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英岡見暗器射來,怕震醒睡在懷中的嚴青青,突然想起胡瑩口授的一則內功口訣,當即出掌接去。
他不躲讓亦不用內功劈落,而出掌去接為數十餘件的暗器,實在是件不可能的事,要知趙高的手法,十餘件暗器就似十餘個人同射一般,想-一接下,只有十餘個人同時來接才能接個完全。
可是煞也奇怪,解英岡雙掌伸出,下下飛舞時,就像兩支吸鐵石做成的膀子,將那十餘件暗器-一吸到手中。
解英岡此時正施展經譜中兩大神功之一“萬流歸宗”,此功專破天下各種暗器,為暗器的剋星,無論什麼暗器遇到會此神功的人,完全失卻效用。
解英岡一意施展初學的“萬流歸宗”確是接下了趙高的個餘件暗器,卻忽然見熟睡中的嚴青青向洞外飛去。
嚴青青過於疲倦,熟睡不醒,只覺夢中說話的人好多,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欲睡未醒。
跟著一股極大的內力將自己彈起,等她完全驚醒,人已飛出洞外,眼睛睜開時,嚇得一聲尖叫。
她初醒實無能力及時自救。
解英岡見狀大驚,知是自己闖的禍,原來他專心施展“萬流歸宗”時,全身內力鼓動,不由就將躺在懷中的嚴青青彈起。
解英岡內力運轉,大喝道:“不要怕!”
雙事凌空向外抓出。
這一抓用出經譜中所載的“鵲橋飛渡”,只見內力所到之處,護在嚴青青下墜的身體。
嚴青青一借實力,嬌軀一扭,掠進洞內。
峰下錢川五人,看的目瞪口呆,心甘:“這是什麼功夫?”
他們不知解英岡出掌相救,只當嚴青青飛出洞後能在半空一停,再折轉回洞。
這種現象,匪夷所思,但在嚴麗華眼中,一看即知是嚴家經譜上所載的兩大神功。
嚴麗華法退餘毒,已經醒來一刻了,她看到解英岡以“萬流歸宗”神功接下十餘件暗器,也看到解英岡以“鵲橋飛度”相助女兒一臂之力。
雖然女兒因解英岡之助,不致下墜落於敵手,但她此時毫無感激之意,怒問道:“解英岡,你適才所施展的神功從何學來?”
解英岡抱拳道:“岳母醒來了。”
嚴麗華臉色森然道:“誰是你的岳母,我問你神功從何學來?”
解英岡不知嚴麗華醒來不悅的原因,慌慌道:“女婿跟胡姑娘學的!”
嚴麗華怒目道:“胡姑娘可是盜我經譜的女子?”
解英岡點頭道:“女婿另有下情稟告…”
嚴麗華不分皂白道:“不用說了,接我一掌!”
她一掌之力,當今天下不是數一也是數二的!
解英岡迫得沒有時間說話,為保自身,雙掌上下一合,立即展出“萬流歸宗”的手法。
這“萬流歸宗”忒也奇妙,竟將嚴麗華凌厲的掌力化於無形。
嚴麗華尖叫道:“好個賊女婿串通那丫頭,盜我經譜?”
解英岡急辨道:“沒,沒有那回事……”
嚴麗華冷笑道:“捉賊拿贓,我拿硬你學了贓物上本領的事實,你還爭辨計麼?”說著,又劈出一掌。
解英岡大叫一聲:“我……”
下面再難說下,趕忙又展“萬流歸宗”雙掌一交。
這次雖也將嚴麗華的掌力化了一大半,另小半未化開,正中心胸,“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剎時變得蒼黃。
嚴麗華精通“萬流歸宗”,在第二掌時,以旋力破“萬流歸宗”的手法。解英岡勉力化了一大半,另一小半功力不到之故,沒有化開。
僅這一小半的掌力,已是駭人的掌力,解英岡被擊要害,重傷之下,張嘴想辯解,卻說不出一個字音,又哦出數口鮮血。
嚴麗華掏出假的“解家拳譜”喝道:“還你!”
左手摔出緝冊,右手又一掌拍出。
嚴青青眼看再不相救,情郎要喪命母親掌下,和身撲上,護在解英岡身前,叫道:
“娘,饒他一命!”
嚴麗華一嘆手道:“這種人,你護他作什麼?”
嚴青青流著清淚道:“我註定是他解家之人,難道娘要我未過,便做上望門寡麼?”
嚴麗華道:“此子不屑,我與解學先的口頭婚約,可以不算。”
嚴青青道:“婚姻豈可兒戲,娘,我此生非他莫嫁!”
嚴麗華嘆道:“此人前來應親,毫無誠意,以本假的拳譜來騙娘,其意圖在盜經譜及中原七大秘發,你還留戀他什麼?”
嚴青青道:“假拳譜不是他拿來;他是被害人,娘不是不知,八本秘笈失蹤時,他身陷牢中,當非他所盜的了。”
嚴麗華搖頭道:“顯然是樁苦肉計,他與另對男女串通後,瓜分八本秘笈,他分到經譜致學了兩大神功。”
嚴青青道:“女兒不相信,娘可否讓女兒仔細問問他?”
嚴麗華嘆道:“你問吧,實在問也枉然,問的不對,索性將他殺了!”
嚴青青轉過身來,扶起倒在地下的解英岡,只見他鮮血滿面,已經昏死多時了。
嚴青青見他嘴角仍在流著血絲,知他內傷甚重,拿出一顆療傷聖藥放在他的口內,然後以本身真力療他內傷。
嚴麗華吃著牛肉,心想:“無論解英岡是否有心撞騙經譜秘發,他冒著性命上來與我母女同生死,這份情也值得諒看他所有的罪惡。”
等她吃飽,喝飽,更覺慚愧,實不該在目前將他打成重傷,吃他帶來的食物與水,而他重傷如斯,焉不覺得有點難為情?
可是想到,此次遭難,實因她串通另對男女盜去秘笈,迫使自己離堡出追,否則不離堡,那五人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到我堡中尋仇!
這樣一想,把現在的受難,完全責提到解英岡身下,慚愧,難為情的感覺換下極度的厭惡,說道:“青兒,別替他療傷,這種人由他死了算了。”
嚴青青輕擺螓首道:“娘,他活不成啦!”說著輕泣不已。
嚴麗華不悅道:“活不成更好,對他有什麼哭頭!”
嚴青青低泣道:“他死了,女兒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望門寡嚴麗華道:”等他一死,為娘即替你再找一門好婆家,咱們嚴家女子還怕嫁不出嘛!“嚴青青道:“怎麼說,解學先是孃的好友,他獨子死在孃的手中,娘能心安麼?”她想目前惟有娘能救醒解英岡來。
嚴麗華無動於衷道:“有什麼不心安的,解學先生前,與娘相處不深,他兒子不屑,活該死在我的手裡。”
嚴青青幽怨道:“可是,娘不想著從他身上找回失去的經譜,以及他家的拳譜麼?”
嚴麗華“啊”的一聲道:“對,可不讓他這就死了。”
當下搶過來扶著解英岡,只見解英岡臉色火紅,昏迷不醒。
她喂解英岡一顆更具神效的療傷聖藥,哪知解英岡吃下去,毫無反應,用內力相助也無一點用處。
嚴麗華大奇忖道:“怪了,再重的內傷也該好了呀?”
她喂解英岡的療傷藥,功效僅次小還丹一籌,是她費了十數年心血所配製的三粒之一,連女兒都沒捨得給,心想不可能救不醒解英岡?
然而解英岡就是沒醒,昏迷如故,嚴麗華頗曉醫術,把脈後,喃喃道:“怪!怪!毫無病象,怎麼不醒?”
仔細端詳解英岡的面現,見他臉紅的像喝了很多酒,大醉而特醉,不由恍然大悟道:
“酒蠱!”
原來解英岡已有半日沒喝酒,被嚴麗華一掌擊成重傷,酒蠱立時大犯,醉得他無法由來。
嚴麗華知道酒蠱要酒解,恰從他懷中摸出一罐酒來,等一罐酒完全灌完,解英岡幽幽醒來。
但他眼睛睜了一睜,又閉了下去,顯然這次蠱毒猖撅的厲害,一罐酒仍滿足不了酒蠱兒。
嚴麗華再從解英岡身上搜不出酒,搖頭道:“沒有酒,便無法醒來。”
當下將酒蠱的病因,詳說給女兒知道。
嚴青青龍急地嘆道:“娘,你是錯怪了解大哥了。他若是與胡姑娘同謀,決不會中了拜月教的蠱道!”
嚴麗華道:“同謀是不會錯的,你看,這是些什麼?”
嚴青青見母親從解英岡袋囊中掏出一本本秘笈,合起來正是家中遺失的七大中原奇學。
嚴麗華又道:“或該因酒蠱之毒受了拜月教主的挾制,所以才串通前來,結果他只分到七本不重要的中原奇學,而經譜卻給那位拜月教主拿去了。”
嚴青青道:“娘,女兒決不信他與拜月教主同謀!娘,到底你還有沒有辦法將他弄醒?”
嚴麗華道:“此時有足夠的酒一定能將他弄醒。”
嚴青青道:“現在無法弄酒來,難道就由他不醒?”
嚴麗華道:“照說剛才灌了一大罐酒應該夠了,他醒來又睡去,莫非酒力,不能達到體內深處的緣故?”
說完,雙拳一託,輸過內家真力助他醒來。
那罐百花酒發揮了百分之百的效果,頓又見解英岡醒來,微弱地叫道:“酒,酒……”
嚴青青含著淚,搖頭道:“沒有酒了。”
解英岡知道再昏睡下去,醒來真的要成了白痴,他決不願自己成個遭人恥笑的白痴,毅然道:“請將我囊中一小袋花粉拿出來。”
嚴青青拿出,問道:“這是解藥麼?”
解英岡點了點頭道:“請遞給我水。”
嚴青青當真以為解英岡有解藥,欣喜的拿過水袋來,卻不知解英岡要吃穿腸花毒死自己。
他已想:“胡瑩說以毒攻毒,現在管它後果如何,且吃穿腸花試試,毒不死命大,那時蠱解永脫苦海,否則毒死算了,免得苟延殘喘地活在世上,丟解家的臉。”
解英岡決定了這念頭,軟弱地說道:“青青,我手無絲力,請將半袋花粉,全數倒進我的口內。”
嚴青青不疑有他,竟是柔順地將半袋劇毒的穿腸花粉,倒進解英岡口內,再慢慢喂下食水,將花粉全部灌進解英岡腹內。
解英岡吃下後,閉目養神,心忖:“要死就死,要活就活,千萬不要弄得我死不死活不活。”
頓飯後,只覺全身充沛有勁,好像吃了罌栗似的,極有精神地跳起道:“嗅!我終於脫離了苦海!”
他只當以攻毒的法子收了效,穿腸花毒將全部撲殺,所以大有精神。
但他得意不久,忽然腹痛如絞,大叫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