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年九月二十四日星期六凌晨一點
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搬回傅家這棟大宅子了,雖然我不是傅家的下人,可是對外面的人來說,除了「下人」,實在沒有其他的名詞可以表示我的身份,而且我必須跟父母一樣用稱呼來區分上下的關係,感覺上,我真的很像傅家的傭人。
我不想住在這裡,不是身份的問題,而是這裡有個「暴君」──記得四個多月前見到他,他還是老樣子,在眾人面前,他是優雅穩重尊貴的,一旦我們兩個單獨相處,他就會露出那張囂張跋扈的嘴臉。
想到以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就覺得很不安,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哪裡惹到他?難道我看起來就是一副欠人家欺負的樣子嗎?就算是這樣,我又沒招惹他,如果不是我家的媽老要我當傳聲筒,我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我們之間的問題絕對不是出在我身上。
往後的日子,我們一定有很多碰面的機會,哪天情勢失去控制,我真的會淪為「暴君」的點心,除非我不住這裡……我本來就沒有住在這裡的道理,什麼事都不用做,卻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這顯然有占人家便宜的嫌疑,雖然多我一個人,對傅家一點差別也沒有。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率性的人,至少我在朋友的眼中是很有個性的女孩子,可是一面對他,我就覺得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只能任他宰割欺凌……每個人都會有懦弱的時候,我想當一次膽小鬼應該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真是的,我幹麼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寫日記?我要睡覺了,但願一覺醒來,會是美麗的一天,祝我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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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石頭重重的敲響了落地窗,可是,床上的睡美人還是不為所動。
喵嗚──喵嗚──這一次改用貓咪的叫聲,她還是置之不理,繼續的纏著周公下棋,不過,外頭的人顯然很有耐性,喵嗚喵嗚不停的扯開嗓門叫喚,經過了一分鐘之久,床上的人兒終於有動靜了。
翻了一個身,袁潔半夢半醒的睜開眼睛,然後搖搖晃晃的掀開被子走下床,她剛剛甦醒的聲音略帶沙啞,「哪裡來的野貓?」
當傅雲哲那張帶著孩子氣的笑臉在她瞳孔當中定格,她才把糾纏不去的睡意從漸漸甦醒的意識之中驅逐出境,「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我吃早餐的時候,老爸問起-的事,袁姨說-昨天半夜回到家。」
因為不想引人注意,她刻意挑了一個大夥兒都睡著的時間回來,辛苦的當然是她媽媽,為了等她這個寶貝女兒直到十二點才可以上床。「你幹麼不直接敲我的房門,跑來這裡學貓叫?」
「-不覺得這樣子比較好玩嗎?」
翻了一個白眼,她受不了的說:「小少爺,你已經大三了,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
「這是幽默感,不是幼稚,還有,-不要老叫我小少爺。」他不喜歡她老是用稱呼來劃清他們之間的界線。
「好,二少爺。」
皺了皺鼻子,不過,他也不想再糾正她了,因為改得了這一次,下一次她還是又叫回去,「-不是兩個多月前就畢業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我陪外公、外婆去環島旅行。」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她已經不顧形象的半趴在石制欄杆上,「你一大早把我從床上挖起來有什麼事?」
「今天我請-去富基漁港吃海鮮,恭喜-拿到碩士學位。」
「不好意思,中午我和朋友約好了。」
「一回來就這麼忙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交際應酬?」傅雲哲不悅的嘟著嘴,她應該把他擺在第一位,他可是她的青梅竹馬。
「幾個住在臺北的大學同學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剛好我畢業了,大夥兒就趁機出來聚一聚。」
「可是,接下來我就沒有時間帶-去富基漁港吃海鮮。」
厚!袁潔好笑的翻了一個白眼,「你以為我們是七老八十的歐巴桑、歐吉桑嗎?拜託,我們都還很年輕,總是會找到空檔。」
「是啊,可是今天的意義不一樣嘛。」他故作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算了,本來是想正好可以趁今天出去曬曬太陽,現在,我還是去圖書館好了。」
「哇!你什麼時候轉了性子,這麼用功,連假日都上圖書館?」從小到大,她沒看過他對讀書下工夫,每一次考試都是臨時抱佛腳,如果不是有個聰明的腦袋瓜,他的成績單肯定滿江紅。
兩頰微微泛紅,他彆扭的說:「我、我已經體會到讀書的重要了。」
「是嗎?這樣子很好啊。」她笑得好像窺探到什麼秘密似的,像她這麼聰明伶俐的人,當然不難想象他的轉變跟什麼有關。
「-不相信?」
「這個不重要,你趕快去圖書館吧。」
「我不想輸給-,我也要讀研究所。」瞧她那副好像把他看透似的樣子,他就很不是滋味,當她六歲那年從外公、外婆那裡回到父母身邊,她就成為他的偶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贏得她的讚許,譬如,她要他乖乖的坐著聽她說童話故事,他動也不敢動一下,這種情況直到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從美國回到臺灣,而她正好又去南部讀書,他崇拜的對象才有了轉變。
「我知道了,你好好加油吧。」袁潔一臉曖昧的眨了眨眼睛。
扁起嘴,傅雲哲還是放棄為自己辯解,再說,她的猜測可以說有一半是事實,他是在圖書館遇到令他心動的女孩子,從此天天往那兒跑。「好啦,我去圖館了。」
「機車不要騎太快了,拜拜。」揮手目送他離開視線,她直起嬌軀伸了一個懶腰,放縱陽光把她全身上下曬得暖烘烘的,她才轉身踱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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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牙洗臉,再來個臉部的基礎保養,袁潔花了三十分鐘的時間才不疾不徐的晃下樓,然後直接鑽進廚房,絕大部份的時間,她都可以在這裡尋到母親的身影。
「媽,早安。」從身後抱住林玫月,袁潔偏著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輕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別調皮了,林玫月接著一問:「早餐想吃什麼?」
「我快餓扁了,現在有得吃就好了。」鬆開手,她蹦蹦跳跳的轉到飯桌坐下。
五分鐘後,林玫月送上一份豐盛的西式早餐,「我知道-昨晚搭了好幾個鐘頭的車子比較疲倦,今天起得晚,可是以後要早一點起床。」
「我知道。」待在人家的屋簷下就是有這種不便,作息時間必須配合人家的習慣,早早上床不妥,賴床晚起也不好。
「待會兒陪媽上市場買菜,媽順道帶-去買幾件衣服。」林玫月認為女孩子應該穿裙子,可是她的女兒偏偏愛穿破破爛爛的牛仔褲。
「我中午跟幾個同學有約,改天我再陪媽上菜市場,還有,我的衣服已經很多了,如果有需要我自己會買。」她當然知道母親對她的穿著很不滿意,母親總是想把自己的女兒打扮得像個公主,想想看,這怎麼可能適合她?
「晚上會回來吃飯嗎?」
「不會,我們可能會聊到很晚。」頓了一下,她不自覺的正襟危坐,像要宣佈重大決定的說:「媽,我們來商量一件事,找到工作之後,我想搬到外面住。」
「-一個女孩子住外面不好。」
「在南部讀書的時候,我還不是一個人住外面。」
「那是因為-外公、外婆就在附近,他們有空就去看-,還有幾個同學跟-住在一起,我可以稍微放心。」
「那麼,我們一家三口搬出去好了,我們可以就近找房子方便-和爸上工。」
「老爺和夫人要用車的時候,-爸才需要上工,他不住在這裡也沒關係,可是媽就不同了,媽要負責大家的三餐外加宵夜,每天從早上五點忙到十點,我還是住在這裡比較方便。」
結果跟她預料的果然沒什麼兩樣,她只好改採另外一個策略,舉手提出保證,「這樣子好了,我每天打電話向-做一天的簡報。」
「-真的這麼乖巧,媽也不見得天天都有時間聽-做簡報。」
嘴一噘,她覺得很喪氣,「-根本不想讓我搬出去嘛!」
「媽知道-覺得住在這裡沒有自己的空間,可是-搬出去住,老爺和夫人會以為他們待-不夠好。」
「我會好好向他們解釋。」
「-才剛回臺北,這件事情我們過些日子再說。」
「過些日子是多久?」
「-的性子要改一改,不要這麼急躁,-總要等到工作一段時間,生活穩定下來了,到時候媽一定會好好考慮這件事。」
考慮?換言之,到時候有可能是相同的結果……長聲一嘆,她忍不住要發一下牢騷,「媽,我覺得自己好像還沒長大的小孩子。」
「不管-幾歲,在媽眼中,-永遠是個小孩子。」
「媽不要太保護我了,這樣子我會長不大。」
莞爾一笑,林玫月轉開話題,「老爺問-有沒有興趣到東傅集團上班?」
「我不想靠開系,我自己有能力到外面找工作。」
「老爺也是好意,-不妨考慮看看。」
「我們一家三口都幫傅家的人做事,這不是等於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上面嗎?」搖了搖頭,她補上一句,「這太不聰明瞭。」
微蹙著眉,林玫月語帶困擾的說:「-這孩子怎麼說這種話?」
「事實就是這樣子啊,而且我考慮到高中任教。」
「這個簡單,東傅集團也有辦學校。」
經過一個翻頁的空白,她很鄭重的說:「媽,我想先靠自己的能力找工作。」
「隨便-,這是-的未來,媽也只能提供意見,不能幫-做決定,好啦,媽得準備出門買菜了,-吃完早餐記得整理乾淨。」
「我會把這裡收拾得整整齊齊。」
揉了揉女兒的頭,林玫月不忘做最後的叮嚀,「晚上不要太晚回來了。」
「是。」她煞有其事的行了一個童子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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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杯香醇的熱咖啡,傅淮赫坐回辦公桌後面,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專線電話卻挑在這個時候響起,這支電話是方便親人聯絡的專線。
「你好。」其實他已經猜到誰會挑在這個時間來電。
「我總算聽到我寶貝兒子的聲音了。」樓玉鳳尖銳的聲音不但可以清晰無誤的傳到電話這一頭,就是遠在一百公尺之外的人也能感覺到她的火氣。
「媽,-的精神很不錯嘛。」不管面對什麼情況,他總是有辦法維持一貫的優雅從容,除了……
「如果我說我快病死了,你會馬上來看我嗎?」
「媽看起來就是那種會長命百歲的人。」不過,他很清楚她絕對不喜歡長命百歲,因為她沒有辦法忍受自己年老色衰的模樣。
「我看啊,除非我進了棺材,否則你是不會飛到這裡來看我。」
她對自己有多麼惹人厭煩挺有自知之明嘛!
「雖然我們沒有忌諱,可是媽也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哇!樓玉鳳誇張的叫了一聲,「原來,你也會關心我啊,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這個月你連一通問候的電話都沒有,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也不回。」
「這個月我都在外地出差,昨天晚上才回來。」
「出差難道就不可以打電話看看你媽是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嗎?」不過,她的口氣明顯的緩和了下來。
「我真的很忙。」
「是啊,你是東傅集團的總經理,每天從早忙到晚,你分點時間給我這個成天遊手好閒的母親實在是太浪費了。」
「我還以為媽的活動很多,媽不是有很多姊妹淘嗎?」
怔了好一會兒,樓玉鳳僵硬的轉移焦點,「算了,我沒有關係,可是不管你有多忙,你都得抽個時間來這裡看看你外公,你外公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最近他老是嘀咕著說要看你。」
「外公怎麼了?」傅淮赫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自從六歲那一年被母親送到美國,他就一直待在外公的身邊,他和外公的感情比一般的父子還親密,每逢假日帶著他出外遊玩領略世界之大的人是外公,教導他人生道理的人也是外公。
「你也知道你外公本來就有心臟方面的問題,你來了我們再說吧。」樓玉鳳顯然想含糊帶過這件事情。
「外公在嗎?」
「你外公已經休息了。」
換算兩地的時差,這個時候紐約大概是晚上八點半多,外公應該還沒休息,不過,他並不想點破。「媽,我沒辦法馬上給-明確的日期,我得安排一下時間。」
「我知道你很忙,你只要別掛了電話就把這事情忘了。」
「我不會。」他忘了,她也會不厭其煩的打電話提醒他,她這個人向來很懂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道理。
「你年紀不小了,現在到底有沒有交往的對象?」
目光轉為深沉,他巧妙的反過來一問:「媽希望我有交往的對象嗎?」
「你會照我的意思做嗎?」
「如果媽希望我有對象,我自然會有對象。」
「這是什麼意思?」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媽用不著替我煩惱,我應該結婚的時候就會結婚。」
她對他的承諾心存懷疑,「你外公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你結婚。」
「我明白外公的心情,我不會讓外公替我擔心。」
「那樣最好,告訴媽,你喜歡哪一類型的女孩子?」
「這種事很難說,標準和事實不見得相同。」
「那就說說看你的標準吧。」
略一思忖,傅淮赫狀似傷腦筋的敲著腦袋,「我到現在還沒想過未來的對象應該具備哪些條件。」
「你在敷衍我。」
「我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個時候,秘書在敞開的門上輕輕敲了一下,提醒他開會的時間到了,他點了點頭,秘書隨即轉身離開,「媽,我很抱歉,早會的時間到了,我恐怕沒辦法跟-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好吧,這件事我們以後再來討論,你趕快把時間安排一下,我等你的消息。」
「媽好好照顧自己,我掛電話了。」結束通訊,傅淮赫不禁揉了揉太陽穴,每次跟母親通電話,他的神經總是繃得特別緊,父親跟母親離婚恐怕也是無法忍受她這種說話又酸又刺的方式,而這也是他六年前決定回到父親身邊的原因之一。
調整一下自己的氣息,他拿起一旁的公文起身走向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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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凡事要樂觀一點,可是遇到挫折,她還是免不了喪氣煩惱,現實真的不是她想象中那麼簡單。
「袁潔,-那杯熱咖啡已經攪拌成冷咖啡了,-是喝還是不喝?」洪巧莉受不了的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膀。
怔怔地回過神,她放下手中的湯匙,幽幽的嘆了一聲氣,「好煩哦,沒想到找份自己滿意的工作這麼困難。」
洪巧莉賞她一個白眼,「-會不會太心急了?-才回臺北一個禮拜。」
「我也不是要立刻找到工作,但是總要有點眉目吧。」她也告訴自己不要太心急了,可是沒有工作,她離「搬家」的路就更遙遙無期了。
「當初我花了三個月才找到現在的工作,-要多一點耐性。」
搖了搖頭,她就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焦躁感,「我覺得最近做什麼事情都不太順遂。」
歪著頭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洪巧莉得到一個結論,「我看-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真的需要換個心情。」
深表同意的點點頭,她也覺得自己看起來很沒有精神,「我是需要換個心情,可是怎麼做呢?」
「這個還不簡單,先從外在著手啊。」
「我可不要剪頭髮。」她捍衛的抓住自己烏亮的長髮,這可是她的寶貝。
「-不要那麼緊張,我先帶-去一個地方,至於是否應該把頭髮剪了,這交由專業的顧問給-意見。」
「什麼專業的顧問?」
「待會兒-就知道了,我們走吧。」洪巧莉起身拉著好友的手走出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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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觀看來,「變身遊戲顧問公司」只是一間很有格調的服飾店,可是進入裡頭,走上一道很漂亮的旋轉樓梯來到二樓,那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佇立在樓梯口的是一隻擺在古典圓桌上的大花瓶,瓶中插滿了嬌媚豔紅的玫瑰花,這可以說是一道隔絕外界直接窺探的屏風,藏在它之後的是由三大片布幕圍起來的廳堂,這個空間只存在著一組沙發和從天花板垂下來的水晶吊燈。
工讀生凌菲負責招呼客人,隨後由公關秦雨晨接待客人,為客人介紹公司的業務內容,如果客人有意願,她才會引薦心理諮詢師鄭允希,經由鄭允希深入瞭解客人的想法動機,再做過簡單的心理測驗,客人就可以見到為她執行變身改造的造型兼服裝設計師藍朵兒。
經過藍朵兒的改造,袁潔看著試衣鏡中的自己,那是她完全不熟悉的影像──高貴典雅的淑女,這個女孩子真的是她嗎?
「女孩子就是應該這個樣子。」藍朵兒對於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可是,我覺得全身好像被繩子綁住了。」換言之,她就是很不自在。
「對於不習慣穿裙子的人,剛開始一定會很彆扭,可是久了自然會體會到裙子的美妙之處,這也是女人比男人還幸福的地方。」
「是嗎?」她很懷疑自己可以撐上三天。
「-很適合穿裙子,尤其是洋裝,這會讓-看起來有一種古典之美。」
頓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的承認道:「我並不認為衣著有那麼重要。」
搖了搖頭,藍朵兒非常嚴肅的糾正她的觀念,「錯了,適合自己的穿著不但可以修飾缺點,還可以彰顯優點,這同時也可以表現一個人的品味。」
「我會努力看看。」
「努力是不夠的,-要堅持到底,-想改變原來的自己就得付出代價。」
「喔。」她只關心一個問題,這樣的改變可以幫助她找到工作嗎?
「每個經過我巧手改造的女孩子最後都會認同我的審美觀,-可以相信我。」
「我沒有否定-的審美觀,我只是覺得這樣子太拘束了。」
「-應該聽過這句話──『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女人想要美麗是要付出心力,何況,-母親明明把-生得這麼嬌媚動人,-卻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這豈不是太對不起-母親?」
袁潔僵硬的點了點頭,因為沒辦法反駁。
「哎呀,我差點把最重要的事忘了,我得幫-挑一雙高跟鞋,雖然我們這裡的鞋子款式不多,不過每種款式都很不錯哦。」
「高跟鞋?」這會兒她像是被電到似的無法動彈。
「洋裝就是要配上高跟鞋,洋裝的曲線才會完全表現出來。」
現在,她可以直接昏倒算了嗎?裙子對她來說已經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這會兒又加上高跟鞋……但願,她可以安然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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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憂慮果然應驗了──
下了公車,袁潔就迫不及待的脫掉高跟鞋,雖然從站牌走回傅家至少需要十幾分鍾,可是她的腳已經起水泡了,她寧可光著腳丫子慢慢走回去,現在她只有一種想法──「高跟鞋」對女人根本是一種虐待。
嘆了聲氣,其實,她可以不必落到這麼悽慘的地步,如果她不要太粗心了。她在「變身遊戲顧問公司」換了高跟鞋之後,她就把布鞋扔在那裡忘了帶走,否則現在她就可以換上布鞋走回去了。
甩了甩頭,她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還是加緊腳步趕快回去泡個熱水澡,今天真的是累壞了。
吱!一輛車子在她前方緊急煞車,駕駛座的車門接著打開來,傅淮赫走下車。
「這麼大的人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他帶著戲謔的目光從她的雙腳移到提在手中的高跟鞋,最後再落到她臉上,「兩隻腳丫子直接踏在地上的感覺很有趣嗎?」
不會吧,她怎麼會遇到他呢?這種時候,她寧可他誤會狀況,也不要讓他知道她有多麼悲慘。「這跟大少爺一點關係也沒有。」
「上車。」他還是直接下達命令比較乾脆。
「不敢麻煩大少爺,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我給-三秒鐘,一、二、三──」
「暴君。」她的聲音很輕,不過,她覺得他好像聽見了。
幾個大步走向她,他準備一把將她抱起來。
「我要上車了。」袁潔搶先一步繞過他跑向車子鑽了進去。
唇角上揚,他重新回到駕駛座,車子很快的再度上路。
「Party好玩嗎?」他像是閒聊似的隨口一問。
「嗄?」坐在他身邊,她緊張得連呼吸都有困難,根本無法思考他的問題。
「-盛裝打扮不是去參加Party嗎?」
「……盛裝打扮就一定是為了參加Party嗎?」
右眉輕輕一挑,傅淮赫語帶嘲弄的說:「如果不是有什麼重要的目的,-這種人會盛裝打扮嗎?」
「我、我哪一種人?」
「我們都很清楚-是哪一種人,還需要我明說嗎?」
「我……每個人都會改變,從現在開始我天天都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我會拭目以待。」不過,他的態度顯然把她當成了笑話。
「你等著瞧吧。」
猛然,他整個人充滿壓迫性的靠過來,她完全困在座位裡面。
「你……開車……」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根本忘了要說什麼。
「-沒看到我們已經到家了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用眼角左右瞄了一下,車子已經停在傅家的停車場,她怎麼沒有發現呢?
低下頭,他們的臉瞬間剩下三公分的距離,兩人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傳來的氣息,「-的唇有沒有被其他的男人碰過?」
兩頰立刻浮上紅霞,她結結巴巴的擠出話來,「我……這跟你沒有關係。」
「回答我。」他又用命令句了。
「……沒有。」她真的很沒出息,幹麼回答他?
「很好,-的唇不準沾到任何男人的氣息,否則,我要-付出昂貴的代價。」他又輕又柔的聲音似乎一點警告的意思也沒有,可是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都不會認為這是隨便說說。
這太可笑了,他憑什麼管她,可是,她卻只能忿忿不平的瞪著他,面對他的時候,她就是這麼軟弱沒用。
「還有,沒有本事穿高跟鞋就不要勉強自己,-可以下車了。」
等等,他根本早就發現她的腳起水泡嗎?這個可惡的傢伙,她還拚命的在他面前硬ㄍㄧㄥ,他一定覺得她很滑稽吧!
「-不下車嗎?」
怔怔的回過神,袁潔沒好氣的說:「你這樣子,我怎麼下車?」
「對哦,我真是糊塗,」傷腦筋的拍了一下腦袋瓜,傅淮赫退回自己的座位,優雅的點頭道:「祝-有個好夢。」
解開安全帶,她氣呼呼的幾乎是奪門而出的衝下車。
經過了三分鐘,他才跟著走下車,他無聲的哼著歌,今天晚上真的很愉快。