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樵子不答反問道;“公子的這位朋友是幹什麼的?”
水俊浩道:“是武林中人。”
老樵子道:“他姓什麼?“
水俊浩道;”姓龍。”
老樵子雙眉微皺,沉思了片刻,結果竟搖搖頭道:“小老兒不知道。”
水俊浩不由眉鋒輕蹩,微露失望之色。
老樵子接着又道:“公子請別失望,也許山中確有一處名叫‘金龍谷’的地方,只是老朽不知道而已。”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老兒窩居就在左邊不遠的山凹,且請移駕窩居暫住一晚,明天再前往山中尋找好了。“水俊浩微一沉吟,道:”素昧平生,打擾尊府,只怕有所不便吧?“老樵子哈哈一笑道:”公子請不用客氣了,舍下人口簡單,除犬子點兒小女慧君外別無他人,絕無不便之處。“
水俊浩見這老樵子純是一番好意,誠摯相邀,於是,也就不再十分堅拒的欠身拱手微揖,道:”如此,在下這裏先謝謝老人家了。”
老樵子哈哈一笑道:“公子請別客套多禮了。”
説罷,挑起於柴前行帶路,往右側山凹間走去。
山凹間,一片青松翠竹圍繞中,隱約可見一排三間茅屋、相隔還有十多文遠矣見青松翠竹林間人影一閃,出現一個十二三歲地小男孩,快步如飛地奔迎了過來。
水俊浩一見;心知這小男孩大概便是老樵子的愛兒虎兒了。
虎兒奔至近處,口裏剛喊了聲:“爹爹。”
忽然一眼瞥見跟在老樵子身後的水俊浩,不由微微一怔,立時瞪着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地。滿臉驚奇之色地望着水俊浩上下轉個不停。
老樵子見狀,不由笑罵道:“虎兒,發的什麼傻,見了客人怎不行禮爹教給你的禮貌都忘了麼?”
虎兒聞言,連忙朝水俊浩彎腰地道:”大叔,虎兒給你行禮啦。“水俊浩跨前一步,伸手挽着虎兒的小手兒,含笑道:”小兄弟,不要多禮。“老樵子在前,水俊浩攜着虎兒的小手隨後,進入青松翠竹林中,水俊浩這才看出這座青松翠林中,竟是一座五行八卦奇門陣式。
水俊浩心中不禁微驚,暗道:”這老樵子看來定是位隱世遁跡的高人。”
暗忖中,已穿行過青松翠竹林,茅屋門前,秀立着一個身着布衣布裙的少女。
少女年約十七八歲;生得明眸皓齒,秀美出塵,雖是一身在衣布裙,非但絲毫不減其美,反而顯得樸實無華令人有清麗脱俗之感,水俊浩一見這少女,已知便是老樵子的愛女慧君姑娘了。
慧君姑娘迎着老樵子嬌甜地喊了聲:“爹爹。”
雪亮的明眸瞥視了水俊浩一眼,便低着頭站立旁側。
老樵子放下柴擔,向水俊浩道:’公子,這是小女慧君。“不待水俊浩答話,立即轉朝慧君姑娘道:”君兒,上前見過公子。“慧君姑娘蓮步輕移,朝水俊浩襝枉一福嬌聲道:”小女子拜見公子。”
水俊浩拱手微揖還禮道:“姑娘請少禮。”
老樵子目視水俊浩笑説道:“窩居簡陋,公子請別見笑,請!”
説罷,舉手肅客。
水俊浩微微地笑道;”老人家太客氣了,老人家先請。”
老樵子笑道:“如此,小老兒在前帶路。”
入屋,賓主落坐,慧君姑娘奉上香茗,老樵子端起香茗,向水俊浩道了聲:“公子請用茶。
水俊浩也端起香茗,道了聲”謝謝。“就唇輕呷了一口,放卜茶杯,這才目注老樵子道:”請恕在下失禮,尚未請教老人家尊姓高名?”
老樵子道:“小老兒賤姓彭,單名智,請問公子貴姓大名,仙鄉何處?“水俊浩道:“在下水俊浩,祖居川南。”話鋒一頓,問到:“老人家也不是本地人氏吧?”
彭智頷首輕聲一嘆,道:“小老兒原籍閩中,避禍至此。投親不遇,便就在這山野地方定居了下來,迄今已將近十年了。“
水俊浩忽然問道:”老人家的仇家很厲害麼?”
彭智臉色微微一變,旋忽哈哈一笑,道:“公子已經看出來了麼?”
水俊浩頷着笑道:”一片青松翠林,足擋千軍萬馬。“彭智臉色再度微變,旋又哈哈一笑,道:”如此,公子必也是此道中高人了。“水俊浩謙遜地道:”在下未學後進,何能當得這“高人”二字,只不過是略窺皮毛而已。”
彭智大笑道:”公子恃才不驕虛懷若谷。實難得之至。”水俊浩笑道:“老人家如此謬讚,在下實感慚愧無巳。”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如果眼力不差,老人家不但精擅奇門陣式土木建築之學。而且身功力也巳臻達上乘。只是……“語聲倏地頓住。目注彭智。沉吟不語。
彭智心中微微一驚.暗忖道:”這青年人好利害的眼力……”
心念忽然一動,注目問道:“只是怎樣?公子發覺小老兒有何不對麼?”
水俊浩頷首道:”老人家眉心有一點豆大黑氣,隱而不明。凝而不散,分明是身中一種慢性劇毒的象徵。”
彭智聽得心中不禁敬佩萬分地點頭説道:“公子神目如電,洞察秋毫,小老兒確是身中一種慢性劇毒,迄今十年一直無法化解。”説罷籲聲一嘆,神色黯然悽蒼。
驀然,人影一閃,慧君姑娘拜伏在地,悽聲説出:”公子既能見而知毒性,想必定能治療化解,妙手回春。伏人公子恩施妙術,替家父解去劇毒,小女子當終身為奴為婢,以報公子大德!”
水俊浩連忙離座側身,大為窘迫地急急急搖手説道:“姑娘快快請起。千萬不要如此,在下……在下……。”
他接連説了兩個”在下“。結果卻未能説出一句適當的話來。
慧君跪伏在地上道:”萬望公子千金一諾。“水俊浩劍眉雙皺地道”姑娘,你先請起來再説。”
慧君姑娘搖搖頭道:“公子苦不答應小女子絕不起來。”
虎兒也撲地跪在慧君姑娘身旁。叩頭道:“公子,求求您答應我姊姊吧。”
水俊浩無可奈何,只得點頭道:”姑娘,我答應替令尊設法解毒就是,你們快請起來吧。”
慧君姑娘這才露臉笑容嬌聲答道:“多謝公子。”
虎兒更高興地叩了個響頭道:“公於謝謝您啦!”
姊弟二人站起身子,滿懷喜悦地挽手前在廚房整治酒食去了。
彭智紅着一張老臉赧顏訕訕地道:”小兒女年幼無知。一心只望能解除小老兒體內劇毒,以致強求公子所難,尚望公子切勿介懷!”
水俊浩正容説道:“令愛令郎赤子孝心,實在令人感佩,在下‘金龍谷’訪友事了之後。當必不使她們失望,去為老人家向人討取解毒聖藥送來。“彭智道:”公子打算找哪位武林高人找取解毒聖藥?”
水俊浩道:“神手賽華倫老前輩。”
彭智心中不禁驚喜無比地道:“公子和慕容老前輩很有淵源麼?”
水俊浩點了點頭,問道:“老人家所中之毒。可知是何人所施?”
彭智道:“閩北雙霸弟兄。”
水俊浩道:“施的是什麼毒,老人知道麼?”
彭智微-搖頭道:”不知道小老兒曾試用過很多種解毒靈藥,卻始終未能生效。
“
水俊浩道:”那閩北弟兄平時為人很惡毒麼?“彭智道:”兇殘狠毒,無惡不作!“
水俊浩道:‘老人家怎麼和他們結仇的?”
彭智道:“雙霸兄弟邀請小老兒為其建造土木消息,因而結仇,拙荊也是雙霸老二所殺害的!”説至此處,雙睛暴瞪,精光激射如電,神色威態怕人,旋忽威態稍斂,黯然輕聲一嘆,道:“若不是因為一雙兒女年小無人照顧,小老兒何至於含恨避仇,早就和雙霸弟兄作生死之拼了!”
天色已經漆黑,茅屋中燈火外透。這時,彭慧君姊弟已將酒食作好擺上。
水俊浩和彭智分賓主對坐,彭慧君姐弟分坐下首相陪。山野地方,雖無什麼佳餚美味,但幾樣獸肉,燻雞臘腸,蔬菜,做得倒也極為精緻美味可口。
酒,則是慧君姑娘釀製的佳釀,味香且醇,甘芳宜人。
倏然,水俊浩星目神光電閃即逝,放下手中的酒杯,目視彭智道:“老人家,外面來了客人了。”
彭智似乎也已有所發覺。臉色不由勃然一變,道;“不錯,來客功力身手均皆不弱呢!”語聲微頓,接道:”公子且請稍坐,小老兒出去着看就來。“説罷離座起立,身形一閃,出門奔向青松翠竹林陣而去。
片刻工夫,彭智已經返回,身後跟着四個專衣中年美婦人,赫然,竟是”女王城“四大護法。
四大護法一見水俊浩在座。不待主人招呼請坐。連忙一齊襝柱行禮,神色極為恭敬地道:”臣屬拜見公子。“
水使浩微一擺手,道:”四位少禮;請坐。“首席護法宋湘玲道:”公子在此。哪有臣屬等的坐位。“水俊浩含笑道:”彼此都是客位,不必拘禮,你們請坐下吧。“這時,慧君姊弟已起身讓出坐位,兩雙眼睛,望着四大護法,內心裏充滿了一片驚奇。
彭智目睹四青衣中年婦人對水俊浩如此恭敬的神態,心中更是駭異透頂,不知水俊浩是個什麼來頭之人?他雖然無法看出水俊浩的武學功力如何?但,卻看出了四青人中年美婦,無一不是功力上乘的一流高手!
四大護法一齊恭敬地道:”臣屬等謝坐。“説罷,分別在慧君姊弟讓出的座位上坐下。
水俊浩轉朝呆立在旁邊的彭智父女,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慧君姑娘你們兩位也請坐下吧。“
説着又向虎兒招招手道:”虎弟,來,你坐到我身邊來。“慧君姑娘去廚房裏取來四雙項杯筷,又替四大護法各斟上杯酒,然後這才在彭智身旁坐下。
酒過一巡,水俊浩忽然心急動,目注宋湘玲問道:”宋護法,你身上帶有什麼解毒靈丹沒有?“
宋湘玲搖頭道:”城主身上帶有兩顆,公子要用麼?“水俊浩頷安道:”城主也來了?”
宋湘玲道;“城主和繼能一路。”
水俊浩道:“不來了哪些人?”
宋湘玲道:“藍丞相,護駕二將軍。十二名正義使者。”
水俊浩就眉一皺,微現不愉之色地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何要來這麼多人?”
宋湘玲垂首默然不語。
水俊浩忽然輕嘆一聲,道:“宋護法,請原諒我、我並無責怪你之意!”
宋湘玲道:“臣屬知道,臣屬明白公子的心意。”
水俊浩點首一笑。道:“可知城主到了沒有?”
宋湘玲答道:“應該已經到了。”
水俊浩道:“去外面用本門信號連絡一下看。”
宋湘玲道:“臣屬遵命。”
水俊浩又向慧君姑娘道:“姑娘麻煩你陪她到陣外在等着好。”
彭慧姑娘微點頭道:”小女子遵命。”
説罷,站起嬌軀和宋湘玲並肩往外走去。
宋湘玲在彭慧君陪同下,通過青松翠竹陣。立即揚手向空發出一道旗花,然後和彭慧君返身隱入陣內等候。
夜,二更將盡雲霧山的一處懸崖間。突然掠起一條淡淡的黑影。
這黑影好快的身法,有若淡煙一縷般地投射入崖下隱秘的幽谷中。幽谷。地區廣闊,方圓數里。滿眼盡是連綿陰森的叢林,叢林中卻又有着一片縱橫連貫的屋宇。
屋宇,座座畫棟雕樑。飛檐走椽,為數不下百餘間之多。這是什麼地方?為何如此隱秘神秘?
難道就是最近出現武林,解救各大門派厄難的。以“金龍令旗”為幟,那批黃巾蒙面神秘人的總壇所在,‘金龍谷’麼?
是與不是?當然必須一探!黑影身法快疾如電,一驚十支有餘,眨眼睛,竟然被他於神不知鬼不覺中、接連通過了四周叢林間的十多處伏樁暗卡,身形輕如狸貓地在一座屋面上,伏身遊移,向一間燈光上透的屋裏窺視。
這黑影是誰?他正是“玉面書生”水俊浩。不過,他此刻已經易容化裝,乃是個面色臘黃年約三十年歲的漢子。
突然。他衣襟觸看了一物心神不禁猛然一驚,暗道:“不好!”
他心神方始猛然一驚,耳中已傳來一陣鈴聲急響,他再也料想不到,此處屋面上竟裝‘鐵絲警鈴‘,既已觸動警鈴,如不迅捷掩身隱蔽,勢必立被發現。
可是,就在他心念電動,待要掠身隱藏身形尚未掠起,快如電光石火一閃的瞬間,四面屋頂上已紛現人蹤。年已至此,知已無所遁形。於是。立時身形倏皮,口中哈哈一聲朗笑。
一抬腿,飄身下了屋面,嶽峙淵停,岸然挺立院中。
適時,四周暗影中.人影飄閃,現出十六名手持長劍的蒙面黑衣人,只將他圍困在中央,似乎是有所期待。暮然,左側的一間屋門倏然打開,緩步走出三個儒生裝束的中年人,氣一度從容的並肩停立在丈外之處。
三個中年儒生雙目精光如電,默然凝視着水俊浩稍頃,居中的中年儒生突然冷聲喝問道:
“朋友何來?”
水俊浩傲然道:“山外”
中年儒生道:“山外何處?”
水俊浩道:”江湖。“
中年儒生雙眉微微一挑道:“朋友知道此地何處?”
水俊浩道:”雲霧山。“
中年懦生道:”雲霧山乃是總名。“
水俊浩道:”閣下的意思是問這座幽谷?”
中年儒生道:“朋友既然能找來本谷,當必不會不知。”
水俊浩一笑道:“閣下料錯了,在下如果知道,也許就不會得來了。”
中年儒生道:“朋友真的不知?”
水俊浩道:“知即知,不知即不知,在下何必騙閣下。”
中年儒生道:“那麼朋友緣何來此!”
水俊浩道:“-時好奇。“
中年儒生冷冷道:”朋友最好説實話。“
水俊浩道:“在下這言並無不實。”
中年儒生冷笑道:”朋友這’好奇‘二字,豈能成為理由?”
水俊浩道:“閣下是要在下解釋?”
中年儒生道:”希望朋友的解釋有充足的理由。“水俊浩一笑道:“閣下請仔細聽着,在下有事本山,途經崖頂,偶然發現陰密叢林中有燈光透出,一時好奇;闖了進來,如此而巳。”
中年儒生冷笑道:“朋友的解釋未免也太簡單了。”
水俊浩淡淡道;“事實上本就毫無複雜可言。”
中年儒生道:“朋友以為區區會信?”
水俊浩道:“閣下不信,在下無可如何。”
中年儒生忽然陰聲一笑道:“請問朋友尊姓大名?”
水俊浩道:“武林末學名不見經傳。“
中年儒生道:”也得報出。“
水俊浩道:“如果不呢?”
中年儒生陰笑道:“朋友只怕難能生出此谷!”
水俊浩劍眉一批,道:“在下不信!”
中年儒生陰聲一笑道:”朋友若然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便會相信了。“水俊浩道:“此處是什麼地方?”
中年俊生沉聲道:”金龍谷。“
水俊浩心神不禁暗暗一震!忖道:“彭智猜料得不錯,果然是這裏……”
心神暗驚,臉上卻不露絲毫神色,反而故裝一怔,旋即雙眉上挑,陡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中年儒生猛地沉聲喝道:“住口!”
水俊浩笑聲一斂。
中年儒生目光如刃地逼視着水俊浩,喝問道;“朋友笑什麼?”
水俊浩臉色沉寒地逍:“在下笑閣下大言不慚!”
中年儒生怒道:“朋友可是不相信區區之言?”
水俊浩道:“閣下,你這’金龍谷‘而是能吃人?”
中年儒生冷冷一笑道:”雖然不能吃人,卻能叫你朋友來得去不得!”
水俊浩大笑道:“在下倒要試試。“
中年儒生陰笑道:”區區奉勸朋友最好別試.徒逞意氣之勇!“水俊浩心念忽然一動,暗道:”不惜,我此來目的本是暗探他們的企圖來歷,現在既已身入虎穴,暗探不成,何不明探,走一步算一步,又何必逞意氣之勇呢?………“他心念電轉立時話鋒一轉,問道:”門下便是本谷主人麼?“中年儒生道:”不是。“
水俊浩道:“請問貴谷主人是誰?”
中年儒生道:金龍令旗主人。
水俊浩故作突然一驚地道:”可就是最近解救各大門派厄難的’金龍令旗‘主人?
“
中年儒生點頭道:“當今天下武林並無第二位’金龍令旗‘主人。”語鋒一頓又起,接道:“朋友進入本谷,雖然能通過十多處暗卡伏樁不為發覺,一身武功極是高明驚人,但,那也只是朋友的僥倖如今身形已經暴露,在本谷眾多高手的眼目下朋友縱是功力通玄。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將難以生離本谷!”
水俊浩點點頭道:”閣下説的是,在下也明白這是實情,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此刻雖已改變了心意,願意報出姓名,但卻並非是自認絕對無法生離此谷,貪生怕死或者是被閣下的這幾句話嚇住了,而是因為貴谷主是由’金龍令旗‘主人的緣故,閣下明白麼?”
中年儒生大笑道:”朋友的豪氣實在令區區欽佩非常!”話聲一頓,接道:“那麼就請報出名號吧。”
水俊浩忽地一搖頭道:“現在還不行。“
中年儒生一怔,道:“為什麼?”
水俊浩哈哈一笑道:“在下雖是名不見經傳。但卻不慣被人脅迫!”
中年儒生眉鋒微微一皺,道:“朋友要怎樣才肯報出姓名?”
水俊浩朗聲問道”閣下,在下現在是何身份?“中年儒生一怔。道:”取友自以為呢?“
水俊浩道:“在下問的是你閣下心中的看法?”中年儒生微一沉吟,道:暗探本谷,窺視隱秘,應該是敵人。”
水俊浩道:“不是客人?雖是敵人,在未動手前,你這算是待客之道麼?”
右首的四方臉中年儒生突然沉聲道:“朋友,你是要我們先款待你-番麼?”
水俊浩大笑道:“款待可不敢當,最起碼閣下等也應該略盡地主之誼,請在下人屋稍坐,喝一杯茶吧?”
左首的長瘦臉中年儒生陰聲一笑道:“朋友,你實在不願報出名號就算了。“水俊浩冷傲地道:”不願又怎樣,難道你以閣下還能強迫在下不成!“居中的中年儒生道:“朋友,區區希望你切勿自誤!”
水俊浩冷笑一聲,道:”閣下,現在在下又改變了心意了。“右首的中年儒生陰笑道:”朋友,你的心意不覺變得太快些了麼?”
水俊浩淡淡道:“人心意的變易本就在乎一念之間,自然是很快的了。“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如此,你是決定不肯報出姓名了?”水俊浩搖頭道:“在下只是改變了心意,並非是決定不肯報出過名。”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那麼你這又改變了心意的話何解?“水俊浩道:”非貴谷主當面,在下決不報出姓名!”
居中的中年儒生陰聲一笑道:“朋友,這一來可就難了。“水俊浩道:”怎樣難了?”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谷主恰巧不在。”
水俊浩冷哼一聲,道:“既然不在,那麼在下就此告!”抱拳一拱,轉身大步行去。
左首的中年儒生突低一聲沉喝道:“站住!”
水俊浩腳下一停,緩緩轉身,冷冷地道:“閣下有何見教?”
左首的中年儒生嘿嘿一笑道:“朋友,你這就想走了麼?”
水俊浩:“閣下等既然不憧得待客之道,小氣得在一杯茶都捨不得招待,在下不走還留此幹什麼?”
右首的中年儒生陰聲道:“朋友,區區等雖然不大懂得待客之道,卻頗知囚人之術!
“
水俊浩淡然一曬,道:”如此,閣下定是牢頭禁子出身了?”右首的中年儒生陡然暴怒,一聲斷喝道:“利口者死!”
身形猛地撲出,快逾疾電,挾凌厲勁鳳.探臂伸手,五指箕張,詭異狠辣地直朝水俊浩肩胛抓來!
水俊浩雖然身負上乘武學,功力罕絕,但一見這中年儒生出手招勢凌厲快疾無倫,心中也不禁微微一驚!他知道此刻身在虎穴,不宜與敵糾纏力搏,必須施展奇招,一招制敵,以收鎮懾之效!
他出手一招奇學,果然收到了鎮懾之效。兩個中年儒生目睹之下心神不禁立時駭然大震臉色勃變!
他們雖然皆是身負上乘武功的內家高手,但是,水俊浩使的是什麼招式手法.如何制住他們的同伴的,竟一點未曾看清這名中年儒生“曲地”穴被制立感一股真氣透穴而入,體內真氣立泄,渾身痠軟力道盡失。
兩名中年儒生眼見同伴失手被制;有心撲出搶救,但卻又投鼠忌器.不敢冒失,恐怕傷了同伴的性命。至於那橫劍圍立在四面的十六名黑衣蒙面人,身份低於三個中年儒生多多,沒有中年儒生的命令,更是不敢出手。
那居中的中年儒生突然沉喝道:“放開他!”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閣下,你以為在下會麼?”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朋友你想要怎樣?”
水俊浩道:“一見貴谷主。”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谷主外出未返。”
水俊浩道:“那麼在下就帶着他走。”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朋友要帶他去何處?”
水俊浩道:”相陪在下出谷。“
居中的儒生道;”你是要挾持着他脱身?”
水俊浩笑道:“不錯,貴谷屬下只要敢攔阻在下一步,在下便立刻將他斃命掌下。”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如果區區下令不顧他的生死呢?“水俊浩道”閣下雙眼不瞎,他武功甚高,在谷中身分定必不低,在下不相信閣下會不顧他的性命!“
這一着,水俊浩算是完全做對了,這三個中年儒生在谷內全都身份極高,地位僅次於谷主以下二三人。
兩個中年儒生耳聞此言,臉上不由全部變了色,暗道:”此人究竟是誰?是個什麼來歷?不但武功高絕,而且心智膽識超人,口齒鋒利無比……“居中的中年儒生忽然哈哈一聲大笑道:”朋友,你也未免太自作聰明瞭?”
水俊浩淡淡一笑道:“閣下,你別枉用心計。妄想在下會放開他!”
居中的中年懦生道:“朋友,我勸你還是放開他的好!”
水俊浩道:“閣下,在下決不會得那麼傻!”居中的中年儒生道:”但是你此舉已經傻極了。“
水俊浩道:“閣下,你縱是口吐蓮花也是沒有用。”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事實上,你雖然挾持着他無濟於事。”
水俊浩道:”有個人質在手上,總比沒有的好,對麼?閣下。“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如此,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水俊浩輕笑道:“在下不用怕。”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可是區區卻很對你可惜。”
水俊浩道:“可惜什麼?”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可惜你一身高絕的武功!”
水俊浩心念一動,問道:“在下一身高絕的武功怎樣?”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你與本谷作出為敵.將是死路一條,天下雖大,也無用可走!”
水俊浩淡淡道:“只怕未必見得吧?”
居右中年儒生忽然輕聲一嘆,道:“當然,區區現在這麼説你是決不會相信的,不過……”
水俊浩接道:“不過怎樣?”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十天之後你知道了。”
水俊浩心念電閃,道:“閣下言中似乎隱含玄機,可否先透露一些原因在下聽聽麼?”
居中的中年儒生微一沉吟,緩緩説道:“朋友如能投誠本谷,以朋友的一身武功,當必能獲得谷主的重用,日後武林天下……”
居右中年儒生突然截口道:“杜兄,説不得!”
杜姓中年儒生道:“沒有關係,告訴他了。”
居右的中年德生道:“谷主知道了,要降罪的!”
杜姓中年儒生道;“谷主降罪下來,小兄一肩承當便是!”
居右的中年儒生微一皺眉道:“杜兄,兄弟希望杜兄多多考慮一下。”
杜姓中年儒生道:“小兄已經考慮過了。”聲調一落又起,目注水俊浩道:谷主不久將能一統天下武林。朋友定然不失一方盟主之位。’水俊浩道:“貴谷主自信不久定能一統天下武林麼?”
杜姓中年儒生道:“谷主功參造化,學究天人,如今已是一智在握,十天之後,必能完成武林千秋帝業!”語聲一頓又起,道:“朋友,區區已透露了谷主的秘密,現在你也只有兩條路可走了!”
水俊浩道:“哪兩條路?”
杜姓中年儒生道:“一條是立刻投誠本谷,為谷主效力。”
水俊浩道:“另一條呢?”
杜姓中年德生沉聲道:“死!”
水俊浩道:“螻蟻尚且貪生,在下現在還不想死。”
杜姓中年儒生道:“那就請投誠本谷。”
水俊浩道;“除此以外,別無他路?”
杜姓中年儒生道:“沒有。”
水俊浩忽然朗聲一笑,道:“閣下,很抱歉,你説的兩條路在下都不想走,在下要走自己的一路!”
倏地出手一指,點了他拿住的那名中年儒生的昏穴抄起挾在腋下,轉身大踏步往外走去!
兩名中年儒生不由齊皆一呆!
暮然,一聲沉喝驟起:“站住。”
輕風颯然人影橫空,一個身材高大的白髮老者,掠身飛縱落水俊浩的對面,氣沉山穩凝立。這白髮老者一身黃袍,鬚眉俱白,臉色紅潤油光,雙目精光如電,顯然是功力上乘的高手。
水俊浩停步佇立問道:“閣下何人?”
白髮者者道:“最好別問老夫名號。”
水俊浩道:為什麼?”
白髮老者道:“説不得。”
水俊浩道:“見不得人麼?”
白髮老者雙目一瞪,威態逼人地道:“胡説!”
水俊浩道:“那又為何説不得?”
白髮老者道:“説出來會嚇壞了你!”
水俊浩笑道:“放心,在下的膽子大得很!”
白髮老者道:“你真要知道老夫的名號?”
水俊浩笑道:“否則,在下何必要問?”
白髮老者道:“老夫符敖通,外號“追魂惡判’”
水俊浩淡淡一笑道:“符老在此谷中是何職位?”
“追魂惡判”符傲通成名江湖六十年前,一身武功高深莫測,為人介乎正邪之間,生性剛爆,行事作為,全憑自己一念之喜怒。是個江湖煞墾,也是個江湖正邪兩道人人頭痛,一致公認為最難纏難惹的武林怪傑!
在符敖通以為,對方一聞聽自己的名頭,一定會嚇得臉顏變色,哪知對方根本絲毫無動於衷,僅只淡淡一笑而已,心中不由暗道:“難道這小子沒有聽説過老夫的名號麼?”
但是,符傲通並不是個弱者,馬上便又回敬過來.嘿嘿一笑道:“不要緊,老夫膽子比你還大。請問閣下又是何人呢?”
水俊浩搖搖頭道:“在下認為還是不説為是。”
“追魂惡判”符敖通雖早於三十年前就已退隱江湖,遁跡深山,但,生來剛烈火爆的脾性,卻仍一如當年,並未因山居靜修所陶冶,改變得許多。這真所謂是“江山易改,秉性難忍”,之至理也。
水俊浩一再不肯報説師門來歷,符敖通認準水俊浩心存輕視。是以,水俊浩話聲一落,他更立時雙目暴瞪威態懾人地怒聲道:“小子,你敢是瞧不起老夫?”
水俊浩朗聲一笑道:“老前輩,你誤會了。”
他因發覺這符敖通滿臉正氣,眸光神采灼灼,毫無一點陰騖邪惡之色心頭不由頓生好感,是以口頭稱呼也就由“你”而改成了“老前輩”。
符敖通威態稍斂,道:“那你為何還不實説師門來歷?”
水俊浩道:“非是在下不肯實説,實因另有苦衷目前還不能説明,尚請老前輩原諒海涵,彆強在下所難。”
符敖通白眉一軒,道:“事實不可對人言,你有什麼苦衷?竟連師門都得隱秘不能説出?”
水俊浩正容道:“老前輩説的是,只要上不愧於神明,下無疚咎於良心。天下事情沒有個不可對人言的,但是……。”聲調一落又起,朗聲接道:“在下所言苦衷,事關重大,目前不得不耳。”
符敖通白眉微皺道:“怎樣重大?”
水俊浩道:“涉及整個武林蒼生正氣道統,千萬人的幸福安危!”
符敖通聽得瞼現驚疑之色,目光有若寒電激射,逼視着水俊浩問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水俊浩劍眉一軒,肅色道:“在下雖是武林末學,生平卻從不作謊言欺人,請老前輩相信,不久之日,老前輩定能明白一切真相,即知在下之言決非虛謬!”
話語清朗鏘鏘,氣度神態凜然!
符敖通心念微微一動,問道:“小兄弟,你説的可是‘金獅盟’那批惡徒?”
一聲“小兄弟”的稱呼,只聽得垂手默立一邊的兩名中年儒生雙眉暗皺,心中暗犯滴咕!
此老當年在江湖上行事作為雖然介乎正邪之間,性情剛烈火爆而且怪僻,但卻最敬重胸懷正直無私,光明磊落之人。對於膽識豪氣兩高,狂傲而並不自負的年青後進,尤其喜愛結交.只要合了此老的脾胃,投了此老的性情便成忘年之友,深受其照顧,遇上險難,必傾力相助,雖赴湯蹈火,也決不稍皺眉頭。
不過,倘一旦發現對方稍有惡行,或對他有所隱瞞不實,欺騙了他,定必立即反臉成仇,慘死其掌下!也就因為此老性情剛爆怪僻嫉惡如仇,乃才被江湖黑白兩道人物,稱做“追魂惡判”。
從此老由“小子”而改稱“小兄弟”的稱呼上看來,水俊浩那冷傲而不狂妄的性情,正義凜然的氣質,顯然已經投合了此老的怪僻脾性,心底對水俊浩已產生了好感喜愛,有了結交之意,水俊浩因為從未聞聽説過“追魂惡判”的名號為人性情,這些.他自然也就毫無所知了。
符敖通話聲一落.水俊浩不由立時搖頭哈哈一聲朗笑,道:“老前輩你完全想錯了。”
符敖通道:“不是‘金獅盟’麼?”
水俊浩道:“老前輩那‘金獅盟’雖然為惡江湖,大肆屠殺武林同道,但,他們決不可能成為氣候的!”
符敖通白眉微皺地道:“小兄弟你可是另有什麼發現了麼?”
水俊浩道:“在下雖然略有發現。但,目前尚在探索中,在真相未明,未獲確實證據之前,請原説還不便透露,以免被人指為枉言誣陷之罪名。”
符敖通微一沉吟,點點頭道:“這話有理,小兄弟,老夫相信你了。”語鋒一頓,話題忽轉,問道:“小兄弟,你潛人本谷窺探,究竟有何意圖?”
水俊浩搖頭道:“這實在是極大的誤會。”
符敖通道:“你不是有心潛入本谷的麼?”
水俊浩搖頭道:“在下深入此山,本是尋訪一位武林前輩,偶然發現林內燈光透射.只道是那位武林前輩隱居之所。”
符敖通道:“你要找的那位武林前輩是誰?”
水俊浩心多快如電光一閃,道:“丐幫長老‘幻影神丐’姚老前輩。”
符敖通忽地目射異采地道:“姚老化子還在麼?”
水俊浩道:“據“神風追魂”麥幫主説,姚老前輩仍然健在。”
符敖通道:“姚老化子隱跡本山中,便是小麥吉訴你的麼?”
水俊浩點首道:“是的,只怕他也不知道確切地方。”
符敖通道:“你找他做什麼?”
水俊浩道:“查問二件事情。
符敖通道:“什麼事情,可以告訴老夫麼?”
水俊浩搖頭道:“這又得要請老前輩原諒了!”
符敖通道:“又是一項不能輕易透露的隱秘麼?”
水俊浩點頭道:“在下不願謊言欺騙老前輩。”
符敖通道:“看來你們中藴藏的隱秘着實不少呢!”
水俊浩正容道:“事關重大牽一髮而動全身,在下實在不得不十分謹慎慎言。”
符敖通頷首笑道:“小兄弟看來你武功不但已臻上乘,身手高絕而且心智也極細密得很嘛!”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多謝老前輩謬讚在下實感汗顏得很!”
語鋒一頓又起,道:“在下想告辭了,老前輩如果信任在下所言,不欲困難在下,便請讓路放行。”
符敖通笑了笑,忽又問逍;“小兄弟,你此行一定要找到姚老化了麼?”
水俊浩所言此來系尋訪“幻影神丐”查問一項事情。雖然本是託詞,符敖通如此一問,只得點頭堅定地答道:“是的在下此行非要找到姚老前輩不可!”
符敖通道:“小兄弟,老夫想拜託你一樁事情,可以嗎?”
水俊浩道:“拜託不敢當,老前輩倘有什麼吩咐,只要在下力所能及而是不違悖情理者,在下定當遵命照辦!”
符敖通笑道:“如此,老夫先謝謝小兄弟了。”
水俊浩道:“老前輩請勿客氣。”
符敖通笑了笑,道:“小兄弟如果找到姚老化子之後,請再度來此通知老夫一聲。”
水俊浩問道:“老前輩和姚老前輩是舊識麼?”
符敖通點點頭道:“姚老化子既然尚在人世老夫當然還要和他印證一番。”
水俊浩心底暗暗一驚!道:“老前輩和姚老前輩有過節麼?”
符敖通大笑道:“過節倒沒有,但,卻必須和他印證武功,看看究竟是誰高誰低?”
水俊浩道:“過去也印證過麼?”
符敖通道:”印證過七次。”
水俊浩道:“都沒有分出高低?”
符敖通搖頭道:“如果分出高低,老夫就不會再要和他印證了。”
水俊浩道:“這次如果仍然分不出高低呢?”
符敖通道:“以後當然還要再印證。”
水俊浩微一沉吟,點頭道:“好吧,在下如果找到姚老前輩一定告訴老前輩就是。”
符敖通道:“小兄弟可別失信呵!”
水俊浩道:“老前輩放心,在下決不失信。”
符敖通目光瞥視了水俊浩腋下挾着的那名中年儒生一眼道:“小兄弟,請放下他吧。”
水俊浩猶豫地道:“這個……”
符敖通道:“小兄弟只管放心地放下他,老夫保你安然出谷,絕對無人攔阻你就是!”
水俊浩微一沉吟道:“老前輩真能保得住在下安然出谷?”
符敖通道:“小兄弟放心若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唯老夫是問。”
水俊浩一時仍有點猶疑躊躇不決。
符敖通大笑道:“小兄弟可是不相信老夫?”
水俊浩道:“這倒不是。”
符敖通道:“那你為何還猶疑不決?”
水俊浩道:“在下身在虎穴,豈能不多加小心考慮!”
符敖通道:“如此説來,你還是信不過老夫了。”
水俊浩搖頭道:“在下雖然極是信得過老前輩,但是……。”
符敖通截口道:“小兄弟,老夫對你有點失望了。”
水俊浩一怔,道:“何事失望?”
符敖通語聲忽轉冰冷地道:“老夫原以為你是個膽識豪氣如虹之人,那料竟也是個畏首畏尾之輩。”
水俊浩劍眉倏地一挑,大笑道:“老前輩這麼一説,在下倒是非放下他不可了。”
符放通道:“你要不放下他,只怕更難生出本谷。”
水俊浩目中星採忽地一閃,道:“老前輩,在下答應放下他了,不過,卻要請教老前輩一個問題。”
符敖通道:“什麼問題?”
水俊浩道:“谷中數誰武功最高?”
符敖通道;“自然是谷主了。”
水俊浩道:“谷主以下呢?”
符敖通道:“總護法和老夫。”
水俊浩道:“總護法現在谷中麼?”
符敖通道:“不在。”
水俊浩道:“如此,眼下谷內武功最高的當是老前輩了?”
符敖通頷首道:“不錯,你問這個幹什麼?”
水俊浩道:“在下想和老前輩一搏。”
符敖通一怔!幾乎認為是自己聽錯了,有點不敢相信地道:“你要和老夫一搏?”
水俊浩點點頭笑道:“希望老前輩不吝賜教!”
符敖通目射精光地逼視着水俊浩道:“你為何突然想到要和老夫一搏?”
水俊浩道;“有兩個原因。”
符敖通道;“哪兩個原因?”
水俊浩語聲朗朗地道:“其一,在下不願被人視為畏首畏尾,沒有膽識豪氣之人。”
符敖通點頭笑道:“對!既然擠身武林,就應該有這種豪志!”
水俊浩道:“其二,在下要證明雖然答應放下人質,卻決非是因為膽怯無法生離此谷!”
符敖通陡地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這份狂傲豪氣,實在令人心折。”語鋒一頓又起,道:“老夫佩服你了,你放下人質走吧。”
水俊浩放下那中年儒生,並拍活其穴道,他雖然放開了人質,但卻並無離去的意思,目注符敖通問道:“老前輩是不屑賜教麼?”
符敖通搖頭道:“小兄弟,你我無怨無仇,何必動手相搏?”
水俊浩正容道:“老前輩應當明白,這並不是怨仇的問題。”
符敖通大笑道:“你是要爭口氣給老夫看,是嗎?”
水俊浩不否認地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在下為了今後在江湖上的聲譽,這口氣難道不應該一爭麼?”
符敖通點頭道:“的確是應該一爭,不過……”
水俊浩含笑接口道:“既然是的確應該一爭,那還有什麼不過呢?”語鋒一頓又起,道:
“老前輩請賜教吧!”
符敖通霜眉微皺了皺,道:“小兄弟,你一定要和老夫一搏麼?”
水俊浩頷首道:“在下決定了的事情,從個更改!”
語氣堅決截然,令人聽來心頭震凜!
符敖通揚聲大笑道:“小兄弟,看來你不但很狂傲而且也倔強得很呢!”
水俊浩淡淡道:“這是在下生性如此!”
符敖通道:“你真是個老夫生平所遇最狂傲,最倔強之人了!”
水俊浩冷然一笑道:“説不定,是老前輩生平所遇的唯一勁敵呢!”
符敖通雙目霍一睜,道;“小兄弟,你這話不覺得太狂妄了嗎’”
水俊浩朗然一笑道:“老前輩可是認為在下決不是敵手?”
符敖通道:“小兄弟,你雖然身負上乘功力,身手極高不凡。但決難是老夫掌下百招之敵!”
水俊浩劍眉雙挑,道:“老前輩我們便以百招為限如何?”
符敖通大笑道:“可以,小兄弟,你自信能夠支持得住百招不敗麼?”
水俊浩朗聲道:“老前輩,在下自信還不止此數呢?”
符敖通眉鋒一皺,道:“年青人固然應該有着一股狂傲的豪氣,但是,卻不可太過份了,過份,便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水俊浩道:“老前輩説的是,但是,在下卻一點也未過份!”
符敖通臉色忽地一沉,道:“你自信之數是多少招?”
水俊浩震聲道:“三百招以上!”
符敖通雙目精光電射地道:“你真有如此自信?”
水俊浩雙眉一揚,道:“在下從不説沒有把握的話。”
符敖通大笑道:“好,你這麼一説,老夫倒要破例與你一搏了!”
水俊浩詫異地道:“何以要破例?”
符敖通道:“老夫曾經立有一個規矩。”
水俊浩道;“什麼規矩!”
符敖通道:“年齡半百以下的武林高手,老大決不出手與其相搏。”
水俊浩心中不禁暗道:“這真是個怪規矩。”心裏在暗想口中卻已問道:“是不屑出手,還是因為年齡非半百以上之人內家功力修為火候,絕難擋得老前輩一擊麼?”
符放通道:“兩者皆有,不過,另外還有個道理。”
水俊浩道:“另外還有什麼道理?”
符敖通道:“不願以大欺小,同時也勝之下武。”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老前輩這規矩道理,似是而非甚是牽強,在下很不以為然。”語聲微頓又起,正容朗聲接道:“須知天下武林,不乏根骨稟賦特異的年青英傑奇才,這種少年俊逸,因福澤深厚,奇緣迭遇,其一身武學功力之成就,往往出人意外,雖當今武林譽稱功力罕絕的高手。蓋世兇魔,亦難是其故於,何況……”
符敖通白眉雙軒,陡地揚聲哈哈大笑,截口道:“小兄弟,你這是為你自己標榜,自誇是當今武林的少年奇才俊逸麼?”
水俊浩道:“在下雖然生性高傲,但還不至於如此狂妄,為自己標榜吹噓,自誇是當今武林的奇才俊逸!”
符放通大笑道:“小兄弟,你也不必客氣了,老夫自信兩眼不花.早看出你確是位根骨稟賦兩絕的奇才俊逸,為老夫生平僅見的第二人。”
水俊浩星目異采一閃,笑道:“老前輩把在下看得人高了在下衷心慚愧之餘。可是既高興,也起了飄飄然之感啦!”聲調一落又起,目光深注,問道:“那第一人是誰。”
符敖通道:“本谷谷主。”
水俊浩輕聲一‘哦’,旋忽輕聲一嘆,道:“實在可惜!”
符敖通一怔,詫異地道:“可惜什麼?”
水俊浩淡淡地道:“可惜他現在不在谷中。”
對他這句可惜,乃是一語雙關,真正可惜的意思什麼,只是沒有説出來而已。
符敖通當然並不知道他這句可惜之意,還另有含意所指,目中不由奇光一閃,笑問道:
“谷主如在谷中,你便要和他一搏高下,是嗎?”
水俊浩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此意。”
符敖通大笑道:“小兄弟你最好打消此念。”
水俊浩道:“為什麼?”
符敖通正容道:“你決不是谷主之敵!”
水俊浩劍眉一軒,道:“未必見得。”
符敖通目光逼視地道:“小兄弟,你與老夫,你有幾分勝望?”
水俊浩道:此刻在下不欲去妄言勝敗!”
符敖通道:“如此説,你並無把握勝得老夫了?”
水俊浩冷冷道:“在下只是不欲妄言事實如何,須待搏後方知。”
符敖通道:“你的意恩是勝負均有各半之機,是不?”
水俊浩頷首道:“事實上這應該是目前最恰當的説法。”
符敖通突發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老夫明白你的心意了。”
水俊浩星目異采一閃道:“老前輩明白就好。”
符敖通目射寒電道:“不過……”
水俊浩截口道:“在下如果無法勝得老前輩,必非貴谷主之敵,是不是?”
符敖通點頭道:不錯,谷主一身武學功力日臻化境,較老夫尤高一籌,錯非你能在三百招內勝得老夫,否則,你不但根本沒有半點勝望,而且也休想谷主親自和你動手,一搏高下雄長!”
水俊浩突然一聲豪笑道:“如此,在下今天與老前輩此搏,勢非全力出手求勝不可的了?”語聲一頓又起,道:老前輩,你請發招吧!”
符敖通搖頭道:“老夫和人相搏,向來不先出手,小兄弟,還是你先請吧。”
水俊浩聞言。知道符敖通既然這麼説法,便決不會得先行出手,再多説也只是徒費唇舌。
於是.也就不多作謙客套地進了聲:“有僭。”
聲落招發,單掌一揮,輕飄飄地拍向符敖通左肩。
符敖通揚聲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大向來出手即是殺招,從不給人餘地機會的,希望你第二招,出手可千萬別再用客套才好!”
話聲中,身形微側,便已避過水俊浩的掌勢,但未還手。姜倒底是老的辣,敢情他已看出水俊浩這一掌拍出,雖然堪稱快捷,真力暗藴,但,卻平凡無奇得很。
水俊浩朗朗的一笑道:“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老前輩請小心了。”
左掌疾出,拍擊符敖通腰肋,右掌突化指影千重指風絲絲,籠罩着符敖通胸前五大穴點到!
符敖通心神暗暗一凜脱口喝道:“好指法!”
身形飄閃,避過水俊浩的掌指,不退反進,倏已欺近水俊浩左側,掌出如電,擊向水俊浩左肩!掌未能,勁氣已然襲體。
的確不愧為昔年名震天下武林正邪兩道均極忌憚頭疼,不原招惹的“追魂惡判”,功力身手果是不同凡響,非隻身法詭異.出掌凌厲快捷,威勢絕倫懾人,而且又穩又狠!
這一掌若然去實,水俊法縱是一身銅筋鐵骨也必承受不起定將落個肩骨斷碎,重傷當場!
不用説得,一條左臂自然也就從此報廢了!
水俊浩心頭不禁悚然一驚!連忙急展獨步天下武林的“女王城”絕學,“幻影述蹤’步法,避招出掌還攻!
符敖通掌勢落空,不由白眉雙軒,目射奇光地大笑道:“好身法!”
身形電飄,倏已倒退五尺避開了水俊浩的還攻他身形一退,立即執聲喝道:“小兄弟,請接老夫一掌試試!”
話落,雙掌平胸齊推,掌風勁氣潮湧,力道沉如山嶽地直朝水俊浩當胸擊來!
水俊浩一聽符敖通的口氣,他乃聰慧絕倫之人立時明白符敖通的心意,這一掌,旨在試試他的內功真力如何?
雙眉一挑,星目神光電射,猛提一口丹田真氣“雷霆神功”提聚八成,雙掌齊胸平推迎上!
“砰!”掌力接實,一聲巨響大震中,勁風四射,狂颶飛旋,帶起一片沙石,直逼得站立四周附近的十六名黑衣蒙面劍手和三名1年儒生等人,身形搖晃無法穩立,紛紛挪身後退丈外。
勁風狂飈四射飛旋中,水俊浩身形一晃,被震得後退了一大步,可是,符敖通卻被震得胸中氣血微湧,腳下更是連退了三步方始拿極穩住。由此可見,符敖通內功真力修為雖然深厚,卻非“雷霆神功”之敵!
這一來,符敖通內心不禁驚奇駭異極了他再也意想不到,眼前的這個青年人,內功真力竟也如此深厚莫測,較他尤高一籌。當然,這是因為他不知水俊浩是“雷霆大帝”遺學的得主。身懷威力罕絕天下的“雷霆神功”之故。否則,他也就不會如此驚奇駭異了。
俗語有:“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水俊浩和符敖通雖然只才對拆了兩招一掌,但是,即此已足夠看出一個人的武學功力身手如何了。此刻,符敖通已看出了眼前的這個年青人招式身法無不高絕奇絕,內家功力修為更深厚過他,被他料想的尤高尤強!
他本是個昔年縱橫天下武林鮮遇敵手,生性狂傲,除南“金龍谷主”外,從未服過第二人。雖然,對水俊浩,他心底有着由衷的好感,根本不想和水俊浩為仇為敵,但,高傲好強的個性使然,焉肯就此罷手?
因此,他身形一退之後心中雖是極為驚奇駭異,但,一股好勝爭強之念也由不得頓然大熾!雙目陡射灼灼奇光,哈哈一聲大笑道:“小兄弟,你功力身手,果是不凡,請小心接招!”
話聲中,雙掌揮舞,幻化千重掌影,快疾無匹,威勢凌厲無比地猛朝水俊浩電疾攻上!
顯然,他已經展開了一身精奇絕學。
水俊浩口中一聲清嘯,立時也展開身法掌法避招搶攻!
這一搭上手,二人都是奇招迭出,每一招式之間,全皆宜藴玄奧莫測之變化,互爭先機!
雙方便是以快攻快,以奇制奇!盞茶工夫二人已激鬥了七十多招。
這時,圍立在四周的十六名黑衣蒙面劍手,和那二名中年儒生,都被_人這種快這奇詭的招式,看得眼花鐐亂,膛目結舌的呆住了!
突然,忽聞水俊浩一聲朗喝道:“老前輩,請小心!”
接着是“嗤”的一聲裂帛輕響,兩條人影倏分,水俊浩手上抓着一塊破衣袖,氣度從容地朝符敖通一躬身道:“老前輩,承讓了!”
符敖通臉色微變,目光瞥視了自己的左臂衣袖一眼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小兄弟,有你的,老夫認敗了。”語鋒微頓,目光深注,問道:“小兄弟,你這招是什麼手法?”
水俊浩含笑道:“請老前輩原諒,目前還不使奉告。”
如果説出是什麼招式手法,豈不等於吐露出師門來歷,符敖通當然明白他這“不便奉告”
的道理。
於是,默然稍頃,忽然輕聲一嘆,緩緩説道:“小兄弟,你請吧!
水俊浩道:“如此,在下告辭了。”
抱拳一拱,舉步從容地飄然在谷外走去。
杜姓中年儒生忽然望着符敖通低聲喊道:符老!”
符敖通眉鋒微微一皺.道:“杜星什麼事?”
杜星目光瞥視了水俊浩的背影一眼,低聲道:“符老當真就這樣讓他走了麼?”
符敖通道:“你的意思可是想留下他?”
杜顯道:“如不留下他,豈不有損本谷今後在武林中的威名?”
符敖通一聲冷笑道:“你自信你能留得下他麼?”
杜星臉色微微一變,道:“屬下武學功力雖然不是此人之故,但是……”
符敖通冷然截口道:“你想恃仗人多勢眾的力量,是不?”
杜星嘿嘿一笑道:“符老明見,為保本谷未來在武林中的聲威,屬下認為勢非如此不可!”
符敖通瞼色一寒,道:“杜星以眾勝寡,這豈是武林豪雄的行徑?”
杜星道:“事關本谷成名,不得不爾!”
符敖通冷笑道:“以眾欺寡的行徑如果傳出江湖非但於本谷威名無補,只怕還要被天下武林同道恥笑呢!”
杜星目光一轉,道:“倘然殺以滅口,便就不怕……”
符敖通陡地沉聲截口喝道:“住口!杜星,老夫決不容許你們這麼做!”
杜星嘿嘿一笑道:“符老既是不容許這麼做,屬下等自是無可如何,不過……”
符敖通目光如電地逼視着杜星道:“怎樣?”
杜星陰聲道:“谷主如果知道了這件事,只怕必然要大發雷霆!”
符敖通白眉一軒,道:“谷主如果有所怪罪,一切均有老夫承當!”
杜星冷笑道:“符老既然願意承當一切,屬下自是不便再説什麼的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谷主對符老雖一向極優禮敬重,不過,對於這種縱敵而去,損及本谷威名的行為。
恐怕會不諒解呢,尚望符老三思勿誤才好!”
符敖通心神暗暗一震!但,旋即沉聲喝道:“杜星,這是老夫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別再羅嗦了!”
話落,轉身大步入屋而去。
杜星嘿嘿一笑,揮揮手也縱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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