索驥照口訣練功。把幾種武功練會了、練熟了然後出洞。出了洞就來給李叔叔、王嬸嬸療毒,不想走到半路,聽説曾救過我和碧蓮的那潘彬彬。在陳家莊落難,我前去救她,正遇上那個想當武林霸主的野心家,殺了成弟的父親,又要殺他全家,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幫着陳家殺敵,才救了成弟出來。我和成弟葬了陳夫人後就趕去定州給你們療毒。見了王老前輩。才知道叔叔、嬸嬸被碧蓮叫回家了,我和成弟才找到這地方來……李叔、王嬸,你們身上的毒好了嗎?來,小倒給你們療傷?”

    王玉英道:“碧蓮那孩子善有善報。她誤落你説的那個沉洞,除了沐家劊法深奧難學沒學太精之外。其餘武功秘笈上的功夫,她都學會了,也學會了化功大法,我們身上的毒,她已經給我們療了。”

    沐瑩道:“這就好。小侄在路上機緣湊巧,恰巧邂逅了程見素,給我了兩粒解毒丸還在身上,叔叔嬸嬸身上若還有餘毒,就請服了這藥丸,若沒殘毒,就請叔叔留着以後用。”

    李文謙道:“碧蓮把化功大法傳給我們,我們的武功已經恢復,也用不着這種藥了。瑩兒,你在江湖上行走,留着應急之用吧!”

    沐瑩道:“如此小侄就先藏起來——小侄急着知道碧蓮妹的情況,碧連呢?碧蓮妹妹在哪裏?”

    王玉英和李文謙見沐瑩這樣思碧蓮,心裏很高興,安慰他道:“瑩兒,莫急!她把我們送到家,就又出去找你。那孩子任性,我們攔也攔不住。不過,現在你別怕。她會幾種絕世武功,不會有危險!”

    沐瑩聽説碧蓮到外邊去找他,心下更急。心想:“這丫頭真胡來,天下這麼大,要尋一個人談何容易?武林人雜七雜八什麼人都有,一個女孩子到處亂闖是非常危險的。”沐瑩對王嬸道:“嬸嬸,碧蓮妹在外邊亂闖是有危險的,小侄想到外邊去找她回來……”

    王玉英嘆道:“也是。一個女孩子身上會點兒功夫也不行,我也好擔心!可是世界這麼大你到哪裏去尋她?有時和一個人失之交臂也尋不到,何況你們都如風萍飛絮呢?賢侄,以嬸嬸之見,你還是先在敝舍等她為妙。”

    沐瑩:“蓮妹都是為我才離家出去的,我必須趕快把她找回來。不找回蓮妹,我怎麼安心住下去呢?!——嬸嬸,碧蓮妹頭走,沒留下什麼話兒嗎?”

    王玉英道:“我們把你和少華那意思向她説了,她哭着道:‘是我落花有意、瑩哥流水無情呢。還是那個狐狸精盅我瑩哥!我要找瑩哥問明白!’説完她就風風火火跑了,我們追出去想對她解釋,可她已經跑得不知去向了。”

    沐瑩聽了這話,心一沉。他心思電轉。他想碧蓮這樣單純而執着地愛我,她若找到少華妹,不定發生什麼事!再者。碧蓮那丫頭天真而幼稚,最容易上當受騙的,她若有什麼閃失,不是讓我一生內疚嗎……而且也必須儘快找到她,才能保障那沉洞裏的秘密……

    “瑩兒,你打算怎麼辦?”沐瑩正往下想,李文謙問道。

    沐瑩道:“我打算去找她,我要儘快找到她,向她解釋……”

    王玉英道:“瑩兒呀,嬸嬸再向你請求一件事……”

    沐瑩道:“什麼事,嬸嬸請講!”

    王玉英道:“碧蓮那孩子太任性,不先向她解釋通,她不知要辦出什麼傻事來。嬸嬸請求你,必須先和她解釋通,你再和少華姑娘……”

    沐瑩想了想道:“我答應。請嬸嬸給我和志成安排食宿,我們明天就上路。”

    王玉英吩咐家人擺上酒菜,李文謙招呼沐瑩、志成入席,熱情招待。

    邊吃着飯,沐瑩道:“叔叔、嬸嬸,為了防方景純、馬瑞明等欺侮你們,我把沐家公孫越女劍法傳給你們!”

    李文謙道:“瑩兒,既是你家傳劍法,外人是不該學的。前時叔叔做那卑鄙之事,是為別人做嫁衣……”

    沐瑩道:“李叔叔,有事從經,有從權。眼下只有從權行事這一法兒,因我連累武林一些人要殺你,你們要在家等碧蓮,沒有勝過他們的武功不安全。我一向就主張應打破門户之見,融眾家之長,使每項武功都達到最高境界。上次小侄給叔叔演示劍法,使的就是我家的真劍法,不過那時小侄這種劍法的造詣還太低。今日吃過飯,我把公孫越女劍法全演給叔叔、嬸嬸看。”

    李文謙和王玉英很感動,紅着臉道:“瑩兒,有此心意,我們就不推卻了!”大家吃過飯,沐瑩帶李文謙和王王英到一個僻靜地方學劍,把陳志成也帶去。

    沐瑩揀選公孫劍法中的翠時九日、羣帝驂龍、江海凝光、雷收震怒,越女劍中的越女投梭、招蟬理髮、西施浣紗,慕容十五劍中的堤決洪、煙籠霧罩、沉魚落雁等威猛詭異招數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演示給李文謙、王玉英、陳志成看,並講解每一個動作的要領。

    李文謙和王玉英劍法本就很高。看了兩遍沐瑩的演示,就會了。李文謙的長白天池劍法,本就剛健、揉入這公孫越女劍法和慕容十五劍的招數,劍法更加剛猛、凌厲,王玉英的玉女素心劍法,本是輕柔曼妙,剛柔互濟的劍法,融進這公孫越女劍法,使她的劍法更加柔里加剛,綿裏藏針。

    陳志成的劍法造詣雖不如李文謙和王玉英高,但他穎思入慧,悟性很高,邊看沐瑩演示,邊思索,能領會每一劍招兒的要旨,他也把沐瑩演示的這些劍招。融入自家的崑崙飛雪劍裏,使他的劍術,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學完了劍回來,李文謙、王玉英、陳志成對沐瑩均很感激。

    吃過了晚飯,沐瑩和陳志成回他們房休息。沐瑩道:“成弟,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陳志成道:“志成生活和報仇。全仰沐大哥,視大哥如泰山北斗,敬大哥猶如父輩,何言商量。”

    沐瑩道:“我想讓成弟到一個無人的僻地,去學那幾種絕世武功,不知成弟可怕吃苦?”

    陳志成問道:“學了這些功夫,能夠殺得了我的仇人嗎?”

    沐瑩道:“能,集這些絕世武功於一身,一定能讓仇人受首!”

    陳志成道:“沐大哥,你把我送到那裏去學。”

    沐瑩道:“可是。在那裏學,太孤單,太艱苦了……”

    陳志成道:“我不怕,越艱苦,越可以鍛練人的情操,在那樣的地方,才可以專精一志。聽老師説俞伯牙的水仙操就是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孤島上譜成的。”

    沐瑩道:“成弟幼年便有如此志向,將來武功定能超愚兄。”

    陳志成道:“是要我去泰山洞裏學武嗎?那個碧蓮姐能在裏邊學,我還不能嗎?我好羨慕碧蓮姐……碧蓮姐住過的地方,就是地獄,我也願去。”

    沐瑩一愣。心想:“碧蓮在成兒心裏這麼有魅力?”但他鼓勵陳志成道:“成弟。為了保守好那個地方,我先教你兩種功夫。一是將我會的全套公孫越女劍法教給你,你到洞裏,可用這套劍法,趕走進洞之敵,二是教你一套飛燕輕功,你可靠它出入那個地方。”

    陳志成道:“沐大哥肯教我,我現在就學。”

    於是,沐瑩教陳志成公孫越女劍法口訣,並根據《公孫越女劍法探賾》的闡述,給他解釋,陳志成聰明穎悟,記憶和理解都很快,先理解後記憶,不大一會兒,就記住了口訣,也能照口訣説要領。沐瑩要他照口訣演示了一遍。他演示完了,沐瑩稍做了指導之後道:“此劍法之特點是快,要一招多式,在一招兒之內,劍的擊刺點越多越好,所以要練到熟和巧,最高境界是兩招銜接,不分此招彼招,甚至練到無招。達到了最高境界,就可以以此招之長,補彼招之短,讓敵人萬難找出攻擊破綻,要達到最高境界,需要自己到那洞中研練。”

    陳志成點頭。

    沐瑩道:“這飛燕驚龍輕功,只是口訣,分提氣運功口訣,身法、步法口訣,只要記住了口訣,照口訣試用就可以了。”説着一句句教陳志成口訣。陳志成用心記這些口訣。也學得很快。不大的工夫,陳志成便記住了飛燕驚龍的全部口訣。

    這時候,夜已深,莊中響起更夫的梆聲,午夜的雞啼了,二人睡下。

    第二天吃過早飯,沐瑩和陳志成辭別李文謙和王玉英上路,直奔泰山。

    沐瑩和陳志成一路練習輕功,猶如乘虛馭風,飛行甚速,十數日已到了泰山腳下的泰安。

    沐瑩怕有人跟蹤,只買了些食品就去登山。沐瑩出入腹洞幾回,已是熟路。他帶志成繞到山崖下,飛上那突出的石稜,又從石稜飛縱。上了橫生怪柏,從那怪柏走入山縫,順山縫走進石洞。進了石洞,見唐振坤的屍體已經風化,皮肉已幹,貼在骨上,但仍端坐如前。

    沐瑩拉陳志成跪下,向那屍體叩頭。叩了四個頭後,虔誠地祈禱道:“唐老前輩,你老人家知道嗎?現在有一個叫楊文中的人,假冒你老人家的名字,篡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欲顛覆日月神教,祈求你老人家保佑,晚輩等學好武功,一定誅除此醜類,幫助光大日月神教。”説罷拉陳志成起來。

    二人查看洞內,並無異跡。沐瑩道:“此洞,就是我給你安排的練功之所。”接着對柴米放處,做飯方法做了指點。

    陳志成看看這陰森森的山洞,心膽覺寒,但是他想到父母之仇,也想到自己同齡的小姑娘——碧蓮就在此洞獨處過,另外滿洞的珍寶和絕世武功秘籍,對他都發生着強烈的誘惑。他硬着頭皮道:“此地大妙。”

    沐瑩又領陳志成到沉洞口,指着黑洞洞的沉洞,對志成道:“這就是那個沉洞,各種絕世武功的秘笈和無數奇珍異寶,都在此洞裏,敢下嗎?”

    陳志成看着洞口股慄,但咬牙道:“不入龍潭,難探驪龍之珠,我不怕險。”

    沐瑩道:“好。隨我來!”沐瑩使燕子投井功夫飛下。陳志成也使燕子投井輕功飛下。

    陳志成落入洞底後,沐瑩道:“成弟,你看!洞底明亮就是珠寶反光,此洞珠寶是唐老前輩留給日月神教的,外人不許私取。”

    陳志成落在洞底後,覺得光亮多了,原以為裏邊有燈火,聽了沐瑩的話,仔細一看,卻不是燈光,洞底盡是珍寶,每一件都價值連城,洞底的光亮就是珠寶反光。他嚥了口唾沫後,硬作慷慨道:“我陳家不算大富大貴,也算個富户,我為報仇,將萬貫家財輕拋,何稀罕這些珍寶。我志成若私取這些珍寶,必……必遭……報應。”

    沐瑩道:“成弟,不要發誓,我信得住你!但是,你在洞中,必須看好這些珍寶。”他打開箱子,檢看一遍,各武功秘籍俱在,指着那些武功秘籍道:“此武功秘籍,和那些珍寶同洋重要,你也要看好它。”

    陳志成道:“是。陳志成在,這些東西都在。”

    沐瑩道:“沐瑩的意思,是要你盡力看守就是了……”他翻開一本武功秘籍,裏邊夾着一張紙,指着那張紙道:“這便是唐老前輩臨終遺書,這遺書很重要,萬勿遺失。”

    陳志成道:“是。”沐瑩又將那紙遺書夾在原來的武功秘籍中。

    沐瑩看着陳志成道:“和尚出家,也不過是青燈古佛,你面對的是青燈殭屍,你受得了嗎?”

    陳志成想了想,毅然道:“受得了。那個碧蓮姐不是也在此洞中生活了不少天嗎?碧蓮姐受得了,志成就受得了。”

    沐瑩:“好。你既願意留此,就先拿一本武功秘籍,回上面的洞中練吧!”

    陳志成從最上邊拿了一本,一看扉頁,寫着“龍威神功”幾字,對沐瑩道:“我就先練龍威神功吧。”

    沐瑩看了看那秘籍道:“好吧。你正宜先練此神功。此龍威神功是我武伯父所創,裏邊有些口訣唐老前輩已做了改動,-照唐老前輩改的練,就是龍象神功。龍和象都是世上力大無邊的動物,以它們命名,可見此功夫的威力——我們上洞吧!”説着使了個潛龍飛天功夫扶搖直上,陳志成也使潛龍飛天輕功上去。

    到了沉洞之上,沐瑩道:“成弟,你先練功,過一會兒就做飯,我到市鎮給你準備些東西。”

    陳志成點頭。沐瑩拿了個籃子出去。

    陳志成在洞中,心中空虛,環境寂寞,他潛心背誦龍象神功口訣,時間不長,他就記住了龍威神功三成口訣。這時候他感到又渴又餓,就到沐瑩指給他的地方打水,用沐瑩教給的方法做飯。心想:“將飯做好,等沐大哥回來就吃飯。”

    可是他把飯早做熟了,沐瑩還沒回來,他忍着餓等。等於又做一頓飯的時間,仍不見沐瑩回來。他驀地心一冷:“莫非沐大哥扔下我走了?但他馬上糾正自己,不,沐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他決不能做這樣的事。”

    陳志成等了會子,沐瑩還沒回來,他以為沐瑩不會回來了,心想:“他不來就算了,反正以後要自己一個人生活……”他餓了,就自己吃飯。

    陳志成正在吃飯,忽然沐瑩走進洞來,後邊跟着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和尚。那和尚挎着籃子,裏面裝了一些生活必須用品。沐瑩拿了一口新買的劍,和兩牀被褥。

    一進洞,沐瑩對陳志成道:“成弟,讓你等急了吧?我在鎮上遇上悟性大師父和一幫不明身分的人打架,我把他救下來,耽擱了一會兒,來遲了-一還有飯嗎?”

    陳志成很不好意思,一笑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就先吃了,我再去做!”

    沐瑩道:“我不給你預備好東西,怎麼不來了呢。沒飯就算了,過一會兒,我和悟性大師父自己做一點吃。”

    陳志成道:“飯還有一些,只是不夠兩個人吃了!你們先歇一會兒吧,過一會兒再做!”

    沐瑩把劍遞給陳志成,把被褥放下。嘆道:“看來,這個洞裏要有麻煩。我和這個悟性大師父要在這住一段時間。”

    陳志成問:“沐大哥,你説的麻煩指什麼呢?”

    沐瑩道:“這位悟性師父,原是山前瑞祥寺的和尚,和師兄悟行大師,都和我一起誤入過此山,見過這個坐化了的唐老前輩。這個悟性大帥父,是開國功臣胡大海的後人,是唐老前輩的曾師孫,原説在此洞跟唐老前輩學武功的,因耐不住這裏的清冷寂寞,自己跑出去了。可是他從小生活在泰山,雖厭倦此洞,卻留戀此山。因此,他經常來此山縫巡查,發現有人窺探此山縫。他就把他們趕走或引走。今日他到這山縫上巡查,遇見一羣人鬼鬼崇崇地想探山縫,他就和他們打起來。悟性大師父九曲黃河劍法很厲害,刺傷了幾個身分不明的人撒腿就跑,引得這羣人全追下去。他們把他圍在山下的鎮上,正在鬥得激烈,被我碰到。我縱過去出手援助悟性大師,他們措手不及才落敗跑了。我想這幫探山的傢伙不會死心的,遲早還要找到山洞來,因此打算在此等他們幾天……這個悟性大師父。就長期留下來和你作伴。成弟,你要幫這個悟性大師背各武功口訣。”

    陳志成勉強點了點頭。他剛入洞,有點恐懼感和孤寂寞,此時他已願意自己在此清靜生活了。但是他卻裝出高興道:“好哇,好哇。我去取飯來,你們先吃。”

    悟性道:“好,有現成飯吃了!我正餓了,快端來。”

    陳忘成聽了很不高興。但還是去端飯。他端來了飯,悟性卻望着這些飯皺起了眉頭。陳志成看着悟性和尚問:“悟性大師父,我做的飯不好嗎?為什麼皺眉頭?”

    悟性道:“好好好!只是太少了,連我吃個半飽都不夠,我塞塞牙縫就光了!”

    陳志成瞠目結舌,不高興地道:“你先吃吧!我再去做。”

    悟性道:“不用了,我出去打個野兔烤了吃。”

    陳志成愕然道:“你是和尚。還殺生吃葷?”

    悟性道:“誰他媽願意當和尚?連吃什麼也管着,早不當了。”説着出洞而去,陳志成望着他若有所思。

    沐瑩道:“成弟,悟性大師父這個人就是大大咧咧,但他是個好人,你必須好好和他合作,練好功,守好洞。”

    陳志成想了想,點了點頭。

    二人正説話,悟性拎着個兔子回來,扔在地上:“去烤了吃吧!”

    陳志成搖搖頭:“我不會烤。”

    沐瑩道:“悟性師父,你就自己烤了吃吧!”

    悟性道:“好好好!可是我吃,可不許你們流口水!”

    沐瑩笑了。悟性到灶下燒火烤兔子。鍋灶在洞口邊,他燒着大火,把兔子烤得“茲茲”響着,兔毛兔皮燒焦了,從皮上裂開的縫裏往外冒黃油,洞裏洞外瀰漫着皮毛燒焦了的氣味和肉香氣。他正在烤兔肉,忽然山縫裏走來四個人。這四個人均是緊衣緊褲,黑布蒙面,他們手持刀劍,向山洞走來。悟性大喊:“站住!別往前走!你們進山洞做什麼?”

    帶頭的那人,仍帶着三個黑衣人往前走,口裏説道:“我們為什麼要站住?此山洞是租給你了嗎?識相的,你讓開,此山洞大家有份,輪着住!”

    悟性大怒,從大堆裏抽出一個燃着火的粗木柴,掄起來,向那人擊去。那人不慌不忙,一個摧山掌,帶着陰寒的風,把木柴上的火吹滅。右掌擊在悟性和尚的腕上,把他手中的木柴擊飛。悟性大叫:“呀!這王八蛋好厲害!”

    但悟性是不知怕的性格,木柴丟了,雙手使着金剛拳,向那人攻去。山縫狹窄容不下那人跳躍躲閃,他只有前進或後退兩種選擇,那人迎着悟性洶湧的拳勢出了一掌。這是一個摧山掌,這一掌甫出,山縫裏風聲呼呼。掌力到處,悟性站立不住,被掌風裹脅身不由已,直向山洞飛去。

    這時沐瑩和陳志成從山洞裏跳出來,沐瑩接住了悟性,向出掌那人道:“閣下好掌力!”

    那人一見沐瑩和陳志成一愣,但隨即鎮靜,笑答道:“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在這裏又遇到你!”

    沐瑩聽這人聲音好熟,但他用的是假嗓,想不起是誰。他問道:“你們進山洞來做什麼,敢坦誠相告嗎?”

    那人道:“我們來這裏,目的很清楚。你們若做朋友,可以雨露均霑,若做敵人,就出手吧!”

    沐瑩道:“好,接掌吧!”説着站起身,雙掌運力,甫推向前。隨着掌出,一股強大的風力,順山縫向前湧去。那人趕緊使千斤墜功夫,但腳跟是定住了,身體卻不住搖晃。臉現驚惶之色。他身後的第二人也隻身子搖了一搖,第三人便收腳不住,和後面的人,一起向後跌去。

    那人見沐瑩龍象神功使出的龍威掌這等威力,運了十成功力,以摧山掌相抗,四掌相交,在山縫裏“砰”的一聲巨響,激得兩邊山石紛紛下落,沐瑩和那人身體被震得連連後退,收腳不住。沐瑩怕退到志成和悟性身上,使了個潛龍昇天,將身體拔起數丈,那人身子退到第二人身上,第二人向他推了一掌,才把身子定住。

    沐瑩落在原處,又要運力出掌,那人道:“且慢!”

    沐瑩問:“為什麼?!你怕了就退出去!”

    那人道:“此山洞非你一家所有。天下尚有德者居之,何況此山洞!德,我們一時難考較平定。今日此洞當憑力定歸屬。”

    沐瑩看出勢所必然,但是他想:“他們是真想靠武力奪此山洞呢?還是要試試我們的實力?”於是問:“怎麼比實力?”

    那人道:“山縫狹窄,只能容兩人比內力爭輸贏,不如到山頂上。勝者存,敗者走!”

    沐瑩問:“怎麼比法?閣下請定章程!”

    那人想:“先看看他們個人的武功,再羣毆!”於是道:“當然是一對一了,你們是三個人,我們也是三個人比,兩勝者算贏。”

    沐瑩默然想:“此人奸詐,不能在比武時輸給!”他聽説過田忌賽馬的故事,從方才他們抗他掌力,已看他們幾個人的功夫。他打量着對方思索沒説話。那人的武功他已領略了,他們若是玩田忌賽馬的把戲,必須第二人的武功超過志成和悟性。關鍵是第二人,可這人從出現一直未露聲色,他的武功如何呢?莫若我仿效田忌賽馬的故事,去和第二人比。沐瑩打定主意,對那人道:“怎樣比,全依你!”

    雙方都出了山縫,到山頂一塊平地站定。

    那人想了想道:“你們是主,你們先選人出來比。”

    沐瑩道:“是你們要比武爭山洞,還是你們先出人!”

    那人道:“你們是主,我們是客,必須你們先出人,才會事理。”

    沐瑩冷笑道:“山洞是我們先佔的、開伐的,我們是主。但是對這個山洞,是你們要鵲巢鳩奪,掀起鬥爭的是你們,比武你們是主,若不比就算罷!”

    那人對陳志成看了一眼,眨眼想了想道:“我們不過是謙讓的意思,怎能不出人呢?”指着他身後的第二人道:“我們讓這位先下場,你們出人吧!”

    沐瑩挺身而出道:“讓我先領教這位高人的武功!出招兒吧!”

    沐瑩要和這個人比武,使那人吃了一驚。沐瑩一上場,完全打破了他的計劃。雙方已經出了場,沒有變更的餘地了。只有這樣比下去。那人用眼光鼓勵上場的那個人。

    上場的那人小眼亮眸,面對沐瑩,毫無怯意。他不敢與沐瑩比劍,對沐瑩道:“我們比掌法!”

    沐瑩點頭。亮眸人默運玄功,雙掌向沐瑩推出,只見他雙掌通紅,掌帶熱風。他使的也是風火掌!他的掌一使出,沐瑩大吃一驚,這風火掌,像丐幫的打狗棒法,是隻傳給幫主的傳人的。他一使出風火掌,就亮明瞭身分是日月神教教主的傳人。沐瑩雖不是日月神教人,但對日月神教原教主唐老前輩很尊敬,此人若真是唐老前輩的傳人,他怎能出手比武呢?他將身子讓開,並未出手。在讓身之際,他心思電轉。他想:我在洞中和唐老前輩相處那麼些天,怎麼對他的傳人一字未提呢?為什麼遺囑上對他的傳人也一字未提呢?看他的年紀,若是唐老前輩的傳人,應該學風火掌的時間很長,可他為什麼風火掌的功力並不算高呢?他若真是唐老前輩的傳人,怎麼對唐老前輩的行蹤他一些不知、而混在敵人中間似覬覦此洞的武功秘籍呢?他不是唐老前輩的傳人——他就是唐老前輩的敵人,既是敵對,就不能手軟。因為全局的輸贏,這次比掌的輸贏是關鍵。他要讓志成他們留在洞中保護那些武功秘籍和珍寶,必須全力以赴,爭取勝利。他知道,用同種掌法比武,不是比別的,就是比內力,於是他把用化功大法從陳亮、鄭振天身上吸的內力和龍象神功的內力都用在風火掌上,這樣他的風火掌力就可大增一倍。

    當明眸人第二次運力向沐瑩出掌時,沐瑩神聚靈台,氣凝丹田,運力於掌,雙掌甫出,和明眸人的雙掌碰在一起。只聽“啪”的一聲響過,兩對相交的掌間,各冒了一陣熱氣。沐瑩撤掌氣定神閒,渾若無事,那明眸人卻向後退了兩步,驟覺掌間火辣辣生疼,抬手看掌,掌心變得焦黃,他不敢逞勇,退到他們中間去。

    沐瑩嚮明眸人一抱拳道:“承讓了!”

    明眸人紅着臉低下頭:“在下技不如人,甘心認敗。”

    沐瑩對那假嗓人道:“第一場,請閣下再出一人。”

    那假嗓人想了想道:“這場由老夫上場。”説罷提刀上前,雄視陳志成和悟性道:“你們誰敢上場?”

    沐瑩對悟性:“悟性師父,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氣勢,你怕他嗎?”

    悟性道:“灑家從來就不怕人,何懼這不敢報名姓的小子!”

    那假嗓人大怒:“好小子出劍吧!”也拔刀在手,他以為悟性身高體大,愣頭愣腦,一定使剛猛的劍法,於是貫力於刀,準備用沉力快刀取勝,卻想不到悟性使出的是如醉如痴、飄忽詭異的東方曼倩劍法。

    漢朝的東方朔,滑稽、詼諧、浪漫不羈,人稱曼倩仙,此劍法是模擬東方朔酒醉的各種姿態和舉動創出來的。東方塑人非常人,醉時又非常態。劍法的劍勢,一般是根據常人的行動往下發展的,所以二人對招,要攻要防,都是根據常人推測他的下一步動作,所以任何詭譎的劍法,一般都是有發

    展趨路可循的,劍術高的人,就是根據對方的劍路或攻或防。唯其違反常人的招數,便沒有劍路可尋了,所以那人儘管刀法精妙絕倫,剛交手仍很被動。二人鬥了十幾個招數,他才漸漸適應了悟性的劍法。摸到悟性劍法的趨路,後來一路快刀,攻得悟性手忙腳亂。悟性手中的劍,也被那人用刀磕飛,那人正要對悟性狠下殺手,沐瑩挺劍架住了他的刀。斥道:“言好比武,怎麼殺人!?難道你殺了我們的人,能逃出我們之手嗎?——這場我們輸了。請出人比下一場。”

    那人只得收刀,對他們中二人端相了很久,才指定了一箇中等個子的胖子道:“姜老弟,你賽最後一場,小心!”

    那胖子走上前,輕蔑地對陳志成點頭道:“來吧,小子!”

    志成非常憤怒,但是裝得很謙虛:“請你手下留情!”

    那胖子冷冷“哼”了一聲道:“你怕了就認輸,不甘拜下風,硬要比,刀劍可不長眼睛!”

    陳志成突然道:“那麼你死了可別怪我!”用公孫越女劍法向胖子出手。胖子力大,用雄沉的刀向陳志成攻去。他以為這一路刀就可以畢其功於一役,殺得陳志成招架不住,慌忙跑去。可是他和那假嗓人都錯誤地估計了形勢,他們根本就沒料到陳志成會沐家劍法和飛燕驚龍輕功,時間不長,就鬧得胖子氣喘吁吁。陳志成一直對敵人恨得要命,凡是可以確定為屬於敵人的人,都想用厲害殘酷的手段讓他們慘死,他用公孫越女劍法的猛招兒去攻胖子。

    那胖子已經手足失措,索性不抵抗了,陳志成還用劍向他猛攻,想殺死他,沐瑩過來,架住了他的劍道:“成弟,不可。我們是武林人,不可殺個不抵抗之人。”

    陳志成頓着足收了劍。沐瑩對那假嗓人道:“我們三打兩勝,你認輸吧!若不認輸,我還陪你較量!”

    那假嗓人想了想道:“我們遵守諾言,我們走,後會有期。”説完帶着其他敵人走了。

    沐瑩帶着陳志成和悟性,下山縫,走回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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