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哼,傳了過來,東方野大驚回顧,只見伍文俊連連後退,顯然已受了傷,“七巧婆婆”揚拐步步進逼。心思,先救男的要緊,一個反縱,彈出陣外。
一看情形不對,伍文俊雙目緊閉,涕泅橫流,像是中了毒。
“七巧婆婆”倏地一杖朝伍文俊當頭劈落。
“鏗!”的一聲巨響,“七巧婆婆”杖被盪開,連退了四五步。
“青衣修羅,這關你什麼事?”
“天下人管天下事!”
“你定要橫岔一枝?”
“對了!”
“好哇!”
“呼!”的一杖,橫掃過來,東方野側劍一格,左掌猛然揮出,勁風捲處,“七巧婆婆”又被震退了三四步。
伍文俊在一旁連連嗆咳,睜不開眼睛。
“七巧婆婆”一揚手,一蓬黑霧罩向了東方野,東方野閃電般彈身,斜裡飛掠三丈有多,定睛看處“七巧婆婆”已失了蹤影,不禁暗道一聲:“好快的身法!”再看陣內,“百花公子”也不知何時挾少婦離開了。
東方野不由為之氣結。
伍文俊睜了睜眼,又復閉上,激憤地道:
“對方走了嗎?”
“走了!”
“謝朋友援手……”
“小事一件,閣下不是中了毒……”
“不是毒!”
“不是,這是‘七巧婆婆’的獨門暗器,叫‘奪明神砂’能使人暫時失明,但無大礙,過一刻自會被淚水鼻涕排除,當然,如無朋友援手,對方在施出神砂之後,跟著便是下殺手。”
“哦!原來如此。”
伍文俊終於睜開了眼,目珠是赤紅的。
“他們帶走了她?”
“那位是尊夫人?”
“是的,賤內!”
“怎麼碰上這等事的?”
“區區夫婦南來訪友,抄捷徑越這荊山,天色已晚,擬在此峰頭過夜,卻遇上‘七巧婆婆’,硬說我夫妻犯了她的禁,劫持了賤內,適才聽她的語意,令人氣煞。”
“閣下可以行動了麼?”
“可以!”
“我們搜這峰頭。”
“朋友心地熱腸,仗義拔刀,區區銘感五中。”
“適逢其會而已,毋足掛齒。”
“如此就偏勞朋友,我們搜!”
“如有所見,立即發聲招呼,否則仍回此地會合!”
“好的!”
兩人一東一西,分頭搜索。
且說,東方野向東搜去,每一處可疑的地方都不放過,但空山寂寂,月寒似水,除了山石林木,什麼影子也沒有。
兜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不久,伍文俊也回了頭,焦急萬狀地道:
“可慮的是如果賤內受辱,將貽終生之恨……”
東方野眉頭一皺,道:
“對方可能已離開此峰了,我們走吧!”
“可是‘七巧婆婆’分明說過此峰是她的禁地?”
“也許是一句話,在下看毫無可疑之處,這峰頭能隱藏麼?”
“這一走,又到何處去追尋?”
“嗯……我們到對峰查查,再作計較。”
伍文俊咬牙切齒地道:
“好吧!就依朋友之見,如找不到賤內,區區誓不離此山。”
東方野同情地道:
“對方逃不了的,遲早必須為此事付出代價。”
兩人下峰,越過山脊,到了另一峰的半峰間,東方野止步道:
“閣下到峰頭等侯,在下回頭去找?”
伍文俊困惑地道:
“朋友又要回頭?”
東方野點了點頭,道:
“要閣下離開的目的是使對方無所顧忌,‘七巧婆婆’既曾說過那峰是她的禁地,她母子當然仍在峰頭,在下猜她必有極隱秘的藏身之所,現在回頭是暗察,不是明搜,閣下耐心等好了!”
“哦!原來朋友是……”
東方野不待對方說完,便已從斜方向順林掠去,他不走原來連續兩峰的馬鞍形山脊,而繞道峰腳谷地,從另一方向登峰。
在有意隱秘行蹤之下,他的行動有如鬼魅,到了接近峰頂的林緣,悄然伏伺。
夜,又回覆了寧靜,但這是表面的,暗中卻充滿了詭譎。
看看半個時辰過去,毫無動靜,東方野感到有些沮喪,他想也許自己的判斷錯誤了,“七巧婆婆”母子,早已離開了這峰頭。
心念之間,只見距自己約莫六七丈處的峰沿一方岩石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洞穴,一條人影,疾閃而出,赫然正是那“百花公子”。
“百花公子”跳上一塊高聳的突石,向四周張望了一陣,又沒入那洞窟中。
東方野暗叫一聲:“好傢伙,原料來藏身在這秘窟中。”方待現身,人影泛泛,仍是“百花公子”手裡卻抱著那少婦,一幌身,朝峰下掠去,東方野毫不猶豫地緊躡其後,下了峰,是一道怪石林立的澗道。
“百花公子”左右一顧盼,隱入一個巨大的石隙中。
破風之聲突傳,一條人影電閃奔至,正是“七巧婆婆”。
東方野藉石隱身。
“七巧婆婆”大聲叫道:
“小子,你不聽為孃的話,將咽臍無及。”
東方野大感困惑,這又是什麼事?
“七巧婆婆”跟著又道:
“好兒子,天下美人多的是,你別太任性,對方不好惹!”
“百花公子”半點反應都沒有。
“七巧婆婆”頓了頓腳,彈身朝石澗下流奔去,瞬眼沒入沉沉夜幕之中。
東方野鬼魅般掠到“百花公子”隱匿的石隙口,向裡一張,只見那少婦被平放在地,“百花公子”在她身上大施輕薄,登時殺機衝頂,大喝一聲:
“無恥敗類,滾出來!”
“百花公子”陡然全身一震,站起身來,後退了三步,栗聲道:
“青衣修羅,你與本公子泡上了?”
東方野寒聲道:
“你惡事穢行堆積如山,該從江湖除名。”
這石隙僅五六尺,但卻極長,像一條不見天的拱道。
“百花公子”嘿嘿一陣獰笑,道:
“青衣修羅,也許是你……”
東方野腳步一挪,冷酷地道:
“我們,走著瞧了!”
“百花公子”突地伸手跨步,去抓那少婦,東方野沉哼一聲,揚手彈出一道指風,疾勁如矢,破空生嘯,“百花公子”是識貨的,豈敢輕櫻其鋒,硬生生把前撲的身形撤了回去。“嘖!”的一聲,石屑紛飛,石壁上登時現出寸許深的一個圓孔。
東方野幾乎是在射出指風的同時,撲了過去……
“百花公子”倒退到兩丈之外。
東方野這時已到了少婦身邊。
“百花公子”一揚手,酒出了“奪明神砂”,這一著夠厲害,石隙寬不過五六尺,砂子灑出,佈滿了整個空間,根本避無可避。
東方野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急中生智,忙用雙袖掩住頭面。
一道暴勁的劈空掌力,暴卷而至。
東方野聞風知警但要抗拒,已是無及,“百花公子”的功力,並非等閒,兼且“奪明神砂”未散,這一來,更助長了威力,此砂對五官咽喉都有作用,雙袖是不能放開的,在無可如何的情況下,只有運功硬接一招。
念動功力,罡氣登時佈滿全身。
“波!”地一聲巨響,護身罡氣與掌力擊撞神砂,在石隙內所引起的反震聲響,猶如巨雷,震得石隙頂上的積土碎石,紛落如雨。
東方野是硬挺,而對方是全力出擊,其間便有了很大的差別,接是接下了,但卻被震得連連踉蹌倒退。
身形未穩,身後隙口方向,又是一股奇強的勁力襲到,這一著,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意念才動。勁力已臨身。
“砰!”然一聲,東方野後心如同遭千鈞重擊,護身罡氣幾乎震散,雙眼發黑,逆血上湧,雙手自然發開,前蹌四五步,終算沒有栽下去。
一樣冷硬的東西,抵上了“命門大穴”,一個陰冷的聲音道:
“青衣修羅,你未免太張狂了!”
是“七巧婆婆”的聲音,不用說,那抵在穴門上的,是她的杖頭。
“百花公子”一躍而前,手指東方野的額頭,道:
“相識的,本公子可要慢慢消遣你。”
東方野急氣交加,雙目盡赤。
“百花公子”喜揚揚地道:
“娘,怎麼處治他?”
“七巧婆婆”沉吟了一會,道:
“先制住他,帶回去再說。”
“在這裡做了他算了,以免夜長夢多?”
“傻小子,他這一身武功豈能白白糟塌了。”
“莫不成娘動了憐才之念?”
“哈哈哈哈,如你也有他這一身武功,孩子,問鼎‘血榜’有份了”。
“啊!哈哈哈1”
東方野但覺數處穴道一麻真力突散,人也虛弱地裁了下去。但神智卻未喪失,仍十分清醒,心中的那份怨毒,便不用提了。
“七巧婆婆”道:
“你先帶他回去!”
“娘呢?”
“我把這女人送回去。”
“不!”
“小子,你以後還要行走江湖麼?”
“我不在乎!”
“好小子,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弄不好你會送命,那傢伙是好惹的麼?”
東方野大是困惑,那傢伙是指誰?當然不是伍文俊,要是,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連“七巧婆婆”都不敢惹,是誰呢?
“娘,如我具備了這小子同樣的武功,還怕他麼?”
“不一定,他的智計你決鬥不過。”
“有機會我要鬥鬥他……”
“那你是找死。”
“這話太不嫌太過份麼?”
“娘是栽過的人,知道得最清楚。”
“什麼,娘曾栽在他的手裡?”
“如不是他找何必不願出江湖見人……”
“那我更要鬥他了。”
“廢話少說,你快走!”
“這……孩兒有些……捨不得。”
“小子,她不是黃花大閨女……”
“可是,她太美了!”
“不行。”
“百花公子”嘻皮涎臉地道:
“娘,至少……至少……”
“怎樣?”
“總得讓我與她親熱一次呀!”
“你想到後果麼?”
“她不是大閨女,不把她弄醒她事後不會知道的。”
“不行便是不行!”
“要她配給孩兒是孃的主意不錯吧?”
“但那時不知道她的身份!”
“娘,這點要求,您非答應不可。”
“你定要如此?”
“決不要放。”
“好吧,走!”
東方野幾乎氣得吐血,如此母子,寡廉鮮恥,人性盡失,的確死有餘辜。他恨不能馬上劈了這一對魔母梟子,但穴道被制,莫可奈何,對方制穴的手法,迥異常流,要想自解,可不是件易事。
“七巧婆婆”抄起東方野,“百花公子”抱起了伍文俊的妻子,奔出石窟,朝峰頂馳去。
東方野五內皆裂,伍文俊尚在對峰等著自己,這一來後果難料了。
不久來到峰沿的秘窟口,“七巧婆婆”按動機扭,啟開堵住穴口的巨石,進入秘窟,看情況這秘窟是半出天然,半由人工開鑿而成,用徑平整,下了數級石階,便來到一間寬敞的石階,便改為平進,約進菲五丈左右,便來到一間寬敞的石室之內,兩旁又各有道門戶,東方野被拋在石室內。
東方野不由急煞,如果伍文俊的妻子被沾汙了,白璧有瑕,將何以對他交代?但又想到自己泥菩薩過河,又怎能談得上教人呢?
目前,最要緊的是設法自解穴道。
於是,他暗地運起“玄機心法”,企圖衝開被制穴道。
“七巧婆婆”朝椅上一坐,大聲道:
“小子,你出來,先辦正事,不許你碰她。”
“百花公子”悻悻地走了出來,滿臉悅之色,兩手一叉道,
“怎麼辦?”
“小子,我不是對你說過‘驅元過脈’之術麼?”
“百花公子”撫掌雀躍道:
“如果我得了他這一身真元,哈哈,放眼武林,誰是敵手!”
“小子,還有,他的那一套劍法……”
“他不肯傳呢?”
“他會的,到了求死不得之時!”
“現在就動手?”
“當然,你去取那神仙索來……”
“要那做什麼?”
“他要穴被制,真元如何流轉,先把他捆上,再解他穴道,才能施術。”
“哦!是這樣!”
東方野目眥欲裂,如果真元被奪,便生不如死了,但對方制穴的手法,太過奇詭,一時之間,難以自解……
“百花公子”入內取了一捆繩子出來,那繩子烏光閃電,似絲非絲,似麻非麻,竟不知是何物所制,既名“神仙索”,想來是十分緊韌之物。
東方野被放上一張巨大的石凳,然後被一圈圈的繩索,捆牢在石登上。
“七巧婆婆”一聲道:
“拿椅子靠著他身邊坐下!”
“百花公子”照著做了。
“七巧婆婆”又道:
“把右手心貼在他右腕‘脈根穴’,左手附他‘氣海’,等我點頭之後,你立即施展‘陰陽回還功’,記住了。”
東方野一付鋼牙幾乎咬碎,想不到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一個武士,在這種情況之下被毀,的確死難瞑目。
“七巧婆婆”伸手連點,解了東方野穴道。
東方野立運功力,猛烈一掙,但覺劇痛攻心,繩索幾乎勒入肉內。至此,不禁頹然一聲長嘆,暗忖,看來只有認命了。
“百花公子”獰笑一聲道:
“青衣修羅,如能讓你掙斷,便不叫‘神仙索’了。”
東方野目眥盡裂,眼角滲出了血水。
“娘,我得了他一身功力,加上本身的,可以稱做‘通天修羅’,這‘百花公子’之號,可以拋棄了。”
“七巧婆婆”瞪眼道:
“少廢話,靜氣寧神,準備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