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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悶葫蘆兒

    須知這白面無鬚,相貌清-的老者,雖是當代名滿天下武林,外號人稱千手大聖的神偷石不凡,但他這偽君子的外號,在當今世上,除卻有數的幾個知交友好外,江湖中極少人知。

    因為他這偽君子的外號,乃是幾個知交友好往常相遇時戲謔的稱呼,從不對外人言的。

    可是——這個從未謀面,醜怪無比的老道人,竟能直呼他偽君子的外號,怎不令他心中感到意外,怔然脫口發問!

    老道人知道這位蓋世神偷老友,雖有聰明絕世,智慧無雙之譽,但因自己九死一生之餘,一切形象,均改變得太離譜,所以再也無法認得他。而且,武林之中,誰也料想不到,他在遭遇那次罕絕武林的浩劫之後,仍能得以生還,活在世上……

    是以,他見千手大聖神偷石不凡那種怔然凝目問他是誰的神情,心中悽然,低聲地回答道:“故人。”

    “故人?”神偷石不凡無須的白麵上,滿是一片迷惘詫異之色,兩道灼灼如電的目光,盯視著老道人的醜臉。

    老道人點了點頭。

    千手大聖石不凡心裡奇異極了,眼前的這位醜怪道人,不但從未謀面,毫不相識,而且憑他在江湖上數十年廣博無比的見聞記憶,也從未聞聽說過,武林中有這麼一個相貌醜得無法形容的老道人。

    他心中微一思索之後,便又望著老道人說:“請恕我老偷兒眼拙,既系故人,何不乾脆直以名號見示?徒使我老偷兒滿腹狐疑,作悶葫蘆作什麼?”

    老道人淡淡地一笑道:“故人相逢,既成陌生,石兄何必定要追根挖底,問知名號,就暫作悶葫蘆兒又有何妨呢。”

    千手大聖石不凡,乃聰明智慧蓋世之人,一聽老道人口氣,知道老道人既然自稱故人,而又不願說出名號,必有難言之隱。於是,他便也就不再多問,目光微轉,掠掃了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一眼,問歐陽昭道:“小娃兒,你是武林三絕旗絕的傳人嗎?”

    歐陽昭微一點頭,才要答言,卻已聽得老道人接口答道:“他是武林三絕的化身。”

    千手大聖石不凡聞言,不由又是一怔,望著老道人問道:“這話怎麼解釋?”

    老道人微微一笑道:“他不但已盡獲武林三絕的劍、旗、笛三項絕世奇學真傳,並且連三絕修為七八十年的內功真元,隱跡荒山絕壑三十年,苦苦練成的驕陽神功,也都彙集於他一身,這不等於是武林三絕的化身?”

    “呵!”幹手大聖石不凡滿臉驚奇地望了歐陽昭一眼,又望著老道人間道:“那麼江湖傳說,武林三絕早於十多年前,就已死於荒山絕谷之事,是屬於子虛謠傳了?”

    老道人點點頭道:“直到最近將一身功力傳輸給他之後,才真正逝世。”

    老道人又向歐陽昭說道:“昭兒,你再將驚電十二招笛招,施展一遍看看,就便請你石伯父給你指點指點。”

    歐陽昭聞言,立即恭敬地答道:“昭兒遵命。”

    千手大聖石不凡哈哈一聲大笑道:“若說叫我這老偷兒開開眼界,那還差不多,這指點二字,老偷兒實在是不敢當。”

    就在千手大聖石不凡的說話聲中,歐陽昭身形已卓立在兩丈之外,他自懷中取出碧玉笛,朝老道人和千手大聖恭敬地一躬,朗聲說道:“請老伯伯和石伯父指點。”

    話聲一落,立即震腕抖笛,陡見碧光疾閃,耀目生輝,驚電十三招笛招,已經快如驚電般地展開。

    四人七道精光灼灼的眼神,雖然都凝注著歐陽昭的身形招式,但臉上卻各有不同的表情。

    千手大聖石不凡,滿臉盡是驚異、歎服之色。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臉上所現露的神情,卻是驚奇、飲佩、興奮、喜悅的交雜!

    只有老道人,目注歐陽昭的身形招勢,醜臉上毫無驚異之容,神色很是平靜,沒有一絲兒表情。

    驀然,陡見一片碧光暴閃,遍及丈餘方圍,但,剎那便即倏地斂去。

    四人凝目望處,只見歐陽昭左手倒提著碧玉笛,氣定神閒,淵淳嶽峙,岸然卓立當地。

    千手大聖石不凡哈哈一聲大笑道:“武林三絕當年縱橫武林之時,曾見過他們整套劍、旗、笛三絕招式之人,除卻已遭罹難的神劍震八荒歐陽丹夫婦之外,武林中恐怕尚找不出第三人,想不到我這老偷兒,今夜竟有這等榮幸,連睹旗、笛兩項奇學絕招的全部,真是榮幸非凡,大大開了眼界啦。”說罷,又是一聲哈哈大笑,笑聲響遏行雲。

    老道人一聽千手大聖石不凡,提起神劍震八荒歐陽丹夫婦,心中不禁一陣慘然,渾身微微一抖,神色微變。

    這時,歐陽昭正傍著老道人身側站立,老道人身子微微一抖,他立即發覺,連忙伸手扶著老道人,關切地問道:“伯伯,你怎麼了?”

    老道人連忙竭力抑止著內心慘痛,強自鎮定,淡然一笑道:“沒有什麼,孩子,伯伯只是年紀老了。”

    歐陽昭忽地轉臉望著千手大聖石不凡,俊目朗朗地望著這位蓋世神偷問道:“石伯父,您老人家也認識我父母嗎?”

    幹手大聖石不凡聞問,不由一怔,迷惘地望著歐陽昭問道:“賢侄,你父母是誰呀?”

    歐陽昭不由一怔,說道:“咦,伯父剛才不是還提過家父的號諱嗎。”

    老道人接口向千手大聖石不凡說道:“他名叫歐陽昭,乃神劍……”

    “呵!”幹手大聖石不凡雙目精光電射,凝視著歐陽昭的俊面,問道:“你是歐陽丹之子?”

    歐陽昭恭敬地點頭答道:“侄兒正是。”

    千手大聖石不凡不禁悲喜交集,驀地雙臂齊伸,把歐陽昭擁抱到懷裡,悽切地說道:“自從你父母不幸遭罹毒手之後,你父母生前的友好知交,與南海派之人,莫不暗暗地訪查你的下落,真想不到,武林三絕當年以一著之差,敗於你父劍下,因而遁跡荒山,竟能不予記恨,將你救去撫養長大,並各將一身絕學功力,全部傳你,分明存心成全,好讓你替你父母報仇。”他說到這裡,忍不住心底高興,縱聲一陣大笑,道:“真是蒼天有眼,才使你獲得這樣的機緣成就,使你父母的血仇,不致於永沉海底!”

    千手大聖石不凡的話聲甫落,默立在旁邊的老道人,立即向這位素有超凡無雙的蓋世神偷微微一笑道:“石兄,你弄錯了。”

    千手大聖石不凡不由一怔,目注老道人間道:“什麼事弄錯了?”

    老道人說道:“這孩子當年並非是武林三絕救去的。”

    千手大聖石不凡不禁睜大著雙目,問道:“那麼是……”

    歐陽昭接口說道:“侄兒是在天心莊中生長大的。”

    “是天心莊主救你的?”

    歐陽昭答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千手大聖石不凡望著歐陽昭詫異地問道:“為什麼?”

    歐陽昭輕嘆了一聲,緩緩地說道:“他雖然救了侄兒,但用心不善。”

    千手大聖石不凡問道:“他是什麼用心?”

    於是,歐陽昭便將在天心莊中,所遭受的磨難、折辱以及怎樣逃出天心莊,怎樣跌落絕壑得遇武林三絕,獲得武學的經過情形,向這位父執友好,擇精扼要地述說了一遍。

    “哦!原來是這樣的!”千手大聖石不凡聞聽這番經過後,只才明白一切。

    歐陽昭忽地俊目灼灼的,望著這位蓋世神偷問道:“石伯父,您老人家知道殺害侄兒父母的仇人,都是些什麼人嗎?”

    千手大聖石不凡一聽歐陽昭問起殺害歐陽丹夫婦的仇人,心中不由一慘,忍不住落下了兩滴老淚,喟然一輕輕嘆,沉痛地說道:“說來這事太過複雜,牽涉太廣,伯父也只探聽到一點隱約的情形,究竟都是些什麼人?有多少人?真相如何?實在弄不清楚也說不上來。”

    老道人忽然接口說道:“昭兒,這件事情因為牽涉太大,縱令你問遍所有武林中的人,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而且當時情形之複雜,人數之多,即連親身經歷的那些人,恐怕也無法弄得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是哪些人?何況是未曾目睹的局外之人。以後你也不要再向人問了。”

    歐陽昭知道老道伯伯的話,全系實情,但,這種關係他父母血仇的真相,他要不問清楚,怎好報仇呢?

    是以,他聽老道人這番話後,不由劍眉緊皺,說道:“可是……”老道人接口說道:“真相到時候總會水落石出的。”說著略頓,面容忽地一正,“你雖幸獲武林三絕傳以絕學,但因時間只有極短的三天,其旗、笛招式的真正精奧之處,不但均尚未能領悟,火候頗差,而且還略有錯漏之處,必須改正、勤加苦練一月,方能發揮其真正的威力。”

    歐陽昭在一招一式,順序施展旗、笛招式之際,雖也發覺有兩三處地方,使來不大對勁,似乎有錯誤,只是因為招式太深奧,他天資固是聰穎過人,但在一時之間,要想將這種錯誤之處,領悟過來,而予以改正,又豈是容易之事?

    因是,他聞聽老道人這樣一說,連忙肅容恭敬地說道:“請伯伯指點。”

    老道人眇目精光熠熠地凝注著歐陽昭的俊面,問道:“旗招和笛招的錯誤在什麼地方?你自己有感覺嗎?”

    歐陽昭略作沉思後,答道:“昭兒覺得旋風第六招與驚電第十一招、十二招,使來似乎都不甚得力。”

    老道人微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正是這旋風驚浪和驚電三閃、碧電天下三招!”

    老道人說著,便就記憶所及,將這三招奇學,向歐陽昭加以解說指點了一遍,接著又道:“昭兒,你現在再將這三招演練一遍,看看覺得怎樣,伯伯說的對是不對?”

    歐陽昭躬身應命,依著老道人的指點,演練了一遍之後,不禁高興地投身在老道人的懷裡,兩手摟抱著老道人的身子,歡喜非常地說道:“對極了,伯伯。一點都不錯!”

    老道人笑了笑,慈愛地伸著一隻左手,在歐陽昭的肩胛上,撫摸了一陣之後,忽又神情嚴肅地說道:“昭兒,你且休要過分高興,旗、笛招式雖然大致都已無錯,但火候尚差,還須要勤加苦練,方足以替你父母報仇呢。”

    歐陽昭聞言,連忙站著身子,肅容點頭答道:“昭兒知道,伯伯請放心好了,您老人家的訓諭,昭兒當必永記心中,不會稍稍忘記的。”

    這位老道人究竟是何許人物?竟然熟知武林三絕的旗招、笛招,白衣追魂段彬、吳娟娟、千手大聖石不凡三人,心中都驚奇極了。

    尤其是可算得上相識滿天下的蓋世神偷石不凡,他心中驚奇至極,駭異到了透頂,雙目灼灼地瞪視著老道人的醜臉發愕。

    確然,憑他闖蕩江湖五十多年的經歷,見聞廣博,對江湖上的大小事情與黑白兩道成名的人物,可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可是,這個貌相奇醜的老道人,從他指點歐陽昭旗、笛兩項招式上看來,分明是個身懷奇絕之學,深不可測的武林異人,而他竟然不識,並且還似乎從未聞聽說過,武林中有這樣的一位異人,這豈非怪事?

    千手大聖石不凡的這副神情,老道人看在眼裡,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意,遂向他微微一笑,說道:

    “老偷兄休要這樣瞪著我這個殘廢老道,你胸中的悶葫蘆兒,稍停當必替你解破便是。”

    “好,好!”千手大聖石不凡聞言,老臉上不禁一陣發熱,他哈哈一聲大笑道:“我老偷兒今夜裡算是認栽啦。”

    說罷,又是哈哈一聲大笑,老道人也是哈哈一聲大笑。

    笑聲既落,千手大聖石不凡目光灼灼地望了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一眼,向老道人問道:“這兩位是誰?”

    老道人見問,笑道:“我真老糊塗了,鬧了這半天,竟忘記替你們介紹了。”

    說著便向白衣追魂段彬、吳娟娟二人說道:“他便是名滿江湖,人稱千手大聖的蓋世神偷石大俠,你們趕快上前拜見拜見吧,你們神州三傑,將來江湖上,須要石大俠照顧的地方多著呢。”

    兩人聞言,連忙一齊上前,各報姓名師承,行禮拜見。

    千手大聖石不凡一聽二人一個是寒冰夫人的高足,一個是雷音神尼的傳人,心中極是高興,雙手一伸,一手扶著一個,哈哈笑道:“二位不要行禮了,老偷兒可擔當不起呢。哈哈。”

    老偷兒說著,一雙精光灼灼的眼神,朝白衣追魂段彬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陣,最後落在他秀逸出塵的俊面上,只看得他心兒卜卜直跳,俊面飛紅……

    老偷兒這樣凝視著白衣追魂段彬,老道知道白衣追魂段彬的身份底細,決難逃出這位蓋世神偷的一雙眼睛,遂向老偷兒笑著點醒:“老偷兒,說話可留點兒神,不要隨便……”

    話到這裡,倏然住口,一隻眇目,掠掃了白衣追魂段彬一眼,望著千手大聖石不凡微搖了搖頭。

    老偷兒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聽老道人這話,心中豈有不明白的,不由哈哈一笑,口中旋即輕聲念道:“白衣飄渺兮,追魂客!”念罷,忽地雙目遽睜,精芒電射地凝注著段彬說道:“段賢侄,近年來,江湖上轟傳著的一個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你認識其人嗎?”

    白衣追魂段彬尚未答言,吳娟娟姑娘一聲嬌笑,接口說道:“正是我大哥嘛。”

    “哦,”老偷兒白淨的臉上,微現驚容地望著白衣追魂段彬說道:“果然就是你。”

    白衣追魂段彬點頭躬身答道:“正是晚輩,請石老前輩多予訓誨。”

    老道人哈哈一聲大笑道:“老偷兒何必大驚小怪的,你不看他氣朗神清,神光內蘊,一身武學不但已盡得寒冰夫人真傳,且內功火候也已臻達上乘之境,與昭兒相較,雖尚不及,卻足以躋身當世武林一流高手之列。”說著略頓,眇目掠掃了白衣追魂段彬、吳娟娟、歐陽昭三人一眼,朝他們揮了揮獨手說道:“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們神州三傑先回廟裡去休息吧,我與老偷兒故友相逢有許多話要靜談呢。”

    神州三傑聞言,明白老道人必然是告訴千手大聖石不凡他的身份來歷,雖然他們都很想知道這位奇醜無比的老道人,究竟是誰?但老道人要他們先回山神廟去休息,分明是要避開他們,不願他們三人知道他的身份來歷。

    神州三傑一齊縱起身,返回山神廟內去。千手大聖石不凡便望著這位諱莫如深的眇目道人說道:“這裡已無第三人,尊駕請將名號見示吧!”

    老道人點了點頭,醜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嘆了口氣,神色慘然地望著千手大聖石不凡說道:“石兄,十五載睽別,你還記得這一招嗎?”

    說著,俯身自地上檢起一根尺長樹枝,握在左手中,微一震腕,以樹枝代劍,劃出一招奇絕宇內的劍式。

    “呵!”老道人這一招劍式甫一劃出,千手大聖石不凡不由脫口發出一聲驚呼,駭然至極地往後退了一步,雙睛陡瞪,精芒灼灼電射,滿臉盡是驚愕之色,凝注著老道人的醜臉,聲音裡充滿著極度的驚愕與喜悅,說道:“原來是你!”

    老道人慘笑著點點頭道:“正是小弟。”

    千手大聖石不凡掩不住狂喜,疾步上前,擁抱著老道人的身子,流出了幾滴悲傷、驚喜的老淚,顫抖地說道:“真想……不……到,你……竟然還……活著……實在……使人太……高興了!”

    這真是個意外的意外,千手大聖石不凡做夢也決料不到,這位貌相奇醜、殘廢、眇目的老道人,竟是武林中人人都認為十五年前命喪絕壑,屍骨早已化成灰燼的舊友。

    老道人雖然一直強抑著心底的沉痛與悲楚,極力不讓眇目流出一滴眼淚,但是在與這位天生一身俠肝義腸的好友重逢下,終於無法抑止住內心的哀痛,也流出了悲悽的淚珠!

    兩人相擁著,默默地流過了一陣是驚喜,也是悽痛的淚水之後,兩個身子只才緩緩地分開。

    千手大聖石不凡,望著這位劫後餘生,面貌全非,已經再也找不到當年那英颯的風姿的老友,問道:“賢弟,弟妹她……”

    “唉!”

    眇目老道人一聽老友問起愛妻,不由一陣悲慘,眇目裡禁不住又滴落兩顆淚珠,神情極是悽慘地長嘆了口氣,顫聲說道:“她當時就已魂斷壑底,死了。”

    “哦!”想起那位武功高絕,風華蓋代,美豔絕倫的弟妹,幹手大聖石不凡不禁又落下了兩滴老淚,感傷非常。

    接著,眇目老道人便將當年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同時,又把他不願洩露還活著的消息的理由,以及不願歐陽昭知道他是誰的心思,告訴了千手大聖石不凡,並請千萬不要洩秘。

    千手大聖石不凡聽後,沉吟地點點頭道:“你這給人們留下一個完美形象的意思,雖然很好,但是……”說到這裡,略微頓了頓,接道:“你能永遠不露面江湖嗎?”

    眇目道人點了點頭道:“小弟正有這樣的打算。”

    千手大聖石不凡問道:“那麼你本身的事情,一切恩怨,都不打算料理了?”

    眇目道人沉痛地緩緩地說道:“小弟雖已不打算親手料理本身的一切恩怨是非,但,當必妥作交待。”

    “你準備怎樣妥作交待?”

    眇目道人慘笑了笑道:“石兄暫請別問,到時自然知道。”

    說罷,深長地嘆了口氣,接著又道:“石兄,時間已經不早,我們也回廟裡去休息吧,我還有話要和昭兒他們談呢。”

    千手大聖石不凡點了點頭,於是二人便即攜手飛身,一齊回入山神廟內。

    二人坐下後,眇目道人便溫和地望著歐陽昭問道:“昭兒,明天前往天心莊中,你也想上臺打擂嗎?”

    歐陽昭搖頭答道:“沒有一定。昭兒本是為著要向卓玉-查問身世,返回天心莊而來,不過……”說著略頓了頓,微一沉吟道:“明天也許上臺試試,但要看情景而定。”

    眇目道人點了點頭,千手大聖石不凡朝歐陽昭微笑說道:“歐陽賢侄,關於你的身世,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要向卓玉-查問什麼呢?”

    歐陽昭點點頭道:“侄兒要向卓玉-查問當年殺害我父母的,都是些什麼人?”

    千手大聖石不凡問道:“卓玉-也不知道呢。”

    歐陽昭很肯定地說道:“他一定知道。”

    千手大聖石不凡又道:“要是他知道得並不清楚呢?”

    歐陽昭略微想了想道:“只要他盡所知道的說出來就行!”

    千手大聖石不凡微微一笑道:“如果不肯說呢?”

    歐陽昭劍眉霍地一軒,說道:“只要他敢不說,侄兒必叫他喪身闢毒追魂旗下。”

    眇目道人笑說道:“昭兒,你不要去向卓玉-查問了。”

    “為什麼?伯伯。”歐陽昭望著眇目道人問。

    眇目道人輕喟了一聲,說道:“你不可能問出什麼來的。”

    歐陽昭沉吟有頃,俊目忽地朗朗地凝視著眇目道人問道:“伯伯,關於昭兒父母被殺害的真相,您老人家知道嗎?”

    眇目道人搖搖頭道:“伯伯也不知道,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其中一切的。”

    “總有一天,只是個未知數,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呢。”歐陽昭劍眉微蹙著,自言自語地說。

    眇目道人安慰他地說道:“昭兒,那一天不會太久的,聽伯伯的話,不會錯的。”

    千手大聖石不凡也說道:“歐陽賢侄,聽老道伯伯的話,不要去向卓玉-查問,是決不會有錯的。”

    歐陽昭見這兩位父執好友,都要他不去向卓玉塑查問當年殺害殺母的仇人,知道必有深意,只得點頭說道:“既然伯伯、石伯父都這麼說法,昭兒遵命就是,昭兒在前途上曾要陰陽雙劍覃子超傳言卓玉望,第十天的夜晚,二更時分,前往天心莊中找他,查問一件公案,如果不去,豈不落個背信失約之名嗎?”

    眇目道人問道:“還有幾天?”

    歐陽昭答道:“就是後天。”

    眇目道人微一沉吟,說道:“這樣吧,後天晚上請你石伯父代你去交代一下好了。”

    歐陽昭劍眉微皺了皺,說道:“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千手大聖石不凡似乎明白歐陽昭這句話的心意,微微一笑說道:“不要緊,石伯父只不過替你去交待一下,又不和他們動手。”

    歐陽昭聽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默然不語。

    吳娟娟姑娘望著眇目老道人問道:“老道伯伯,你什麼時候替三弟療治體內沉滯酌真力呀?”

    眇目道人微一思索道:“過了明天,我們就動身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開始替他冶療。”

    “為什麼要過了明天,還要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呢?”吳娟娟望著眇目道人問說。

    眇目道人笑道:“因為明天你們要去天心莊看擂臺,另外一個原因是這裡距離天心莊太近,不太安全。”

    吳娟娟高興地嬌笑道:“呵!老道伯伯,你真好,想得太周到了。”

    眇目道人朝她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千手大聖石不凡望了歐陽昭一眼,向眇目道人間道:“昭兒體內真力有沉滯的現象?”

    眇目道人點點頭,將情形大略告訴了千手大聖石不凡。

    千手大聖石不凡聽後,知道眇目道人替歐陽昭治療沉滯體內的真力之法,必是以其內功真元,輸入歐陽昭體內,引導其沉滯的真力,通行三十六關,遍走七十二竅,化沉滯為活力,使之與歐陽昭體內的真元融合為一體。

    不過,從剛才在廟外和眇目道人的一段談話中,他已知道眇目道人的一身內功修為,雖是精深無倫,但自十五年前,身負重創之後,一身武學雖未失去,內腑傷勢,卻因未能找到仙品靈藥服食,十五年來,只憑恃著精深的內功修為苦撐著,迄今未能痊癒,而其內功真元,已遠不如十五年前,大打了折扣。

    是以,千手大聖石不凡眉峰雙鎖,望著眇目道人問道:“你是想以本身內功真元,替他引導治療?”

    “嗯。”眇目道人點點頭道:“加上冰魄夫人秘製的三粒冰魄丸的力量!”

    千手大聖石不凡依舊深鎖著雙眉,沉吟地說道:“冰魄夫人秘製的冰魄丸,雖為當世武林奇藥,但……”

    不待千手大聖石不凡的話完,眇目道人接口說道:“石兄覺得有點冒險,是不是?”

    千手大聖石不凡點頭正容說道:“太冒險了。”

    眇目道人微微一笑道:“石兄,你又何必多慮,小弟豈無自知之明,你請放心吧。”

    千手大聖石不凡聽他這麼一說,也就默然不語。

    眇目道人又向歐陽昭等三人說道:“昭兒,明天你和你大哥、二姊去天心莊看擂臺,散後即返,伯伯和你石伯伯在這裡等你們。”

    歐陽昭恭敬地答道:“昭兒謹遵伯伯之命。”

    眇目道人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地望著千手大聖石不凡問道:“石兄的易容丸,身上還帶著有嗎?”

    千手大聖石不凡答道:“有,不知道要哪一種?”

    眇目道人望了歐陽昭一眼,稍一沉思道:“昭兒明天前往天心莊看擂,他的形象和三個月前未離天心莊時,雖已大大改變,但五官容貌只要稍加仔細辨認,仍不難認得出來,為免卻麻煩,最好是能使其五官容貌不易被人辨認得出來。”

    千手大聖石不凡聞言,便從懷中取出一隻小銀盒子打開來,從其中揀出一粒青色的易容丸藥,遞給歐陽昭笑說道:“歐陽賢侄,你把這粒易容丸和些水塗在臉上,就是天天和你在一起的人,保險也無法認得出你的真面貌來了。”

    歐陽昭接過易容,謝道:“謝謝石伯父。”

    眇目道人向歐陽昭說道:“茶壺裡有水,你現在就把它塗上吧。”

    歐陽昭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牆角邊,從破桌上的茶壺裡倒了一點水,和開藥丸,塗在臉上。

    頃刻間,俊逸的面孔,變成了一張雙眉上吊、顴骨微突、下顎似乎略現歪斜青裡透黑的醜臉。

    吳娟娟看了之後,秀眉微皺了皺,說道:“怎麼變成這樣子,真難看死了。”說罷,卻又格格地嬌聲笑了。

    千手大聖石不凡哈哈一笑道:“姑娘,你要不要也變成這個樣子,要嗎,老偷兒伯伯便也送你一粒變變。”

    吳娟娟嬌笑地說道:“我才不要呢,那麼難看,像個醜八怪一樣。”口裡說著,大眼珠兒骨碌碌地轉了轉,忽然向幹手大聖不凡把玉手一伸,嬌聲說道:“石伯伯,你多送幾粒給娟兒好嗎?”

    千手大聖石不凡見她先說不要,忽然又要幾粒,不由取笑道:“好是好,不過,你要是變成了醜八怪的樣子,沒有人要你做媳婦,石伯伯可不管羅。”

    吳娟娟聞聽,頓時粉臉通紅,嬌憨地說道:“不來啦。石伯伯沒正經,壞死了,取笑娟兒,娟兒可不要理你啦,”說罷,還把一張小嘴兒噘得高高的,那樣子,好像很生氣,但一雙妙目,卻似有意地睨了歐陽昭一眼。

    千手大聖石不凡一見姑娘這副小女兒天真嬌憨之態,樂得哈哈大笑,從銀盒中揀了幾粒易容藥丸遞給姑娘,並告訴類別。

    吳娟娟雙手接過,高興得連連嬌聲道謝道:“謝謝你啦,謝謝你啦,石伯伯。”

    千手大聖石不凡又是一聲哈哈大笑道:“不要謝了,只要你好好保存,珍惜使用就得了。”

    第二天。

    神州三傑到達天心莊時,擂臺已經開始多時了。當然,他們沒有去找陸元青,擠在人叢中向擂臺上看。

    這時,擂臺上正有一個身著大紅緊身衣褲,年約二十二三,嬌俏中帶著幾份冶蕩的美豔少女,將一個大漢打落下臺來。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都沒有見過卓小燕,一見臺上的少女,便同向歐陽昭低聲問道:“三弟,這就是卓小燕嗎?”

    歐陽昭搖搖頭低聲答道:“不是。”

    吳娟娟又問道:“她是誰嗎?”

    歐陽昭搖搖頭道:“不認識。”

    三人正在低聲談話之際,忽聽人叢中二聲喊嚷道:“大妞兒,我那兄弟不濟事,不配和你玩兒,讓我大小子和你玩一陣試試吧。”喊嚷聲中,便見一個大漢自人叢中躍起,縱落臺上,站在臺上彷彿是半截鐵塔,直比那紅衣少女高出兩個頭還多。

    三人一看,心中都不由得暗暗喝采:“這大漢好一副魁梧的身材。”

    那紅衣少女一聽這大漢的話,頓時粉臉飛紅,芳心氣生,只氣得杏眼圓瞪,柳眉倒豎。

    大漢的身形甫才躍落臺上,她玉手立即一按柳腰,隨又一抖,竟抖出一條滿是倒鉤芒刺,銀光閃閃耀眼的軟帶來。

    白衣追魂段彬出道江湖年多,見聞頗為廣博,一見紅衣少女撒出這條軟帶來,說道:“哦,原來是她!”

    歐陽昭和吳娟娟聞言,一齊問道:“大哥,她是誰呵?”

    白衣追魂段彬說道:“她是天南雞爪婆婆的弟子,銀蠍女施鳳英。”

    這銀蠍女施鳳英,一身武學已盡得乃師雞爪婆婆的神髓,功力頗高,平素縱橫天南一帶,乃是個心狠手辣的女魔頭,又因她所用的兵刃,名叫銀蠍帶,故天南一帶的武林同道,便送了她一個銀蠍女的外號。

    這銀蠍女的外號,聽起來雖然頗為刺耳,會使人誤會她不是個什麼好女人,其實,她除了心狠手辣之外,並不為非作歹,無甚惡行。

    她手中的這根銀光閃閃的銀蠍帶,乃是其師雞爪婆婆別運匠心,用極細的銀絲,揉合以人發,精工特製鑄成的,帶身盡是芒刺倒鉤。這些芒刺倒鉤,均用劇毒喂煉過,只要掃中人身,輕輕一帶一拉,敵人身上的皮肉,必然被這些倒鉤芒刺劃破,劇毒也就立即乘機自傷口侵入,受傷中毒之人,若無祛毒靈藥及時解治,一個小時內,必定毒攻心臟,渾身紫黑,毒發而死,端的歹毒非常。

    銀蠍女施鳳英自幼即隨雞爪婆婆居住蠻荒地方,平時所遇所見,都是一些蠻荒苗人、粗野的漢子,沒有一個是她能夠看得上眼之人,因此,她今年雖已是雙十又二的年齡,卻是青春虛度,小姑居處尚無郎。

    這次,她因聞聽江湖傳說,天心莊主卓玉-,為其愛女選擇乘龍佳婿,特在天心莊上擺設半月擂臺,比武招親。她心念不禁一動,便將她的意思告知其師,從天南蠻荒,趕到天心莊來,面見卓玉-,將她自己的心意向卓玉望說明,請求卓玉-特許她上臺,藉機選擇一位如意郎君,理想夫婿。

    卓玉-本不想答應她這請求的,但,轉而一想,竟點頭答應了。

    當然,卓玉-答應她的請求,是有著深意的。因為他這次擺設擂臺的目的,名義上雖說是愛女選擇乘龍快婿,實際上,他暗地裡卻是另有機謀!

    不過,卓玉望答應她的請求,卻是有著條件的,那條件便是,銀蠍女施鳳英必須拜在他的膝下,作為義女。

    卓玉-說,他身為當世名震遐邇的武林大俠,以他的聲望地位,既已向武林同道宣佈過,除了他愛女之外,不准許任何女子上臺,怎能出爾反爾,沒有名目地任由她上臺,豈不授人口實,落人話柄,如果她拜在他膝下,有著義女的名義,他再當眾宣佈一下,就沒有人敢說閒話了。

    卓玉-的話,說得那麼有理,冠冕堂皇,不由得銀蠍女施鳳英不答應,也不能不答應!

    何況,卓玉-又確係一位名震當今武林,譽滿天下的當世大俠呢!她能夠拜在他的膝下作為義女,不但是太榮幸了,而且,日後在江湖上行走時,武林同道也必因為她是卓玉-的義女,而多加照顧,另眼相看。

    這種事,在別人正是求之不得的,她又怎會拒絕不答應呢。

    於是,她當時便即嬌聲喊道:“義父在上,請受女兒大禮拜見!”口中嬌聲兒說著,嬌軀便像插燭似地跪了下去,盈盈拜了八拜。

    追風劍客卓玉-也就端坐椅上不動,受了她的八拜大禮,直到她拜罷之後,才哈哈一笑,伸手將她扶起。

    且說那身材魁梧的大漢,身形剛躍落臺上,一見銀蠍女施鳳英自腰間取下這根銀蠍帶來,心中不禁一愕!

    他本是個傻愣的渾漢,因為沒有見過這種外門兵刃,心中一愕之後,便即瞪著一雙環眼,傻愣愣地望著銀蠍女問道:“喂!大妞兒呀,你用的這是什麼玩意兒呀?我大小子真還沒見過呢。”

    這渾漢的話,說來太過難聽,銀蠍女恨不得伸手刮他兩個大嘴巴消消氣,但因見他一付傻愣愣的樣子,知道是個渾,漢,心裡的氣便就不由地消了一半。她想給這渾大漢一點苦頭嚐嚐,於是秀目一瞪,繃著粉臉兒道:“它叫扯狗帶!傻小子,你且嚐嚐它的滋味看!”隨著語音,玉手一抖,招出烏龍擺尾,銀蠍帶帶起一溜勁風,快如疾電地直向渾漢的下身掃去。

    渾大漢愣愣傻傻,想不到銀蠍女施鳳英出手如此快捷,待要騰足躲避,如何能夠,銀蠍帶已掃在腿脛骨上,膝蓋一軟,頓時被摔趴在臺上。

    渾大漢雙掌一按臺板,跳起身來,翻著兩隻環眼,瞪著銀蠍女直愣愣地問道:“大妞兒呀,你這是什麼招數呵?怎麼我大小子一個不留神,就被你摔倒了?”

    渾大漢此語一出,四周立刻響起一片轟然大笑,就連繃著粉臉兒的銀蠍女施鳳英,也被他這幾句話引得忍不住要笑。

    與敵動手,關係生死榮辱,那有這樣向敢人問招的。這渾大漢,也真可說是傻愣得出了色,天地間恐怕沒有比他再傻再渾之人了。

    在銀蠍女施鳳英以為,這一招之下,她雖已手底留情,渾大漢必然多少得受點兒輕傷,吃些兒苦頭。可是,事情大出她意料之外,渾大漢雖然被她的銀蠍帶掃中腿脛骨,摔在臺上,但卻隨即跳起身來,並不見他受了絲毫損傷。

    銀蠍女施鳳英心中不禁甚感詫異,暗忖道:“我這銀蠍帶,帶身滿是倒鉤芒刺,並且專破金鐘罩、鐵布衫,乃是橫練功夫的剋星,這渾漢怎的竟能硬挨我一帶,不受絲毫損傷,真是怪事……”

    她心中正感詫怪之際,聞聽渾大漢這麼傻愣愣地一問,幾乎忍不住笑起來,連忙竭力忍著,嬌喝道:“剛才那一招叫做黑狗吃屎,現在這一招叫做烏龜朝天,傻小子,你再嚐嚐這滋味看。”

    話出勢動,玉手一抖銀蠍帶,銀光暴閃,一招老樹盤根,勁風呼呼,猛向渾大漢腿彎纏去。

    渾大漢這次雖已留神提防,但銀蠍女出手如電,太過快捷,仍未能躲得及,雙腿一軟,便又摔倒臺上,而且是仰面,果真是個烏龜朝天。

    銀女施鳳英的這一帶,雖然已加上了二成勁力,但渾大漢卻仍安然無礙,未受絲毫損傷。

    此際,渾大漢只要用一式鯉魚打挺,便可一躍而起,可是,渾大漢似乎不想爬起來,摔倒之後,便即躺著不動。

    銀蠍女施鳳英這一帶,已用上了七成勁力,見渾大漢摔倒後,仍是安然無損,她心中已不只是詫怪而暗驚了!

    一些見聞廣博的江湖人物,大家知道銀蠍女功力頗高,手底狠辣,這根銀蠍帶,更是專破金鐘罩、鐵布衫等橫練功夫的兵刃,歹毒厲害非常。大家眼見這渾大漢連挨兩帶,卻是安然無事,毫不在乎,一個個心中都不禁甚為驚詫,不知道這渾大漢練的是什麼功夫,竟然不畏這種外門硬功的剋星。

    渾大漢躺在臺上不起來,銀蠍女便又嬌聲喝道:“傻小子,這一招烏龜朝天的滋味怎樣?姑娘要不是看你傻頭傻腦,渾愣得使人好笑,要不叫你吃足苦頭才怪呢,滾回去吧!別躺著裝死了,否則,惱得姑娘生了氣,可就別怨怪姑娘狠辣,一帶子要了你的命!”

    渾大漢躺在臺上,環眼一瞪,叫道:“臭妞兒,你臭美的什麼,大小子怎會怕你,大小子只不過是不想爬起來,又讓你拿那個勞什子的帶子摔倒,太麻煩,不如干脆躺著舒服舒服,讓你好好的打一陣,等我大小子舒服好了,再起來教訓教訓你。”說到這裡,忽地雙手一護下襠,朝銀蠍女傻傻地一笑,又道:“不過,大小子要先告訴你,打是儘管由你打,可不准你使壞心眼,打我大小子下襠的致命地方。”

    渾大漢這話,何異是在告訴銀蠍女,打他渾身任何地方,他皆不在乎,只有下襠,乃是他唯一的致命所在,打不得。

    普天之下,那有這樣渾傻的人,真實在是渾傻離了譜兒了。

    銀蠍女施鳳英是個姑娘家,渾大漢的這種渾言傻語,她如何能聽得下去,頓時羞得粉臉通紅,口中發出了一聲低啐!

    只見她蓮足兒猛地一跺,柳眉兒倏豎,眼中殺機隱現,玉手一抖,銀蠍帶陡地揚起,銀光耀眼,勁風蕩空,直向渾大漢致命所在打落。

    神州三傑皆是天生俠肝義膽之人,一見銀蠍女施鳳英聞話之後,竟然驟施辣手,揚帶疾朝渾大漢致命地方打落,心中都不禁吃了一驚!

    白衣追魂段彬忍不住一聲朗喊道:“銀蠍女,休要妄下辣手,傷人性命!”

    朗喊聲中,身形已經騰起,快如疾電,直往臺上縱落。身未落,半空裡儒袖疾揮,拂出一股強烈的勁風,直朝下落的銀蠍帶,拂擊過去。

    銀蠍帶被這股強烈勁風一擊,立時便往旁邊盪開,叭的一聲暴響,實實地打落在臺板上。

    就在這一聲暴響聲中,渾大漢陡地一式鯉魚打挺,已自躍身站起,白衣追魂段彬的身形也飄落臺上。

    銀蠍帶憑空被人擊歪,打在臺板上,銀蠍女施鳳英芳心頓時大怒,正待展腕抖帶,猛朝來人砸去之際,那知她目光所及,不禁呆住了,瞪著一雙妙目,望著白衣追魂段彬發了怔。

    豈只是呆住了,發了怔,而且一顆芳心兒,還卜、卜直跳呢。

    這時,任憑是誰,要是叫她和白衣追魂段彬動手,用銀蠍帶砸他的話,就是殺了她,恐怕她也不會肯的。

    因為她第一眼見到他後,便即心跳神飄,芳心兒覺著有些兒失措,她是愛上了他嘛!

    她自幼居住蠻荒邊地,幾曾見過像白衣追魂段彬這樣俊美瀟灑的少年,不但是沒有見過,簡直連想也沒有想到過,天地間,竟有這等俊美瀟灑的漂亮男人。

    她本是為找如意郎君而來,見到這樣漂亮瀟灑的少年男人,她怎得不一見鍾情呢!

    那渾大漢站起身來,睜著兩隻環眼,望著白衣追魂段彬傻愣愣地問道:“喂,你是來幫大小子的忙的嗎?”

    白衣追魂段彬朝他微笑地點點頭說道:“你這一場我替你下了,你下去吧。”

    渾大漢聞言,點頭說道:“你這人心眼不壞,我大小子就聽你話,下去好。”說罷,還朝白衣追魂段彬傻愣愣地笑了笑,又向銀蠍女瞪了一眼,這才轉身躍下擂臺。

    銀蠍女自白衣追魂段彬上臺之後,一雙妙目便呆呆地凝望著他,怔怔然瞬也未曾稍瞬,渾大漢向她瞪了一眼,她竟視若未見。

    白衣追魂段彬乃聰明絕頂之人,見她這副神情,已知道她是為了什麼,於是便朝她微微一笑,朗聲道:“姑娘……”

    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忽聽東看臺上有人大聲喊道:“段兄!”

    喊聲中,便見一條人影自東看臺上撩起,直往擂臺上縱落。

    這人正是天心莊主卓玉望的第四個徒弟,陸元青。

    原來陸元青坐在東看臺上,他心中正在唸念不忘,昨晚那姓段的白衣美書生兄妹,為何還不前來找他,忽見這身形懸空,揮袖拂出勁風,擊歪銀蠍女往下打落的銀蠍帶之人,正是姓段的白衣美書生時,他驚呆了!

    他做夢也未料想到,這個自稱只練過兩年花拳繡腿,文質彬彬,姓段的少年美書生,竟是一個身懷極高功力的內家高手。

    陸元青身形縱落臺上,便即向白衣追魂段彬拱手為禮,笑說道:“段兄,你來了,怎麼不找小弟,小弟已經替你們三位在東看臺上安排好了坐位了呢。”

    白衣追魂段彬也拱手還禮笑說道:“多謝陸兄盛情關懷,小弟等因是剛剛來到,故尚……”

    話聲未落,忽聽西看臺上有人喝道:“白衣小子,道爺們正在找你呢。”接著便見六條人影掠空,直向擂臺上縱落。

    白衣追魂段彬俊目微閃,見這六人皆是五十多歲的道士,一色黑布道裝,背插長劍,劍靶上飄著杏黃絲穗。

    白衣追魂段彬雖然沒有見過這六個道人,但他江湖見聞廣博,從他們的裝束上,已知道他們便是名震江湖的青城六道。

    陸元青和銀蠍女施鳳英,一見青城六道一齊縱上臺來,都不由得微微一怔!陸元青向六道拱手問道:“六位道長上臺來何事?”

    青城六道之首,明清道長目射精光地掃視了氣定神閒如玉樹臨風的白衣追魂段彬一眼,向陸元青問道:“陸老弟知道他是何人嗎?”

    陸元青詫異地朝白衣追魂段彬掠掃了一瞥,搖搖頭道:“小弟只知道他姓段。”

    明清道長正容說道:“他就是近年來,轟傳江湖的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

    “呵……”明清道長話聲一落,銀蠍女施鳳英和陸元青兩人,都不禁同時脫口發出了一聲驚呼,四道眼神齊露驚異之色,凝望著段彬的俊面。

    白衣追魂段彬見兩人這種神情,便朝兩人微微一笑,旋即轉向明清道長朗聲說道:“道長說得不錯,小生正是江湖盛傳的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不知道長找小生有何見教?”

    明清道長哈哈一笑道:“見教這二字可不敢當,不過貧道六人,系奉本派掌門命諭,特地下山找尋尊駕,索討一筆債務。”

    “討債?”白衣追魂段彬淡然一笑,“討債乃商人之事,小生既非做生意買賣之人,而道長等又均系三清門中之士,我們之間,何來債務?小生不懂。”說時,語音清朗,神定氣閒,儀態悠然,溫文雅爾,瀟灑從容至極!

    銀蠍女施鳳英、陸元青二人,聞聽白衣追魂段彬這幾句,既風趣而又略含譏諷,心中不由暗暗發笑。

    明清道長臉色忽地一寒,沉聲說道:“白衣追魂休要賣弄口舌之利,大丈夫敢作敢為,今天既被貧道等找著了,裝作不懂,也不能了事。”

    白衣追魂段彬依舊神色從容的,淡然一笑道:“道長要怎樣呢?”

    明清道長沉聲說道:“貧道等奉掌門命諭,要你替本門弟子償命。”

    “一定要償命?”

    “青城門下弟子豈是隨便殺害的!”

    “我不肯呢?”

    “不肯!”明清道長哈哈一笑道:“你聽說過青城六道之名嗎?”

    白衣追魂段彬俊目朗朗,掠掃了青城六道一眼,淡淡地一笑,語音裡略含輕視的意味,問道:“就是你們六位?”

    “哼!”明清道長點了點頭,忽然,他發覺對方這問話的語音有點不大對勁,便即沉聲喝道:“你敢瞧不起青城六道!”

    白衣追魂段彬陡地一聲朗笑道:“怎敢,怎敢!青城六道,名震江湖,小生何人,焉敢那麼狂妄,瞧不起青城六道,道長言重了。”說罷,又是一聲朗笑,聲韻鏗鏘,有如撞金擊石!

    就在這時,臺下人叢中,忽地躍起一男一女兩個少年,身形快逾飄風,直往臺上縱落。

    青城六道注目一看,女的是個年約十八九歲,背插古劍,長髮披肩,貌美絕倫的少女,男的卻是個形容醜陋,難看透頂的少年。

    這一男一女不用說是吳娟娟和易容變貌的歐陽昭。

    陸元青一見歐陽昭的醜面,不由眉峰微微一皺,感覺訝異地自語道:“咦,奇怪!”

    他自語本是極低極低,但銀蠍女施鳳英因是和他並肩立著,故聽得極是清楚,聞言不禁向他問道:“什麼事奇怪?”

    陸元青低聲說道:“不對呢!”

    銀蠍女問道:“什麼不對?”

    “昨晚上我見到他們時,他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誰?”

    “那個醜少年。”

    “是什麼樣子?”

    “面孔也是很俊的。”

    “你沒有看錯嗎?”

    陸元青搖搖頭,正色說道:“決不會的。”

    “哦”銀蠍女施鳳英妙目凝光,緊緊地盯視著歐陽昭的醜臉,她想:這少年的臉上,說不定帶著一副人皮面具,用以掩飾著他本來的面貌……

    她這樣想,是有理由的,因為她自幼生長蠻荒地方,常見一些苗人,帶著一種奇形怪狀、特製的人皮面具。

    那種人皮面具,製作得特別精巧,帶在面上,和生成的一樣,如不仔仔細細地看,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可是,她妙目凝注著歐陽昭的醜臉,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陣之後,並沒有看出一絲帶著人皮面具的跡象來。

    於是,她微搖了搖螓首,說道:“師弟,你一定是看錯了,要不然這就是另外一個人。”

    陸元青搖著頭道:“可是衣著卻是完全一樣呢。”

    銀蠍女笑了笑道:“我們別盡猜這個了,還是先看他們的吧。”

    青城六道見這兩個少年男女,於此際縱上臺來,都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明清道長首先發話問道:“兩位施主上臺何事?”

    歐陽昭隨口答道:“打擂呀!你們六位呢?”

    “貧道等是……”

    不待明清道長的話說完,歐陽昭便即嘻嘻一笑,接口說道:“我明白了,你們六位是面清心不清,耐不過做道士的清苦,想脫去道袍,跳出三清教門,還俗討老婆,是不是?”

    歐陽昭這幾句話,把青城六道實在罵慘了,六人臉色都不禁勃然齊變,明清道長陡地厲聲喝道:“黃口孺子,膽敢出口傷人,要不是看你年輕無知,定然叫你斃命當場!”

    歐陽昭嘻嘻一笑道:“老道士,不是就不是算了,你那麼兇幹啥!”

    明清道長寒著臉色,沉聲說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是何入門下?”

    “你呢?”歐陽昭反問。

    “青城六道。”

    歐陽昭朗聲說道:“我們是神州三傑,你聽說過沒有?”

    明清道長搖搖頭道:“沒有。”

    歐陽昭微微一笑道:“你現在不是已經聽說了嗎?”

    明清道長雙睛遽瞪,精芒電射,怒聲喝道:“小鬼,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歐陽昭:“咦,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打擂的呀。”

    明清道長說道:“你下去吧。”

    歐陽昭搖搖頭道:“我還沒打擂呢。”

    明清道長沉聲喝道:“你再不下去,可就別怪貧道要出手打你下去了。”

    歐陽昭淡然一笑道:“你成嗎?”

    明清道長冷冷地說道:“不信,你就試試看。”

    歐陽昭忽地哈哈一聲朗笑道:“想不到名震天下武林的天心莊主擺的擂臺,竟也有人敢上臺搗亂,霸著擂臺,不讓人打擂,而主人居然也裝作未見,不聞不問,不知道是震懾於青城六道的威名,怕事呢?還是隻是浪得虛名……”

    歐陽昭這番話,極盡譏諷、挖苦、挑撥之能事,只聽得端坐在東看臺當中的天心莊主卓玉-和青城六道等,一個個臉色都不由得連變幾變。

    以天心莊主卓玉-在武林中的聲譽威名,青城六道突然一齊縱上擂臺,向白衣追魂段彬尋仇,這無異是瞧不起他,存心搗亂擂臺秩序!

    這種事,於他的聲威面子有關,他焉能不出面予以攔阻?

    不過,就在他欲出面攔阻之際,心念忽然一動,便即忍耐住。原來,他一見白衣追魂段彬之後,心裡便暗暗地喜歡上了這個俊秀出塵的少年美書生,認為這個少年美書生,正是他理想的東床人選,與愛女卓小燕相配,正是天生的一對佳偶。

    當然,當時他雖已看出這少年美書生,神清氣朗,精華內蘊,是個身懷極高功力的內家高手,但,並不知道他便是近年來轟傳江湖的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後來,青城六道說出白衣追魂的名號後,他心中雖也微微吃了一驚,卻更不想出面攔阻了。

    因為他想借此機會,看看這位轟傳江湖的武林後起之秀的真實武功,順便看看他的招式家數,是出自何門何派?然後再行出面,化解他和青城派的仇怨,將他招為女婿。

    諒他在武林中的聲譽面子,以及他和青城派的交情,青城派人決不好意思不賣他的情面的。

    是以,他才一直端坐在東看臺當中未動,目注者青城六道和白衣追魂段彬的神情舉動。

    想不到半途裡忽然殺出這麼兩個程咬金來,那醜少年一副嘻笑的態度,不但沒有把青城六道放在眼內,而且出言無狀,話語刻薄鋒利至極,並且竟連他也挖苦上了。

    卓玉-雖然素性沉著,修養頗深,但,當著武林黑白兩道,數百名好手之前,歐陽昭這種挖苦、譏諷的話,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不等歐陽昭的話說完,他已經氣得鬚眉怒張,雙目圓瞪,精光電射,猛地站起身來,一聲大喝道:“孺子住口!”

    歐陽昭聞聲,不用看人,已知是天心莊主卓玉-,但,他卻故作不認識的,遙望著卓玉望笑問道:“你鬼叫個什麼,你便是卓玉-嗎?”

    卓玉-聞言,不由怒極而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笑聲一落,他立即厲聲喝道:“孺子膽量不小,老夫的名諱也是你隨便說得的麼。”

    歐陽昭忽地朗聲一笑道:“阿呀,你發的什麼怒呢?一個名字這麼說一下,難道還會被說壞麼,你也太小氣了!”

    卓玉-被歐陽昭這兩句話,說得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很想立時飛身縱過臺去,給歐陽昭兩個大嘴巴,以洩胸中的氣怒,但他又自重身份,當著數百成名武林的好手之前,實在不便這樣做。

    可是,歐陽昭的話,實在太損,使他難能忍受。他氣得鬚眉發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站在他身後的大弟子楊東川、二弟子徐培雲、三弟子張毅和坐在他身旁的一子一女見狀,知道他是氣怒到了極點。

    楊東川忽然走出一步,恭敬地說道:“恩師且請息怒,這小鬼既然出言無狀,對恩師這般無禮,待弟子去將他教訓一番便是。”

    “嗯。”卓玉塑點了點頭。

    楊東川一轉身,足尖一點臺板,身形掠起,直往擂臺上落下。

    他身形一落,立即向青城六道和陸元青、銀蠍女施鳳英說道:“道長等和師弟師妹,且請退開,待我來教訓這醜小鬼。”

    說罷,便朝著歐陽昭沉聲喝道:“小鬼,你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跑到天心莊來撒野,今天楊大爺要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一頓,以後你還更要膽大呢。”

    說到這裡,他語音略停,猛地一聲大喝道:“小鬼,接招!”

    話落招出,單掌一掄,挾勁風,直劈歐陽昭前胸!

    不愧是名滿武林一代大俠的首徒,出手不但快捷如風,而且招式沉穩,威勢奪人!

    歐陽昭一見楊東川,心中便即鉤起過去被欺負的憤恨,存心先給他一點苦頭吃吃,略作報復。

    楊東川出掌威勢雖然奪人,歐陽昭又怎會把他放在眼內,口中一聲冷笑,道:“你也配!”身形微閃,右手陡探,五指微曲,疾刁楊東川的手腕!

    楊東川心頭不禁微微一震,連忙縮腕沉掌閃避,可是歐陽昭如何肯容他躲開,出手不但快逾閃電,而且手法奇極。

    楊東川陡覺手腕一緊,脈門已被歐陽昭三指扣住,心中不由大駭,連忙潛運真功,功貫腕臂,猛地一掙。

    哪知,不掙還好,這一掙之下,不但覺得腕脈處,宛如上了一道鋼箍,絲毫未能掙動,而且痛徹骨髓,全身頓時麻軟無力。

    楊東川心中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哪還敢再運功力強掙,自討苦吃。

    其實,他此際就是再想運功強掙,也已無能為力。

    東西兩邊看臺上的各派高手,武林人物,以及臺下場中的一些江湖好手,見狀都不禁大驚失色!

    歐陽昭這一招手法,出得太過快捷,太過奇妙,臺上臺下,數百雙眼睛,竟沒有一人看清楚,歐陽昭用的是一招什麼手法!即連近在丈內的青城六道那等武林高手,也沒有看清楚。

    追風劍客卓玉-更是驚駭得臉色驟變,他做夢也未料到,這個看來十分不起眼的醜少年,竟然身懷如是奇絕的武功,自己苦心調教多年的首徒,在他手底連一招都沒有走上,即被扣住腕脈。

    徒弟被人家制住,關係著他的聲譽面子,他猛然一聲大喝,長身掠起,直朝歐陽昭撲去!

    歐陽昭見狀,立即一聲朗喝道:“卓玉-,只要你敢出手,就休怪你少爺手下絕情,先將他廢掉!”朗喝聲中,左手一揮,颯然輕風中,挾著一股絕大的潛力,迎向卓玉-撲出的身形推到!

    卓玉-成名江湖數十年,威震武林,豈是僥倖,一身武學功力之高,已臻爐火純青,上乘之境!

    他一見這醜少年隨手揮出的這股颯然輕風中,不但隱含絕大的潛力,而且有著一股灼熱之氣,心中不禁悚然大駭,哪敢輕視,隨便發掌硬接,半空裡連忙吸氣擰身,身形平空升高六尺,緩緩地向擂臺上飄落。

    就在卓玉-身形掠起撲出的同時,陸元青和銀蠍女施鳳英兩人,已經雙雙搶身撲出,揮掌向歐陽昭疾攻!

    白衣追魂段彬身形微挪,已攔阻著兩人,笑說道:“兩位請不要輕妄出手,我三弟不會得傷他的。”

    陸元青和銀蠍女施風英二人聞言,都不由一怔,齊望著白衣追魂問道:“他是你三弟?”

    白衣追魂段彬點頭笑道:“兩位放心好了,我三弟要是傷了他,惟我是問就是。”

    陸元青和銀蠍女施鳳英二人,對白衣追魂段彬的印象都極好,尤其是銀蠍女,她芳心裡已深深地愛上了他,白衣追魂段彬這麼一說,二人也就退後站立。

    卓玉-身形飄落擂臺上之後,因為投鼠忌器,所以沒有立即出手。他雙目精光如電地掃視了三人一眼,沉聲喝問道:“你們三人是一路的嗎?”

    歐陽昭朗聲答道:“不錯,我們是神州三傑。”

    卓玉-沉著臉色問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歐陽昭輕鬆地一笑道:“打擂呀。”

    卓玉-喝道:“你這樣像是打擂的嗎?”

    “你說要怎樣才像呢?”歐陽昭笑著問。

    卓玉-皺了皺眉頭道:“你先鬆手放開他。”

    這時,卓玉望的二弟子徐培雲、三弟子張毅和卓君傑、卓小燕等,都已自東看臺上躍了過來,站在卓玉望旁左右。

    卓玉-的話聲才落,卓小燕忽然接口說道:“喂!你先放開我大師兄嘛,有話我們慢慢再說不好嗎?”

    歐陽昭星目朗朗地望著卓小燕,忽地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卓小燕嗎?”

    他這是故意多問的,當然卓小燕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醜少年便是阿祿,她點了點頭。

    歐陽昭又是一笑道:“好!看在你的面上,我就放開他好了,不過……”說著略頓,便又接道:“我要給他一點苦頭吃吃,你可不要見怪呵。”

    話罷,右手微一運力,只聽楊東川口中哼了一聲,額角頓時汗如豆粒,往外直冒,滿臉盡是痛苦的神情。

    白衣追魂段彬見狀,惟恐他手下過重,傷了楊東川,連忙說道:“三弟,不要傷了他!”

    歐陽昭答道:“大哥放心,只要沒人妄動出手,小弟不會傷他的。”

    卓小燕嬌聲說道:“他已經吃了苦啦,好啦!”

    歐陽昭望著卓小燕笑了笑道:“我還要他翻個跟斗看看呢。”說著右手霍地一抖,楊東川立時翻了大跟斗,仰面跌在臺板上,跌了個頭昏眼花,發昏。

    別看楊東川在卓玉望手下經過十年調教苦練,一身武功造詣頗為不凡,在武林年輕的一輩中,堪稱高手。但在歐陽昭手底下,他差得太遠了,尤其在腕脈要穴被歐陽昭扣拿住許久之後,他渾身痠軟無力,尚未恢復,這一跌倒,一時間竟然無力爬得起來。

    徐培雲和張毅一見,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問道:“大師兄,你受傷了沒有?”

    楊東川搖頭苦笑了笑道:“可能沒有。”

    這一刻的工夫,卓玉-雖然沒有再開口說話,但他的張本是紅潤潤的臉孔,卻已變成了青紫顏色。

    徐培雲和張毅二人剛將楊東川扶起走開,卓玉-陡地雙目怒瞪,猛然一聲大喝,揮掌直朝歐陽昭當胸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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