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坤放開腳程,向前飛奔,群山盡向他腳下倒逝!他仰面望望天色,黑夜過去,東方已
經發白,他在一條小溪旁,將面上血跡洗淨,然後施展開輕功,向黃山東北奔馳,中午時分,
保坤走入一座鎮上,此刻,他已感飢腸轆轆了。這天,正是鎮上趕集,行人接踵,熙熙攘攘,
商店林立,酒肆比鄰,好不熱鬧,保坤選了一座較雅的酒樓,昂首而入!
酒樓之上,幾乎是客滿,酒保一見上來一位白衫少年,丰神如玉,氣宇軒昂,不用說,
定是富家顯貴們的公子爺。
為了爭取一份小帳,蹬蹬蹬,一連跑上三個酒保來,其中一個酒保躬身,笑嘻嘻地說道:
“少爺請,那邊有上等雅座,臨窗靠河,風景幽雅,觀景漫飲,百斛不醉!”
說著,做了一個肅客之勢,轉身前導,保坤跟在酒保之後,走到臨窗一張桌前坐下,果
然,遠眺黃山,綿綿山勢,隱約可見,近看河景,白帆點點……
突然,聽到一陣衣袂之聲,保坤一望,只見酒樓之上,走進來一個白衫少年,手搖折肩,
態度瀟灑,正朝著他走來,就在他對面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保坤仔細一看那白衣少年,身
材不高,卻瀟酒不凡,堪稱為男子中最美的男子!一雙似秋水的眸子,直射向保坤,一眨也
不眨。
保坤忽然想起,似曾哪裡見過此人,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此刻,保坤看那白衣
少年,白衣少年手中摺扇不斷輕搖,也一直盯著保坤,保坤雖對這白衣少年頗具好感,唯一
美中不足的是,略帶一些脂粉氣。
這時,酒保恭聲問道:“少爺,你要點什麼?”
保坤毫無江湖閱歷,順口說道:“隨便好了!”
酒保諾了一聲,躬身走了。
這時,酒樓上紛紛談論“空空教”五個護法高手昨夜死在黃山的事。
有的人說“空空教”五個護法是被五十年前的“毒眼龍”打死的,有的說,打的手法雖
然像“毒眼龍”可是火候不夠,他們互相爭論,繪影繪形,口沫橫
飛,有如親見。
保坤聽了覺得很奇怪,昨夜山中之事,今午此地為何盡知,這時那些人,還是在紛紛談
論,他側耳傾聽,突然有人深深一嘆道:“空空教主,率領不下數百名高手,現在住紮‘雲
幻山莊’,教下五個高手慘死黃山,豈肯罷休,看來黃山附近,難以太平啦!”
可是又有人道:“如果是‘毒眼龍’再度出現江湖,還怕什麼空空教主?”
保坤暗想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既然住在‘雲幻山莊’,今夜有他
好瞧的了。”
保坤此刻面上起了幾種不同的變化,吃過了飯便問酒保道:“雲幻山莊,距此多遠?在
哪個方向?”
保坤此語一出,全樓的客人,目光一齊集中到他身上。他對面坐的那位白衫少年,尤其
用驚訝的目光注視保坤,意思是說:“你要去‘雲幻山莊’?”
酒保見保坤問起“雲幻山莊”,不禁驚訝地說道:“少爺要去嗎?距此約五十餘里,向
東走過了‘七星河’便快到了。”
“謝謝你!”保坤付了酒錢,大踏步走出酒樓。
他剛下酒樓時,突然聽到一聲微細的聲音,但聽來卻清晰異常。
“這些蝨子好多呀!一不小心,也會咬死人的!”保坤聰明絕倫,他已聽出弦外之音,
忙回過頭來一看,只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老頭,斜依在酒樓
梯邊,脫了破衣在抓蝨子!他每抓到一隻蝨子,便咬緊牙齒,用兩個大拇指把蝨子擠死,
然後棄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那樣子和動作,滑稽極了。
保坤正要上前發問之際,忽然看見一個酒保向那髒老頭子走去。
酒保兇狠狠地叱道:“髒老鬼還不快滾!客人見了你這副髒相,都要作嘔了!”
蓬頭垢面的老頭子哈哈大笑道:“你嫌我髒嗎?”說罷右手一揮,一把蝨子脫手彈出,
正打中那酒保的臉上,酒保登時發出一聲慘叫,雙手掩住面上,狂叫道:“打人了,救命
呀!”
保坤見酒保面上的鮮血如泉水般地湧出,不禁暗暗吃驚,心想:“這老頭好雄厚的手勁
呀!”
他正要走過去與那怪老頭打招呼時,只見那怪老頭又哈哈大笑道:“蝨子還能打傷人,
真是怪事!怪事!”
說罷,拍拍衣衫,起身竟揚長而去。
保坤見那蓬頭垢面老頭去後,突然悟出剛才老頭那些話的用意與玄奧。於是,決定在鎮
上住下,入夜才去“雲幻山莊”較為安全。
保坤在客棧裡打坐調息,入夜以後,便著一身夜行裝束,背插長劍,穿窗而出,縱上屋
頂,直向“雲幻山莊”方向飛瀉而去!
他此刻的武功已達登峰造極之境,所以飛行的速度,恍似空中飛星,一瀉數十丈,群山
屋宇,在他腳下迅速飛馳倒逝,他越奔越起勁,感覺自己體內,似有綿綿不絕的內力,他此
刻得意忘形,內心在吶喊道:“我已成為武林第一高手了……
我成功了!我要為父親報仇,我要為師父雪恨……”
這時,他沒有注意後面,有三條不同的人影,正在尾隨他飛馳著!
五十里的路程,保坤一個時辰便已奔到,渡過“七星河”越過雲山峰,“雲幻山莊”便
已在望了。
保坤渡過“七星河”,見高聳入雲的“雲山峰”橫亙在他的眼前。
突然,一陣捷速的衣袂帶風聲,由他後面響起!保坤急回頭一看,只見一道嬌小白影,
從他身旁擦身而過,直向峰上飛去!
保坤哪肯示弱,忙盡展輕功,尾追而上,那道白影,恍如一縷白煙,已飛上峰頂,正向
峰下的“雲幻山莊”裡瀉去!
保坤追到峰上,只見“雲幻山莊”在峰下,而峰下盡都是絕壁斷崖,至少有七八十丈高,
“雲幻山莊”恍似在雲霧中一般。
那道白影雙袖一抖,身形宛如隕星墜地,直向峰下雲霧中瀉去。
保坤毫未考慮,衣袖微拂,人已躍入峰下雲中。緊接著又有兩道黑影,在保坤後面,躍
入峰下,不過保坤沒有發覺罷了。
就在保坤一躍的同時,他驚得幾乎叫出聲來,因為他驟然發覺自己,身輕如棉,衣袂飄
飄,緩緩下降,片刻之間,已達峰下。
他不解地問自己,心想:“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自己的功力已達‘馭氣凌
雲’之境嗎?”這時他才明白,三個月之中,已經盡得他師父裴雲海的真傳。
此時初更已過,天上烏雲密佈,大地一片漆黑,看來暴風雨即將來臨!
保坤關心那道白影,舉目四望,只見峰下隱約出現一片屋脊,並斷斷續續飄出一陣悅耳
的音樂!
那道白影,已越過高牆,進入莊院!
保坤心中突然起了一種奇想:“‘雲幻山莊’乃臥虎藏龍之地,為何如此輕易讓人進
去?”
於是,雙袖連拂,身形如電,飄至莊前,騰身飛上高大紅牆,猛然看見莊院中現出四個
斗大紅字:“雲幻山莊”!在夜色中,紅光閃閃,使人看了不寒而慄!
保坤縱上屋脊,正在他雙腳剛落瓦之時,突然,有人在背後低喝道:“站住!”
緊接著一顆銀光閃閃的東西,向他閃電似的飛奔而來!保坤大吃一驚,正欲閃躲時,驀
然,眼前黑影一晃,接著聽到啷一聲,瓦屑橫飛,火光四射,那飛來白色的光體,已擊在側
面一道屋脊上面。
保坤暗叫一聲道:“好厲害!”
再定神看那道黑影,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這時,那道白影,仍然伏在前面屋脊之上未動,突然,全莊火光驟息,悅耳的聲音也停
止了,眼前立即一片漆黑!就在這當兒,前面小樓之上,驀然掠出一道黑影,向白影處閃電
似的撲來!只見白影手中摺扇開合之間,一股凌厲的勁風,便把那黑影彈起,撲通一聲,那
條黑影,竟由屋脊跌落地下。
保坤心頭一震,他萬沒有料到那白影手中的摺扇,勁力如此之強!
心念間,忽然聽到一陣微細之聲,傳來道:“喂!你身上怎麼綠光閃閃,難道不怕死
嗎?”
保坤聞言一驚,問道:“你在說我?”
白影略轉螓首,掩口一笑道:“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傻子!”
保坤這時想起他懷中的“龍眼”所以發出綠光,不覺心中暗暗叫苦!
他忖思至此,抬頭又向白影看去……
驀見白影驚呼“小心暗器!”
保坤心頭一震,本能的將頭一低,立時一道白光,從頭擦過,白影手中摺扇一張,向飛
來的白光物體一拍,白光物體立時飛了回去,帶起呼嘯的風,眨眼間,便沒入莊院之中。停
了處刻,保坤突然聽到一陣微細的聲音:“娃兒!還不趕快移動位置,在那裡等死嗎?”
保坤吃了一驚,正想挪動身子時,突然一聲巨響,四面八方高樓之上的利箭向他密如風
雨的射來!
保坤見狀,萬分驚駭,正在這時,驀然兩道黑影一閃而至,保坤似覺被人抓起,閃電似
的通過密如風雨的利箭,直瀉入莊院的裡面。
幾乎在這同時,那白影也瀉入莊院之中,和他會集一起。他驚魂甫定,心想:“黑影是
誰?他的輕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他為什麼要救我?和我有什麼關係?”此刻,莊院中突
然沉寂下來!出奇的死寂!落葉可聞!天上烏雲很低,滾滾飛騰,遙遙的天際,閃著劃破空
幕的電光,傳來隆隆沉悶的雷聲。
這正是暴風雨的前奏,因此,這座臥虎藏龍神秘的莊院,愈顯得陰森,恐怖!
保坤仔細向身旁那白影一瞧,不禁驚叫一聲問道:“白天在酒樓上,不是碰見閣下嗎?
你來幹什麼?”原來,那白影人,正是日間在酒樓上保坤遇見的白衫少年公子。
白衫少年笑道:“我就不能來嗎?”
“當然能來!”
保坤沉思一會又道:“你是來探這……”
白衫少年微微一笑道:“我是來看熱鬧!你半夜三更一個人偷愉摸摸的跑來這裡幹啥?”
保坤聽到偷偷摸摸四個字,心裡很不高興,冷冷道:“我來報仇!”
“莊院住的‘空空教主’和你有仇?”
保坤點頭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為人子者,不應該報嗎?”
“空空教主剛踏入中原,便殺了你的父親?”
“不錯!”保坤神色黯然雙目滾出兩行清淚!
白衫少年黛盾一豎,接道:“在下願助你一臂之力,完成你報仇的心願,好嗎?”
保坤搖搖頭道:“在下不需要別人幫忙,更不需要別人同情和可憐!”
二人正說話之間,莊院前一幢院落,燈光通明,兩扇紅漆大門忽然呀然一聲,霍地大開。
保坤舉目一看大廳之中,走出來一俗一道、走到階前,並肩而立,四目精光閃射,全盯
在白衫少年及保坤的身上。左立者,是一箇中年大漢,鷹鼻鷂眼,猴腮短鬚,葛衣長衫,背
負雙手,傲然而立。
右立者,是個老道,黑袍長髯,白襪雲鞋,手執拂塵,看來年齡在六十開外。
黑袍老道,一掃二人,朗聲說道:“兩位施主,夤夜入莊,定然有事,就請進廳詳談如
何!”
保坤劍眉一豎道:“在下為父報仇,特來找‘空空教主’!”右立者中年大漢,鼻中冷
哼一聲道:“娃兒好大的口氣,敢找我們教主?”
白衣少年突然冷冷地接道:“有什麼不敢的?”
道俗二人,同時冷哼一聲,四目兇光閃閃,一直望著白衣少年。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暴叱,掠空傳來!
“哪裡來的兩個野小子,竟敢深夜跑來撒野?”喝聲未畢,一道黑影,閃電射下,保坤
本能地退了半步,舉目望去,竟是一個破衣跛腳的禿頭僧。
白衣少年黛眉微皺,雙目含威,輕瞟了禿頭僧一眼,一撇小嘴道:“在下前來撒野,與
你何干?要你這個糟禿頭跛子和尚來管嗎?”
破衣跛腳禿頭僧,怪眼一瞪,兇光閃閃,厲喝一聲道:“哪個敢說我是一個‘糟’和
尚?”
喝聲未了,掠身而起,一掄手中鐵柺,呼的一聲,一招“秋風掃落葉”直擊白衣少年的
腰際。
白衣少年雙眉一豎,不屑地連聲說道:“我偏要說你‘糟’,‘跛子’難看,像個厲
鬼!”
說著,身形一閃,輕輕讓過和尚凌厲的一擊!
和尚被罵得怒火陡起十丈,一擊落空,氣上加氣,暴喝一聲:“小子找死!”
暴喝聲中,飛舞手中鐵柺,挾著風雷之勢,宛如怪蟒出洞,惡恨恨地再向白衣少年掃來,
聲勢凌厲,觸目心驚!白衣少年一聲冷叱,怒聲說道:“跛子!你真不知死活!”說著,身
形電閃,右手中摺扇一開,扇風如濤,立時掃去,拍的一聲,柺杖脫手,直向大廳之內飛去,
其勢之快,如離弦之箭,跛足禿頭僧頓時一驚,嗥叫一聲,閃身暴退!就在禿頭僧怪叫暴退
之際,嘩啦一聲大響,廳內桌翻椅倒,斷木橫飛……“拍”的一聲,那根鐵柺杖,竟有一半
射入廳壁之中。
白衣少年望著驚得發愣的跛子禿頭僧,冷冷地說道:“跛子禿頭和尚,還不去找你的三
腳腿?站在這裡發什麼呆!”跛腳禿頭僧,驚得一身冷汗直冒,臉面鐵青,這時一定神,突
又怪叫一聲道:“小子!佛爺與你拚了!”說著!疾伸雙臂,十指如鉤,騰空而起,直向白
衣少年撲來,形同拚命!
白衣少年見跛子禿頭和尚,形同拚命,不由大怒,於是,面露殺機,身形一閃,已至禿
頭僧的後面,右手摺扇一合,向禿頭上一敲,道:“躺下去吧!”
“吧”字剛落,一股勁風從禿頭僧後腦袋罩下,跛子禿頭僧聞言火速轉身,但己晚了一
步,跛子禿頭僧口中發出悶哼,撲通一聲,身子栽倒在地下。
黑袍老道,和中年大漢二人想出手搶救,已來不及,他們都看呆了,一時之間,說不出
話來。
保坤氣定神閒,雙手反背,看看發呆的黑袍老道和中年大漢,又看看慘死地上跛腳禿頭
和尚,儼然像是一個前來觀戰,今夜闖入“雲幻山莊”的事,似乎與他毫無關係。白衫少年
看了保坤那副悠閒樣子,心中微微生氣,不禁嗔道:“喂!你還有事嗎?沒有事我們該走
啦!”保坤正要說話,忽聞中年大漢一聲怒喝道:“好小子,‘雲幻山莊’,來時有路,去
時——哼!”
保坤不屑地也哼了一聲,說道:“去時怎樣?”“去時無門!”黑袍老道冷冷地補了一
句。
白衫少年嘻嘻兩聲道:“莫說你們這幾塊廢料攔阻我們不住,就是你們教主出來又待怎
樣?”
就在白衫少年的話剛落之際,突然一聲震撼峰谷,劃破夜空的狂笑,驟然由廳後高樓傳
出!
保坤心頭微微一怔,白衫少年面色略變……
黑袍老道精神突然一振,口中發出嘿嘿之聲。
中年大漢望著保坤二人,陰森森地說道:“不出片刻,就要叫你們二人慘死當場!”
保坤聽了不由生氣,正待叱問,忽然一陣風聲,大廳之上,燭光微動,一道如煙人影,
由大廳內疾射而出!
保坤和白衫少年同時吃了一驚,二人心想:“這人必是‘空空教主’了!”只見黑袍老
道,中年大漢,俱都恭身而立,面帶肅容。
保坤仔細一瞧,只見來人是一個頭如笆斗,身子奇矮,手如鷹爪,雙目深凹,猴耳闊口
的糟老頭子。
保坤心想:“此人不像那夜殺父親的人,難道是弄錯人了?”
原來,“空空教主”去殺害保坤父親時,帶的高手甚多,而且都是黑布蒙面,保坤當時
雖然看不清“空空教主”面貌,可是個子,體型、背影,他記得很清楚,所以,他能一眼看
出,閃入廳外這個老頭子,不是“空空教主”。
白衫少年一臉不屑的樣子看了那奇矮的老頭子一眼,然後又看了保坤一眼,噗哧一笑,
他的意思是:想不到名震東海的“空空教主”竟是毫不起眼的糟老頭子。
奇矮的老頭子雙目似電,掃向二人,又望望地上慘死的禿頭僧,對黑袍老道問道:“是
誰打死瘋和尚?”他盛氣凌人,來勢洶洶,一雙鷹目,向在場的人掃視一眼。
黑袍老道上前一步,躬身道:“啟稟壇主,是那個手拿摺扇的小子!”
保坤一聽,頓時一驚,心想道:“原來這矮老頭子果然不是教主,只是教中一個壇主而
已,看來‘空空教’中,高手如雲……
心忖未畢,只見那矮老頭子,對黑袍老道叱道:“你們二人為何不早點把兩個娃兒拿下,
冤枉死了一人,該死!該死!”白衫少年冷哼一聲道:“他們有這份能耐嗎?”矮老頭怒道:
“你們二人還不出手把這小子斃了!”黑袍老道忙又躬身道:“是!”
保坤反手從背上撤出長劍,冷冷地說道:“你們三人一齊上嗎?”
黑袍老道、中年大漢一齊亮出兵器,大喝一聲道:“小子不要賣狂,接老夫一招!”
正在這時,突然空中白光閃閃,發出破空之聲,來勢似箭,直向黑袍老道及中年大漢臉
上射來!二人一怔,忙撤招閃避。
矮老頭子,一彈身,雙手一探,便將飛來之物接住,放在手中一瞧,只見是兩根狗骨頭。
不知何時,右側屋面上,竟坐著兩個怪人。
左邊坐著一個是百結大綻,背插雙錘,手握打狗捧的老叫化子……
右邊蹲著一個蓬頭垢面,破衣赤足的糟老頭子……二人同時拿著一雙狗腿在大吃大笑,
那槽老頭子,不時還抓著蝨子,口中不斷嚷著:“小子,你往哪裡跑!”二人狼吞虎嚥地吃
完手中一隻狗腿,又哈哈大笑,狗骨頭順手向矮老頭子擲來!二人好像若無其事,是趕來看
熱鬧的人似的。
原來那個老叫化子,正是“四海義乞”曾國麟。抓蝨子的破衣髒老頭子,乃是“五湖蝨
仙”朱寇武,此人不僅武功超凡入聖,而且為人放蕩不羈,義膽慈腸,見義勇為,好打不平,
又愛管閒事,看不順眼。便要出手管管,平素無無事,便抓蝨子,所以有“五湖蝨仙”之雅
號。
此二老,號稱為“武林二奇”,來去不定,黑白兩道,莫不敬畏他倆三分。保坤一見,
便認出“四海義乞”,可是在酒樓上碰到的老頭,他想不到也會在這裡出現。
矮老頭一見是“武林二奇”,面色陡變,按住怒火,忙叱道:“你們二人還不出手超度
這兩個小子!”
“五湖蝨仙”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子,我們蹲久了,活動一下身骨如何?”
從身上摸了一把蝨子,向下一揮,便打到黑衣老道及中年大漢面上,二人雙手登時蒙面
發出淒厲的慘叫!鮮血如泉水般從二人面上流下來。
矮老頭怒喝道:“二人不要賣狂,老夫並不怕你!”
“四海義乞”哈哈大笑道:“蝨子大仙,人家就是不吃你這一套!”
“五湖蝨仙”嘿嘿幾聲:“幹嗎那麼兇,難道‘雲幻山莊’連蝨子都不准我老不死的捉
嗎?”矮老頭厲聲叱道:“二位不要裝瘋賣傻,有本領儘管下來,‘雲幻山莊’裡的人,並
不是好惹的!”
“五湖蝨仙”大笑道:“你不准我捉蝨子,我老不死的偏要捉,矮子接住這一把!”
話聲甫落,一把蝨子向矮老頭面上打去!矮老頭子知道利害,忙閃身躲避,可是那些蝨
子,似被“五湖蝨仙”遙遙控制似的,矮老頭子閃在一側,那些蝨子也尾追而至,硬如鋼珠
似的,嵌入矮老頭身上肉中。
矮老頭慘叫幾聲,鮮血湧出,頃刻之間,染紅了衣襟。
矮老頭子,一咬鋼牙,暴喝道:“武林二怪!我和你們拼了。”話落,騰身向屋上二人
衝去!
“四海義乞”右腿一抬道:“老叫化右腿蹲麻木了,想活動一下!”
只見他右腿抬起,便出一股勁風,撞向衝去的矮老頭,矮老頭的身子,被勁風一撞,像
一個皮球似的,被踢下屋去!
保坤見狀,不禁失聲一笑道:“雲幻山莊,怎麼都是些膿包?”
言猶未了,突然聽到後面大樓上,怪嘯響起,緊接著,破空而出,飛來三條人影,來勢
似箭,眨眼間,便落在保坤面前。
保坤仔細一看,只見中間站的,是一箇中年書生,儒巾儒服,手搖褶扇,左邊站的,是
位黑麵虯髯的老頭,背插雙劍,右邊是一位青袍長髯的老道。
六隻眼睛,掃了一下全場,那個中年書生,忙對“武林二奇”拱手道:“不知兩位老前
輩仙駕光臨,失禮之處,望多包涵一點!”
“五湖蝨仙”哈哈大笑,說道:“這還像人說話嘛!”中年書生目光如電,射向保坤,
問道:“兩位夤夜闖進莊來,有違本教禁規,本堂主恕你二人無知,先說出師承何人,出身
哪一派,本堂主酌情,稟告教主放了你們!”保坤見中年書生口氣託大,而且老氣橫秋,不
禁好氣,怒道:“你不配問這些!”
黑麵虯髯老頭,聞言大怒,反手撤下背上雙劍,在手中一抖,道:“這傢伙配不配?”
中年書生叱喝道:“劉香主,把這小子拿下!”應聲老頭抖劍欺身,向保坤咽喉刺去!
保坤大喝一聲道:“你找死!”他手中長劍一揮,恰似一道白練,有如劃空銀虹,指向
對方的眉心。
黑麵虯髯老者的劍術確也不凡,一招四式,快如閃電,勢若雷奔,幻起一片光雨,向保
坤罩下!
保坤幾招過後,有些不耐,長嘯一聲,模仿他師父傳授的“雲海星幻”劍法,手中招式
一變,頓時光芒暴漲,勁力萬鈞,劍光如雪片紛飛,直向黑麵虯髯老頭各大要穴點去!黑麵
虯髯老者心神一凜,立取守勢,抱元守一,無奈對方劍勢凌厲,身形奇妙,只覺頭暈眼花,
虛實莫辨!保坤又是一聲厲嘯,手中劍力加了三成,登時銀芒如雨,劍氣彌天,立將黑麵虯
髯老頭,罩在重重光幕之中。黑麵虯髯老頭,頓感手足無措,心神紊亂,硬著頭皮,掌劍齊
飛,亂舞一陣,突然劍光一旋,嗤的一聲,白影閃處,悶哼一聲,黑麵虯髯老頭的腦袋連肩,
一齊被保坤劈下,血濺當場!
“五湖蝨仙”呵呵大笑道:“好一手‘雲海星幻’!老不死的有五十年沒有看了,故人
不知是否無恙?”
保坤聞那抓蝨子的怪老頭子說出他使出絕招的名詞,不禁暗暗驚奇!白衫少年不斷以驚
奇的眼光望著保坤,意思是說:看看不出你還是使劍的聖手。
“四海義乞”也拍掌大笑道:“要得!要得!三招不到,黑子便見閻王!”
說著,兩手抱著一條狗腿,拼命地吃著!
“五湖蝨仙”又笑道:“你們‘雲幻山莊’的人是怎麼搞的?都是些酒囊飯袋!”
中年書生氣得面上一陣紅,一陣青,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右邊站的那個青袍老道,一時按捺不住,向前跨了三大步,兇兇地說道:“貧道來會
會你這小子,看你有多大能耐?”他氣得鬚髮俱張,兩臂伸出,格格發出聲響……
保坤反手將長劍插入背上劍鞘中,冷冷地道:“在下赤手來會會你就夠了!”
中年書生勃然大怒道:“小子有多大本領,竟敢在虎口捋須,本堂主也來領教你幾招!”
二人四掌,同時向保坤推出!四股勁風,像巨浪似的卷向保坤!
保坤略吃了一驚!正想揮手之際,突聞“四海義乞”哈哈大笑道:“狗骨頭啃久了沒有
味兒,賞給‘雲幻山莊’的人吧!”只見他輕輕向青袍老道擲去,青袍老道慘叫一聲,右手
立時便被打斷脫了下去!青袍老道左手握住斷脫的右手,縱聲狼嗥。
中年書生把推出的掌風,忙收了回去,暴喝道:“老要飯的,老夫如此尊敬你,你還要
怎麼樣?”
“四海義乞”腦袋一晃,怪眼一翻,嘿嘿一陣冷笑道:“你要群毆,違背常規,我老叫
化早已看不順眼了。”中年書生面現猙獰,眼光光芒一射,喝道“你想趟這一次混水?”
“五湖蝨仙”縱聲大笑道:“天氣太悶熱了,想趟一次,清涼一下身子也好!”
中年書生冷笑一聲:“你們兩個怪物,在中原目空一切,可是你沒有看看我們是些什麼
人?”
“四海義乞”高聲朗笑,笑得前俯後仰,說道:“你們都是海里爬出來的癩蛤蟆,有什
麼了不起?”
“五湖蝨仙”突然冷冷道:“小子再不滾,我老不死的要賞你幾隻大蝨子了!”
“很好!很好!那你不妨試試!”
“小子,接住吧!”
中年書生突見眼前黑點密如風雨般地疾射而來,中年書生忙用十成真力打出一掌,可是
那些蝨子像鋼珠似的,帶著銳厲的勁風,透過中年書生的掌風,向中年書生的身上打來。
中年書生大驚失色,這時才知道“五湖蝨仙”掌力之雄,無與倫比!眼看就要傷在“五
湖蝨仙”的蝨子下,突然,大廳飛出來一條人影,打出一掌,托起那些蝨子,飛行偏了方向,
紛紛落入大廳之中,一陣嘩啦聲響,蝨子盡嵌入大廳壁上,入壁三分!
保坤定神一瞧來人,只見那人白髯垂胸,年約七旬開外,身形魁梧,青衣儒巾,方面大
耳……
中年書生一見那青衣儒巾的老者,便拱手肅立。保坤忖道:“此人莫非就是空空教
主’?”青衣儒巾老者一睹保坤,欺身而上,一把抓向他的右肩。保坤大怒,滑步閃身,反
手撤劍,暴喝道:“你就是‘空空教主’嗎?納命來!”
長劍一抖,登時寒光暴射,圈向那青衣儒巾老者。中年書生忙道:“這小子劍術不凡,
副教主須要小心!”青衣儒巾老者不屑地一聲冷笑道:“不是那兩個老不死的幫忙,這小子
和那個女娃兒早已作階下囚了!”此語一出,保坤與白衣少年同時一怔!保坤知道這青衣儒
巾老者不是殺父仇人“空空教主”,他感覺失望。白衣少年的秘密被別人道破,心中暗暗吃
驚不已!
保坤一收手中長劍,厲聲問道:“雲山坡保家霸殺人燒莊之事,你參加沒有?”
青衣儒巾老者訝道:“你是保成龍的兒子?”“不錯!你一定是參與那次滅絕人性的屠
殺了?”青衣儒巾老者嘿嘿幾聲道:“連日以來,我們派出高手四下搜查你這小子,想不到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嘿……嘿嘿……”
保坤復厲聲叱道:“我在問你參與那次慘案沒有?”叱喝之聲,使青衣儒巾老者怔了一
怔,冷冷道:“參與了又怎麼樣?”“血債血還!”
保坤突對屋上“武林二奇”拱手道:“血債由在下索還,請兩位老前輩不要動手!”說
完向青衣儒巾老者面前跨了三大步。
“五湖蝨仙”拍掌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眼力果然不錯!龍父虎子,難得!難得!”
青衣儒巾老者嘿嘿兩聲冷笑道:“小子!不要賣狂,接下老夫這一招!”
說畢,右手緩緩伸出,五指如鉤,向保坤抓來!
“四海義乞”突然乾咳兩聲道“娃兒!小心那貓腳毒爪!”
保坤聞言,暗暗吃驚,哪敢怠慢,他忙將寶劍一揮,刺了過去,青衣儒巾老者功力確也
不凡,他一雙肉掌,竟與保坤搏鬥二十餘合,未見敗跡。
保坤暗暗心驚,心想:“空空教”的副教主,武功都如此了得,那教主的武功,一定是
高深莫測了。
白衣少年越看越心寒,因為保坤劍上的招式雖然奇奧,可是火候不夠,而且對敵經驗缺
乏,所以無法發揮威力。那青衣儒巾老者,招式熟練,進攻閃避,經驗老道,相形之下,保
坤確難持久!
青衣儒巾老者,越打越強,步步進逼,迫得保坤險象環生。正在此時,大廳之上,颯颯
風聲,燭影微動,又閃出五道人影來!
那五道人影,恍似一縷輕煙射入大廳之外,拔下兵器,有刀有拐,有筆有劍,同時向保
坤合圍!保坤微微一怔後,立時奮起精神迎戰,毫無懼色!一時之間,劍影如山,拐風似濤,
刀光重重,筆芒點點……保坤被困在核心中,說也奇怪,保坤愈戰愈強,他體內似有綿綿不
絕的內力,用之不竭!
驀在此刻!突然一聲暴喝:“住手!”
那暴喝恍似雷鳴,震憾山嶽!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一怔!他們不由自主退步停手。
大家循聲望去,只見兩道黑影,從屋上飛掠而下,一個是老叫化子,一個是蓬頭垢面的
老者,二人並肩站在丈許開外的地方。
青衣儒巾老者冷冷道:“兩個老不死的預備怎樣?”“五湖蝨仙”怒道:“你們用車輪
戰,我老不死的早已不滿,現在你們又用群毆,武林規矩何在?”
青衣儒巾老者正欲答話之際,保坤突然大聲道:“兩位老前輩盛情,在下心領,血債由
晚輩自己討還,乃天經地義之事,如果晚輩不幸喪生此地,請勞兩位老前輩為晚輩收屍,埋
在‘雲山坡’上,晚輩雖死無憾……”
白衣少年急忙道:“坤哥,你瘋了!”他一時情急,竟喊了保坤一聲“坤哥”,事後想
想,兩頰不禁紅了起來。“四海義乞”連連點首讚許道:“有志氣!好孩子!好孩子!”
保坤手中長劍一抖,劍尖指向青衣儒巾老者等六人道:“你們都是參與‘雲山坡’慘案
的人?如果沒有參加那次慘案的人請閃開,咱們恩怨分明!”
他此語一出,在場諸人,不明語意,竟沒有一人閃開,保坤突然厲喝一聲道:“血債血
還,你們都該死!”雙手一掄,奇招突出,向青衣儒巾老者六人掃去!青衣儒巾老者,立時
驚呼“追魂掌!”
他見情勢不妙,急忙閃身躲避,但強烈的掌風已經掃到。
其餘五人,根本不知“追魂掌”的厲害,僅心中暗暗驚奇,想到:這小子出手的招式怎
麼不對勁?等到青衣儒巾老者驚呼再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都感全身被勁風一掃,立
刻栽跌一丈開外。“四海義乞”閉目一嘆道:“雲幻山莊又多添六個冤魂!”保坤一晃雙肩,
劍光起處,六個人頭,立時滾落大廳之前!出手之辣,使白衣少年看得打了一個寒顫!“五
湖蝨仙”深深一嘆道:“殺孽過重,豈能……”他嘆了一口氣便悠然住口。
保坤慨然嘆道:“父仇不能不報!”
正在這時,突然大廳閃出來五道人影,向保坤等人一掃,為首的黑袍長髯老者喝道:
“小子與本教結下什麼樑子?為何夜闖本莊,殺死本教許多……”
黑袍長髯老者話聲未畢,保坤斷然厲喝道:“住嘴!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小爺今夜要
把這個鬼莊毀掉,方雪心頭之恨!”
黑袍長髯老者聞言,怔了一下,接口笑道:“小子就是保成龍的兒子?本教正在找你這
小子,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莫怨老夫手辣了!哈……哈哈……”
保坤怒道:“老匹夫有多大能耐,接小爺幾招試試!”“試”字剛一出口,身子向前一
掠,右臂一圈,猛力劈出一掌,一道狂飈,直向黑袍長髯老者捲去!
黑袍長髯老者冷冷一笑,倏然跨步,右掌閃電迎出。蓬的一聲,沙石疾射,勁力激盪,
兩人衣角飄拂,竟然屹立未動。
保坤暗暗一怔,忖道:“這糟老頭子能接得起我一掌,功力果然不錯!”他心念未畢,
突聽到黑袍長髯老者暴喝一聲:“小子也接老夫一掌!”
暴喝聲中,雙掌運足功力,同時猛力推出!
登時,一陣山崩地裂,如似倒海的勁風,挾著震耳的嘯聲,直向保坤滾滾擊去。
保坤不閃不避,嘿嘿一聲怪笑,咬牙切齒,雙腕一翻,兩掌閃電迎出,這一次保坤用了
八成功力。
轟然一聲震耳大響,塵土瀰漫著庭前,勁力疾旋,呼呼風生,端的凌厲驚人。
塵土飛揚中,保坤身形一陣搖晃,仍屹立原地,黑袍長髯老者,身子蹬!蹬!蹬!一陣
暴退,才穩住身形。雙方兩次對掌,功力立判,站在大廳前的其餘四個老者,俱都看得一愣,
觸目心驚,冷汗油然。
要知這黑袍長髯老者,乃是“空空教”五大老者之首,功力高深莫測,今夜兩掌之下似
已招架不住,怎不使他們大驚失色。
黑袍長髯老者略一定神,口中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突然神情如狂,倏伸雙臂,十指
箕張,逕向保坤的胸前抓去,同時厲聲道:“小子,老夫今夜不殺了你,誓不為五大老者之
首!”保坤冷笑一聲道:“糟老頭子,只恐怕你缺乏這份能耐!”話聲未落,立展“雲海幻
蹤”,身形一閃,已至對方身後。黑袍長髯老者,似早已料到對方這套步法,一個閃電翻身,
暴喝一聲:“小子,以為我殺不了你嗎?”
喝聲中,如鉤十指,已抓到保坤左右“肩井”大穴!
保坤略吃一驚,一聲暴喝,疾步旋身,幾個閃電似的轉動,黑袍長髯老者,只覺得眼前
人影晃動,眼花撩亂,保坤突在此時,一聲大吼:“倒下!”
吼聲未落,雙掌倏分,“後山打狼”立即施出,碰——的一聲,右掌已閃電擊中對方的
後背上。
一聲淒厲的慘叫,入耳膽戰心驚,黑袍長髯老者,兩手撫胸。
“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身形一個踉蹌,翻身栽倒,兩腿一蹬,再不動了。
“空空教”其餘四個老者,面色大變,保坤劍眉一立,星目射電,一掃四人,冷笑一聲
道:“你們四人一齊上吧!”站在右邊的兩個老者,一位是葛布短衫,花白鬍子,一位是身
材瘦長如竹杆的青衫老者,兩人年紀均在六旬開外。兩人互相丟了一個眼色,閃電似的撲向
保坤,其快無比,保坤忙一閃身,嘿嘿一陣冷笑,不屑地說道:“狼狽為奸,一丘之貉,你
兩人一起來更好,免得小爺多費手腳!”“五湖蝨仙”突然厲聲道:“你們‘空空教’五大
老者,早是江湖上成名露臉的人物,難道用群毆,來對付一個後輩嗎?”站在左邊未動的藍
袍老者這時冷哼一聲道:“誰要你這個蝨子老鬼多管閒事?”
“五湖蝨仙”怒道:“老夫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卑鄙的手段!”
藍袍老者也怒道:“看不慣又怎麼樣?”
“五湖蝨仙”暴喝一聲,一掌向藍袍老者劈去,他這一掌劈出陡然,而且藍袍老者距
“五湖蝨仙”又近,所以一掌便把藍袍老者打得栽倒一丈開外。
藍袍老者旁邊站的青衣虯鬚老者見狀大怒,雙掌同時向“五湖蝨仙”推出!“五湖蝨仙”
一閃身,便避過拍來的掌風,正要發掌時,突見白衣少年閃電欺身而上,一拳擊中青衣虯鬚
老者腦後。
青衣虯鬚老者沒有注意後面,突然遭擊,悶哼一聲,便栽倒下去。
正在與保坤打鬥激烈的兩個老者,突見又有兩人死亡,不覺心中一寒,招式頓時緩慢下
來,保坤大喝一聲:“滾回去吧!”一招“追魂掌”向二人掃去。
兩人突然立足不穩,被勁風一推,暴退到大廳之中,跌坐在地上,保坤正欲向前發掌,
突見廳內人影一晃,閃出一人。
來人向保坤眾人拱手一禮道:“教主已知兩位老前輩駕到,在後面大廳之上候駕,特請
諸位赴宴!”
白衣少年搖首道:“自古宴無好宴,會無好會,還是不去為上策!”
保坤一陣猶豫,“四海義乞”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已登古稀之年,一生不知經過
多少大風大浪,還未把‘雲幻山莊’放在眼裡?”
他轉身向那條人影道“告訴你們教主,老叫化四人立刻就到!”
那條人影,轉身一晃,便沒入大廳之後不見。
“四海義乞”轉面對“五湖蝨仙”道:“走吧!老叫化肚裡的酒蟲早已經在打架了。”
言訖,身子一晃,進了大廳。
“五湖蝨仙”一摸身上的蝨子,縱聲大笑道:“這些鬼傢伙在老不死的身上養了五六年,
今夜可要用上你們了!哈哈……”
保坤和白衣少年,默默地跟在兩位怪傑後面,步入大廳。
這時莊院,突然傳出金鼓號角之聲,全莊院所有的樓臺屋宇,燈光齊亮,照得“雲幻山
莊”如同白晝,同時隱隱傳來悅耳樂聲。
“四海義乞”等四人步入前院大廳以後,廳裡使走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替他們四
人引路。
他們穿過前院大廳,便進入一道長長的走廊,那走廊之上,兩旁壁間,每隔五步,便嵌
著一盞水紅色的玻璃宮燈,壁間盡掛些古今名貴書畫,地上鋪著大紅毛毯,富麗堂皇!
四人走過長長的走廊以後,便進入一座耀眼生輝,香豔已極的大廳,那座大廳,橫寬約
有二三十丈,一眼看不到盡頭。
四人一入大廳,全廳景色,不禁使他們看得一呆!
那大廳之內,四周壁間天花板上的粉紅色帶有誘惑性的玻璃燈,照紅了全廳!地上完全
都是紅色地毯鋪墊,廳正中央懸了三個斗大紅字:“溫柔宮!”
廳正中央擺了一張銀紅錦緞的大象牙床,床上斜依著一位絕世美女,那女子全身赤裸,
僅白紗裹身,晶瑩潔白的皮膚,宛如珠玉,曲線之美,姿態之佳,氣度之高華,勝過月中嫦
娥。那絕世美人四周,有十二位雲裳綵衣的美女,在緩緩起舞,如同眾星捧月。
“四海義乞”忙微閉雙目,口中連道:“罪過!罪過!”
“五湖蝨仙”見狀,忙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抓蝨子,嘴裡不停地嚷著“你這些小東西,
往哪裡躲?嘿嘿……嘿嘿……”
二人對眼前這些香豔肉感的美女,連瞧也不瞧一眼。保坤見廳中的景像,初時一呆,繼
之怦怦心動,慾火緩緩上升……大廳沒有走過一半,便有點支持不住了。白衣少年見了這些
香豔之事,雙頰登時紅了起來,他忙伸出一隻軟柔柔的手,緊緊握住保坤的手,低聲問道:
“坤哥,你感到如何?”
保坤吁了一口氣道:“我有點承受不了,你呢?”
“我?也是一樣……”
二人跟在“五湖蝨仙”後面,經過廳中大象牙床時,突然那十二個美女,手牽手圍在中
央,象牙床柱上斜依的那個絕世美女,緩緩向保坤走來。
這時十二個雲裳美人,慢慢把身上的綵衣,一件件脫去,隨著悅耳的音樂,婆娑起舞……
漸漸地,她們都脫光了身上的衣服,一個個現出豐滿誘人的胴體,在保坤面前扭動!保
坤眼花撩亂,越發按捺不住。那身裹白紗絕世美人,一伸似玉的手臂,抱住保坤,嫵媚一笑
道:“小冤家,一刻千金,我們來盡情享受吧!”
保坤恍恍惚惚,情不自持地正欲倒入玉人懷抱裡時,突然一聲暴喝,風聲“霍霍”,疾
若閃電的一掌向保坤肩頭擊來!
保坤大驚失色,轉頭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