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瑩離開客店,向遵化的方向行去。走了一段路,遇上個小樹林。沐瑩感到疲乏,走進樹林,倚着-株樹,閉目休息。他似睡非睡,直到天亮,林中鳥雀歡叫,才把他吵醒。他站起身,練了一趟拳,舒展了一下四肢筋骨,又繼續趕路。兩天多的時間,就到了遵化馬蘭峪。
馬蘭峪四周環山,中間的開闊地也丘陵起伏。他在客店吃飯時,花了一兩銀子,打聽到了遵化馬家在馬蘭峪的翠微山莊,老當家的馬瑞朋是翠微山莊的莊主。馬家是數省聞名的武林世家,快刀無敵馬瑞朋聲望極高。黑白兩道的人物,都對其趨之若鶩,他們兄弟五人,個個武功高強,還有數名子侄、眾多徒弟。保護家丁更是不計其數。
當時沐瑩尋求客店住下,天交二更,他穿了夜行衣,用黑紗蒙面,飛出客店,直奔馬家大院而去。翠微山莊內樹木蓊鬱,眾多樹木環着馬家大院。他飛身上樹,在樹上飛縱過枝,神不知鬼不覺進入院裏。院裏房屋鱗次櫛比,他從大樹上飛越到房上。站在屋脊向四處一看,只見全院漆黑,寂靜無聲。他縱了幾縱,又一看,見從樹空裏露出一個亮着燈的大屋,他飛縱過去,隔着窗紙,就見屋裏人影憧憧。輕輕過地,躡到亮燈的窗前。他從窗孔向裏看去,看清了屋裏的宴客。一張紫檀木大八仙桌擺在中央,上面杯盤羅列,盡是山珍海味。首席上坐的是一個五十左右歲的禿頂黑臉老頭。他身高體壯,印堂發亮,兩個太陽穴鼓起,鷹目燕頜,下顎留一撮山羊鬍須,臉無笑意,不怒而威。沐瑩想,這人一定是馬家當家人馬瑞朋了。他的下首坐着一人,和他模樣差不多,只是比他年輕些,這人一定是馬瑞朋的兄弟。客位上靠馬瑞朋坐着一人,是個頭陀。這人碧眼金髮,皮膚呈桃花色,他背闊腰圓、身體魁偉高大,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還顯得有些發擠。
碧眼金髮人的下首,是個刀瘦臉細高個兒。
沐瑩想:“這麼大的莊院,黑夜裏亂闖,是找不到囚禁碧蓮的房間的。我不如先聽聽他們説什麼。”
大廳裏,幾個下人伺候,四個人邊喝酒,邊談話。主人對碧眼金髮人很尊敬,不斷起身讓酒讓萊:“普善大師,請!”
碧眼黃髮客人説着不甚流利的漢語,談笑風生。他喝了一碗酒,興奮地道:“多謝馬莊主盛情招待。老衲此次來翠微山莊,若能辦成這件事,一月內馬莊主就可得到我教的九陽真經。此真經是少林七十二項絕技的第一項絕技,學了它,受惠無窮!”
馬瑞朋對此《九陽真經》早就垂涎三尺,他滿面春風地對普善:“謝謝大師!”
普善道:“老衲身在西域,卻早聞一劍無敵沐臨風的公孫越女劍法厲害。今日若能得此劍法,足可慰老衲平生之憾了。”
他下首那個刀瘦臉客人,臉色不陰不陽,顯然對碧眼金髮客人有些妒嫉。聽了碧眼頭陀的話,臉上現出一絲冷笑,但這冷笑一瞬即逝,立即端起一杯酒喝了,來掩飾自己的表情。
馬瑞朋下首那人卻臉現憂色,他端杯未飲道:“只是,給李文謙的信,已經送去了,並未見他有什麼反響……”
碧眼金髮頭陀:“這事二莊主放心,李文謙不會不入谷的,常言‘兒女情長,英雄志短’,他怎能不顧他女兒的性命,而替方景純保守這部劍法呢?”
馬瑞朋:“可惜李文謙不是英雄,這人毫無義氣,又中了方景純的毒,也許對他女兒……”
“所以,接到我們的要挾信,不理不睬。”馬瑞朋下首那人搶話道。
碧眼金髮人不以為然:“還是馬莊主辦事不對法,信應該逼他女兒寫嘛。”
窗外偷聽的沐瑩心説:“好毒辣!”
馬瑞朋下首那人道:“普善大師想到的方法,我們也想到了。只是那小丫頭不就範,無論怎樣逼她也不寫。”
碧眼金髮頭陀一陣哈哈大笑,笑得聲震屋瓦,全堂人都吃驚地看着他。
馬瑞朋道:“你笑什麼?”
普善:“吃過飯,你把那小丫頭交給老衲,管保叫她乖乖聽話。”又是笑,笑得有些淫邪。
窗外偷聽的沐瑩心一驚。心想:“可憐的碧蓮妹,落在這個惡人手裏,恐怕要……”
沐瑩正往下想,那個刀瘦臉開口説話了:“普善大師欲辦之事,須等到飯後,敝上托馬莊主所辦之事,不知可曾辦妥?”
馬瑞朋臉現歉疚之色,停杯對刀瘦臉者道:“高管家,真是對不起,接到貴上的手書後,愚兄弟就多方物色,可惜……至今也沒選到合適的人材。”
馬瑞朋下首那人道:“其實,以貴上之才,在家杜門課子,那裏還要還要另外廷師呢?”
高管家道:“二莊主有所不知。敝上聘請家庭教師非為課子,敝上近年,突然酷愛詩詞,在莊園之內,建一院中之院,足不出户,天天手把詩詞,若思詩意。有一本詩卷太深奧難解,敝上頗為所苦,想廷聘一個既精通詩詞,又會武功之人,和他談詩論劍,消磨時光。”
馬二莊主搖頭道:“這樣的人,不好選!不好選……”
窗外的沐瑩想,這個高管家説的“敝上”是誰呢?這個學武之人退隱江湖後為什麼酷愛起詩同?!他為什麼為解一本詩詞竟要請一個家庭教師?……
屋裏馬瑞朋道:“請告令主,他老既在家閒暇無聊,在下誠意邀請他到敝舍小住。令主的武功聞名遐邇,若能辱臨敝莊,是馬某之幸!”
高管家道:“高莊主的美意,在下一定轉告敝上。不過敝上定不願涉足江湖……”
普善道:“你家主人,快刀也名氣不小,好端端的,突然封刀退隱做什麼?!貴莊雖好,可是,蝸居個小村有什麼意思?”
高管家覺得這胖頭陀莽撞無禮,但神秘地笑着沒説什麼。
屋裏沉默,窗外的沐瑩卻思想活動加速。他想:“那個惡頭陀吃完飯,一定對碧蓮妹施手段!我要救碧蓮妹,必須在他們吃飯的這段時間。”他正要離開窗下,去尋找囚禁碧蓮的囚室。忽然屋裏二莊主的聲音又説話了,沐瑩抬起的腳,又放下,只聽馬二莊主道:“聽説那個沐瑩,離開李家,不知去向。以在下愚意推測,他當是沐家公孫越女劍法的唯一傳人。聽説燕南三俠之一的李文謙,還是騙他演了兩遍,才記憶整理的。只要我們能捉住沐家那小子,就不必找李文謙要那蹩腳的東西。”
馬瑞朋立即反駁二莊主道:“二弟!你以為沐瑩那麼容易讓我們捉住嗎?他幾次成漏網之魚,一定驚魂未定,哪裏還敢在燕南露面?另外,聽説大內懸賞捉他,那小子一定落在大內手裏,我們怎能和大內競爭得了呢?”
沐瑩的心又一抖,心想:“大內要捕捉我,方景純、馬瑞朋都要捕捉我,我安身之處可真稀少了!我要先救出碧蓮妹,然後遠走高飛,離開這是非之地。”
沐瑩悄悄退離窗下,到院內去尋找碧蓮的囚室。他知道囚室不能在主房,就到偏僻房間尋找。他先到院子的西北角,正往前走,忽見一條黑影在一個房前一閃,就消失在樹林間。沐瑩躡到那人影閃過的房前一看,見門下倒着一個人.看了看那人胸口傷處,血正汨汨外流,人已經死了,顯然人是被方才走了的人殺的。沐瑩心思電轉——莫非這屋就是囚室?被殺的人是室內守衞?他試着去摸被殺的人的腰際,果然在他的腰際摸着了一把鑰匙,他摘下鑰匙,去開這門上的鎖。只一試,鎖便開了!他推門進去,低聲叫道:“碧蓮妹!碧蓮妹!我來救你!”屋裏卻沒人應。他想必是碧蓮妹睡着了,又往裏走,並稍提高了點聲音叫道:“碧蓮妹!碧蓮妹!我來救你!”
突然,從屋裏闖出一個人。這個人手拷、腳鐐“譁啷啷”響着,從黑暗中飛撞而去,把沐瑩撞得身子一歪,幾乎跌倒,待沐瑩站穩了身子,那人已迅猛衝出室外。
沐瑩急出囚室,外邊已不見了人影,沐瑩茫然立在那裏,
他想:“這個人是誰?這個人個頭高大,力道很足,顯然不是碧蓮,碧蓮妹被囚在哪裏?”他正茫然不知所措,忽然,廳房那邊有個尖聲音高喊:“不好!關勝傑跑了!關勝傑被人放跑了!”
廳房一陣大亂。二莊主的聲音在外喊:“關勝傑是魔教的左使,翠微山莊的對頭,別讓他跑了!”馬瑞朋宏音亮嗓地喊道,“關勝傑是翠微山莊的死敵,不能讓他跑了!翠微山莊人全出動!追!”普善道:“魔教也是我西域少林派的對頭,我也幫你們去追。”
馬家之人提了燈籠,拿了火把,持刀持劍,向院裏西北角跑來。
沐瑩大急,飛身上房。他想:“我若向外跑,正與馬家人的追路順向。此刻馬家的人都追向這裏,到馬家內宅去,也許更安全。”於是他順着房脊背後跑了一段,就飛身上樹,再跳樹過枝,跑向內宅。到了內宅,沐瑩從樹上跳下,隱在牆角。他聽了聽,不見動靜,就順房廊悄悄前行。走到一排房子的盡頭,忽見門前立着一人。沐瑩身在險地,隨時警惕,隨時戒備。他不能容這人出聲就得殺死他!於是他一個飛縱過去,就刺這人一劍。
那人並無抵抗,也未出聲。沐瑩覺得奇怪,仔細一看,發現此人早被人殺。他從這人身上拔出劍,立即想道,此房既有人看守,定不是等閒房屋,莫非也是囚室?於是從死者身上搜到鑰匙,去開房門的鎖,發現房門的鎖已開。他推門進屋,低喚了兩聲,屋裏沒人應聲。便抽身出屋,縱身上房,不敢再在馬家停留,從東南角飛出院外,隱入樹林。
離開了翠微山莊,沐瑩才有工夫想方才發生的一連串的事,事情很清楚,除他之外,救人者另有其人。是這個人殺了西北角的看守,等我放走了-明教的左使後,又用調虎離山計,騙出了馬家眾人,救走了馬家內宅囚室關着的那人!這個神秘人是誰呢?被救走之人若是碧蓮,他會不會是李文謙?這個思想一飛進心裏,他又立即搖頭否定。他不相信李文謙會冒這麼大的險來救他女兒。但是除了李文謙,救碧蓮的有誰呢?她媽媽王嬸嗎?也不可能……救走碧蓮之人,武功既高,又有心計,而且對馬家莊院及兩個囚室,一定早做了調查。想到兩個囚室,他想到了西北角囚室裏的人。馬瑞朋等人説,他是魔教左使。他也一定是個唐賽兒那樣的英雄。魔教是外人的叫法,他們內部叫明教,也叫日月神教。那麼此人是不是少華救的!?藍姑娘對我有恩,我不能對她們教的人有難漠不關心。這人腳鐐、手銬都沒開,不知能否逃出魔掌?
沐瑩想去看看關勝傑逃出沒逃出,沿着環村樹林向西北方向走去。他施展開輕功,不大一會兒,就到了莊西北角。他剛走到莊北,就見西北火光照耀如山白晝,向前走去,遠遠就聽到人們吵嚷聲和兵器交碰聲。他走到近處,躲在樹後看,只見馬二莊主帶着馬家徒弟、家了圍住一個四十左右歲濃眉大眼的漢子攻殺。這漢子雙手雙腳帶着鐐銬,活動不能自由。但他用鎖住雙手的鐵鏈當武器,力戰眾敵,全無懼色,馬家已經死傷多人,但是馬二莊主指揮着馬家人攻得更急。
馬二莊主的刀法真是奇妙驚人,斬、刺、抽、搠、挑、抹、劃,每個動作都快逾電內。但是他旁邊的徒弟、家丁倒妨礙了他刀法的施展。
那黑臉漢子的武功也真是深不可測,雙腳帶鐐猶能縱起數丈,然後用雙腳去踢敵人,雙手的武功更是高超得無以倫比,只憑鎖住雙手的一根索鏈就能防禦住馬家十數人的猛攻,而且,似幾隻抵抗還遊刃有餘,不時尚能晃着鐵鏈猛攻,殺死馬家人中的弱者。
馬瑞朋站在旁邊觀戰,看見馬家眾人戰不勝一個帶着鐐銬之人,非常憤怒,他大喝一聲:“都退下!讓我來掂量掂量關左使的武功!”
馬家眾人正擔憂關勝傑各個擊破,忽聽馬瑞朋喝令他們退下,猶如遇赦,紛紛後退,給馬瑞朋去戰關勝傑讓出一塊空地。馬瑞朋抽出劍正要躍上搶攻,只聽在旁邊觀戰的普善道:“讓老衲來領教領教關左使的武功!”説着一縱身先馬瑞朋而上,縱起身一個天龍探爪,向關勝傑抓下。
關勝傑不答話,掄鐵鏈就猛攻,迫得普善身在空中,倒翻後躍,腳剛一落地,立即雙拳運力,以推山之勢推出。關勝傑鐵鏈下垂,用雙掌迎上,只聽“嘭”的一聲,二人的掌接實,普善被震得收腳不住,連退了五六步才站穩。關勝傑也退了五六步。普善和關勝傑對了一掌,不敢再輕敵,從背後抽出銀亮雙鈎.揮舞而上。關勝傑不怠慢,揮鐵鏈迎上。
論兵器,雙鈎屬特殊兵器,是劍的剋星。因為雙鈎,只要一接觸敵劍,立即就把劍絞住,使用劍者前刺不能,後抽不易,陷於被動。可是雙鈎遇到了使鐵鏈當兵器的,就一籌莫展。因為他只要一出招兒,不是被鐵鏈套住,就是被鐵鏈蕩飛。量是關勝傑手腳都受限制,影響了他的靈活與動作速度。二人旗鼓相當,戰了二十多招沒分勝負。
關勝傑用鐵鏈當兵器,威力倒是很大,但是他必須雙手齊輪,雙足飛縱,這樣就特別消耗力氣,戰久了,自然支持不住。眼看動作越來越遲緩,就要敗在普善的手下。
沐瑩猶豫不決,按武林道義,藍少華對他有恩,他有義務救她的同黨。儘管是戰敗而死,他也應該這樣做。可是他知道,他此時絕不是馬瑞朋、普善、馬二莊主三人中任何一人的對手。他身負大仇,兩事相較貴從權,這樣徒死有什麼用呢?他應該等一等想個萬全之策……
沐瑩正在冥思救關勝傑的辦法,忽然戰場上響起一陣喝彩聲。他抬頭一看.見那個普善陀換了兵器,扔掉雙鈎,換了一支筆。這支筆並不是兵器中的判官筆,只是普通毛筆大小的一支鐵管筆。但是這支筆在普善手裏,卻成了得心應手的兵器。只見他手法奇快,幾乎看不清他在動作,關勝傑的臉上、身上已被戳了幾處傷,只是還沒戳中他的要穴。關勝傑的臉上、身上海多一處傷,馬家之人,就喝一聲彩。這樣鬧的關勝傑防不勝防,毫無攻擊之力。普善頭陀一換兵器,形勢急轉直下,不到一刻工夫,關勝傑已腳跳不起,臂掄得緩,幾乎失去戰鬥能力了。看得出,善所以不立即點他要穴或點他死穴,是故意在馬家人眼前賣弄手段,像貓兒耍弄老鼠。
沐瑩躲在樹後,良心猛烈自責。自己耳聞目睹了馬瑞朋、普善等人的言行,從他們的行為已看出他們的兇惡、卑鄙,該在自己敵人之列。而且這個關勝傑既是藍姑娘的同黨,就該是自己的明友,對朋友見死不救,我還算得上武林人嗎?這樣想,他陡然忘記了一切,諸多不出手救人的理由全飛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就要從樹後閃出,衝過去,可是一隻手輕輕
搭在他右肩上,把他拉住。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回頭,見身後站着個纖細身材的蒙面人,他不知這人是敵是友,正要抽劍,蒙面人先他撂住了劍把,輕輕吐了四個字:“千萬別動!”是女子的聲音,聲音好熟!這女子説了這句話,立即飛縱過去,去援關勝傑。
這蒙面女子落到關勝傑面前,一出手,就擋了普善的筆。她冷笑一聲對普善道:“普善惡僧,只學了半招兒點畫神筆功,就在人前賣弄,好不知恥!”
普善大怒:“你是哪裏的賊丫頭,竟敢耍弄老衲,看我不狠狠教訓教訓你!”拋下關勝傑,向這蒙面女子撲去。他胖大的身子縱起卻如棉如絮,飄在空中,以天女散花式,短筆向蒙面女子“百會”、“天地”、“膻中”諸要穴點下。這些要穴若被點中一處,不死即癱。但是蒙面女子竟然不慌不忙,一旋身,長劍使了個玄霧飛花,化解了普善的招數,二人戰在一起。
馬瑞朋見普善不能取勝,心頭大怒,飛縱過去,大喝:“賊丫頭,別猖狂,看馬大爺收拾你!”長刀一揮,一個怪莽翻身,刺向蒙面女子,這一招使得很怪,是槍招兒刀使,自下向前,旋轉斜進,讓人防不勝防,攻無破綻,而且刀上貫了內力,刀勢直前,撥蕩不動,真不愧稱絕妙刀招兒。
眼看馬瑞朋的刀,就要傷在蒙面女子的身上,沐瑩驚得差點叫出聲來。只見蒙面女子將身拔起空中,在空中一個左旋,使了個驚鴻照影的身段,右手劍一招噴雲吐霧,劍自左向右連續幾點,躲刀、出劍在電光石火之間同時進行。她的劍法這麼快、這麼妙,是馬瑞朋始料不及的,他後退一步,才躲開蒙面女子的劍,幸得普善在後邊攻向蒙面女子,她分神去對付普善,馬瑞朋才又還過手來進攻。
馬瑞朋再不敢輕敵,全力以赴對付蒙面女子。他本就是一流高手,再有普善的配合,刀法迅猛已極、狂風暴雨般攻向蒙面女子,不給她還手的機會。他內力深厚,武功精湛,不但使蒙面女子的劍無懈可擊,而且往往因馬瑞朋的刀勢過猛,她雖知該怎樣招架化解,也難以防守。再加上普善內力雄渾,卻用的是輕小兵器,身法輕靈,往來倏急,迫得蒙面女子不攻只守,靠她卓越的輕功強與周旋。十招一過,就支持不住了,面對兩大高手的強敵,蒙面女子已是險象環生。
沐瑩看在眼裏,非常着急。可是看那蒙面女子卻對這種危險的形勢滿不在乎。只見她這邊一招,那邊一架,東擋西殺,指左打右,彷彿孩童玩耍,完全漫不經心。雙方作戰,一方如把對方估計不足,輕率行事,是很危險的。沐瑩旁觀者清,看出了這種潛在的危險,他想我該去幫助她或警示她,但是這個蒙面女子太神秘了!這一夜發生的事,都讓他百思莫解。這蒙面女子神秘、詭異,武功也出神入化,她的話不能不聽,他想,她囑咐我“千萬別動”,可能別有深意,我還是勿動的好。他未動,立在樹後,幹為這蒙面女子着急。
這蒙面女子以一敵二,雖然不懼,但敗勢難挽。這情勢不僅沐瑩看得出來,馬瑞朋、普善也看出來,馬瑞朋和普善想盡快制住她,進攻益急。
蒙面女子的危險情勢,關勝傑看得更清楚,感覺更強烈。此時他喘息略定,又一抖鐵鏈,跳入戰團。方才的稍事休息,他恢復了一些精力,一入戰團,就採用拼命打法,猛打猛衝,但是,儘管他如此打法,仍不能挽回敗局。
見關勝傑重入戰團,仍不能緩解蒙面女子的危急,沐瑩更急,他這一急,倒急出了一個辦法。他想:“我的手裏握的是寶劍,我何不給關勝傑斬斷鐐銬,讓他靈活對敵?”想到此,跳過去對關勝傑道:“關前輩,你過來!晚輩可幫你斬斷鐐銬!”關勝傑大概因情況緊急,無暇多做考慮,看了看沐瑩手中的劍,毅然飛縱過去,立在沐瑩面前,擺開雙手:“少俠!在下把性命交給你!你若是敵,就殺,你若是友,就斬開我的手銬!”
沐瑩手擎寶劍,退後兩步,向關勝傑兩手間的鐵鏈斬去。關勝傑雙手着鐵鏈-抬,“噹啷”一響,鐵鏈“嘩啦啦”垂下。關勝傑大喜:“好!小兄弟,請再替我開鐐!”説罷使了個倒躺鐵板橋。將鐵鐐呈給沐瑩。沐瑩手持寶劍,一劍砍下,鐵鐐“當”的一聲,斷分兩處。關勝傑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小兄弟!等我打發了敵人,再相謝!”説罷縱向戰團,雖然他雙手雙腳仍箍着鐵環,但已不妨礙他的動作。他驀地自由,身體靈便,威力大長,身如靈猿,直奔馬瑞朋而去。
沐瑩叫道:“前輩,我的寶劍借給你用!”
關勝傑擺手,跳到一個馬家家丁跟前,沒看見他怎麼動作,就奪了一口刀握在手裏。
馬家的三個徒弟上來攔截。他縱起空中,雙腳一分,就把馬氏雙徒踹倒,回手一刀,砍傷了馬家的另一徒弟。他又一縱,已到蒙面女子跟前:“是藍姑娘嗎?勿慌!”説着話,對馬瑞朋揮刀攻擊。
蒙面女子向關勝傑點了點頭:“咱們的人在越虎澗等我們,快走!”
關勝傑:“不能走!我們走,那小兄弟怎麼辦?”
藍姑娘道:“一老者到總壇冒充失蹤教主唐振坤,殺了我們不少兄弟,唐姐姐讓我立即趕回去,你去打發那小兄弟走!”説着向普善猛攻幾劍,把普善迫退。
關勝傑也迫退了馬瑞朋,縱到沐瑩跟前。他親切地對沐瑩:“小兄弟,蒙你幫助,心甚感激!我是日月神教的。有事請來找我!我們後會有期——你先走,我留在此保護你!”
沐瑩遲疑:“可是你們……”
關勝傑橫刀向敵:“我不怕。他們誰不怕死,就上來!”
馬家人懾於關勝傑的氣勢,竟觀望不前。
沐瑩看那蒙面女子,見她持劍單立,顯出睥睨萬敵之勢,知道自己留此無用。對關勝傑點點頭:“我們後會有期。”説罷邁步離去。他剛走出不遠。回頭再看,見那蒙面女子和關勝傑如飛而去。
馬瑞朋和普善知道迫也無益,帶着眾人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