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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奇聞貴妃洗兒錢 喜結英豪磨劍客

    令狐達那裡將這個少年人放在眼內。左鉤住下一沉,右鉤往上一帶,左右盤旋,雙鉤霍霍,大叫一聲“著!”鐵摩勒的刃口已給他左手護手鉤的月牙鉤著,正要將他的單刀奪出手去,鐵摩勒機靈之極。腳尖一挑,將地上另一隻破碗踢起,破碗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暗器,但要是給打中了臉孔,輕則破相,重則眼睛亦可能受到傷害,令狐達迫得側身閃開,那隻破碗從他的旁邊飛過來,打中了另外一個衛士的頭顱,“當郎”一聲,破片飛開,那個衛士固然頭顱破裂,另外兩個衛士也受了傷。

    令狐達鉤著鐵摩勒單刀的是左手那柄護手鉤,他這左手,剛才給南霽雲踢中虎口,雖無大礙,氣力卻使不出來,最多隻及平時的一半,鐵摩勒趁他閃避之時,身子側過一邊,重心不穩,立即用力將單刀往下一沉,“咔嚓”一聲,護手構上的那兩齒月牙反而折了。

    令狐達大怒了,右手的護手鉤跟著進招,鐵摩勒叫了聲:“好厲害!”單刀一閃,輕靈翔動,竟然用單力使出了一招“八仙劍”的招數,令狐達不提防地突聯間有此怪招。仍然當作單刀的招數來抵禦,待至省覺,已來不及。“哧”一聲,原來刀尖劃過,在他的小臂上劃開了一道三寸來長的口子。原來這幾天鐵庫勒和段珪璋在一起,段至璋將好些精妙的劍法傳了給他,還答應將來給他找一柄好劍,叫他改換兵器的。現在他碰到強敵,遂迫不及待的將劍法化到刀法上來,成了一招“怪招”,出乎意外的將令狐達刺傷了。

    令狐達氣得七竅生煙,他傷得不重,雙鉤一立,殺機隨起,要把鐵摩勒斃於鉤下,可是薛嵩這時已被段珪璋迫得連連後退,令狐達再不去幫他,薛嵩就要先斃在段珪璋的劍下,令狐達只好舍了錢摩勒,與薛嵩併力抵擋段珪璋,段珪璋長劍一展,把令狐達、薛嵩與其他兩個大內高手,都籠罩在劍光之內。

    再說田承嗣用“虎爪擒拿手”一把抓著了南霽雲,正自心中大喜,方要用力將他的琵琶骨捏碎,猛覺得南霽雲的肩頭竟似化成了一塊鐵板一般,抓不進去,田承嗣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南霽雲陡地大喝一聲,身軀一俯。用“捧角”中的“背投”絕技,將田承嗣那水牛般的身軀拋了起來,“冬”的一聲巨響,樓板震裂一洞,田承嗣從洞中墜到樓下!

    這時那兩個手舞長刀的軍官方奔到他的眼前,南霽雲大喝一聲,反手一刀,將第一個軍官的手臂斬斷後,刀背一磕,又把第二個軍官拍暈,眾軍官驚呼道:“惡賊殺傷人啦!”除了令狐達、薛嵩和令狐達兩個最要好的大內衛士之外,其他的人那裡還敢上前?

    段珪璋叫道:“摩勒,不要找人廝殺了,走吧!”寶劍挽了一個劍花,向令狐達一指,“唰”的一聲,點中了他的手腕,令狐達的護手鉤第二次脫手,南霽雲加上一刀,薛嵩的青鋼劍也給他震得脫手飛去,南段兩人奔到了臨街窗口。

    忽聽鐵摩勒大叫一聲,只見一個以前未露過面的軍官站在梯口,面目漆黑,身材高大,活家一個門神,鐵摩勒未知他的厲害,兜頭給他一刀,那軍官笑道:“小娃娃,刀法不錯呀!”倏地雙臂一伸,左手搶過了鐵摩勒的刀,右手就把鐵摩勒舉了起來!

    段珪璋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轉過身來,去救鐵摩勒,那黑麵軍官將鐵摩勒舉了起來,盤空一舞,笑道:“你這小子膽量不小啊,饒了你吧!”忽地振臂一拋,將鐵摩勒從窗口拋下街心!

    話聲未了,段珪璋的長劍已指到了他的面前,那軍官好生了得,不退反進,一招“探囊取物”,五指如鉤,向段珪璋的“曲池穴”抓來,要是給他抓著,不論武功多強,這條臂膊登時就要麻木不靈,成為他的俘虜。段珪璋見多識廣,一見他的招數,便知是個勁敵,可是這時他已氣得紅了眼睛。不顧厲害,竟然拼著兩敗俱傷,劍鋒一轉,惡狠狠的削他膝蓋,厲聲喝道:“還我小友的命來!”

    那黑麵軍官還真料不到他有這樣拼命的打法,這一抓抓實,雖然能擒得段珪璋,自己亦難免殘廢,敢清他還不願真個和段珪璋排命,當下一閃閃開,笑道:“誰殺了那個小娃娃?你也不看個明白!”

    就在這時,只聽得鐵摩勒的聲音在下面叫道;“姑夫,你們還在打架嗎?好好的給我揍那個黑漢子一頓!”

    那黑麵軍官哈哈笑道:“你這娃娃不領我的人情也還罷了,怎麼還要罵我!”段珪璋叫道:“好,我領你這個情,咱們各不相擾!”他的第二劍本來就要刺出,這時倏然停住。令狐達急忙叫道:“這兩個人乃是叛徒,尉遲都尉,你千萬不可輕易的放過他們!”

    原來這個黑麵軍官名叫尉遲北,是唐初開國功臣尉遲敬德的曾孫,兄弟二人。哥哥尉遲南任禁軍統領,他則是扈從皇帝的帶刀侍衛,官封龍騎都尉,職位武功均在令狐達之上,是大內三大高手之一。他家傳的“空手入白刃”功夫最為厲害,當年秦王(唐太宗未即帝位之前的封號)李世民統兵伐魏(李密),在五虎谷與瓦崗軍悍將單雄信相遇,李世民被單雄信追至逃魂澗,幾乎被俘,幸賴尉遲敬德救駕。空手奪了單雄信所使的重達三十三斤的鐵槊,天下聞名。

    這尉遲北施展家傳絕學,卻穿不了段珪璋手中的寶劍,登時起了好勝之心,哈哈笑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你這劍法,卻是非得再領教幾招不可!”雙掌一錯,一招“斜掛單鞭”,左掌猛切段珪璋的脈門,右手一抓,就要硬搶段珪璋的寶劍。段珪璋這時已知道鐵摩勒安全無恙。打法自是不同,無須與他拼命。尉遲北的擒拿手雖然精妙絕倫,但段珪璋焉能給他抓著,但見劍光一閃,段珪璋一個拗步回身,早已繞到尉遲北身後,喝聲:“看劍!”唰的一劍,劍尖向著尉遲北肩後的“風府穴”點下,他出聲示警,乃是為欽佩尉遲北也是一條好漢,剛才又釋放了鐵摩勒,所以有意對他賣個人情。尉遲北笑道:“你不必手下留情!”掌隨聲到,段珪璋的劍尖尚未沾及他的衣裳,驀然間給他反手一掌,就像背後長著眼睛一般,但聽得“嗤”一聲,段珪璋的袖子已給他撕去一截,要不是段珪璋縮手得快,寶劍也要給他奪去了。

    段珪璋喝聲:“好掌法!”一劍搠空,劍招立變,身隨劍走,劍跟身轉,霎時間四面八方,都是劍光人影,激戰中,但聽得“嗤”的一聲,尉遲北喝聲道:“好劍法!”原來他急於搶攻,一疏神,衣襟也給段珪璋一劍穿過。

    段珪璋道:“彼此兩個不輸虧,我還有事,請恕少陪!”砰的一掌打開窗戶,立即跳下街心。尉遲北也不阻攔他,一幌身。卻攔著南霽雲道:“你也得留下兩手!”南霽雲那有心情與他糾纏,賣個破綻,容得他的手掌堪堪切到,猛地橫肱一夾,反轉刀背便拍下去,那知尉遲北擒拿手法實在厲害,但聽得“嗤”的一聲,尉遲北給他刀背拍了一下,卻就在這同一時候。尉遲北一個穿掌進招,扭擔了南霽雲的手腕。南霽雲掌握不住,寶刀脫手飛出。尉遲北叫道:“好,咱們也是兩個不輸虧!”

    南霽雲一個沉肩縮肘,忽覺對方手勁一鬆,南霽雲趁勢脫出,一個筋斗,便從段珪璋打爛了的那個窗戶翻出,尉遲北一手抓去,“咔嚓”一聲,抓斷了一根窗格,卻沒有抓著他的腳跟。

    原來這是用遲北有意放走他的,要知若是論到真實的功夫,他和南霽雲實是各有擅長,難分高下。他剛才雖然抓住了南霽雲的手腕,但要是南霽雲那一刀不反轉刀背拍下去的話,尉遲北的一條手臂已先給他削斷,南霽雲既然先對他手下留情,他本著英雄重英雄,好漢惜好漢之義,也故意虛晃一招,讓南霽雲從容逃走。

    令狐達趕了到來,連呼可惜,還想去追,尉遲北沉聲說道:“要捉拿這兩個人除非把字文統領和秦都尉一併找來,否則咱們追上去也不是人家的對手,你還是坐下來和我說說吧,你說這兩個人乃是叛徒,可有真憑實據麼?說給我聽,我好去稟告皇上,然後才好調動宇文統領和秦都尉齊來幫你的忙。”

    宇文統領復性宇文,單名一個“通”字,秦都尉則是唐朝開國功臣秦瓊的曾孫,名叫秦襄,這兩人與尉遲北齊名,並稱大內三大高手。令狐達已見識了段珪璋和南霽雲的手段了,情知尉遲北所說的並非虛假,若然不是調齊三大高手,確實毫無取勝把握。只得依言坐下,細說詳情。

    尉遲北聽了哈哈笑道:“依此說來,你也並沒有拿著他們謀叛的真憑實據。郭子儀是防守邊疆的得力將軍,李學士又是皇上寵信的人,咱們犯不著為了巴結楊國忠就和他們作對,要是扳他們不倒,豈非未見其利,先見其害。那性南的雖有不滿朝廷的語言,但並非嚴重,只憑他的一兩句話,便想坐實他的謀反之罪,也難以說得過去。何況那姓南的是江湖上著名的遊俠,交遊廣闊,得罪了他,他日咱們再出差在外,也有不便。依小弟之見,冤家宜解不宜結,令狐兄還是罷手算了吧!”

    尉遲北深知令狐達的為人,故意用他本身的利害,勸他打消陷害人的主意。尉遲北的職位在令狐達之上,這次又是他出手相助,令狐達才得以安然無事的,何況若要調動三大高手,亦非他的能力所能辦到。因此不由得令狐達不依他的說話,雖然含恨在心,卻也只好罷手了。

    再說南霽雲躍下街心,拾起寶刀,連忙和段、鐵二人逃走,他穿的是軍裝,背後既沒人追來,在街上巡邏的官兵根本不知道在酒樓發生之事,無人攔阻他們不消片刻,他們已逃到僻靜的路上。

    南霽雲等三人放慢了腳步,段珪璋笑道:“南兄弟,一別十多年,我幾乎不認得你了,要不是李學士叫出你的名字,我還不敢相認呢。”南霽雲道:“段大哥,你的相貌倒沒有什麼改變。嫂夫人沒有同來麼?這位小兄弟是誰家的公子?”鐵摩勒笑道:“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你不是有個綽號叫做磨劍客麼?今天卻為什麼不用寶劍而改用寶刀?嗯,你那招前刀後腿使得真好,我就不及,練了許多次,還未曾學會。”段珪璋笑道:“這孩子見不得別人的本領,一見了就想學。南兄弟,你記不起他麼?他就是鐵崑崙鐵寨主的兒子,小名喚作摩勒的那個頑童。”南霽雲道:“怪不得這麼了得,那年我隨師父拜見竇案主的時候,他還流著兩簡鼻涕呢,現在已長得這麼高了。”段珪璋笑道:“十年人事幾番新,那時,你也不過象庫勒這般年紀,現在則已經是聞名天下的俠客了。令師可好麼?”南霽雲道:“他還是老樣子,東漂西蕩,替人磨鏡、不過,現在是我的師弟雷萬春跟隨他,所以我把那把劍也送給了師弟。這把刀卻是睢陽太守張巡送給我的。”鐵摩勒插口道:“這幾年,我也在找他老人家,可惜總是無緣相遇。”段珪璋突道:“你找他老人家做什麼,想跟他學磨鏡的本領麼?”鐵摩勒眼圈一紅,道:“先父遺命叫我找他老人家的。”

    原來古代的鏡子是用銅做的,用久了便要磨它一次,恢復光澤,所以有一種職業是專門替人磨鏡的。南霽雲的師父是個江湖俠隱,以磨鏡作為職業,一來掩蓋自己的真正身份,二來也好藉此雲遊四方,給文豪傑。別人不知道他的名字,都稱呼他做“磨鏡老人”。南霽雲跟他走江湖的時候,兼替人磨鏡,因此江湖上的朋友也送他一個綽號,叫做“磨劍客”。十二年前,他們兩師徒曾應竇家五虎之邀,到過他們山寨作客,曾經見過段珪璋夫婦,鐵崑崙有兩個最好的朋友,一個是竇家五虎之首的竇令侃,另一個就是“磨鏡老人”。鐵崑崙曾想託孤給磨鏡老人,只因磨鏡老人行蹤不定,不易尋覓,因此才讓兒子拜竇令侃作義父。

    南霽雲道:“我們也曾聽得鐵寨主去世的消息,只因鐵老死後,他的山寨已給官軍挑了,竇家五虎的山寨也屢屢遷移,我們無法問訊。師父他老人家也很掛念世兄呢。幸好在這裡相逢,鐵兄弟你要找他老人家也不困難,我明天要到睢陽去,約好了師父在那裡會面。你可以隨我一道去。”

    鐵摩勒道:“這,這,……”他本來想說的是:“這敢情好!”但話到口邊,卻變成了“這好是好,但,我、我明 [以下有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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