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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冤家對頭

    解英岡走到兵器架旁,取下一刀後,握掌中走回。

    吳愛蓮不相信解英岡即不施展嚴家之學,又不施展那鬼怪的指法還能勝過自己,心道:

    “你把蓮花聖尼的刀法學得再精,豈能勝過十尼之九,而十尼只要缺一便不是我的敵手。”

    她這想法不錯,但她只知能勝過十尼的九位聯手,卻不知敗在十尼同時聯手之中的原因。

    她着知十尼同時聯手,十誡刀法威力鬥增,所以再也打不過,那麼解英岡一人用十誡刀法,便有勝她的可能,也不足為奇了。

    她萬萬沒想到,解英岡在華山“偷學”的九誡刀法,其後又得不色手錄誡色刀法的秘發,貫通了十誡刀法,刀法已到通神的地步,不説十尼之九不是解英岡之敵,就是十尼聯手也不如解英岡現在一人的刀法了。

    只因十尼各展一誡刀法,聯手後威力固然大增,但總不比一人兼通十誡刀法後,威力所增加的多。

    吳愛蓮吃過十尼聯手之虧,深知蓮花聖尼的刀法不可小視,雖自信定能勝解英岡,但見他刀在手中,即忙抽出精練的短劍。

    此番短兵相接,形勢自比前香兩次爭鬥來的險惡,但見一屢接着一層的白色刀光緊纏在跳動飛竄的金色劍光之上。

    吳愛蓮兩把金色短劍施展開來,變化端的迅速,尤如兩條靈巧的金蛇,飛騰閃耀在一條大白蛇的纏鬥中。

    解英岡刀法沉實,變化之快本難比得上劍法的輕靈,然則十誡刀法的三變九轉刀法未有之境,一旦施展開來,靈巧,迅速不在任何小巧的兵刃之下。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只覺解英岡的刀法緊攻不停,看來似是佔了上風,卻因吳愛蓮的短劍毫無停滯之象,而且越來越是迅捷,大有衝破解英岡佈下的屢屢刀幕,一舉得勝之勢。

    哪知吳愛蓮暗中已然叫苦不迭,心道:“怎麼他的刀法似和十尼完全不同?”

    不是不同,而是他的一招刀法隱含十種變勢,就如十尼同展十誡刀法,圍得吳愛蓮無法兼顧。

    解英岡每招路子和十尼每人施展的一樣,厲害就在隱而不變的變勢中,感覺上當然不同十尼施展的刀法。

    吳愛蓮短劍上的招數遠勝十誡刀法中任何一刀,所以十尼任何一位決不是吳愛蓮敵手之故。

    這時解英岡的刀數雖時而戒殺刀法,時而戒色刀法,但總不過是以一種刀法和吳愛蓮正面對敵而已,只因為無論怎麼換,解英岡也不能同時間施展兩種刀法啊!

    按照表面上的情勢,吳愛蓮確有一舉得勝之勢,但她不敢攻出解英岡佈下的刀幕,倘若此時施展刀法的人不是解英岡而是十尼中任何一位,吳愛蓮將毫不考慮地攻出,並且不出則已,一出以她短劍上的造詣,只要略有眼光的學武之士,算定十尼無法應付,勢必敗北。

    吳愛蓮只在解英岡佈下的刀幕中游走穿動,遲遲不敢發動攻勢的原因,忌憚解英岡刀法後隱含的變勢耳,而這種隱含不發的變勢,旁觀者絕難看出,只有身受的吳愛蓮深深地體察到。

    眾人只當吳愛蓮久久不攻出的原因,是在蓄勢以待良機,是而,時間越長眾人越以為吳愛蓮把握了一攻即勝的優勢。

    眼下不説金菊門諸弟子,就連嚴麗平也當解英岡的情勢越來越危殆了。

    可是誰也不替吳愛蓮擔心,這因解英岡早勝了吳愛蓮兩次,吳愛蓮根本不是解英岡之敵,解英岡縱在兵刃上輸給吳愛蓮又如何?當然他們並不盼望解英岡輸在吳愛蓮手中,只是輸了,於本門之敵,吳愛蓮並沒有什麼光采可言。

    卻有一人深盼解英岡輸在吳愛蓮劍下,那便是生怕吳愛蓮服了解英岡後,吐露真言而揭穿他當年謀害解學先真相的塗公亮。

    他擔心解英岡的刀法又能勝過吳愛蓮,暗中打定主意,見機不對,即刻採取手段應付,哪想到解英岡前兩次勝得光榮,刀法之勢卻是遠不如吳愛蓮的劍法,心想蓮花聖尼空負盛名了,她門下刀法不過如此。

    眾人不覺中,東方已透曙光,這一戰,解英岡竟跟吳愛蓮從天黑打到天亮了。

    於是眾人疑惑起來,付道:“奇怪,那蒙面女了為何這麼久還不發動攻勢,莫非短劍上的招式看來強過解英岡的刀法,其實並不如此?”

    眾人想是這般想,內心卻又不以為然,但不知吳愛蓮久不發動攻勢的原因,有的或想,敢情那蒙面女子在讓着解英岡。

    戰陣中,吳愛蓮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説不出,她自知這樣戰下去,自己的功力大不如解英岡,結果勢必要累敗。

    女人體力又弱,難經久戰,吳愛蓮一旦發覺手上的劍式漸漸遲緩時,不由她銀牙一咬,心想與其活活累敗,不如在未敗之前,一試解英岡隱含不變的變勢。

    解英岡為要吳愛蓮敗得心服,採取不變應萬變之式,心想我這般真槍實刀地與她大戰,她再輸下去可沒法説了!

    其實,他要勝吳愛蓮一點不難,但他不願輕易取勝,又教吳愛蓮説他施展的是詭異之學。

    倏地,吳愛蓮一聲嬌叱,隨着短劍的去勢,和身衝破解英岡的刀幕,貼身邊向解英岡。

    戰勢變得突然,也是吳愛蓮攻勢的凌厲令眾人不禁齊聲驚呼。

    哪知驚呼未畢,卻見吳愛蓮短劍並未刺中解英岡,自己不知怎地,象只急旋的陀螺,“颯”“颯”飛轉中,朝武術堂上一根巨大的樑柱上撞去。

    這一變化,誰也沒看清解英岡是如何出手的,只隱約看到解英岡的刀背拍在吳愛蓮的纖腰上,以後吳愛蓮的身子就象陀螺一般凌空飛了起來。

    眾人“啊”聲驚叫,這非驚歎解英岡的神招,只因眾人根本來不及為解英岡的那招神奇的刀法驚讚,而是驚叫吳愛蓮命不保

    也!

    吳愛蓮雖是他們的敵人,但眼看一個武功非凡,身材尤美的女子將活活撞死在樑柱上,不無可惜之心。

    這其間,解英岡決不會讓吳愛蓮死去,眾人驚呼不知所措中,只見他如離弦之箭,飛身朝吳愛蓮追出。

    “丁甲循天”果然不凡,吳愛蓮差點撞到樑柱上時,解英岡斜刺裏衝過,雙掌平託着吳愛蓮身體,掠過一旁。

    吳愛蓮被解英岡那一刀拍的暈頭轉向,她還不知自己從鬼門關前打了一轉回來,見自己抱在解英岡懷中,羞怒下,也不挺身躍落,身體一翻,手中短劍猛朝解英岡的胸前一直刺去。

    眾人又是“啊”聲驚叫,他們不料解英岡求了她一命,她竟恩將仇報,只當這等貼身而刺,解英岡竟是萬難無損的了呢。

    哪知解英岡料到吳愛蓮會有這一着,驀地雙手一放,迅快回轉,以掌作刀,“啪”

    “啪”兩記掌背,砍落吳愛蓮手中那兩把金色短劍,跟着“彭”聲大響,吳愛蓮屁股先落地,摔得十分結實。

    吳愛蓮“哎”“哎”呼痛,想去摸摸摔痛的臂部,卻是無法抽動手臂,原來解英岡砍她兩“刀”,可用了幾成力道,不但砍落她的兇器,同時砍得她兩臂,如似折斷,難以搐動了。

    吳愛蓮嬌宸道:“幹嘛那麼狠啊!”

    還説人家狠,解英岡若非有備,已被她刺了兩個透明窟窿。

    不是解英岡寬宏大量,那兩掌實應砍斷她行兇之臂才對了。

    吳愛蓮正要爬起,解英岡上前一腳踢在她的“筋束穴”上,只見吳愛蓮爬起一半的身體重又摔倒,仰而睡成一個“大”字。

    “筋束”被點,全身不能動彈分毫,吳愛蓮一個少女睡成那個樣子,自覺不雅,呼道:

    “有話好説,快讓我起來!”

    解英岡道:“你服還是不服?”

    吳愛蓮忙道:“服了,服了,這一戰我敗得沒話説,完完全全地服你了……”

    解英岡道:“你把先父受害的經過向大夥幾説説吧。”

    説話時目光向眾人掃去,卻不見塗公亮的身影,不知何時他已悄悄溜走。

    這不打緊,解英岡心想:“諒你逃不到哪兒去,且讓本門弟子知道爹爹被冤屈的真相,再找他不遲。”

    塗公亮心虛逃走,更有利翻證當年之事。

    吳愛蓮道:“令尊受害的經過我可一點也不清楚!”

    解英岡氣往上湧,罵道:“醜丫頭,你説話算不算數!”

    吳愛蓮嬌笑道:“怎麼不算數,我説再輸服你,不是連説兩聲服了麼?”

    解英岡道:“你口服心不服!”

    吳愛蓮道:“沒有的話,你怎知我心中不服你,若不相信放開我,你就是刷我耳光,我也不會還手。”

    解英岡道:“我叫你説什麼,可也老實説來?”

    吳愛蓮道:“這個自然,不知要我説什麼?”

    解英岡道:“先父被奸人所害的真相。”

    吳愛蓮嘆道:“據傳令尊雖為一代大俠,行為卻是不當,好像,好像跟個尼姑生了兒子,又,又將他同門師兄的妻子逼得懸樑自盡,是不是啊?”

    這件事乃金菊門之羞,在場眾人見外人提起,頓覺臉上無光,若不是解英岡一身武功嚇住了他們,已然罵將出來,縱如此,大家朝解英岡射來冷冷的眼光,更有幾人“呸”“呸”

    地吐着口水。

    解英岡滿懷悲憤道:“吳愛蓮,你知道那不是事實!”

    吳愛蓮道:“是啊,誰不知令尊是有名的‘萬家生佛’,我可決不會相信他會做出那種禽獸的行為。”

    解英岡道:“那你將那真相向大夥兒説個明白?”

    吳愛蓮裝傻道:“什麼真相?”

    她見解英岡目光噴火似地看着自己,只怕他一怒下踢死自己:忙道:“這沒用,這沒用!”

    解英岡喝道:“什麼沒用!”

    吳愛蓮道:“你不能叫我説慌,我雖不相信令尊當年做過那種事兒,但鐵一般的事實卻是有目共觀,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編出慌來!”

    解英岡大怒道:“我要殺你了!”

    吳愛蓮裝着怕得話不成聲道:“你,你…那樣子……你不能,你不能逼我……”

    解英岡仰天一聲長嘆,吳愛蓮實在狡滑,她這一裝作,今天縱然叫她説出實話,在場眾人只當她受道説慌,也不會相信了。

    心想:“她師父串通塗公亮陷害爹爹的真相,她自不敢此時此地據實説出,縱不怕她師父,事後罰她背判師父,也顧慮説出真相後,金菊門眾弟子找她出氣,人都是自私的,我就是殺她,也不能逼她當場説出真相了。”

    他暗責自己想得天真,這時仔細一想,吳愛蓮怎麼可能幫自己説出真相話,不由苦笑了笑,説道:“吳姑娘,我太傻了,以為打服你後,你會仗義而言,豈知這等仗義出言的人,不是豪爽正義的漢子,焉能慨然幫忙?”

    吳愛蓮道:“那倒不一定,我雖不是男人,豪邁之氣卻不讓鬚眉啊!只是…”語音微頓,忽然笑道:“咱們女人比較小氣一點,幫忙要有幫忙的代價。”

    解英岡道:“你要什麼代價?”

    吳愛蓮道:“此時不便説,反正,以後,以後……你只要……那時我還不會幫你忙嘛!”

    解英岡聽不出所以然來,卻道:“你答應以後幫我忙,不過要我知道你還有利用的價值,兔得留你在這裏被本門弟子殺了,是不是?”

    吳愛蓮連連説道:“不是,不是……”

    解英岡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被別人殺掉的!”

    吳愛蓮大喜道:“真的嗎?你,你真好……”

    解英岡冷冷道:“別那麼高興,我不讓你被別人殺掉,可不是存心救你,你殺我金菊門弟子,理應償命,只是你這人刁惡的緊,總得教你吃足了苦頭,那時才讓你一命歸天!”

    吳愛蓮像是很喜歡解英岡折磨她,笑道:“你以前折磨得我,還嫌不夠麼?”

    解英岡道:“不夠,一點也不夠,你等着瞧罷!”

    説畢朝解有志一揖道:“叔爺,您老出來,孫兒有話稟告!”

    解有志從人羣中走出,只見解英岡拿出那個“掌門之令”

    道:“此令不可再失,祈盼叔爺代為保存。”

    言下之意,不能再交還給塗公亮了。

    解有志懂得解英岡的意思,心想:塗公亮失令失得莫名妙,確是不能再將這等重要的令符交給他保管。

    但想若是自己持有,只怕塗家不服,接過“掌門之令”,道:“本門武功數簡耀光簡兄弟最強,他德高望重,保管此令最適當的人選。”。

    説着,向簡耀光走去,簡耀光還待推辭,聽解有志道:“簡弟,令在人存,令失人亡,此令不可再失啊!”

    簡耀光神情一凜,恭恭敬敬地接過,心想我若推掉,倒顯得自己不敢以性命來護令了,當下道:“耀光誓以老命守護本門門之令!”

    “掌門之令”乃金菊門權勢的象徵,令在哪家保管,哪家身價無形中便在四家中提高一等。

    不説簡家弟子好生高興,徐家弟子也認為所託適當。塗公亮失令,對徐家在金菊門中的聲望打擊甚大,他們不敢祈盼失令重回塗家手中,現見簡家保管,那是再好不過,解家他們不服,嚴家的嚴大勇丟盡嚴家的臉,只有簡家目前的聲望在這四家中最盛,簡耀光更是護令的最佳人選,誰也沒有異議。

    這樣一來,雖未宣佈解除塗公亮掌門之職,誰也知道塗公亮的掌門之位丟了,新掌門換為簡耀光。

    在掌門交接大典未舉行前,塗公亮不過名存實亡的掌門,也發揮不了掌門的權威。

    解英岡一眼瞥見解小蘭於嚴僕陽並肩站在人羣中,不禁微微一笑,招手道:“小蘭,你替堂哥拿付筆墨來。”

    解英岡等於是小蘭的師父,小蘭笑了笑,正要去拿。嚴僕陽忙道:“我去拿來!”

    嚴僕陽一股勁地跑去,解小蘭見他眾人注視下,自告番勇,雖感他的體貼,卻羞得低下頭去。

    眾人不知解英岡要筆墨的用意,嚴僕陽拿來,解英岡蹲在地上,在一刀厚紙上疾書寫下塗家的劍譜。

    寫完,解英岡喊道:“塗大姐。”

    塗鳳也站在人羣中,想要不理他,卻是不忍,念及他的救命之恩,終是慢慢走出,問道:“兄弟,有什麼事?”

    解英岡從懷中取出當年塗風送他的半本劍譜道:“大姐當年送我這半本劍譜,只當是呂梁道人之物,其實是你塗家之物,上面載着塗家劍法的招式。”

    説着又取出呂梁道人送他的半本劍譜,指着那兩個半本劍譜:“二者合一即是塗家劍法的全部陽式。”

    塗鳳道:“你怎知那是塗家劍法的陽式?”

    眾人不明就裏,見徐鳳竟把珍貴的半本劍譜送給仇人之子,實在是件不可思議之事。

    塗鳳除了妹妹,未將華山遇見解英岡的經過告訴第二人,原來誰也不知道塗鳳是為了報解英岡救命之恩,而將辛苦所盜的後半本劍譜送給他。

    這其間,解有志看得很是高興,只因塗鳳對解英岡的態度顯然未把解英岡認做淫賊。那麼,那晚塗鳳叫“捉賊”一定有所誤會,只怪自己不分皂白,硬當解英岡跟他父親一個坯子,現在想來,實在錯怪了他。

    他不知塗鳳到現在還不知那晚間進自己房中的人是誰,在塗鳳的腦海中,仍把那晚闖進自己房中的人當作要冒充自己丈夫的淫賊,只是此事。在她心中這般認為外,沒有第三人知道。

    塗鳳還一直暗中在找那淫賊,她想不到那是誤會,也想不到那人是解英岡,否則她不會叫“捉賊”了。

    因為她知道解英岡的為人,決不會懷疑解英岡到自己房中會欲圖非禮。

    她一當想及那“淫賊”差點上了自己的牀,耳根子發熱,心中就恨,要是知道是解英岡就不同了,這因她的身子已給解英岡看過,就再給他看到又有何妨!

    她想不到誰會有那麼大的膽子,竟敢冒充自己的丈夫,心想這人有此心,並不難找,所以,她暗中注意本門弟子的眼神,只當虧心的人,一眼就可辨出。

    自然她找不到那個虧心人,誰也沒有那種色膽去冒充她丈夫,即沒做過虧心事,面對塗鳳,塗鳳根本無法能找出誰的眼神有異了。

    解英岡已將那晚之事忘諸腦後,徐鳳今天面將真正那晚之人,也不覺有異,看來她那心中的大膽色徒,再也發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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