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劍想了想,掏出面具來自了。
尹一凡偏頭一看。替斐刻把面弄妥貼了,道:“大哥,你的聲音該改變一下,讓我告訴你變音的決竅。”說著,含了幾句口決給斐劍聽,斐劍登時心領神會,微微一筆表示讚許。
崔婉珍忽地想起一事,訕訕的道:“劍哥哥,關於‘神劍’的事,你能諒解我的苦衷嗎?”
提到“神劍”斐劍感到極度的困擾,“天樞上人”留下“天樞寶笈”和附藏珍圖,為師門獲得,“神劍”,自是師門之物,大師伯因此而喪生,以目前情況而論,他怎麼也不能強迫崔婉珍交出“神劍”,但自己卻是非得回不可。
“天樞劍法”若非功以神劍。無法完全發揮威力。
崔婉珍自認是“護劍人”,但又不知道神劍主人是誰?“紫衣人”承認是殺師伯們的兇手,卻不是“神劍主人”,同時否認使用“附骨神針”,其中蹊蹺,使人連想都無從想起。
心念之中,沉聲道:“珍妹,你知道我對‘神劍’志在必得?”
崔婉珍頷首道:
“我知道,可是你也明白我有使命在身,‘神劍’非交與它主人不可!”
“珍妹不知它的主人是誰?”
“是的!”
“那將來如何分辯呢?”
“憑信物!”
“信物,什麼信物?”
“劍哥哥,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我曾經‘發誓寧捨生不洩密。”
斐劍嚥了一泡口水,道:“珍妹,如果有二天‘神劍主人’,取走‘神劍’,你能告訴我是誰嗎?”
“這……可以的,到時我告訴你。”
“好,言止於此,珍妹,你善自珍重,我走了!”
突地,尹一凡手指不遠處的潭邊道:“那老太婆是誰?”
斐劍轉頭一看,只見一個黑衣老婦,閒適地在潭邊觀望,身影人目,覺得似曾相識,在記意中搜索了一會之後,道:“是她!”
“她是誰?”
“武林主皇之中‘人皇’的義女!”
“大哥認得她?”
“一面之緣,‘無魂女’是她的養女,她可能是搬‘無魂女’遺骨來的!”
說著,目注崔婉珍道:“珍妹,那解藥還有剩嗎?””
“還有一半!”
“好極了,請你立刻拿來!”
“你有用處?”
“是的,昔年‘地皇’被‘天皇’用同樣的毒殘了雙目,正好用得上這解藥,如果能使‘地皇’雙目復明,對目前武林正邪之事,定有益處。”
“什麼,‘天皇’也會用‘鐵梟草’之毒?”
“是‘地皇’親口說的,我因見這老婦,才連帶想起‘地皇’的事來。”
“好,我去取來!”
斐劍除下面具,彈身奔黑衣老婦身前。拱手一揖道:“前輩還記得小可嗎!”
黑衣老婦如電的目芒一轉,道:“哦,是你,老身是搬運小女遺骨,順便瞻仰一下表傳武林的‘劍冢’……”
“請問‘人皇’老前輩好嗎?”
“出家之人託少俠之福,‘附骨神針’的公案可曾查明?”
“還沒有頭緒,不過倒有個意外的發現。”
“什麼意外事件?”
“昔年被‘人皇”老前輩以‘附骨神針’所傷的天竺八魔,仍在人世,其中貔貅獅象四魔,現聘為‘金月盟’太上護法……”
“哦!有這等事,四魔重進中原,可能志在報仇?”
“極有可能,‘獅魔’業已死於“劍冢’之內,目前還剩下三魔。”
“誰殺了‘獅魔’?”
“僥倖得手!”
黑衣婦人凝神注視了劍斐片刻,慨然道:“你真是得天獨厚,短短時日,你已先後判若兩人,看來你必有奇遇?”
劍斐坦誠的道:“前輩說對了,小可又蒙‘地皇’老前輩賜予三十年功力!”
“你碰見了‘地皇’?”
“是的!”
“何處?”
“荊山石碣峰後的絕洞之中。”
“啊,想不到他老人家竟也還在人世……”
“前輩識得他老人家?”
“沒有見過,只是常聽義父提起。”
“可借他已成了盲殘的老人!”
黑衣老婦一震道:“地皇盲殘了?”
“是的,被‘鐵梟草’劇毒所傷……”
“鐵梟草?嗯,老身聽說過,誰是兇手?”
“天皇。”
黑衣老婦駭然退了一個大步,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栗聲道:“又是他!”
這“又是他”三個字,話中有話,斐劍心中一動,追問道:“難道‘天皇’另外還做了什麼?”
黑衣老婦恨恨地呼了一聲道:“你知道老身義父何以在九宜山削髮當和尚?”
“這……難道與‘天皇’有關?”
“你猜得不錯,那已是數十年前的事了,有一天,義你他老人家正在練功,‘天皇’突地找上門來,說武林傳言,三皇名號的排列,是以武功高下為依據,義父一笑置之,但‘天皇’卻堅持要與義父一決高下,並警言,如果功力不違,願意自動取消‘天皇’的名號……”
“居心險惡!”
“義父堅不應承,但他非要比較不可,並且說如果功力不及義父而排名第一,是不公平,也是一種諷刺。”
“結果呢?”
“義父被迫無奈,只好答應,但言明點到為止,於是雙方動上了手,義父在百招之後,故露破綻用意是甘居下風,到此為止,但‘天皇’卻猜透了義父的用心,著著進迫,招招指向要害大穴,事實上已不是較技比武,而是生死之鬥,義父動了真火,動手與搏戰至千招,不幸落敗,義父當場自誓,從此永不出江湖……”
“事實真的如此!”
“天皇的目的是普天下唯我獨算,所以才先後向兩皇下手?”
“他的存心是如此!”
“可是他人呢?如果為了浮名,他該以第一人之名傳揚天下,數十年了,他與‘地’‘人’兩位老前輩一樣,絕跡江湖?”
“這個謎令人難解,也許,他在作了那兩件事之後,悔悟了,索性隱居塵世……”
“目前只有如此解釋近於情理。”
“那位是誰?”
“晚輩盟弟尹一凡!”
“哦!老身要先走一步,也許今後還有許多碰面的機會,老身把小女遺骨運回九宮之後,準備踏遍天涯海角找出‘天皇’的下落,同時也探究,‘附骨神針’落人旁人之手的離奇公案……”
“晚輩也正在注意發掘這個激底!”
“好的,老身先行一步,盼不久再見!”
說完,如一縷黑煙般倏然而逝。
崔婉珍已取來‘鐵梟草’的解藥,交與斐劍,斐劍接過貼身藏好,道:“珍妹,再見了!”
“你珍重!”
“我會的!”
言下,大有黯然傷別之慨,崔婉珍給他的確實太多了。尤其那一份痴情,天下間找不出什麼東西能和它相比。
女人感情是比較脆弱的,尤其是一個初受愛情滋潤的少女,不待斐劍與尹一凡動身,崔婉珍已轉身奔回‘劍冢’,這樣,她可以免去目送個郎離去那一剎的痛苦,在下意識中覺得好受些。
斐劍望著她孤悽的背影,沒人奇陣之中,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悵惘。
尹一凡輕聲喚道:“大哥我們可以走了!”
“唔。”
兩人彈身向谷外奔去,斐劍不解的道:“奇怪,怎不見‘金月盟’的人阻截?’。
尹一凡淡淡的道:“恐怕警戒已經取消了?”
“丐幫總舵設在何外?”
“原本設在開封,五年前遷到南陽城郊馬解元別業。”
“總舵怎可隨意搬遷?”
“這其中有原因的,南陽馬解元本系豫南望族,後遭仇家所陷滿門抄斬,家半悉被充,只有一個孫子馬文博倖免於難,流落江湖,被丐幫先代帝主收歸們下,五年前獄的平反。家產發回,馬文博除了留下座別業之外;全分出給族事人。而他,便是現在幫主,所以才有這搬遷之舉。”
“賢弟的閱歷令人佩服!”
“過獎了!”
“此去南陽將近千里,五天的時間夠嗎?”
“如抄捷徑,可以從容赴到。”
“荊山是順路嗎?”
“正要越過荊山部份山區。”
“那可好,我先跑一趟石碣峰,把藥送給‘地皇’!”
“奉陪!”
兩人尋道直奔荊山,要劍是識途老馬,當先帶路,毫無阻攔地到達石碣峰側的絕穀人口,斐劍用手一指道:“這就是了!”
“看來這是沒有人跡的原始地區……”
“不錯,但還可以通行,凡弟,我看你在此等我算了。也許‘地皇’有什麼避忌,不見生人!”
“可以,我是唯命是從,不過請大哥快去快回。”
“好的!”
斐劍彈身朝莽莽楱林奔去,顧盼之間,來到了上時與‘地皇’見面的地方,忽地,一條人影迎面飄來。
人影人目,斐劍登時殺機大熾,暴喝一聲:
“站住!”
這人影,正是不共戴天的仇家,‘紫衣人’,紫衣人’在數日前被東方霏雯邊落此間,巧被‘地皇’所救,他卻竊走了“地皇’的一部手抄密復和一式曠古無比的指法“貫目穿月指”。他會在此現身,其中必有蹊蹺。
“紫衣人”似乎也驚於斐劍不速而至,怔了一怔之後冷冷的道:“掘墓人,你來此何為?”
斐劍不由大感悚慄,自己是易了容的,連服式也政了,對方怎會一眼便認出自己的本來面目,震驚之餘,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道:“閣下還認得出在下?”
“你忘了改變聲音。”
“閣下來這裡有什麼圖謀?”
“圖謀兩字何解?”
斐劍不屬地哼了一聲道:“閣下被迫落斷巖,若非‘地皇’老前輩施救,閣下當已粉身碎骨,想不到閣下不念救命之恩,欺他老人家雙目盲殘,偷武功秘笈而逃……”
“你知道的倒不少!”
“閣下,我們之間的帳,在此總結了!”
“隨便!”
“閣下,還沒有說出此來的企圖?”
“本人此來是歸還秘發!”
斐劍大覺意外的道:“閣下歸還竊取的秘笈?”
“不錯,可是……”
“可是什麼?”
“俗歸無從。”
“為什麼?”
“地皇業已不在人世!”
斐劍全身一震,雙目煞芒畢射,栗聲吼道:“什麼,地皇老前來死了?”
“不錯!”
“如何死的?”
“利劍穿心而亡!”
斐劍咬了咬牙,道:
“誰是兇手?”
“不知道!”
“閣下劍術造詣很深……”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種殘酷卑鄙地行為,除了閣下,別人幹不出來!”
“紫衣人”向後一退後,道:
“你認為‘地皇’是我殺的?”
“大概錯不了!”
“我不認,”
斐劍心頭的殺機知識如狂,他巴巴地帶了解藥,赴到此地。想使“地皇”雙目復元,以報送三十年內元之德,想不到“地皇”竟已慘遭橫死,一代武林巨擘,竟落得如此下場,的確令人髮指,當下如指‘紫衣人’道:“紫衣人,憑你否認兩個字就可脫了關係麼?”
“否則怎樣?”
“你百死不足償其辜,我要用最厲害的手段對付你!”“大不了一死……”
“我不會讓你安然納命,要你慢慢的死,使你在生命的消失之前,有機會品嚐你所種惡果的滋味。”
“紫衣人”放聲狂笑一陣之後,道:
“斐劍,我不否認我們之間的仇無法化解,但在觀念上你必須接受事實……”
斐劍切齒道:
“在殺你之前,我願意聽你交代遺言!”
“紫衣人”略事沉默之後,緩緩的道:
“當初殺你三位師伯,是公平決鬥,各憑藝業,並沒有使用任何手段!”
“先師與四師伯是遭‘附骨神針’暗算,這如何解釋?”
“本人說過根本不知‘附骨神針’為何物!”
“但先師與四伯是與人交手的現場遭暗算了?”
“本人不知情!”
“你不敢承認?”
“哈哈哈哈,如果事實,我為何不敢承認……”
“撇開這點不談,你當初出手的動機是為了奪取‘天樞寶笈’,憑這一點你就該死而有餘?”
“紫衣人”目光一暗,道:“這點我承認,也會付代價,決不逃避!”
“你要逃也逃不了,還有,謀殺‘紅樓主人’與‘屠龍劍客’這筆帳……”
“本人認下!”
“殺‘地皇’……”
“本人堅決否認!”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地皇遇害.至少在三日之前,本人是今晨才到!”
“有人證麼?”
“三天前我在南陽城救了‘無後老人’一命,可以查證!”
斐劍心頭一震,駭異的道:“你救過‘無後老人’的命?……”
“不錯。若非本人出手,‘無後老人’已喪生‘象魔’之手。”
“你說‘象魔’?”
“嗯!‘金月盟’太上護法!”
斐劍猛然打了一個寒顫,急聲道:“象魔現身南陽?”
“還有隨行高手四十名之眾!”
“丐幫如何了?”
“掌門被劫持,門人弟子死傷逾百。”
“是真的。”
“這沒有騙你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