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英岡公而忘私,忽從杯中掏出門劍生送他的那支“七返靈砂”的鐵盒,沾出九顆放回懷中,預備用以救治不色,其餘一顆也不多拿。
解有志萬知解英岡要幹什麼,呆呆看着。
解英岡拿着鐵盒道:“盒中所裝乃是世上妙藥,‘七返靈砂’。”
“七返靈砂”解有志也不知是何事物,“嗯”了一聲。
解英岡又道:“倘若嚴麗華服了盒中靈砂,今晚之戰,保可戰勝,我本要親自送她,叔爺既不放心,轉送也可。”。
解有志接過鐵盒,遲疑道:“你,你説的可是真話?”
他只怕若是毒藥,送給嚴麗華去吃,豈不是害死她一命,逞瞭解英岡報玲玲之仇的心願?
解英岡道:“故不論真話,假話,嚴麗華不是三歲小孩,焉有分辯不出盒中是何物之理。”
解有志一想有理,笑道:“你不要怪我瞎疑心,實因事關重大,叔爺不能不謹慎,倘若真是能使嚴麗華定可戰勝的靈藥,本門不忘之功,論你第一。”
解英岡道:“天色不早,事不宜遲,嚴麗華速服要緊。”
解有志拿着鐵盒,長奔入內,他還怕解英岡跟來,屢屢回首察看。
半個時辰後,天已暗黑,忽見解有志奔回中堂,一路喜叫道:“英岡,英岡,‘七返靈砂’果真妙藥,嚴麗華因而練成罡氣!……”
他只當解英岡等在中堂,哪知解英岡料到此種效果,心想那年在玉石巨峯內嚴麗華説吃了“七返靈砂”暗運“鵲橋飛渡”可練成罡氣,如今她定可練成,屆時蒙面女子決非無敵罡氣之敵,他不願居功早已悄悄溜走。
解有志見解英岡走了,想起自己屢次懷疑他,心中着實愧恨難當,跟着他身後走來嚴青青,問道:“解爺爺,英岡在哪裏?”
解有志嘆道:“他走了,我,我實在該死!”
嚴青青不知解有志自譴的原因,她巴巴趕來見解英岡,見不着芳心十分惆悵。
解有志忽而神情一振道:“那蒙面女子快來了,今天令堂定要她乖乖獻出”掌門之令“!”
蒙面女子講定戌時正單身前來。戌時不到“天下第一家”如臨大敵,各處暗卡巡守甚勤,但在等候蒙面女子來臨的武術堂上卻是寂靜無聲,寬敞的大堂上各種兵刃陳列中只站着母女兩人,那即是嚴氏母女。
金菊門弟子不敢露面的原因,怕蒙面女子拿持“掌門之令”
向他們發令,萬一叫他們削手斷足,或是自刎當場,令下不敢不從,那可萬萬划不來,所以每人雖都想旁觀這一場武林罕睹的決鬥,卻不敢露出面來。
戌時正,一個全身白衣勁裝,面蒙白色綢巾,只露兩個漆黑明亮眼睛的女子柵柵來到武術堂上。
她四下一掃,朝嚴麗華冷笑道:“講好單打獨半,令媛站在此地,莫非不敵時好幫助麼?”
嚴麗華聽她狂傲的口氣,生似一定能戰勝,也不同她鬥口,微笑道:“那朵金質菊花帶來沒有?”
蒙面女子藝高膽大,不怕有人能從她手中搶去,取出那朵雕着“掌門之令”四字的金質大菊花。
嚴麗華點了點頭:“咱們文比如何?”
蒙面女子狂傲道:“怎麼比都可以,本姑娘樣樣精通。”
嚴麗華道:“既是如此不能不有個見證,所以我請我女兒在這裏看着,姑娘自命武功無敵,想來也不怕我會同我女兒聯手攻你。”
蒙面女子道:“笑話!本姑娘要怕你們聯手攻我,也不會單身前來金菊門了!”那意思所有金菊門弟子聯手攻來,又有何懼。
嚴青青突然冷笑道:“你要手中沒有金菊門‘掌門之令’,還敢單身一人在金菊門中露面麼?”
這句話頂得蒙面女子一愣。
嚴青青口舌上向不饒人,接又道:“明知金菊門所有弟子不敢奈何得了你,自然就敢單身前來了,否則啊,也只有偷偷摸摸地來盜東西。”
蒙面女子性格憨直,一怒説道:“躲在四面的龜兒子,跟姑娘滾出來,誰不出來我就殺誰廣敢情她聽出四周有人躲着看,故而如此一喊。
果然不錯,金菊門年輕弟子不肯放過觀賞這場罕睹的武林決鬥,躲在四周偷窺,聽蒙面女子一喊,膽小的就欲捨棄這場難得觀賞的好機會,離開躲藏的原位想偷偷溜走。
但這一動彈讓蒙面女子查覺那幾名欲待溜走的弟子的明確位置,鬥見她一個嬌軀像離弦之箭射出。
再回轉時,雙手外拎一個年紀甚輕的金菊門弟子,她也真狠將那兩名弟子活活摔死地上,慘叫之聲響徹大堂。
她一來一往,抓人摔人,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如閃電,嚴麗華母女沒能來得及搶救。
只聽她又怒喊道:“出不出來?”
偷窺的年輕弟子見她如斯狠毒,而武功又如斯之且只怕不出來下一個就要殺自己,要溜走的不敢溜了,一齊現身堂上。
蒙面女子狂傲已極道:“本姑娘今天決不用‘掌門之令’命令你們,我是你們的敵人,你們有本領來殺我。”
她不拿出“掌門之令”,既説不下命令,金菊門弟子本可攻她,但想到她可怕的武功,誰也不敢動彈。
蒙面女子久不見有人攻來,得意地咯咯笑道:“姓嚴的小丫頭,我向他們説明不用‘掌門之令’,他們還不是一樣不敢奈何得了我?”
嚴青青見她如此狠毒,搖頭嘆道:“算你厲害!”
蒙面女子四面一望道:“想看本姑娘表演絕技,大大方方出來看,躲着看有什麼意思,你們就這樣站在四周看吧!”
那些現身的年輕弟子既聽她今天不用“掌門之令”,自不怕有斷足削手之禍,樂得安心觀賞。
蒙面女子轉向嚴麗華道:“你母女倆聯手也不過與本姑娘平手而已,我怕什麼!只是今日説好單比,就得踐行諾言,我怕你輸了賴皮,想和你女兒聯手來搶那大菊花!”
嚴麗華雖不知蒙面女子廬山真面,但聽聲音不過二十來歲,而她將近五十,儼然更是武林一代宗師,受了一個小丫頭奚落,不禁怒道:“你怕我?我還怕你輸了不交出那‘掌門之令’呢!”
蒙面女子道:“咱們誰也不要怕誰,輸了不踐行諾言者就是烏龜!”
“就這麼説吧!”“
蒙面女子道:“你叫你女兒做見證,未免不公平。”
嚴麗華道:“你怕文比的結果,我女兒偏向我,故意説我勝麼?”
“文比往往相差甚微,你女兒自然偏向你,既要文比,非要找一個不偏不倚的公平見證人。”
嚴麗華搖頭道:“其實不需見證人,我女兒硬要陪着我,所以才有見證之説,我要你敗得口服心服,根本不需什麼見證!”
蒙面女子冷笑道:“大話誰也會説,實事卻又不然。”
嚴麗華道:“你不相信,一比便知,我年紀比你大,且讓你先出題目。”
蒙面女子咯咯笑道:“真的讓我先出題目嗎?”
嚴麗華故示不悦道:“阿爾泰山姓嚴的決不説空頭話!”
蒙面女子更是得意地笑道:“須知誰出題目誰先動手。”
嚴麗華道:“這個當然。”
蒙面女子道:“出什麼花巧的題目太俗,這樣吧,咱們索性來硬的,我先打你一掌,然後你再打我一掌。”
心想:“我一掌先將你打死,等你要打我時,縱然不死,但也重傷得傷不了我了。”
這種比試對武學高手來説,自然先動手的人絕對獲勝,蒙面女子只當嚴麗華肯定不會答應這種比試,那時大大奚落她一頓。
哪知嚴麗華布好圈套正等她如此鑽進來,絲毫不在意道:“雖然先動手的人佔便宜,但也無妨。”
蒙面女子暗驚道:“她答應的輕鬆,莫非有鬼?”
仔細一想除非嚴麗華練成罡氣,才有可能不被自己擊毖,否則萬無不死或是不傷的道理。
她不相信嚴麗華短短一月間練成罡氣,自然更想不到嚴麗華竟在服了“七返靈砂”,半個時辰內練成罡氣,心想她要以前會罡氣,怎可能和她女兒聯手才和自己打個平手,既不是以前就會,又不可能短時間練成,她定不會罡氣。
又想她聽到我提出這種硬比的題目,故作沉靜,大概好教我疑心下放棄,其實巴不得我放棄這種於她有敗無勝的比試。
想到這,再無疑慮,嬌聲道:“你站好,我要出掌j!”
嚴麗華周身早已布好罡氣,短潔道:“請吧1”
蒙面女子右臂貫注全身功力,朝嚴麗華胸口猛力拍去。
她好狠,竟想這一掌將嚴麗華胸口要害擊穿。
莫看蒙面女子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掌力之雄厚十分驚人,但她那掌未擊實便發覺有股反彈之力。
蒙面女子閃電想道:“她會罡氣?”
然則掌已擊出,發覺已退,她仍想擊穿布在嚴麗華周身的罡氣,只要手掌擊到嚴麗華胸前時仍有餘力,照舊可將嚴麗華擊個輕傷。
但她掌力只破得三層布在嚴麗華周身的氣圈,而嚴麗華的罡氣藉助“七返靈砂”的藥力斗然間練到五層。
倘若沒有那“七返靈砂”,罡氣練不成,嚴麗華只能以本身功力用“鵲橋飛渡”的內功秘笈。佈下一層氣圈,如此一來,蒙面女子就可擊穿而殺傷嚴麗華,使她不死也得重傷。
但罡氣練成,只要嚴麗華布起天下難有人傷得了她,蒙面女子展盡吃奶的力氣也只能擊穿三層而力竭。
蒙面女子收掌躍退,雖面蒙綢巾亦可想像她滿臉帶着驚慌道:“你,你練成天下無敵的罡氣!…”
嚴麗華冷冷道:“不錯!這你料不到吧?現在你擊我不死,換我擊你一掌,你要不死的話,縱然重傷也算平手如何?”
蒙面女子心想:“她練成罡氣,功力鬥增倍餘,功力未增已能一掌將我擊毖,何論練成罡氣後的功力了。”
慌忙搖手道:“不必比了,我承認輸你!”
四周旁觀的金菊門弟子看不到熱鬧很是失望,但見蒙面女子驚慌之狀,想起她活活摔死自己的弟兄,譏笑道:“怎麼威風盡失呀,説好一人一掌,不比不行!”
“怕死的話,跟嚴麗華磕幾個響頭!”
“不行!不行!打了人家一掌,也該讓人家打打!”
總之你一言,我一語,無不要蒙面女子好看,甚且希望嚴麗華將她一掌打死,替死去的兩名弟兄報仇。
嚴麗華主要目的在幫金菊門索回“掌門之令”,倒無意非殺死蒙面女子不可,笑道:
“你承認輸了,當還記得輸下的諾言吧?”
蒙面女子拿出“掌門之令”道:“不料你竟在短短一月的時間內練成罡氣,果然我敗的口服心服,請將‘掌門之令’收下!”
她口中説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只怕金菊門眾弟子圍攻上來,忽聞一弟子低聲道:“今日非要她賠命不可!”
另一弟子道:“當然,嚴、簡兩位弟兄死的好慘!”
蒙面女子聽的一驚,忽縮手收回那朵金質的大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