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發寒,毛髮森立,有如見了妖魅鬼物的感覺,一股寒流從尾間上升,上升……
劍好沉重。手緩緩下沉。
“嗯……”她身後的三宮主,突然低叫了一聲。
她吃一驚,扭頭察看。
三宮主與小雅,正向後仰面便倒。
小雅穴道被制。發不出聲音,也無法掙扎,倒下便滾躍在一旁。
楊一元的雙手。極為怪異地徐徐揮動。
“饒……我……”她脫手丟劍。魂不附體地跪倒俯伏求饒。
她的武功不登大雅之堂,劍術也差。大概曾經被妖道嚇破了膽。知道妖術厲害。
因此楊一元說道術比五子高明十倍,她已經心中著驚膽寒了,鬥志全消,心中絕望。
精神已先一步崩潰,再一感覺出異象,肉體也崩潰啦!
“靜室門一開,你已經死了一半了。”她聽到楊一元冷酷的聲音。“再和我面面相對,你另一半也死了。我不能饒你,落在官府手中你更慘。”
門外搶入藺永良與小琴,把小雅抱至一旁施救。
她聽到腳步聲,楊一元接近了,只消一抬腿,便可踢破她的天靈蓋。
“老爺……”三宮主顫慄著爬起哭泣著叫,“我……我們是……是迫不得已,放……請放我們一馬……”
“你們身上攜有防瘴防瘟藥物,可知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楊一元冷冷地說。
“那……那是去年天南毒叟,在這裡作客十日,我乘他睡熟時偷了他的半瓶解藥,作為日後防身之用的。”三宮主聲淚俱下。
“給我看。”
三宮主趕忙從腰間的荷包中,掏出一隻小玉瓶。
“我只偷倒出半瓶。從來就沒有機會使用。”三宮主將玉瓶遞給他:“這次我們是湊巧發現許多人紛紛倒地,情急吞服一些賭運氣……”
“你們逃過一次災難。”楊一元沒收了小玉瓶。“你們走吧!能否逃得過第二次災難,得碰你的運氣了。”
“不能放過她們。”解了穴道的小雅氣往上衝。抬回自己的劍。“她們幾乎誤了我們的大事。”
“算了。讓她們自尋生路吧!”楊一元拉住她的手,“百絕頭陀幾個人逃掉了,我們去找他。”
“外面真有官兵?”二宮主爬起悚然問。
“很多。”
“那……我們……”
“他們不會放過你們。”
“你……”
“我對你們已經夠仁慈了。”
“你如果幫助我們……”
“那不關我的事。”楊一元斷然拒絕,“你們如果真是被迫的,落網的兇魔以及受難的女人,不指證你們的罪行,我相信你們可以度過難關。當然,我會替你們在俞大人面前關照一二。”
“這……”
“但你們不能拒捕,不然有死無生。”
“好吧!我們在這裡等候投案。”二宮主嘆了一口氣:“歡樂宮共有一百七十餘位受難的女人,她們都不會指證我們兩人,事實上我們一直就在暗中周全她們。”
“我知道,你們把朝雲帶出來,朝雲就曾經替你們辯護,可知你兩人還不壞。”
“那些落網的人,鐵定會指證我們是管理受難女人的七宮主,看來……”
“很抱歉,這方面我愛莫能助。”楊一元向藺永良和小琴打出撤走的手式,與小雅斷後向外走。
二宮主長嘆一聲,向靜室退。
楊一元重新出現在殿門口,目送兩宮主進人靜室。
“靜室裡躲不住的。”楊一元說。
“至少可以避免衝入亂砍亂殺好得多。”二宮主沮喪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人是沒有理性的,見人就殺。老宮主所調教出來的徒弟,作案時就使用不留活口的手段,見人就殺,不管見到的人是否有關。”
“我會關照承辦此案的俞大人。”
“謝謝你。”
“不必客氣。”楊一元轉身。
“楊……楊爺,知道百絕頭陀哪些人的去向嗎?他哪些人真來了?”
“你們的宮主始虛也來了,不知道匿伏在哪一處密室內,官兵正在逐屋窮搜,摸不到可能要放火。”楊一元扭頭說,“混沌宮大部分是木建的。火一起將成為瓦爍場,所以希望你們不要冒險藏匿,被燒死太不值得。”
“我想,他們已經不在這裡了。”
“你是說……”
“賓館有一條地道,通向山溪的上游,是掘開式加蓋的,便於貴賓……便於那些不希望被人知道身份的貴賓出入。”
“哦!他們從地道走了……”
“可能。如果是……”
“那又怎樣?”
“他們會到朝天寨躲藏一段時日,官兵不可能長久封鎖山區要道。”
“朝天寨在何處?”
“過了山溪,向上遊走,約兩裡左右,便可找到一條隱約可辨的小徑,十餘里外第二座山頭,朝東一面便是一股山賊的朝天寨。”
“你知道那地方?”
“我沒去過,是聽一位姐妹說的。”二宮主坦然地說,“那位姐妹是從一位醉了的貴賓口中知道這件事。”
“那位姐妹……”
“死了一年了,是被……冤孽……”
“你們倆如果願意和我走一趟,就可以脫出這裡的是非場。如何?”
“天啊!那還用問嗎?”二宮主欣然叫,“但……但我不能保證能找得到道路,我並沒去過。”
“呵呵!姑娘!沒有人要你保證什麼,給你們片刻工夫換裝,我在外面等候。”
俞大人與一百一二十名裹糧入山,冒險攀山越嶺,秘密抵達的壯勇,對抄沒混沌所獲的罪證,簡直到了瞠目結舌,不敢置信的地步。
救出自十三歲至二十四歲的少女,共一百七十餘名,那簡直是天下最大、最豪華的教坊娼館。
抄出的金銀珍寶,價值難以計數。
挖掘出三座骨骸冢,掩埋了二十餘年來的暴斃虐殺的男女骨骸,初步統計超出八百具以上。
混飩宮的餘孽,除了擊斃的以外,生俘一百三十三人,其中老道有八十餘名。
所有的人驚駭得毛髮森立。也氣憤填膺,一陣鼓譟,俞大人也憤怒得失去理智,下得不順從眾議斷然處置。
共盤查出二十名老道是重要的負責人,-一割斷手腳大筋,制拖架解送州城。其餘一百十二人,就在骨骸冢前就地斬決。
俞大人太忙,楊一元留下唐家父子自行返回故里。他與小雅一馬當先撲奔朝天寨斬草除根勢在必行。
小雅已經替他引見了一家老少,他才知道姑娘的祖父是魔劍神簫;難怪小雅的劍術如此高明,的確可以稱名實相符的魔劍。
他這才明白,永良與小琴在離開他和小雅之後。決定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到達進山口阻擋兇魔們聲援混沌宮。在獲得群魔蠢動的消息,以一個時辰五十里快速腳程飛趕。擊潰沿途所碰上的埋伏,總算能及時趕到共襄盛舉。
藺家本來遠赴華山訪友,為了他的事而耽擱了行程。
他堅拒藺士奇夫婦助他赴朝天寨的好意,反而清老人家把兩個宮主帶走。
已經找到小徑。他不需要兩個宮主帶路了。
小雅的心情有了改變,不要小琴再跟在她身邊照料,興高采烈偕同楊一元裹糧入山,一點也不介意艱難兇險。兵貴神速,兩人展開腳程入莽莽山林。
朝天寨在第二座山頭,所謂座,範圍有大有小,有些綿延數十里,有些不足十里地。朝天寨所在的這座山,向東伸展出三十里外,山頂小有起伏,不易分辨到底哪一處是山頂。
小股匪盜嘯聚的山寨,佔地不會太廣,在這一帶想找出一座小山寨,還真不是易事。
好在小徑雖然不太明顯,卻可分辨不久之前,有人走過的痕跡,沿跡追不至於迷失在山林內。
薄暮時分,他們終於看到山腰的樹林深處,出現壘木為屋,豎柵為牆的山寨形影。
離開小徑,兩人越林而走,在天黑之前,悄然接近山寨的南端。
遠在裡外,便看到寨柵的頂端加建了內走道,有警哨在上面走動,似乎人不多。
“先找地方歇息。”楊一元觀察良久。大致瞭解山寨的形勢,天色不早,不能再詳加偵察,“五更天進去,白天和他們決戰。”
“白天他們人多呢!”小雅有點擔心:“山賊來勢如潮,我們佔不了便宜。”
“你放心,烏合之眾,何足道哉?”楊一元卻信心十足,“真要碰上亡命死士。
我們引他們出來分而殲之。山高林密,足以任由我們縱橫,山寨困不住我們。白天,妖道與賊頭陀脫逃不易。夜間進去,聖手無常的妖術威力倍增,我不希望你冒險。你還不足以和妖道抗衡。”
小雅雖則正在勤練剋制妖木的心法,畢竟火候太淺,對真正的妖術通玄高手,還真有點信心不足,也就同意白天發動的計劃,找地方歇息。
這一帶山區沒有猛獸。不需在樹上架窩。
今晚,小雅顯得有點心神不寧。
這是自從她心理有所改變之後,第一次真正單獨與楊一元在山林露宿。以往她依偎在楊一元身旁,片刻便可沉沉入睡。今晚,異樣的感覺令她不安,連楊一元身上的純男性氣息,也讓她感到心情雜亂。
“你怎麼啦?”楊一元感覺出她的異樣。緊偎在身旁的身軀似乎畏縮地要拉遠距離,“你的心跳很不正常。是不是為明天的事擔心?”
“沒什麼啦。”她支吾以對。
“我不會讓你冒不必要的兇險,小雅。”
“我一點也不擔心那些人。”她突然時出一口長氣,“我要換回女裝。”
“換女裝?”楊一元一怔。
“那兩個美如天仙的宮主。居然沒把我看成女人。”
“也幸好她們沒看出你是女人,所以沒想到用你來對我加緊脅迫。”
“三哥,你……你從來就沒看過我的廬山真面目。”
“是你一直要保持比裝易變的面目呀!”楊一元伸手給她作枕。將她的肩挽住,“我也習慣了,但我知道,你如果改回女裝,一定秀麗脫俗。與那位宮主的美是迥然不同的。小琴回覆侍女裝。氣質上就比那些妖女高尚好幾品。待這裡事了,我陪你到華山與你爹孃會合,再換回女裝好不好?”
“為什麼?”
“這……”
“說嘛!”
“那時候我們就不能如此無拘無束相處了,那時你將是一位淑女。”楊一元嘆了一口氣,“你不可能和我這四海為家的行道者浪跡天涯,我將失去你這位志同道合的紅粉知己,我……”
“二哥。我……我不要換回女裝……”她轉身臉頰緊偎在楊一元的健壯胸膛上。
激動地低喚,“我……我願意這樣伴你浪跡天涯,我……”
“別傻,小雅!”楊一元輕撫她的秀髮:“我對家父有承諾,要以十載光陰積修外功。
還有漫長的五年……”
“不要說五年。”她忘情地伸手,輕撫楊一元好幾天沒修剪過的八字鬍,“一生一世,歲歲年年,你都會讓我伴隨著你。是嗎?二哥!我要你說是。”
“小雅……”
“三哥,但願你不會說出讓我心碎的話。”
“一生一世,歲歲年年……”楊一元感情地低吟。
“生生世世。歲歲年年……”小雅接著柔聲應和,更把一字改為生字。
一字之差,意境所含的情感更為濃郁。
滿山獸吼嫋啼。四野蟲聲卿卿。夜色悽迷,他倆卻擁抱著春天。
“哦!小雅,我的小精靈……”楊一元緊擁著她,在她耳畔喃喃低喚。
天將破曉,兩個警哨站在寨門樓上。兩雙銳利的鷹目,警覺地留意寨前的動靜。
豎巨木構成的寨柵牆,高有兩丈以上,普通的人不可能爬上來,上面搭架了走道,供巡邏的人往來巡查。寨門樓也是警哨的住處,山賊們通常派一至二十名哄羅在內輪番警衛。
以往,這裡僅有百十名山賊嘯聚。不時遠出至山外的市鎮打家幼舍,實力有限。
老實說,這股小山賊不論任何方面,都不配替混沌宮擋禍抵災,平時根本不敢接近混沌宮的巡邏警戒區。但作為臨時招待站,卻又綽綽有餘,混沌宮不時派人前來籠絡,通常都會在山寨受三五天的招待。至於山賊與混沌宮暗中訂了些什麼協議。只有主要的負責人明白。
兩個奇形怪狀的物體,從寨門樓的右側三十步外,像壁虎一樣爬上了牆頭。貼著走道蠕動,快速地進入寨門樓。兩個警衛毫無所覺,不知身後有人接近。
後腦捱了一擊,來不及倒下便被拖至一旁塞入壁根。
瞭望的樓後,寢室有十五個小賊呼呼大睡,每個小賊都脫得赤裸裸,長明燈的光芒幽暗,但足以分辨身上的各處部位。
對付熟睡的人十分簡單,咽喉和心坎都是下手下刀的好地方。片刻間,十五個小賊在睡夢中見閻王去了。
解決了外圍的人。裡面的人無法及時得到警訊了。
百餘名山賊。糊糊塗塗便擬失了將近兩成。
山寨規模小,包括忠義堂在內,全是木造的茅屋,低矮簡陋。隨時都可以放棄。
官兵如果人山剿賊,照例一把火燒掉山寨了事。官兵一走,山賊再回來重建,你來我走,你燒我建,平常得很。
忠義堂起火,房舍兩端起火。
木造茅屋那禁得起火神光顧?片刻間烈焰沖霄。
東方發白,這時火光燭天。熊熊烈火不可收拾,警鑼聲大鳴。
山賊們早已知道昨天山兵光臨混沌宮,早已深懷恐懼,火一起,全寨大亂。
楊一元與小雅站在演武場中,脫掉怪異的布袋裝塞入百寶囊內,露出青勁裝皮背心,劍在手嚴陣以待。
一聲震天長嘯從楊一元口中發出,變化多端激昂綿長,震得山林也似乎族籟而動,壓下了大火中的木材爆裂聲,聲勢之雄,無與倫比。
木造茅屋失火,是無法灌救的,山賊們唯一正確的行動是逃命,唯一能攜帶的只有兵刃。山賊其實很窮,沒有財物可以搶救。
演武場是唯一可避火的空地,人全往演武場狂奔。
火光中,有人看出發嘯的不是自己人。
最先搶到的十餘名山賊,怒吼如雷挺刀槍狂湧而至。
楊一元停止發嘯,一聲狂笑,劍動風雷發,火雜雜捲入人叢,一衝錯波開浪裂,血肉橫飛。
小雅緊跟在他身後,收拾從斜刺裡衝來的人,一劍一個手下絕情,她的劍比閻王貼子更可怕。
片刻間,附近散佈了三十餘具死屍,山賊們開始膽落,開始向寨外逃向。
終於,對面聚集了一群衣衫整齊的男女。
山賊們大多數衣衫不整,有些逃得太匆忙。赤裸裸逃出,手中僅有一把刀或一根花槍,這是他們打家劫會混口食的本錢,所以會本能地攜出逃命。
而這一群男女。可不像山賊一樣匆忙害怕,大火沖霄。他們仍然有時間穿妥衣褲才出來,至少在鎮靜的修養上,比山賊們深厚多多,處變不驚,不因失火而慌張失惜。
共有十八名男女,其中有三個是出家人:百絕頭陀、鐵羅漢、一個高瘦像竹竿似的老僧。
七個老道,為首的是混沌宮主始虛道人。
另七個是四男三女,男的高大魁梧,女的都是極為美豔出色的半老徐娘。
十八名男女是陸續到達的,先到的人在該處等候,無意助山賊對付人,像是袖手旁觀的局外人。
最先到達的是百絕頭陀和兩名老道,以及一男一女。
火光照得全山通明,天也亮了,激鬥中的人面貌清晰,一看便知來人是誰了。
五個人中,只有百絕頭陀認識楊一元。
“這兩個傢伙是何來路?”飛奔的一名老道怪叫。
老道接著又說:“咱們上,胡寨主的人擋不住……”
“先不要上去。”百絕頭陀大吃一驚,伸手虛攔,腳下一慢:“是楊小狗,他竟然追到此地來了,這狗東西的追蹤術委實不可思議。”
“那就快上呀,普化大師。”老道咬牙切齒,“他毀了咱們的混沌宮……”
“不能上。”百絕頭陀禪杖一伸,止步攔住了老道。
“你……”
“咱們禁不起這兩個狗東西一擊。”
“可是……胡寨主的人快完了……”
“讓小狗耗掉五分精力,咱們便可穩操勝算了。”
山賊果然完了,餘眾星散逃走。
楊一元劍劈最後一名山賊。拉住了小雅。
“趕快調息恢復精力,不要急。”他低聲地說,“他們妄想以返待勞,不能讓他們如意。”
兩人從容不迫,在處賊身上拭掉劍身上的血跡,悠閒地向後退,退出屍體散佈的範圍外。避免交手時被屍體所絆,兩人手拉手像在散步。
十八個人到齊,沒有人趕來聚集了。一聲暗號,十八個人踏屍而進。
“你這天殺的混蛋。”混沌宮主憤怒地獨自上前,咬牙切齒目皆欲裂,“你……
你沒什任何理由,毀滅我的混沌宮,你……”
“放你孃的狗屁!”楊一元罵得更粗野,“中州五子,你們的五個老宮主,你們的祖師爺。沒有任何理由跑到歸德府向我下毒手。他們找我。我就有權以牙還牙。你這狗都不吃的三級混蛋九流龜公王八,你竟然厚顏無恥,用這種理由來質問我?你簡直無恥。”
“你……你你……”
“事到如今,你這狗都不如的下三濫,唯一可做的事就是挺劍上,用不著厚顏無恥和我講道理。想起你一個自命是地行仙的畜生,竟然殘害了那麼多可憐的女人,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比禽獸更低踐一萬倍,我恨不得立即挖出你的心肝生吞活咽。呸!
你這比狗下賤萬倍的雜種,我等你拔劍。”
“貧道…”
“拔劍上,你這賊王八!”
混沌宮主像要爆發的火山,咬牙切齒拔劍。
鐵羅漢一閃即至,拉住了混沌宮主。
“小輩!你還不滿足嗎?”鐵羅漢猛地一頓方便鏟,尺長的鏟頭全沒人了土中,“俗語說,光棍打九九,下打加一,你毀了混沌宮,追來此地想趕盡殺絕,未免欺人太甚不上道吧?”
“你這賊禿偌大年紀,依然甘心做烏龜,你為何要出家騙人?你該去教坊做王八大茶壺,你配在我八極游龍面前談光棍?呸!俗語說,斬草不除根,萌芽復又生。你們這種人神共憤的畜類,如果不將你們斬光屠絕,不出一年,你們將重建另一座混沌宮繼續殘害女人。
你們這種人,僅把你們挫骨楊灰是不夠的,必須把你們的母姨姐妹女兒,全弄到教坊為娼替你們贖罪。王八和尚,你有什麼好說的?”
八極游龍四個字,除了為首的幾個人心知肚明。不感吃驚之外。其他的人駭然變色。甚至有人打冷顫。
小雅也心中一跳,大願意外。
楊一元並不知道,百絕頭陀幾個首腦心懷鬼胎,並沒把他的名號底細透露。以免喪失鬥志。
這是他第二次正式亮名號。上次他向白蓮教的人露身份,當時有辣手紅綃在場,辣子紅綃當然會向百絕頭陀說出經過,所以他認為混沌宮的人都知道他的底細。
按理,鐵羅漢會激怒得發瘋,但賊和尚不但沒發瘋,反而淡淡一笑。
“佛爺出家三十二載,孤家寡人逍遙自在……”
“你比妖道更無恥。”
“你對人生的看法,與貧僧不同,所以你那恥字的用意。也與貧僧南轅北轍。貧僧這些人是強者。有權以強者的看法處理世俗事務。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天命,不是你的看法所能左右的。混沌宮被你毀了,表示你是強者,咱們認了,一時的挫折咱們承擔得了,按情理你也該滿足,你還想要什麼?”
“賊頭陀知道我要什麼。”
“哦!妙觀音?”鐵羅漢明知故問。
“不錯。”
“她不在這裡,三天後把她交給你,如何?”
“王八和尚,你說的不是人話。”楊一元冷笑,“妙觀音替你們殺人劫財。是你的晚輩。你的忠心耿耿爪牙,你居然敢當你的爪牙面前,說出這種混帳話。你敢說,我不敢聽,會讓天下人因為你這種狼心狗肺的話,昧著良心有樣學樣。做出更無恥更惡毒的事來。如果你不是孤家寡人。有親孃在世,你一定會把你的親孃賣入娼寮……”
“吼……”鐵羅漢乘他說話分心的機會。突下毒手。用上了佛門絕學獅子吼。
相距僅丈五六,吼聲具有摧屋裂石的無窮威力,一定可以將人的腦髓震成爛泥,可將全身的骨骼震松,血脈根根爆裂。這種以聲殺人的絕技,五丈內的人決難倖免。
楊一元恰好橫跨一步,擋在小雅身前。
賊和尚暗中運功,難逃他的神目。
他怕小雅禁受不起聲波的震撼,及時擋住了音波的震撼路徑。
這瞬間,他的左手抖出。
“呃……”獅子吼突然中斷,換成了怪聲。
新月小飛刀化虹而飛,小環在鐵羅漢的大肚皮前八寸左右,突然崩開成兩把新月刀,無情地貫入鐵羅漢的大肚子,擊破護體禪功有如摧枯拉朽,貫入一旋之下,把內臟絞成一團爛肉,鐵打的人也禁受不了這徹骨的奇痛,那會把人痛昏。
鐵羅漢呃了一聲,方便鏟失手掉落,渾身一震,雙手抱住了巨大的肚子,接著發出一聲撕裂人心的淒厲長號,摔倒在地亂滾。
混沌宮主大駭,大吼一聲,劍動道袍飛揚,劍尖吐出一道眩目光華。左手大袖一抖,狂風乍起,火光乍現,耀目生花,響起一聲霹靂。整個人似乎變了形,變成袍袖飛揚,與劍光火光前撲的魔鬼。
劍光與霹靂落空,楊一元與小雅一眨眼便幻沒消失了。
一道光芒從混沌宮主的左後方吐出,如擊敗革,毫無阻滯地貫入妖道的左後腰,鋒尖透前腹而出。
是小雅,這一劍像是奪命的雷電。
妖道續前揮劍飛撲,劍上所吐出的光華,以更快的速度縮回。元神御劍本身肉體如受到致命一擊,便會自行回收。
人仍向前飛撲,劍自然離體,腰前後的創口,氣血激噴而出,“砰”一聲大震,仆倒在三丈外掙扎。
楊一元的左手,其實先一剎那戟指點中了妖道的命門穴,破了妖道的護體神罡,小雅的劍才能長驅直入,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得心應手。
“跟著我!”他低喝。
小雅膽氣更壯,興奮萬分,居然一劍宰了混沌宮主。難怪她勇氣倍增。
一聲長嘯。楊一元揮劍閃電似的衝向人叢,嘯聲震耳欲聾,劍上光華奪目。
百絕頭陀樣杖一沉。猛然挫身暴退。
左右兩個老道揮劍急迎,沒料到頭陀突然退走,三人並肩迎擊,中間的人一退。
中間便出現致命的空隙,任由對方長驅直入。
光華左右分張,劍到人倒。
小雅閃電似的超越,向右急旋。“掙”一聲崩開一名美婦的劍,順勢一劍貫入一名中年人的左胸,飛起一腳,將人踢飛,劍亦離體。
虎入羊群,兩人雙劍合壁,三衝錯之下,地下襬平了九個人,慘號聲驚心動魄。
誰還敢和八極游龍拼命?七男女發瘋般向寨門巡命。
百絕頭陀逃得最快,把同伴遠拋在五六十步後。
“饒我……”身側一名老道狂叫。
“饒你不得。”楊一元在超越時一劍揮出。老道劍斷腰折向側拋擲出丈外。
小雅也從側方掠出,劍上風雷驟發,連劈一名老道一箇中年大漢。
剎那間的阻滯,便與楊一元分開了。
寨門左右,各有一間茅屋,那是山賊的接待室,不但接待拜山的同道或朋友,也接待前來贖肉票的苦主。每一間都有兩進。
寨柵門是緊閉的。逃走的一山賊無暇取槓啟鎖-一爬柵牆逃出,因此沒人會奔向寨門。
百絕頭陀奔向寨門,但卻向左一審,消失在左面的接待室內,根本不打算破門逃走。
楊一元卻無暇思索其中原因,他也不明白山寨的建築情形。
妙極了。賊頭陀不從寨牆脫身往外跳,反而情急往屋子裡逃,可以翁中捉鱉啦!
他毫無顧忌地追人。進入接待廳,百絕頭陀的背影,剛從通向後面天井的走道口消失,退入天井去了。
他放膽窮追,急如星火。
剛奔近出口。已可看到天井的一半,突覺腳下一沉,心向上升。
他的精力耗損過半。變生倉卒,即使這時他能有十成精力,也應付不了這瞬息急變的情勢。
眼前一黑,頭頂上方砰然一聲巨震,翻板復原閉合,泥塵紛落。
最簡單最古老,而又最有效的裝了翩板陷坑,製造也簡單容易,比那些精巧的機關埋伏有效實惠。混沌宮倉卒間加建與整修各處精巧的機關。反而毫無用處,派人牽制他以爭取完工的時間,豈知他卻先期趕到,機關埋伏還沒完成。完全失去應用的功能。
而這處簡單的山寨陷坑。居然發生了效用。
翻板裝設備得相當精巧紮實,人掉下坑,翻板翻回時便自動閉合、卡牢,以防止落坑人挖小洞上升,升上了也無法啟翻板。
坑深兩丈,人掉下去不斷手也斷腳,但對付高手卻不是易事,高手可以控制身軀。
任何一個練武的朋友,著地術(被摔倒或跌倒)是必學的根基。練攻擊必須先學防禦,要揍人必須先學如何捱揍。
“砰”一聲大震,他的手、胸腹、腳平貼落地。唯一不著地的是頭臉。
糟!是斜坡,側方有另一個比陷坑似乎更大更深的巨洞。地面是軟泥,水份充足,人向下急滑,滑泥根本無法穩下身軀。
摩擦力甚小,不會擦傷身軀。他穿得怪異,皮背心也禁受得起摩擦。
直滑下五六丈,坡度突然更陡,滑勢加劇,眼前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這鬼洞到底有多深多大。
頭部一震,撞中某種硬物,心神一懈,他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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